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通过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大门,许多西方传教士为了传教,来到了中国。西方传教士的在华活动对中国社会近代化产生了巨大影响。他们不仅给封闭的中国带来了西方宗教,更为中国带来了西方科技文化,对中国社会各方面都产生影响。在众多在华传教士中,傅兰雅是极为特殊的一位。尽管他是以传教士身份来到中国,却是真心致力于中国的西学传播,在对中国的教育现状进行了初步观察與判断后,决心改变中国教育现状,为此进行了一系列尝试,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在华35年,他致力于翻译事业和创刊科普工作,坚持宗教与世俗教育相分离原则,尊重中国传统文化,不仅促进了中西文化的交流,更为近代科学在中国的普及做出巨大贡献。因此,本文结合相关史实,对傅兰雅在华文化传播事业进行分析,了解其为中国近代化发展做出的贡献,最后总结出傅兰雅在华文化活动特点。
1 傅兰雅在华文化事业
傅兰雅进入中国后,为学习汉语官话,了解北京的政治生活,他接受京师同文馆的邀请,出任教习,后接受英华书院的邀请去往上海。傅兰雅又接受江南制造总局的邀请在翻译馆做翻译,在江南制造总局的28年里,傅兰雅创办了《格致汇编》杂志和格致书院,致力于文化事业。傅兰雅将宝贵的35年奉献给中国,积极将西方文化传入中国,为中国科普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甚至在其离开中国以后,还推动中国的盲童教育发展。
1.1 担任英华书院院长
1865年,傅兰雅接受英华书院邀请出任院长。傅兰雅专门教上层社会子弟学习英文,起初的教学并不顺利,学生在英语学习上进步缓慢,傅兰雅深感困难。为促进书院稳定发展,傅兰雅按照学生所讲方言的不同进行分班教学,以克服沟通障碍。书院设置的主要课程包括中国语言、中英文翻译、司法、算学等,这也表明当时书院率先开设英语课程也受到了社会需求的刺激,以培养出实用的英语人才为目的,具有“经世致用”的意味[1]。傅兰雅在经历了几年尝试后,为提高书院教学质量,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规章制度,从此使英华书院变得有章可循,稳定的制度化管理让书院从零散混乱的状态变得井然有序,为书院的长期发展奠定了基础。
傅兰雅认为,母语的学习不会影响到外语学习,良好的汉语基础更能帮助中国人学习英语,因此傅兰雅在英语培训班开设前,专门登报招聘中文教习,非常重视学生汉语和汉语文献方面的训练,帮助学生提高中英翻译能力。由于英华书院开设的英语课程受到社会的广泛喜爱,学习英语的人数变多,为此英华书院还开设了英语短训班、夜班,这是中国英语成人教育的开端,进一步丰富了中国英语教学的模式。
1.2 江南制造局翻译书籍
傅兰雅一生都致力于向中国介绍西方科学技术,翻译工作成绩斐然,这些西书的大量翻译影响了当时中国的一批维新人士和先进人士。第一,根据统计,傅兰雅在华的30多年里,单独翻译或与人合译的西学书籍达129部,属于基础科学的57部,应用科学的有48部,军事科学14部,社会科学10部,不仅翻译书籍众多,且翻译的种类也很广泛。第二,这些翻译所用的西书,大多是傅兰雅向英国订购的,如果没有傅兰雅的帮助,译馆是很难获得如此多的西方书籍的。第三,傅兰雅与其他西方传教士持有不同的文化态度,这也体现在傅兰雅的翻译观上。傅兰雅认为中西文可对译,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维护汉字的“语言主权”[2]。他还高度赞扬中文图示性的简洁明了。
1.3 创办格致书院
傅兰雅认为翻译只是中国了解世界的早期手段,中国要想取得更大的进步还需要创办新式学校,通过教育改变民众的思想。傅兰雅于1873年创办了中国第一所科普学院:上海格致书院。格致书院主要开展三方面的工作:展览、讲座、征文(考课)[3]。格致书院的考课实际上是命题作文,参加者并不局限于书院学生,社会上的各类人士都可参与,因此考课也就变成一种征文比赛的形式。命题来源于洋务派官员和早期维新派,主要涉及科技与时务,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有助于社会各界的科学普及,更能促进西学在中国的传播与推广。
格致书院与旧式书院有很大不同,在教学方式上还尝试使用幻灯片等形式,通过展示大量图片,让学生直观地学习到西方科学知识。在办学目的和教学内容的设置上也有很大的创新,突破了旧式书院的陈规陋习,使全国有志青年都有进入格致书院学习的机会,给当时处于落后地区的青年提供了接触西方先进科学的渠道。傅兰雅以超前眼光看到中国教育发展的弊端,又用极具生命力的新式教育冲击旧式书院,对推动中国教育转型起到了一定的助力。
1.4 创办《格致汇编》
在推动中国科普事业的发展上,傅兰雅认为不能仅仅依靠翻译西方科学著作,科学启蒙要由浅入深,由易到难,而中国现在所翻译的许多科学著作具有很强的专业性,一般读者并不能很好地接受科学知识的普及。因此,傅兰雅为推动中国对西方科学知识的了解,自费创办了《格致汇编》。这是由晚清传教士创办的第一份科学杂志,成为封闭的中国了解西方科学、接受科技启蒙的重要通道[4]。这使中国士人对新知识的接受程度加深,也为科学观念在中国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格致汇编》是以介绍近代科学知识为宗旨,因此内容多以译文为主,其刊登的文稿和译文大多是来自傅兰雅。为避免与已有的译书相重复,例如数学、物理等学科,该杂志在这方面的译著就比较少,而是在科学仪器、日用工业技术和卫生学等方面有较多篇幅介绍,杂志中还附有大量的插图,以便更好地使读者加深理解。且傅兰雅还通过该杂志帮助读者代购西方科学实验器材,刊登实验器材广告,在引进近代西方科学实验器材上也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5]。
1.5 参与益智书会编辑教科书工作
1877年傅兰雅设立了益智书会并任董事长,委员会一致认同教会学校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拥有高质量使用的教科书,为此,益智书会决心编撰教科书。傅兰雅独自编写了42种教科书,还包括《格物须知》《格物图说》等具有影响力的丛书及几十种教学挂图和图说,傅兰雅还单独翻译、出版了一些西书,影响最大的是卫生学方面的著作,在当时开启了旧式中国卫生学习之先声。
傅兰雅在编撰教科书时热衷于统一译名,曾在多次演讲中呼吁重视译名的统一问题。在1880年的一次大会中,傅兰雅的基本观点得到许多传教士的认同,大会将译名问题转交给改组后的益智书会研究解决。但是益智书会统一译名的进度仍然缓慢,1896年傅兰雅再次发表演说,呼吁与会者重视术语翻译与统一问题,最终大会成立了科技术语委员会,负责统一术语译名问题。在当时益智书会是最早从事统一科技术语译名的组织,尽管进程缓慢,但在傅兰雅的多次推动下,益智书会还是取得一定的成绩,为此后统一术语译名迈出重要一步。
2 在华文化事业特点
2.1 坚持宗教与世俗教育分离
傅兰雅来到中国是为了发展传教事业,但傅兰雅很快意识到西方基督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差异甚大,西方的基督教福音并不能得到中国人的共鸣。因此在传教与科普事业之间,傅兰雅更加倾向于科学传播,这在傅兰雅担任英华书院院长时有所体现。傅兰雅不主张在学校内直接传教,而是要潜移默化地影响学生,极力淡化宗教意识、重视教学本身的行为遭到圣公会多名传教士的反对。
傅兰雅在此后的文化事业中也坚持宗教与世俗教育分开,创办格致书院时有一条章程“专考格致,毫不涉及传教”[6],表明格致书院是专讲西学且与宗教脱离的新式学校。不仅格致书院不宣传宗教,甚至在其创办的《格致汇编》中也不曾刊登宣传宗教的文章。傅兰雅在益智书会时负责编写初级教科书,编写方针中有一条是科学与宗教相结合,傅兰雅表示了不同的意见,主张科学与宗教分离[7],未得到同意后一度提出辞职,经再三挽留,傅兰雅还是只同意编写非宗教教材。
2.2 尊重中国传统文化
傅兰雅对中国的看法与一般西方传教士不同,在英华书院时傅兰雅便重视中文的学习,书馆有一规定“凡来学,如能读过中国文书者更妙”,希望入学者有汉文基础,书馆还规定每隔一天要学习中国典籍和唐诗等中国文化[8],使学生能拥有不错的汉文水平。傅兰雅在创办格致书院时也表现出其文化态度,傅兰雅认为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办学要从中国实际情况出发,将中国几千年文明、儒家文化和西方文化有机结合,中国的教育发展不能全盤西化,而要具有中国的特色。在翻译书籍上,傅兰雅认为中国作为历史文化丰厚的文明古国,有着其不能被征服的文化特色,中文在接受西方科学上不仅毫无困难,还具备着其他语言所没有的适应能力,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正因如此,傅兰雅更认为中西文化及语言都是平等的,没有优劣之分。
2.3 适应社会现实需要
傅兰雅在华文化事业体现出适应社会现实需要的特征。首先,当时英华书院最先开设英语课程,又因傅兰雅坚持不直接在书院传播宗教,因此在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上摆脱了基督教教义的束缚,更加注重培养对中国洋务运动及中外商业发展有用的人才,对上海早期的工商业发展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其次,傅兰雅在格致书院时,书院涉及的西学课程包括矿务、电学、测绘、工程、汽机、制造等具有实用性的内容,当时正值洋务运动,国人对西方科技尤其是实用机器制造十分感兴趣,书院的课程设置也适应了现实需要。且格致书院的考课命题中有关时务洋务类的占总命题的一半以上[9],更加强调学以致用,以关注国计民生,解决社会问题为目的。
3 结语
傅兰雅来华时的身份是传教士,本为传教而来,但傅兰雅与其他传教士有所区别。其在华35年,了解中文的发展现状和历史,尊重中国传统文化,坚持宗教与世俗教育相分离,一生致力于推介西方科学知识,推动中国社会进步,充当着文化传播的使者。傅兰雅将一生最宝贵的年华献给中国,是中国值得信任的朋友。
引用
[1] 顾卫星.晚清英语教学研究[M].苏州:苏州大学出版社,2004:41.
[2] 尚亚宁.傅兰雅书刊翻译及其对晚清社会的影响[J].中国出版,2013(12):53-56.
[3] 胡国祥.近代传教士出版研究[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95.
[4] 王强,姚远.傅兰雅之《格致汇编》及其科学传播实践[J].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07(3):512-516.
[5] 黎昌抱,杨利芳.试析傅兰雅科技翻译对近代科学术语译名规范化的贡献[J].上海翻译,2018(3):15-19.
[6] 陈谷嘉,邓洪波主编.中国书院史资料(下)[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
[7] 尚智丛.传教士与西学东渐[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 2000:213.
[8] 熊月之.西学东渐与晚清社会[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1994:359.
[9] 张美平.傅兰雅在华外语教育事业研究——以上海英华书馆为中心[J].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2018(5):95-99.
作者简介:吴安琪(2000—),女,四川广安人,硕士研究生,就读于重庆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