叶 俊
(中国社会科学院 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北京 100021)
习近平指出:“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正处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关键时期,我们党正带领人民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形势环境变化之快、改革发展稳定任务之重、矛盾风险挑战之多、对我们党治国理政考验之大前所未有。”[1]所谓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是对国际格局与国际体系深刻变革的战略判断,“是当前国际格局和国际体系正在发生深刻调整,全球治理体系正在发生深刻变革,国际力量对比正在发生近代以来最具革命性的变化”[2]。在大变局的关键历史时段,国际关系将变得十分复杂,国际舆论将成为改变国际关系的重要工具,国际传播的重要性正日益凸显。准确把握国际舆论态势,提升国际传播能力和舆论斗争能力,成为当前的重要研究议题。
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到来,使全球权力格局发生了改变,中国正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世界格局“东升西降”“西强东弱”态势依旧。我们对此应该有忧患意识,要充分认识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是自然而然的,还需做好方方面面的准备,以应对各种挑战。
自苏联解体之后,美国成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欧美各国基于历史、文化及人种的相似性,唯美国马首是瞻,形成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美西方阵营凭借其工业化和殖民掠夺积累的技术、财富基础成为发达国家,并巩固其西方中心主义思想。西方的殖民、率先工业化和现代化,使得以英语为代表的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等成为世界语言。西方媒体得益于这种世界语言的优势,在国际舆论场上占据了先机,并借此操控国际舆论,向全世界非西方阵营输出其价值观,维护其集团利益。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世界各国经济彼此交融,以“金砖国家”和“东盟”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兴起,尤其是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国际格局。这对美西方的经济霸权和科技优势带来了巨大冲击,越来越多的国家渴望摆脱美国的操控,走向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
客观上,由于历史、语言等原因,美国以及西方的媒体成为全球新闻的入口,其价值观和新闻选择在某种程度上塑造了全球媒体及世界各国民众的认知动向,但这并不意味着美西方的媒体是正义的、客观的;其背后暗含着美西方国家对国际舆论的操纵,根本上就是以西方利益为导向的。这种傲慢的西方中心论无视全球文明的多样性,使得越来越多的国家意识到,美国以及西方的舆论不能代表全球,美西方的媒体不能代表国际舆论,美西方操控的国际舆论正在日趋弱化。
事实上,西方之所以成为发达国家,本质上是技术先进而非文化或文明的先进。近代以来,西方国家以其发达的技术掩盖其文化上的缺陷,以技术文明包装社会文明,并形成了西方中心主义的僵化思维。世界近代史充满了殖民、掠夺、唯利是图,盲目的自信使他们无法实事求是地正确认知世界,西方文明以为其技术优势是永恒的,而且凭借技术优势可以称霸世界。一旦有国家表现出超越西方的苗头,他们就会利用各种方式进行制裁和压制,并通过媒体操控国际舆论。这里所谓的“国际舆论”,在各种造谣、攻击、抹黑和双重标准中已经陷入贬义化。在各种国际要事面前,所谓的国际舆论往往就是西方一小撮国家的舆论,而西方也一直以为自己就代表国际社会,西方舆论就是国际舆论。从有关我国新疆、香港、台湾以及中美贸易摩擦、新冠疫情以及俄乌冲突等议题的报道中,中国民众对西方媒体的双重标准越来越有清醒认识,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英国广播公司(BBC)在很多场合甚至成为造谣的代名词。
在较长一段时间内,美西方仍然会凭借历史积累的优势主导国际舆论,而且这种舆论仍然会处于优势地位,同时国际舆论在很大程度上也仍然会被美西方操控。但随着世界各国对主权的独立性、文明的多样性以及道路的自主性的认识提高,尤其是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的崛起,这种“操控式国际舆论”将逐渐弱化,并最终被多元化的国际舆论所取代。
与发达国家不同,作为发展中国家首要任务的国家富强、经济建设、科技发展和教育水平提高是最为急迫的。然而,发展中国家不是铁板一块。在美西方的政治、军事和舆论干预下,一些发展中国家受到西方舆论影响,掀起各种战争或政治革命,扰乱本国社会稳定,阻碍社会发展;有的国家为谋利益或求自保,允许美国驻军,成为美国称霸世界的垫脚石;有的国家被西方国家胁迫作出表态,形成所谓国际舆论。
在此背景之下,发展中国家舆论也出现阵营化的趋势。一方面,发展中国家基于其自身利益会选边站队;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很多小国家本无心选边站队,但迫于美西方的经济制裁、军事威胁和外交胁迫,不得不做出违心表态,营造出西方所需要的国际舆论。这意味着在国际舆论场上,“胁迫式国际舆论”已经登堂入室。例如,在俄乌冲突中,联合国大会召开乌克兰问题紧急特别会议,表决美国等国提出的对“乌克兰持续的人权和人道主义危机”等表示严重关切的决议草案,要求暂停俄罗斯在人权理事会的成员资格,塞尔维亚本想在联合国大会暂停俄罗斯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成员资格的表决中投弃权票,但一些势力向塞方施压,以石油贸易制裁相威胁,迫使塞方投赞成票。
不仅如此,美西方国家还擅长运用新闻报道、民意调查、研究报告和指数评估等手段,以貌似客观的专业知识、数据示人,而受众却是未曾受过专业学术训练且知识储备不足的普通民众。这就使得美西方得以通过掺假、注水、歪曲甚至捏造数据与“事实”,在全球推动其政治议程,输出西方意识形态,将其伪装成国际舆论,进而掌握全球发展的评价权和话语权。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实际上就在无形之中被舆论裹挟和胁迫,还很难对此进行反击。
长期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奉行霸权主义,将自身的意识形态、制度模式和生产关系强加于其他国家。为了谋取高额利润,西方国家在全球开拓市场以攫取原料,维护着有利于其利益扩张的市场原则。可以说,过去的经济全球化是资本主义和西方价值主张的全球化,是少数资本主义大国的胜利。近年来,以新兴市场国家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在经济社会发展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世界格局多极化态势日益明显。[3]正如习近平在新兴市场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对话会上的发言中指出的:“进入新世纪以来,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成为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4]与过去的全球化相比,新兴市场国家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稳居高位,尤其是在新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时代背景下,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更是面临难得的发展机遇。
随着新兴市场国家的兴起,多边主义成为世界发展的大势所趋。新一轮的经济全球化必须体现新兴经济体和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基本诉求,一家独大的单边主义世界秩序将逐渐被多元主体的多边主义全球治理模式替代。与此同时,气候变暖、恐怖主义以及核扩散等全球性问题,也只有多边主义才能解决。随着以中国为代表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的崛起,由西方国家长期把持的国际格局和国际体系需要重新调整,世界经济格局将发生根本性变化。这种变化将加速终结西方国家主导的全球治理体系,建立起更加公正的国际秩序和国际格局。基于这种国际格局,作为依附于各个主权国家的国际舆论,也将呈现出多元化趋势。对于我国而言,这种多元化的国际舆论格局既是提高国际话语权的历史机遇,也面临着如何团结、凝聚国际舆论的新挑战。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经过百年奋斗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进程,经济总量稳居世界第二,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年均贡献率接近30%,[5]保持着内部和外部的长期稳定与和平。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中,中国坚持“生命至上、人民至上”的理念,取得了人类阻击疫情战役的首场大捷,成为全球抗疫中难得的“优等生”。
为遏制中国崛起,美西方在意识形态、贸易规则、先进技术和国家形象等方面不断对中国进行构陷、钳制、围堵和丑化,掀起逆全球化思潮。美西方延续冷战思维,美国把中国视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在意识形态判断基础之上的中美关系的定位、对华策略的调整,“严重削弱了中美战略互信,破坏了两国关系的重要基础,扭转了双边关系的发展方向,加剧了两国关系的紧张、摩擦与动荡,使两国走向对抗与冲突的风险显著上升”[6]。
正因如此,我们可以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意识形态上的本质特征,“是美国霸权主导下的‘单边主义’向‘多边主义’的转变,是‘西方中心主义’的没落与‘东方文明’崛起的切换,是‘美国优先’与中国深度融入经济全球化博弈的升级,是世界力量对比呈现‘东升西降’态势的确立”[7]。这种大变局与中国走向世界舞台中央密不可分。也正因如此,对于中国来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意味着将在国内和国际两个方面都面临着复杂的意识形态舆论形势,而且两者将深度交融交织: 一方面,国内舆论会进入国际舆论场,被国外媒体操控或利用,会给相关国家带来舆论压力;另一方面,国际舆论的高涨也会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国内,影响国内民众认知。近年来,一系列事件已引发了国内、国际两个舆论场的激烈角逐与博弈。
在大变局时代,国际格局将迎来大变化,重构国际秩序将是重大主题。在此背景下,美西方作为工业革命、殖民掠夺和前三轮全球化的受益者,必然会想方设法阻挠中国的发展,制造舆论并施加舆论压力将是美西方遏制中国崛起的重要手段。目前,我们面临的国际舆论已呈现出新的系列化趋势。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上升,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惧怕来自中国的制度、经济和文化等全方位的挑战,掀起了逆全球化思潮,并把中国作为舆论围剿的靶子。从“中兴事件”到“华为事件”,西方国家不断把经济议题政治化,对中国进行打压和遏制。特别是新冠疫情发生之后,中国抗疫成功与西方抗疫失败形成鲜明对比,西方备受推崇的制度、价值观、人权和福利等意识形态面临危机。当前,美西方已开启全方位发动舆论围攻模式,不断制造各种政治、经济、军事和人权议题,对中国进行恶意的攻击、抹黑,中西尤其是中美之间的舆论战将进入白热化阶段,舆论战的手段则变得综合化和复杂化。例如,西方国家大肆操控“华为和5G危害国家安全”“中国窃取美国专利技术”“新疆强制劳动”和“数字威权主义”等议题,并在社交媒体账号上极力限制和封堵我发声渠道,严重损害我国国家形象,误导国际社会认知,导致有的国家对华整体印象消极。
大变局之下的舆论战呈现出政治经济一体化和舆论战总体化特征。当前的国际舆论场显示,经济、科技等貌似无政治性的国际活动披上政治外衣,成为美西方国家开展国际舆论斗争的手段,国际市场呈现出政治化趋势。经济全球化与市场政治化交织在一起,使得国际舆论变得错综复杂。一些政治议题披着经济外衣出现,一些经济议题则以政治面貌出现,经济制裁、关闭市场成为西方国家和跨国公司的惯用手段。在国际舆论场上,政治经济一体化意味着和平年代的总体性舆论战即将到来。这将带来两个问题:在国际层面上,这种政治经济交织的舆论斗争会给我国经济发展带来一定的现实困难;在国内层面上,由于我国目前阶段在科技、教育等方面的确与西方国家存在一定距离,围绕这些议题而展开的国际舆论斗争往往还会引起国内的舆论撕裂。
大变局时代的国际格局正在发生巨变,国际舆论场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国际舆论战愈演愈烈,社会运动在全球范围内高涨,国际形势的不确定性加剧,民众的焦虑和恐惧心理与日俱增。这些都导致国际舆论场风云变幻,国际传播重要性日益凸显,国际舆论战逐渐呈现出常态化趋势。在国际舆论场上,美西方已发起对中国的舆论攻势。
首先,攻击、抹黑常态化。美西方媒体通过选择性报道、虚假新闻和谣言传播等,对中国进行围堵,攻击、抹黑中国形象,打压和遏制中国发展。其中,“标签化”成为西方国家开展国际舆论斗争的惯用手段。他们通过这种话语霸权,动摇中国政策的正当性基础,一旦某一事件或现象不符合其利益,就通过“贴标签”的方式将普通事件政治化,以此制造政治压力。
其次,媒体政治公开化。美西方媒体向来推崇所谓的新闻专业主义、新闻自由主义,而否认其背后的政党、资本操控。而在如今的国际舆论场上,美西方媒体与政治、经济的勾连越来越公开化。在国际舆论战中,西方媒体撕下新闻专业主义、新闻自由主义的伪装,政治立场高度一致,无一例外地将新闻舆论作为国家政治工具、战争武器,将虚假新闻作为舆论战的重要手段。例如,彭博社发布虚假“全球抗疫排名”、西方媒体炒作“新疆棉花”等,都体现出西方媒体的政治化倾向。
再次,舆论议题组织化。一方面,美西方互联网巨头与社会组织广泛参与,制造议题。美国互联网巨头控制的社交媒体已成为国际舆论战中占主导地位的传播渠道,动辄采用封号、删除和“贴标签”等方式打压不同声音。同时,非政府组织、智库机构及一些受西方控制的国际组织,纷纷通过各类调查、报告等为利益集团服务,成为西方国家的政治工具。另一方面,设置舆论议题,组织性、预谋性的舆论战越来越明显。为遏制中国,美国政府和议会专门设立中国工作组,成立专门策划、组织和协调舆论战的机构,利用情报机构、社交媒体以及智库机构等策划舆论战方案,设置舆论话题,不断发动服务于其国家战略的舆论战。
中国与美西方之间有着不同的意识形态,两种意识形态之间的较量与斗争并没有随着“冷战”的结束而结束。相反,美西方始终把中国当作假想敌,试图采用各种方法对中国进行意识形态渗透。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发展起来之后,美西方把互联网作为对中国开展意识形态渗透的主要阵地,意识形态斗争的媒介技术、传播渠道的变革呈现出新的特点。
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与美西方的意识形态斗争主要围绕两个方面展开。在表面上,这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种意识形态的斗争,延续着“冷战”思维。在根本上,这实际是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两种更高层次的意识形态角逐。当前的世界秩序是在西方世界主导下确立的,具有鲜明的西方文明底色;而随着中国的崛起,东方文明进入全球治理视野,“西方中心论”“白人优越论”的西方主流意识形态遭受巨大挑战。西方资本主义社会面临的一系列问题,必然会把更多矛头指向中国,转移其内部矛盾。这需要我们有居安思危的政治清醒和敢于亮剑的意识形态斗争意识,“认清国家安全形势,维护国家安全,要立足国际秩序大变局来把握规律,立足防范风险的大前提来统筹,立足我国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大背景来谋划”[8]382。
我们要清楚意识到当前意识形态斗争的隐匿化趋势。首先,互联网已经成为意识形态舆论斗争的主战场,大量的意识形态斗争将转入互联网。例如,“美国之音”(VOA)已停止中文广播,专注于中文互联网。美军为参与意识形态舆论斗争投入大量金钱和人力,专门成立网络司令部,批准大批针对中国的网络经费,扶持在华代理人,兜售西方价值观,肆意诋毁中国的制度、文化。其次,意识形态舆论斗争也将更加隐匿化。当前,已有很多具有意识形态舆论的内容通过网络视频、社交媒体以及网民评论等形式出现,如免费翻墙软件研发也成为美国对华开展意识形态舆论斗争的重要形式。再次,意识形态舆论斗争用上了高科技手段。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被运用于意识形态斗争中,发帖机器人、网络水军、深度伪造视频等开始渗透到国内各种社交媒体平台,计算宣传成为美西方开展舆论斗争的重要方法。例如,2021年“成都49中学生坠楼事件”发生后,西方操控各类机器人账号大规模转发,使之形成舆情热点,迅速占领热搜热榜,营造出一种批评中国政府、中国教育的“意见气候”。最后,意识形态舆论斗争开始同其他议题同时进行,形成舆论斗争的联动和共振,既隐蔽又能产生巨大影响。尽管国际舆论中很多议题并非意识形态问题,但西方国家经常会把利益冲突、价值冲突和文明冲突等实际冲突向意识形态领域转移,频繁上演各种舆论攻势,致使意识形态舆论斗争形势更加严峻。例如,台海、香港、新疆、西藏和中印边界等议题西方国家基本都有介入,而且已经习惯于借机煽动、抹黑,利用这些议题作为不定时对华发起意识形态舆论攻势的重要由头;有时还会在多地同时掀起议题,对中国的国际舆论形势造成巨大压力。[9]
由于诸多历史原因,中国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处于封闭状态,对国际舆论重视不够,国际传播能力有限,形成了“西强我弱”的国际舆论格局,国际舆论场上缺少铿锵有力的中国声音、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媒体和良好的国际舆论环境。大变局时代,国际舆论形势会对中国发展产生系列潜在影响,为此我们要针对国际舆论斗争的一体化、常态化和隐匿化等新态势,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提高国际传播能力和国际舆论斗争能力。
长期以来,美西方在其主导的国际格局中,把西方制度、西方文明视为“历史的终结”,通过战争、颜色革命等手段向全世界宣扬所谓的“普世价值”。然而,世界文明是多样化的,每个主权国家都有权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每个国家的文明都值得尊重。在新一轮全球化进程中,全世界需要联合起来,尤其是新冠病毒的无差别攻击,使得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独善其身,团结合作是战胜疫情最有力的武器。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方向,占据人类社会发展的道义制高点;人类文明交流互鉴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和世界和平发展的重要动力。在国际传播中,我们要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以此作为开展国际传播和营造国际舆论氛围的思想根基。在此基础上,以人类文明交流互鉴为指引,推动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的交流互鉴,实现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平等对话。为此,要有平等、互鉴、对话和包容的文明观,加强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弘扬中华文明精神,让世界尤其是西方体验到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同时也要汲取世界文明中的营养,让中华文明在世界文明语境中获得广泛的理解和尊重。
人类文明互鉴可以消除隔阂,促进各国经济、文化和社会各个方面的交流,从而削弱西方国家采用政治、经济和科技一体化的总体性舆论战的国际影响。即便是西方少数国家对华采取舆论抹黑和对经济、科技领域的打压,中国主张的文明互鉴优先增进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互相理解、互相互信,打破西方国家把西方舆论视为国际舆论的话语陷阱,赢得更加广泛的国际舆论支持。
在国际舆论场中,国家众多、利益交叉、立场复杂使得国际舆论具有很强的倾向性。在国际舞台上,每个国家都尽可能争夺自己在国际舆论场中的表达权、话语权、传播权。随着全球化、信息化的进程加快,国际关系日益复杂,信息博弈与舆论斗争成为国际舆论场中的重要话题,国别之间、国内国外的舆论场形成了一个既不完全重叠也不完全对立的动态多元制衡格局。在同一国际议题中,各个国家会由于利益、立场的不同,在议题的角度、事实的选择、传播重点等方面会有其自身的逻辑和要求,对事件的解释和观点各不相同,使得国际舆论变得风云变幻,但同时也蕴藏着机遇。
在复杂的国际舆论格局中,创新国际传播话语体系不仅要创新传播话语,更要创新国际话语。长期以来,美西方为维持霸权采用了“旨在建立国内政策联盟的内部话语制衡”“旨在建立国际霸权联盟的外部话语制衡”和“旨在阻止潜在挑战的消极话语制衡”,在国际舞台上建立起话语共识和政策联盟,“强大的话语资本和对霸权地位的追求让霸权国拥有话语制衡的先发优势”。[10]在国际传播话语创新中,要善于运用讲故事,做“看不见的宣传”;借鉴美西方的话语策略,善于综合运用内部话语、外部话语和消极话语进行话语制衡。作为负责任的大国,我们要维持和美西方的国际关系平稳状态,科学管控两国利益分歧,合理表达中国的立场和主张。针对美西方的舆论围攻,要善于团结国际友好国家,争取更多“摇摆国”,团结和争取国际组织,扩大“朋友圈”,建立新的话语共识协调机制和政策同盟。
特别是在常态化的舆论斗争时,国际传播更要注重话语创新,不要陷入西方媒体频频设置的话语陷阱中。我们要善于主动设置议题,不被少数西方媒体所左右。针对西方国家对中国的攻击、抹黑和“甩锅”等现象,要善于“亮剑”,充分运用新闻发布会、国际友好媒体、友好国家、国际组织、国际论坛和国际报告等,揭露美西方的阴谋,提出符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新的行为规范和国际秩序倡议。在国际传播中我们不一定都有舆论斗争的内容或言论,但要有足够的舆论斗争的意识,警惕被恶意解读而陷入被动。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关口,我们要充分重视创新发展国际传播的重要性、必要性和紧迫性。为此,有关部门、国际媒体和传播学者需要保持战略定力,主动作为,推动国际传播的方式、方法创新,推动主体多元化、传播分众化、平台融合化以及信源多元化的国际传播新模式,提高国际传播精准性、有效性,构建起“政府主导、媒体主力、社会参与、市场配置”的多元主体协同的国际传播格局。
第一,主体多元化、协同化策略。随着媒介技术的迭代更新,媒体格局与传播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传播主体出现去中心化和多元化趋势。在国际传播中,国家是最为重要的传播主体,不论国际传播格局如何变化,国家的立场不会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国际传播只能有官方媒体。相反,面对全球媒体与互联网的挑战,有必要在加强国际传播宏观调控的基础上,构建起多元主体协同发展的国际传播体系。一方面,加强国家的统筹管控。要通过立法、行政等多种形式实现对国际传播过程的监管,对非官方的传播主体行为进行把关调控;另一方面,市场化运营非常重要。在国际舆论场上,美西方的舆论总是以民间媒体面貌出现,动辄为我国媒体贴上“官媒”标签,对我国国际传播媒体具有对冲作用。国际传播有必要从以政府为主的一元主体,向以政府、企业和社会组织为主的多元主体转变,形成政府主导的多元协同模式,再整体展现鲜明的国家特征,巩固和增强国际话语权。
第二,传播分众化、差异化策略。尽管美西方掌控国际舆论主导权,但在应对美西方的国际舆论时,我们要认识到国际传播不是中国与世界的简单关系,而是中国与各个具体国家间的复杂关系。因此,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我们要采取不同的传播策略,实现精准传播和有效传播:对于广大发展中国家,我们要发挥友好国家作用,争取更多国家通过经济合作等方式进入“朋友圈”,深化多领域、多层次的交流合作,推动双边或多边的命运共同体建设;对欧洲等西方国家,要增强双方利益交合点,化解认知分歧和风险点,从内部瓦解美国与西方阵营;对美国,要坚持平等沟通,有理有节有据,统筹国际传播、外交战略和舆论斗争。同时,要善于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提高国际传播的精准性和有效性。
第三,平台社交化、融合化策略。当前,社交媒体已经在国际传播中得到了广泛应用,打破了美西方及其媒体集团对资源的垄断局面,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开始利用其所掌握的社交媒体资源,获得了更多的国际话语权。为此,我们要抓住社交媒体的发展机遇,拓展社交媒体的国际传播范围,构建由传统媒体、新兴媒体多元融合的国际传播平台矩阵,并实现多元平台的协同发展。一方面,要在国家统筹之下推动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的多元融合以及协同发力。既要培育一批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传统媒体,也要支持建设一批走在技术前沿的新兴媒体,并建立起内部协调和联动机制,释放多元协同模式的融合传播力。另一方面,国际传播集团内部的各平台之间也要协同作用,推动国际传播的融合发展。其中,社交媒体是融合时代最具有影响力的传播平台,社交化也是国际传播的必然趋势。然而,目前国际舞台上具有国际性影响力的社交媒体大多控制在美西方手中,在国际舆论战中,这些平台会对不利于美西方的言论和账号进行打压。这也警示我们,如何建设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国际性社交媒体平台,也是提高国际传播能力的重要内容。
第四,信源独家性、多元化策略。独家信源是国际新闻受到关注的基础,已成为增强国际传播影响力和可信度的重要法宝。在国际传播中各国媒体大多青睐多方信源,以此达到增强国际传播效果的目的。例如,俄罗斯媒体在叙利亚“化武袭击事件”中援引的信源种类多达38种,引用总量为889次,信源的交叉使用和印证,使俄罗斯政府在话语对抗中占据优势。[11]中国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在孟晚舟回国报道中,首发17条独家快讯、14条独家视频成为全球唯一信源,相关报道触达34.19亿人次,新媒体平台点赞超4亿人次。[12]因此,对于国际新闻媒体来说,要善于在国际传播中运用独家的、多元化的信源。当然,信源引用时也要充分考虑信息的观点、内容以及作者的身份、立场等。只有充分把握不同信源的背景及其逻辑,系统运用多元化的信源,才能建构起思维缜密且观点鲜明的国际舆论,进而占领国际舆论高地。
第五,推进反计算宣传,化解隐匿化舆论斗争风险。相比传统的宣传方式,“计算宣传手段控制信息更加隐蔽、传播内容更加精准、引导欺骗更加迅速、行动代理更加智能,一旦被应用于认知域作战,将成为威慑、诱导、混淆、欺骗甚至压制认知的战争利器”[13]。针对西方国家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推出的计算宣传,我们要善于利用新技术、新算法,及时发现、精准识别、巧妙应对这些“计算式”的舆论斗争,研发智能化的反计算宣传模式,确保网络舆论和主流意识形态安全。
总之,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时代,国际舆论将呈现出多元化趋势,中国将成为世界舆论焦点,面临的国际舆论形势将日益复杂化,美西方将继续主导国际舆论,并把舆论作为打击和遏制中国的重要手段。然而,中国的国际传播能力与美西方相比还存在着较大差距,美西方舆论伪装成所谓的国际舆论及其胁迫发展中国家加入舆论阵营,这些对中国发展会有较大的国际影响。为此,我们必须找到美西方主导国际舆论的核心手段,搞清楚自身国际传播难以提升的根本原因,对症下药,通过体制机制改革、观念转变、新技术及融合传播的运用,全力提升国际传播效能,构建国际传播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