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补助及技术市场影响高新技术企业R&D 指标研究综述

文/汪 兰

文章综述了政府补助波动和技术市场厚度与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之间的相关研究，并针对如何充分发挥技术市场的市场动能以缓解政府补助波动可能产生负面影响的问题，提出未来应开展如下研究：（1）完善政府补助政策对高新技术企业创新的宏观调控体系，充分发挥政府补助的支持作用；（2）突破理论层面，深入探讨技术市场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3）政府补助波动、技术市场和企业技术创新三者纳入同一研究框架进行针对性研究。为共同提升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提供一定的理论参考和指导。

一、引言

国内外形势在全球疫情和双碳政策等因素的影响下愈加严峻复杂。高新技术企业作为我国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核心角色，其发展与自身创新动能直接影响我国经济转型升级[1]。《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21-2035 年）》中提出，要提升国际创新竞争力，就要充分挖掘和发挥高新技术企业的创新潜力和主导作用。一方面，高新技术企业的技术具备传导性和扩散性，同时高新技术与传统企业能够互相促进，共同促进经济增长。另一方面，高新技术企业带来的技术聚集效应，提高创新资源使用率，不断优化创新生态。

自2006 年，政府颁布了多项扶持企业创新活动的财政政策，旨在发挥政策“杠杆效应”，撬动企业创新资源，提高企业整体研发投入水平。相关研究表明，这些政策，如直接性资金补助和间接性税收优惠等，都发挥了一定的促进作用[2]。但高新技术企业经营特征独特，不但要评价财政政策的短期效果，更要关注其长期的影响。相关统计结果显示，2018-2022 年间政府补助增长率的波动范围在4%～10%之间。长期研究表明，政府补助波动可能引起企业经营环境中不确定性因素增加，导致政策激励效应失效[3]。现有研究结果证实政府补助越稳定对企业R&D 投入的激励效应越强。因此，明确政府补助波动对高新技术企业R&D投入的影响，是深入发掘高新技术企业创新潜力和更好发挥创新战略主导作用的必要条件。

结合高新技术企业自身特质和市场环境，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除受到政府补助政策影响，还需发挥技术市场领航作用。技术市场发展有利于科技成果转化和创新资源流动，保证市场机制在技术创新资源配置领域发挥关键作用[4]。提高技术市场厚度会吸引大量优质资源，增加高新技术企业的创新产出。同时，鉴于高新技术企业的技术市场与其经营发展关联度较高的特点，探讨技术市场厚度与其创新投入之间的关系，能够为提升高新技术企业创新能力从技术市场视角提供思路。

政府调控与市场配置关系是我国完善经济体制和实施创新战略的核心问题，其能够增强企业创新意愿，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5]。科技资源合理分配既离不开市场配置，也离不开政府调控。只有政府和市场共同配合，才能实现完善经济体制和实施创新战略的目标。因此，本文分别综述了政府补助波动和技术市场厚度与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之间的相关研究，并针对如何充分发挥技术市场的市场动能以缓解政府补助波动可能产生负面影响的问题，提出了未来研究方向。从而更好地使政府补助发挥有为政府的职能，让技术市场释放有效市场的动能，为共同提升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提供一定的理论参考和指导。

二、政府补助波动与企业R&D 投入相关研究

（一）财政政策波动与企业R&D 投入

理论界和实务界持续研究财政政策在开展宏观调控时发挥的作用及影响因素[6]。相关研究结果大都针对财政支出和税率高低等相关财政政策水平量，但是财政政策波动性在财政政策的具体执行过程中的影响力却不容小觑。Friedman 指出通货膨胀与自然失业率之间无直接关系，但当通货膨胀方差增大时自然失业率逐渐下降[7]。Fatás 发现当评价宏观财政政策效果时，研究政策的波动性可能优于研究政策工具的水平量[8]。财政政策波动性会对经济增长形成直接的负面影响。政府支出的规模性频繁变化，会放缓经济增长[9]。财政政策波动一般被解读为政策不确定性上升。有研究认为外部不确定性会提高企业研发活动的外部风险从而抑制企业研发投资[10]，对企业创新活动造成负面作用[11]。也有研究认为由于企业利润的不确定性，使得政策不确定性促进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例如Stein分析了美国2001—2011 年之间3965 家上市公司的年报数据，发现由于增长期权的存在促进了企业的研发支出。该结论与研发活动的技术不确定及投资周期长等特征相吻合[12]。

（二）政府补助波动与企业R&D 投入

由于企业创新活动的外部性特征，有必要制定针对企业研发活动的政府补助政策，但该政策会受到国家战略调整和环境因素影响而产生一定波动[13]。由于企业创新具有高投入、高风险和周期长等特征，对于政府补助依赖度较其他投资活动更高。因此政府补助波动会增加企业经营环境中的不确定性，并对企业创新决策及研发投入产生影响。Fatas 指出政府支出无规律变化以及税收频繁调整都会影响经济增长[9]。Afonso 强调有必要研究不论是短期还是持续性财政政策的波动性的具体影响[14]。Villaverde 认为财政政策波动显著影响宏观经济（失业率、经济增长、消费等）和微观经济[15]。Guellec 指出政府补助能对企业R&D投入产生杠杆效应，但该杠杆效应会随着政府补助不确定性降低直至完全失效[16]。Reenen 通过分析美国制造业企业数据得出政府补助越稳定企业研发投入越高的研究结论[17]。Guellec 分析OECD 十七国数据后发现稳定的政府补助会对企业研发投入产生正向影响[18]。相关国内研究亦表明我国财政政策存在一定波动性。陈文认为非预期宏观经济波动在加入控制变量后显著抑制流通创新效果，政府补助在非预期经济波动向流通创新的传导机制中存在正向效应[3]。尹洁研究了政府补助对企业金融化的影响以及股权集中度对前两者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政府补助抑制了企业金融化程度，股权集中度的正向调节作用在国有企业中比在非国有企业中更加明显[19]。汪健发现政府补助效果的影响因素包括机构投资者异质性。稳定型机构投资者相比于交易型机构投资者在补助强度与公司财务绩效之间的正相关性更强[20]。

三、技术市场厚度与企业R&D 投入相关研究

（一）市场厚度与企业R&D 投入

市场厚度是指市场可以聚集足够比例的或者潜在的市场参与者共同进行交易或合作[21]。目前学术界对于市场厚度与企业创新之间的相关性并不统一。部分学者认为增加市场厚度可以促进创新活动。Guerzoni研究技术生命周期，认为市场规模可以显著促进技术创新[22]。Helsley 认为增加市场厚度能够产生经济中的集聚效应，缩短创新过程所需时间，从而提高企业创新效率[23]。

也有部分学者认为市场厚度增加会负向影响企业创新活动。范晓莉利用新经济地理构建模型来探究规模经济与经济增长在创新驱动下的动态关系，结果表明扩大企业和市场规模会出现拥挤和扩散效应，不利于创新活动和经济增长[24]。张建华认为市场规模所拥有的规模效应有助于创新，而拥挤效应则抑制创新，两种不同效应能够产生综合效应[25]。

（二）技术市场厚度与企业R&D 投入

技术市场的交易或者合作成交情况主要反映在技术市场厚度上。此前我国研究技术市场厚度与企业创新活动之间规律的成果较少。但随着国家创新战略的进一步推进，相关研究逐渐丰富。多数研究结论证实，增加技术市场厚度会正向影响创新活动。王鹏通过面板门槛效应检验技术市场厚度与顺畅度对物流业技术创新的非线性关系。结果表明技术市场厚度的创新产出门槛效应存在3 个门槛值,随着创新产出的不断升高，技术市场厚度对创新产出的作用逐渐从显著降低过渡到显著促进[26]。俞立平利用面板回归模型研究技术市场厚度与高技术产业创新之间的相互关系。结果表明技术市场厚度正向影响高技术产业创新产出，两者之间形成了稳定的互动机制，同时创新产出对技术市场厚度表现出较好的良性反馈[27]。曹华莹具体分析了市场厚度对数字产业创新创业的影响。结果表明，技术市场厚度能够显著提升数字产业创新创业水平，且呈现出空间相关性及溢出性[28]。

此外，为深刻阐明技术市场影响企业研发投入的内在机理，相关研究逐渐关注技术市场发展或技术市场规模对企业创新投入的影响。Howells 结合实例探讨了技术市场影响创新的理论机制，证明技术市场能够显著推动创新活动[29]。Zheng 认为中国基于实施创新战略而制定的技术市场相关政策，使得跨国公司积极参与技术研发、转化及转让，促发了技术溢出效应和创新产出[30]。苏小倩考察了创新活动中政府支持和技术市场规模分别对创新效率的影响，并分别运用面板和门槛模型测算出技术市场规模的门槛值。当技术市场规模小于门槛值时，政府支持活动无法提升创新效率。若超过该门槛值时，政府支持活动能够不断促进创新效率[31]。夏凡考察了技术市场规模通过创新投入影响区域技术进步的中介效应，发现技术市场规模通过创新投入间接促进区域技术进步的中介效应显著。技术市场规模通过外部与内部创新投入促进区域技术进步[32]。高楠研究了市场环境和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对创新活动的影响。结果显示技术市场需求所产生的“示范效应”和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保护效应”是影响区域创新水平的关键因素，而这两种效应均是加大研发活动投入力度而提升了创新水平[33]。因此建设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是提升创新水平、促进中国产业升级和经济转型的重要措施。

四、结论

综上所述，本文综述了政府补助波动与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技术市场厚度与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之间的研究进展。通过分析梳理文献，笔者认为若要充分发挥技术市场的市场动能缓解政府补助波动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未来研究方向可从以下方面入手：

（1）完善政府补助政策对高新技术企业创新的宏观调控体系，充分发挥政府补助的支持作用。除关注政府补助绝对数值大小的影响之外，更应关注政府补助波动性的影响。在关于政府补助的稳定性与波动性的研究中，大多数研究集中探讨政府补助稳定性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效果，以行业、地区等宏观数据研究政府补助波动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的关系，且以国外研究居多。未来可以高新技术企业为研究对象，系统论证政府补助波动与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之间关系。

（2）突破理论层面，深入探讨技术市场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我国技术市场起步较晚，现有研究多着眼于技术市场发展对区域创新水平或行业创新水平的影响，对于微观企业层面的实证分析较少。未来应结合市场厚度与企业R&D 投入，对两者关系进行系统分析，并利用高新技术企业微观数据进行实证检验，得到可靠结论。

（3）技术市场能够通过市场机制降低企业技术创新风险和成本，通过影响企业技术创新意愿影响政府补助效果，并缓解政策不确定性对企业R&D 投入的负向影响。当前仅有部分研究发现技术市场对政府支持与企业R&D 投入起到一定调节作用。未来应将政府补助波动、技术市场和企业技术创新三者纳入同一研究框架进行针对性研究，深刻分析技术市场厚度能否抑制政府补助波动并对高新技术企业R&D 投入的负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