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瓷的艺术特征在绘画中的创新应用*

王晶晶 陈月幻

(安阳师范学院美术学院 河南 安阳 455000)

1 宋汝瓷的源流

北宋重文轻武,士大夫阶层过着优越的生活,整个社会受到其文化审美和精神追求的影响,促进了艺术和手工艺的发展,瓷器生产也随着社会变革的精神愿望而繁荣。

公元960年到公元1022年是汝瓷发展的初级阶段,在汝瓷发展初期,烧制工艺还比较简单。作品的造型非常统一,以碗和盘子为主,其他形状如瓶、壶、洗等。青釉非常薄,釉色尚不一致,但一些较好的釉面是有光泽的,反映出当时汝瓷生产还处于起步阶段。从造型上看,这一时期的汝瓷纹饰稀疏,颜色寡淡,或内部有少量凸线或印有花菊纹,打破了早期汝瓷的造型一色模式。这些构成了早期汝瓷的主要特征。

公元1023年到公元1085年,在这一时期,汝窑的形式变得更加丰富,釉色更加复杂,装饰更加多样,如在大多数瓷器上采用了凸线、折花和雕刻技术,并引入了非常精细的绘画装饰,如花卉涂饰。在这一时期,汝瓷的制瓷工艺也变得更加成熟和完善。

公元1086年到北宋灭亡,在这一时期,汝瓷日益繁盛,并达到了制造工艺和形制美学的巅峰。宋徽宗对道教的推崇和对汝瓷的重视,极大地促进了汝瓷的艺术风格和工艺,最终制作出独具韵味的釉色。汝瓷追求和谐的色调,其美学思想深受道家美学思想影响,推动汝瓷进入瓷器极品地位。

公元1127年到公元1368年为汝瓷的衰落时期。北宋晚期,金兵南侵,开封失守,二帝被掠,工匠流亡,技艺失传,而且制造瓷器的自然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导致汝瓷的生产状况每况愈下,生产的汝瓷产品装饰简单、釉色欠佳。南宋的灭亡,受蒙古族影响,汝瓷已是施半釉,品种单一。至此,汝瓷的审美意识已经丧失。

但事实上,汝窑在衰落之前的出现、发展、繁荣和复兴,无论生产规模、烧制方式还是工艺特点,都是一个独特而明显的演变过程,直到宋徽宗受道家思想影响“弃定用汝”,汝窑才在中国陶瓷史上确立了自己的卓越地位。这是汝瓷第一次能够在中国陶瓷史上确立自己的卓越地位。因此,了解汝瓷的历史、其发展的各个阶段及其形式的特点,可以帮助我们了解作为文化承载者的北宋核心文化的风格。汝瓷也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物质代表,能够反映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光辉。

2 汝瓷文化的艺术特征

2.1 汝瓷文化艺术的器型简约之美

物可以言志载道。汝瓷有各种不同的作品和风格,但一般的风格是比较古朴沉稳的。汝瓷其造型多为瓶、尊、碗、盘、洗钵、盏、盂、炉、器盖等产品,除尊、瓶外,主要是日常用具,多精小器物,少粗笨大器。

宋人以“汝窑为魁”。汝瓷铸造和烧制工艺精湛,造型简洁美观,风格丰富,即使是同一类型的造型,也往往有微妙的差异。其造型特征主要有3点:①从造型范式来看,汝窑的比例尺度是精确的,汝窑成品的每一个比例都使汝窑的构造成为平衡的、几何上对称的、和谐的尺度。②从精细程度看,汝瓷造型工整精巧,具有强烈的人文气息。北宋汝窑莲花式温碗,圆润的颈部,流动的曲线,精致的花瓣和细节,生动地再现了莲花,表达了大自然的美和精神。透露出器物造型设计和制作的考究程度。③受宋代文人的审美意识和禅宗哲学的影响,汝瓷具有艺术性,重视温润细腻,追求自然美、优雅和朴实。因此,汝窑瓷器朴实无华,淡雅朴素,整体美观,体现出风格和韵味,注重表达精神内涵、宁静之美和自然魅力。

2.2 汝瓷文化艺术的釉色之美

瓷器发展至宋代,已达到自身演进的高峰。宋代五大名窑各具特色,汝窑的天青,定窑的白中泛青、黄,宫窑的淡青,哥窑的秘色,以及色彩斑斓的钧窑均是以青色为基调。五大名窑的釉色基调自然以青色为主。在青绿色调之中又分豆绿、粉青、淡绿、黄绿等色。而汝瓷的独特艺术魅力就体现在与之不同的釉色上,其釉料特点是纯洁和优雅,主要是豆绿、天青和葱绿有厚有薄,有深有浅。体现了汝瓷的自然纯净之美。

汝瓷天青釉呈半乳浊状,青中泛蓝、蓝中泛青,釉中微显孔雀绿之色,像玉的质感柔润,而又非玉之。月白釉色釉层浑厚乳浊、古拙高雅,有意点缀的鳝血纹交叉密布,为汝窑月白釉蒙上了一层含蓄、轻盈、古朴而神秘的面纱,反映在审美的艺术情趣上为崇尚自然含蓄、清淡高雅。

2.3 汝瓷文化艺术的装饰之美

从古至今,陶瓷艺术向来注重装饰之美。在宋代,庄子的美学深入到宋人的审美意识中,成为当时艺术中的重要力量。通过拒绝繁复的装饰品和尊重“道”,一个“无饰而饰”的新时代被开创了。

汝瓷的美不仅体现在釉面的颜色上,还体现在不同色调和大小的开片上。在冷热不均、忽冷忽热的状态下,釉面开裂,最终形成千姿百态的纹片。这种无意出现的自然“开片”现象,成为汝瓷的特点之一赢得文人雅士们的赞赏。这与道家美学崇尚自然与美来自于自然的观点相一致。

汝瓷的刻花深受广大劳动人民喜爱。其多用点线纹路来表现;也有用大小花卉相间排列,花瓣和枝叶搭配,以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图案布局;也有折枝花叶,主枝一分为二,各有三叶缠衬;还有雕刻的海水纹,曲折流畅,形成自然波浪。

汝州各窑口刻花较多,做工精细,题材丰富,图案优美,疏密有致。在碗、盘内壁涉及的图案题材有“莲生贵子”、“绷枝牡丹”、“折枝玉兰”、“海水游鱼”等。

3 汝瓷文化在绘画中的创新应用

陶瓷是最能反映一个民族文明历史的物质媒介。文明的意义和高度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和尺度来讨论,但“技术”和“艺术”这两个层面是不可避免的,一个文明之所以是文明,是因为它包含了这两个方面。中国古代的瓷器从一开始就是技术和艺术的融合。“中国瓷器”一直是中国人的骄傲,其吸引力一直持续到今天。而中国“五大名窑”中汝为首,又因汝瓷寥若星辰,甚至比凤毛麟角之至正型元青花更少,且其稀有不只现代才稀有,早在南宋便有“近尤难得”之叹,以此观之其烧制之难、艺术性之高。

就汝瓷的艺术性之高,如此可运用到现代绘画中,不仅可以领略并输出汝瓷的审美理念、文化思想,还可对其历史文化进行传承与弘扬,更能对绘画创作者提出新思路新方法。

3.1 器型简约之美在绘画中的创新应用

汝瓷中的对称特点依然鲜明。对称是人类最早掌握的形式美的法则,对称可以带来平衡、稳定的美感,在世界上众多的名画当中,都得以体现。如荷尔拜因的《大使们》巧妙运用了对称法则,使大使本身的威严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笔者认为绘画创作者应该在绘画过程中充分吸收和借鉴这种对称美。对称特点应在绘画延续使用,使画面和谐平衡稳定,给人庄重、严肃的感觉。

笔者通过研究汝瓷的器型,发现其延续了前代陶瓷的审美特征,这与创新性设计研究使用的象形取意的造型方法,都是依托自然形态为基础,再加以概括、变形、转化而形成的,所以很多造型中还保留着原型的基本特征。例如石榴尊、蒜头瓶、梅 瓶等。其形象简练、抽象,呈现出一种“无装饰”的温雅的美感。现代绘画中的极简主义通过简化物象的外形,理性提取物象的造形,概括其为几何的,抽象的。如弗兰克·斯特拉的作品纯净、简洁、均匀,正体现了物象造型的以象取义。如今人们在 高速的生活节奏和紧张的工作压力下,会更容易接受“极简”给我们带来的平静、舒缓的生活方式,所以绘画创作者在绘画创作过程中应迎合大众审美需要。

宋汝窑没有出现纯理性的几何形,重感性而不重理性的特点非常明显。其生动体现了中国“重意蕴不重形似”的传统美学特征,传承着中国传统陶瓷造型所表现的追求自然的韵味。在汝瓷造型中简单的器物中体现中国人的精神气质和审美追求。任何一个时代的器物都是特定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的结合体。我国文化向来重视“器以载道”,任何一件汝瓷产品,都代表了那个时期的审美理想。

3.2 釉色表达之美在绘画中的创新应用

汝瓷釉料柔和,极具创造性,颜色有天青、粉青、天蓝、葱绿、豆绿、月白。在暖色和冷色中,绿色是一种柔和的颜色,能唤起宁静,而蓝色是一种冷色,能唤起平静。天青和天蓝是介于绿蓝之间的颜色,蓝色的平静和绿色的柔和创造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优雅和和谐的调色板。

汝瓷的釉色完美地复制了玉石的纹理,这通常是仿古瓷釉的最终目标。仿古青瓷的颜色和光泽都很自然,但又体现了玉石固有的独特自然美感。这就是为什么历代文人墨客对其感兴趣,并将玉文化作为修养的标准,对玉瓷的追求很好地反映了古代文人的品味,谦虚、沉稳、优雅、宁静。汝瓷“温润如玉”,超越了物质鉴赏的范畴,达到了人文的诠释。它有一种中庸的美,滋润、温和、优雅,是道德风格的标杆。

汝瓷因其表面气泡的缘故,造成了“寥若晨星”的另一特征。一个小小的物体,可以承载着无垠的天宇与闪烁的晨星,让人无限遐想。宋代理学家认为,理生万物,而汝瓷承载着对载道精神的特殊思考和关注。汝瓷以其简单的颜色和形状,象征着人类的无上关怀,也象征着人与自然的对话。

汝瓷的整体风格端庄素净、古朴典雅,可以尝试将汝瓷特征运用到绘画创作之中。如可以将汝瓷的釉色纹饰镶嵌于绘画画面之中,汝瓷元素与其他元素的有序排列,充分发挥汝瓷的特殊魅力。在色彩方面,蓝色和蓝灰色等冷色系的色彩让人感到平静、清爽、自然和优雅,在绘画中使用明亮、舒缓的色彩可以唤起宽广、舒适的感觉,汝瓷简单、优雅的色彩在绘画中营造出平静、温暖的气氛。它适合于创造一种平静、安宁和心境平和的氛围。汝瓷具有强烈的文化内涵,在营造绘画氛围中可以充分利用,可以缓解人的急迫与焦虑感,使人们的心态趋向平和自然。

3.3 装饰之美在绘画中的创新应用

在传统美学思想中有两种美,一种是繁复华丽的人工雕饰之美,一种是朴素简淡的天然之美,但古人重朴拙,以至于受道家美学影响的朴素简淡的天然之美成了左右当时艺术创作的主要力量。所以汝瓷那种素面无雕的无饰而饰,无意开片的不美之美,正是一种伟大的美,一种至高无上的美。

汝瓷之美在于自然天成空灵优雅。所以绘画创作者对自然的模仿不应停留在自然的表面,而是直接进入自然的精神,然后在自己的思想和精神中体验它。自然的美感是通过人们的心灵而存在,绘画创作者对自然的描绘一定不可以照搬照抄,应该通过自我感受,达到人与自然合为一体的状态。如现代画家李猛的作品,则充分体现了淡然宁静,优雅空灵之美。汝瓷不仅以釉色取胜,其装饰之美还体现在花纹装饰上。笔者通过研读对清凉寺汝窑中心烧造区的发现记载研究,对汝瓷的装饰纹样的认识更加深刻。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纹饰是莲花题材,也有少量以枝叶纹为主的刻划纹。汝瓷的花纹装饰是集实用性和观赏性于一身的完美体现。基于此,绘画创作者应该通过独特的审美创造,自然和艺术被协调成一个适度、自然和精致的艺术整体,体现了宋人利用自然和恢复美的艺术天赋。

4 结语

绘画要创新,需要绘画创作者静下心来,慢慢领悟何为传统,何为创新,重要的是要想清楚建立在什么样基础之上,才能让自己的创新之路继续更好,更有新的活力来开拓与发展。除此之外,还要多观察、探索、思考,向前人学习并总结经验,不可闭门造车,盲目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