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煤头化尾”做大做强现代煤化工产业

文/辛凯利

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指出，要把现代能源经济这篇文章做好，要提高煤炭作为化工原料的综合利用效能，促进煤化工产业高端化、多元化、低碳化发展。内蒙古作为能源大区，煤炭资源丰富、风光资源无限，发展现代煤化工具有独特的资源优势、产业优势、技术优势。而鄂尔多斯市作为全区煤炭资源大市，煤炭产量约占全区的近七成，近年来，鄂尔多斯市牢记习近平总书记的殷殷嘱托，深入贯彻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和自治区党委、政府工作安排，聚焦改变产业“四多四少”状况，加快煤炭资源精深加工转化，初步构筑了煤制油、煤制气、煤制烯烃等现代煤化工产业体系。2022 年，鄂尔多斯现代煤化工产业增加值占到全区煤化工产业近七成，成为推动全区现代煤化工产业发展的主力军。

一、鄂尔多斯市现代煤化工产业发展现状

（一）政策支持，为鄂尔多斯市现代煤化工产业快速发展提供了良好环境

作为国家能源和战略资源基地，习近平总书记对全区能源产业发展寄予了深切厚望。近年来，国家层面围绕支持推动现代煤化工产业发展出台了一系列政策。2017 年，国家《现代煤化工产业创新发展布局方案》中，规划布局全区鄂尔多斯、陕西榆林、宁夏宁东、新疆准东4 个现代煤化工产业示范区；2021 年，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稳妥推进内蒙古鄂尔多斯煤制油气战略基地建设，建立产能和技术储备。2022 年，自治区《支持鄂尔多斯市建设现代煤化工产业示范区的指导意见》提出，将鄂尔多斯市打造成为国家现代煤化工产业示范区和国家煤制油气战略基地。2023 年，鄂尔多斯印发《关于支持现代煤化工产业发展若干措施》，从煤化工发展所必需的要素，提出用煤、用能、用水等11 个方面举措。这一系列“真金白银”的政策支持，不仅为鄂尔多斯现代煤化工产业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良好发展环境，也进一步明晰了全区特别是鄂尔多斯市现代煤化工产业的发展方向和布局（见表1）。

表1 现代煤化工相关政策

（二）资源优势，为鄂尔多斯市发展现代煤化工提供了要素支撑

从发展基础看，鄂尔多斯煤炭储量丰富并且特性优良。现探明储量2102 亿吨，约占全国的1/6，全球的1/12。2022 年，鄂尔多斯市原煤产量8 亿吨，占全区原煤产量的66%。煤炭主要为长焰煤，具有低灰、低硫、低磷、高发热量的特点，相较于东部区来说，煤质更优。同时，鄂尔多斯煤矿具有煤层赋存稳定、瓦斯含量少、煤层多、易开发的特性，且全市各地区煤质情况差异较大，相互之间具有优势互补空间。从要素配置看，较低的电价、较为充沛的水和丰富的土地资源，为现代煤化工产业发展提供了有力要素保障，有利于降低企业生产运营成本。2022 年，鄂尔多斯市电力总装机达到3331 万千瓦，工业用电价格平均约为0.42 元/千瓦时；黄河流经鄂尔多斯728 公里，以及年均排水量1.75 亿立方米的煤矿疏干水等，有条件发展大型煤化工产业。

（三）集聚发展，为鄂尔多斯市加快形成完整现代煤化工产业体系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国家、自治区一系列“真金白银”政策的有力支持下，鄂尔多斯市不断优化调整现代煤化工产业发展方向、路径和目标，现代煤化工产业体系建设保持突飞猛进的发展势头，初步构筑起以煤制油气、煤制烯烃等现代煤化工产业为主导的产业体系，并依托神华、中煤、久泰、新能等一批国内煤化工龙头企业，先后建成了神华直接煤制油、伊泰间接煤制油，久泰、新能、中煤、中天合创煤制甲醇、煤制烯烃等一批项目。其中，神华煤直接液化项目是世界首套煤直接液化的工业化装置，中天合创年产140 万吨煤制烯烃一体化项目为国内最大规模生产线，久泰年产100 万吨煤制甲醇项目为国内最大单套生产装置等。

（四）贡献提升，为鄂尔多斯市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供了强大动力

2022 年，鄂尔多斯市煤制油产能124 万吨/年，全区煤制油产能均来自鄂尔多斯市；煤制烯烃产能253万吨/ 年，占全区的70.5%；煤制乙二醇产能192 万吨/年，占全区的89.7%；煤制气产能14.2 亿立方米，占全区的51.6%。截至今年6 月底，鄂尔多斯现代煤化工企业达20 户，其中18 户上半年产值已超亿元。上半年，鄂尔多斯规模以上现代煤化工增加值同比增长18.1%，占全市规上工业增加值比重为4.0%，占全市煤化工增加值比重超七成。

二、当前推进现代煤化工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

（一）产业链短的问题突出

当前，鄂尔多斯市现代煤化工产业链延伸不够仍是突出问题，下游精细化、差异化、专用化的产品开发推进较慢，煤炭独特的有机大分子优势未能充分发挥，主要产品集中在甲醇、合成氨、煤制烯烃等上游大宗化工基础产品，结构较为单一，造成同质化产品供应激增，加剧了同业竞争，缺少产业上下游有效协同发展。与陕西榆林煤化工相比，榆林市的陕煤集团“1500 万吨/年煤炭分质利用清洁高效转化示范项目”，由煤制乙二醇、烯烃，再向下延伸至化工新材料、电池电解液、可降解材料、特种油品4 大类30 余种产品，形成“煤—甲醇—乙醇—醋酸乙烯—EVA 材料”全产业链。此外，全区高附加值的精细化工品和高端材料产量较小，抗低油价风险能力有限。2022 年，除煤制甲醇几乎100%就地转化外，煤制烯烃就地转化率仅为10%左右，煤制乙二醇几乎全部外销。

（二）资源环境约束趋紧

与石油化工和天然气化工相比，煤化工以“碳多氢少”的煤炭为原料生产“氢多碳少”的化工产品,在当前技术水平和产业化模式下,必然会出现碳排放较高的问题。在当前能耗“双控”和“双碳”目标下，能耗及碳排放强度是制约企业长远发展的主要因素。2022 年，全区规模以上现代煤化工单位增加值能耗为规上工业的近7 倍，能耗强度远大于规上工业增加值能耗强度。据了解，煤直接液化、煤间接液化、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每吨产品综合能耗分别约为1.7、2.2、3.6、1.93 吨标煤，每吨产品CO2排放量约为5.8、6.4、10.8、5.1 吨，水耗为5.8、7.5、22.0、25.0 吨，详见下表。调研中了解到，仅鄂尔多斯市煤化工项目年需水量就达2.9 亿立方米，目前仍有缺口4000 万立方米。企业用水需购买指标（约25-30 元/m3），指标不能完全满足企业所需，存在缺口。如，某化工企业表示今年企业用水缺口约1026 万吨。同时，部分企业表示，企业CO2再利用效率较低，基本不超过10%。

表2 现代煤化工吨产品能耗和碳排放情况

（三）煤制油企业面临融资难、消费税率过高的问题

富煤贫油少气是基本国情，我国石油对外依存度超70%，远超40%的警戒线，发展煤制油替代石油是确保能源安全的重要战略抉择。煤制油项目属于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具有技术要求高、风险系数大、资本投入多等特点。企业反映，与新能源等领域相比，目前对煤制油领域的金融支持力度仍不够，企业在融资上存在一定压力。同时，虽然当前国际原油已高于60 美元/ 桶的煤制油企业盈亏平衡点，但受2022 年国家开展全国成品油行业专项整治，将煤间接液化工艺技术的项目纳入核查范围，影响煤基液态产品缴纳消费税，企业成本增加，使得煤基原料对比石油基原料优势不在。企业表示，煤制油项目生产每吨柴油的消费税在1411 元左右，每吨石脑油的消费税在2105元，综合营业税金及附加费约为1746 元，仅消费税一项就占成本近30%。特别是在国际油低价时，煤制油企业税赋压力较大。

（四）上下游价格波动挤压煤化工企业生产效益

现代煤化工的前期投资和二氧化碳及节水处理的成本较高，加之近两年煤价、石油价格以及化工产品价格的波动，现代煤化工企生产经营较为艰难。2022年，受煤炭价格高企，煤化工企业成本压力较大，鄂尔多斯市规模以上煤化工企业营业成本同比增长24.2%，每百元营业收入中的成本达75.6 元，高于全市平均水平17.4 元。营业收入利润率9.3%，低于规上工业利润率21.3 个百分点，65.0%的现代煤化工企业亏损。2023 年上半年，虽然煤价较上年大幅下调，但受房地产市场等下游需求不足，终端产品价格下降，甲醇价格近乎腰斩，聚合烯烃价格下降20%左右，企业收入同比下降9.5%，利润同比下降66.6%，65.0%企业亏损经营，流动资产同比下降10.1%。

三、有关工作建议

“双碳”背景下，发展现代煤化工，必须把绿色发展、生态优先挺在前面，以保障国家能源安全为前提，按照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高端化、多元化、低碳化发展理念，继续围绕延伸产业链布局，推动产业链扩展，加强产业和技术融合，加大新能源、碳减排技术应用，推动现代煤化工产业规范有序高质量发展。

（一）从“链首”入手，解决企业煤水供应

原料煤方面，没有自有煤矿的现代煤化工企业表示在条件和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希望尽可能有计划的将现代煤化工企业用煤纳入长协保供煤供应范围，缓解现代煤化工企业用煤趋紧以及市场煤价格偏高的情况，确保原料煤稳定供应有效。此外，要稳定煤炭“供求关系”，督促引导煤炭开采企业保障好向现代煤化工企业原料用煤的稳定输出。用水方面，一方面要用足用好中水、疏干水、凌汛水，另一方面，要优化工艺流程，尽量多级利用余热，采用闭式循环水，减少循环水冷却蒸发。

（二）从“链中”入手，充分利用新能源节能减排

全区新能源资源丰富，截至6 月末，新能源装机量达7023.9 万千瓦，因此要充分利用全区风能、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发展绿电，加快现代煤化工与绿电、绿氢、储能、储热等新能源耦合发展，由绿电电解水制取绿氢，用绿电替代燃料煤产生热源和动力，用绿氢替代煤气化变换工序制氢，建设风光发电、绿电输送、绿电制氢、绿电储输、绿氢耦合煤化工的完整产业链，减少直接碳排放和工艺碳排放，提高碳资源利用率，鼓励新能源就地消纳。

（三）从“链后”入手，提高产品附加值

“十四五”期间，我国石油化工将进入投产高峰期，新增产能对以聚烯烃、乙二醇等大宗产品为主的煤化工产业带来一定冲击。同时，考虑鄂尔多斯市现代煤化工产业链短、产品集中在产业链上游，资源转化的综合效益未能充分体现，建议从规划、项目审批等多方面，引导和鼓励企业立足现有基础，丰富产品品种、提升产品档次，以高端化、差异化和高性能化、专用化为目标，增加煤基高端材料等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化工产品，差异化发展石油化工难以生产或生产成本较高的特有产品，进而增强企业市场竞争力。如，以甲醇为初级产品延伸产业链条，即，甲醇-烯烃-乙烯/丙烯精细化工产业链，加大烯烃下游精细化工及化工新材料的开发力度，发展乙烯/丙烯精细化工产业；再如，甲醇-甲醛/乙酸-高分子化工新材料产业，重点发展甲醛、醋酸、醋酸乙烯、碳酸二甲酯等高分子材料中间体的精细化工项目；再如，在煤制油制备超清洁的汽油、柴油的同时，差异化开发其他高附加值产品，如高碳醇系类产品，对冲消费税过高影响。

（四）从“链外”入手，为煤化工企业降本增效

首先要从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角度出发，做好顶层设计和科学布局。其次，要稳定煤价，既能让煤炭生产保持合理利润，又不影响煤炭下游产业的健康发展，促进产业链上下游协调发展，保障产业链和国家能源安全。第三，分阶段收取消费税，如在国际高油价情况下，全额收取消费税，当油价处于60-80 美元区间时，适当减半，当油价低于60 美元时，减免支持。同时，应引导企业推行油化联产，通过调节生产附加值高但不需要缴纳消费税的产品，实现煤制油项目的经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