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立国 周釜宇 梁凯华 康晓宇
2021年7月,教育部等六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教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构建高质量教育支撑体系的指导意见》(教科信〔2021〕2号)(简称“《意见》”),指出“面向教育高质量发展需要,聚焦信息网络、平台体系、数字资源、智慧校园、创新应用、可信安全等方面建设新型基础设施体系”。教育新基建是教育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的新阶段,从以互联网为中心向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教育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转变,旨在通过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推动教育高质量发展。
《意见》是继《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之后,从教育事业发展和教育生态重塑的高度对教育信息化创新发展的又一次“体系化”擘画,必将引起学校教育教学的理念更新、模式重构、流程再造,实现学校教育的系统性变革。中小学校长在基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系统变革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其信息化领导力应能适应不断变化的教育改革与实践(奥西恩尼尔森,2018)。面向教育新基建,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应立足于构筑学校教育信息化新生态,推动以信息技术支持的教学与学习方式创新来引领信息化时代教育生产方式的转型升级(杨宗凯等,2018)。有效的评价是提高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实践效能的重要依据,因此有必要在深入探究教育新基建对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新要求的基础上,构建新的评价框架,开发新的评价量表,以期为新时代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实践、培训和相关政策制定提供有力支撑。
虽然不同中小学校长的领导行为存在一定差异,但是优秀校长总是践行着类似的领导活动(Leithwood et al.,2020),他们的领导活动总是有迹可循。希特等(Hitt&Tucker,2016)在深入分析全球百余项关于校长领导力与学生学业成就相关性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整合认可度较高的校长领导力框架后提出:有效的校长领导实践活动应以促进学生学习创新为根本指向,聚焦愿景规划、组织变革、教学改革、校园建设、自我发展等方面。这些因素共同构成了优秀校长领导力的基本框架。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是信息时代校长应具备的领导力,是校长领导力在信息时代的新形态(沈书生,2014),其内涵随着信息技术发展和社会变革而不断演变,但其结构具有相对稳定性(赵晓伟&沈书生,2019),与一般意义的校长领导力基本框架具有一致性(Dexter&Richardson,2020)。因此,对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的分析可从愿景规划、组织变革、校园建设、教学改革、学习创新、自我发展六个方面展开。
20世纪末,世界各国研究者开始探索构建教育领导者信息化领导力的能力标准和评价框架。美国国际教育技术协会(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echnology in Education,ISTE)先后于2002年和2009年颁布的《面向管理者的国家教育技术标准》,是国际上认可度较高的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标框架,被沙特、马来西亚、土耳其、澳大利亚等国研究者普遍采纳(Arafeh,2015,p.253)。也有部分研究者构建了不同于ISTE发布的框架标准(Yu&Durrington,2006;Chang et al.,2008)。但随着信息化的不断发展和教育改革的不断推进,这些评价框架难以全面反映数字时代对校长的要求(Schoenbart,2019)。鉴于此,ISTE更新2009版标准,于2018年发布了《ISTE教育领导者教育技术能力标准(2018)》,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分为公平和公民权拥护者、愿景规划者、赋权领导者、系统设计者和互联学习者5个维度,与上述信息化领导实践活动一致。这一标准一经发布,迅速得到研究者和实践者的普遍认同(Gerald,2020)。
相较于国外,我国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相关研究起步较晚,研究者参考2004年教育部发布的《中小学教师教育技术能力标准(管理者)》和2014年发布的《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标准(试行)》(教师司函〔2014〕97号)等,构建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谢忠新&张际平,2009),设计调查问卷并进行了调研(孙祯祥&郭张燕,2013;边琦等,2016;赵磊磊&赵可云,2016)。也有研究者从信息共享的视角,构建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指标体系(许央琳&孙祯祥,2013)。以上研究所提出的评价框架指向了校长领导学校信息化建设与应用整合的能力。虽有研究成果发表于教育信息化融合创新阶段,但其量表设计的主要依据还是《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标准(试行)》及以往相关研究,评价的核心指向并未改变(王淑华等,2020)。个别研究尝试构建面向教育4.0创新发展的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框架,但框架的有效性有待验证与完善(王永军,2020)。
国内已有研究多从学校的信息化规划、信息化建设与管理、信息化评价和校长信息素养等方面构建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框架。对框架的具体内容进行系统梳理分析发现,这些内容均囊括愿景规划、组织变革、校园建设、教学改革、学习创新、自我发展六个方面。具体而言:①在愿景规划方面,已有研究着重关注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资金投入与评估、资源配置等管理性事务(谢忠新&张际平,2009;许央琳&孙祯祥,2013),愿景确立方式从校长的主观经验判断转向校长协同领导团队制定(谢忠新&张际平,2009)。这种愿景规划方式的方向和作用点始终是管理者当下所面临的困难,且受限于个人经验,难以精准化,削弱了愿景的吸引和激励功效(赵晓伟&沈书生,2019)。②在组织变革方面,已有研究主要关注管理流程数字化和制度建设等(孙祯祥&郭张燕,2013;教育部,2014),强调从技术视角出发,推动管理流程的局部创新,难以实现组织的系统性变革。③在校园建设方面,已有研究关注的焦点是学校软硬件资源配置(许央琳&孙祯祥,2013)、信息化环境建设与管理(边琦等,2016)、数字校园整体建设(杨鑫等,2018),难以实现师生个性化服务。④在教学改革方面,已有成果同时关注了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信息素养以及信息技术教学应用与融合发展(杨鑫等,2018),缺少对教师教学创新的赋权。⑤在学生学习方面,已有成果重点关注学生信息素养的培养,难以满足数字时代对合格公民的要求。⑥在校长自我发展方面,多数研究都强调提高校长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和信息化沟通能力(许央琳&孙祯祥,2013;赵磊磊&赵可云,2016)。然而,校长不一定必须拥有较高水平的信息技术知识和技能,他们如有较强的变革意识并激发相关人员的潜能,也可以有效推进学校信息化变革。
总体而言,国内已有研究秉持应用驱动理念,遵从实践逻辑凝练校长信息化领导行为,据此所构建的评价框架主要关注的是资源配置等管理性职能。然而,随着教育信息化战略重心的转移和目标任务的升级,相关成果已难以满足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需要。面向教育新基建,中小学校长面临哪些新挑战?应从哪些方面对其进行有效测评?这些都是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研究亟待解决的问题。
1.以人机协同实现信息化愿景规划
教育新基建是面向智慧教育、元宇宙、智能在线学习环境等未来教育的提前部署(祝智庭等,2021;刘革平等,2021)。与之对应,学校信息化发展愿景的焦点应从信息化建设转向未来教育新生态的构建。依托新一代信息技术实现教育决策由经验驱动向数据驱动的转变,使得校长对学校发展现状做出更为精准的判断,并对学校教育新生态的愿景做出更为科学合理的规划。
2.以系统性变革推进组织体系可持续发展
数据驱动是教育新基建的六大特征之一。《意见》指出,推动教育新基建要以数据流带动教育的技术流、资金流、人才流,创新管理服务模式,完善教育治理体系(李千目,2021)。愿景规划的有效实施需以有效运行的可持续发展体系为支撑,单纯依靠组织管理的数字化难以有效应对未来智能社会的挑战,校长应以智能技术驱动团队运行机制变革,促进组织系统性变革,逐步建设智慧治理体系,实现可持续发展。
3.以智能基础设施赋能推进智慧校园建设
《意见》提出,将智慧校园建设作为教育新基建的核心内容,建设物理空间与网络空间双向赋能、深度融合的智慧校园。智慧校园是智能时代未来校园的具体形态,强调基于智能技术的个性化服务,实现以师生个体为中心的智能感知、智能分析和智能推送。然而,我国智慧校园建设还处于初步探索阶段,既没有成熟的行业标准,又缺乏典型的建设应用案例(雷励华等,2021)。因此,在推进智慧校园建设的过程中,校长应依据学校发展需求,以智能技术赋能基础设施,实现校园环境的智慧化,切实以智慧校园支撑学校教育高质量发展。
4.以赋权教师驱动教学创新
《意见》强调,要开发基于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智能诊断、智能助教、智慧学伴等教学应用,构建“人机共教、人机共育”的智慧教育形态。教师是学校信息化教育教学创新的第一生产力(张育桂,2016)。信息化教学创新充满了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仅依靠教师个人信息素养和教学能力提升是难以实现的,更多地需要教师主动探究并实施教学创新,从而实现教学改革。适当赋权教师以形成共享领导力,培育教学创新的“土壤”,可有效提高教师的心理资本,激发教师的内在动机(王辉,2018,p.154),提高教学创新质量。
5.以多学科教学培养数字公民
为适应虚实融合的智慧学习新空间,学生在提高信息素养的同时,还应注重数字公民素养的培养。在持续开放的学习空间下,学生可能面临网络暴力、网络谣言、信息泄露等潜在风险(刘晓琳等,2020),尤其是数据伦理、算法伦理和人类教育伦理问题(张立国等,2021),只有成为数字公民,才能有效应对各类复杂问题。然而在我国,相比于信息素养和网络道德等概念,数字公民素养尚未引起教育决策者和实践者的足够重视(周小李&王方舟,2019)。校长应通过学科课程和校本课程等多学科教学,让学生安全、合法、负责任地使用数字化工具,批判性评估网络资源,成长为数字时代的合格公民。
6.以个人提升示范终身学习
《意见》要求,各级教育部门要加强管理、技术和服务队伍建设,提高管理水平与保障能力。相较于信息时代原住民的学生,校长已有的知识、经验、思维习惯可能会成为其推进学校教育变革的障碍。校长只有通过持续学习提升信息化领导水平,才能更好地为师生提供优质服务,提升学校信息化水平,同时带动师生成为终身学习者(Tyson,2020)。
本研究对校长在信息化领导力实践活动中所扮演的角色进行定义(ISTE,2018),编制初始评价框架,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界定为信息化愿景规划者、可持续发展体系维护者、智慧校园建设者、信息化教学创新促进者、数字公民素养倡导者、终身学习示范者6个维度。本研究采用德尔菲法,邀请国内3位高校教育技术专家和3位基础教育信息化试点单位学校校长,围绕评价框架的合理性、要素的代表性及其能否体现教育新基建的新要求等问题开展多轮意见征询。根据第一轮反馈意见,为有效体现校长领导方式的变革,将信息化教学创新促进者改为赋权教师领导者;学生数字公民素养的培养不应局限于学校教育,在数字公民素养倡导者维度添加协同多方培养。在第二轮修订中,为更契合教育新基建,将智慧校园建设者的“资源升级”“绿色上网”“互联互通”3个要素修订为“完善智慧教学设施”“建设智慧科研设施”“部署智慧公共设施”。经过前两轮的专家意见征询和修改,第三轮专家评定的一致性达到0.8以上,符合要求,最终确定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示意图
1.信息化愿景规划者
借助新一代信息技术,协同利益相关者规划科学合理的信息化发展愿景,推动学校教育变革。①对现实的领导情境有清晰的认知(戴&安东纳基斯,2012,p.292),深刻理解国家教育方针政策,准确把握教育信息化发展趋势;②通过人机协同,明确本校信息化发展愿景,并使之获得教师、家长等其他利益相关者的理解和认可;③在专家的指导下,制定科学的实施方案,明确实现愿景的最佳路径;④融合新一代技术制定合理的评估方案,实现服务质量监管、过程监管和实时预警,并依据评估结果迭代升级实施方案。
2.可持续发展体系维护者
建设学校数据治理体系,完善数据治理机制,推进组织体系变革。①组建由校长、管理人员与教师构成的信息化团队,实施分布式管理,并制定相应制度;②建立透明化管理流程与运行机制,使数据治理走向智能化、精准化;③积极寻求与科研机构、家庭、社区、企业等利益相关者合作,聚合校内外力量,提高治理效能。
3.智慧校园建设者
推进教学设施、科研设施和公共设施的智能化升级改造,建设智慧、安全、开放的智慧校园环境。①借助智能设备和网络,升级学校教、学、研、管、评的基础设施,为教学创新、数字资源的个性化推送、智能化管理、过程性评价等提供支撑;②建设可信、安全的新型基础设施,通过网络实名认证、行为审计、信息过滤等措施,建设绿色校园;③建设学校网络开放体系,积极推进学校平台与各级教育专网、行政专网、智慧平台等外界信息系统的互联互通,拓展校园的时空维度。
4.赋权教师领导者
赋权教师,提升教师专业自主性,鼓励教师主动创新信息化教学。①鼓励教师积极探索跨学科创新教育教学方式,促进课堂教学生态的变革;②为教师提供资源和条件支持,鼓励教师开展基于智能诊断的自适应学习和网络研修;③从教师需求出发,赋予教师自主选择教、学、研、训的数字化资源和工具的权利;④激励教师使用数字化工具变革学习评价,为实现个性化、精准化、可视化的学习评价提供充分支撑。
5.数字公民素养倡导者
在着力提升学生信息素养的同时,还应加强数字公民教育。①将数字公民教育正式纳入学校育人目标,凸显数字公民素养的重要性;②支持、鼓励教师发展个人的数字公民素养;③通过学科教学、校本课程、科技节等形式推进数字公民教育;④与家长和社区成员通力合作,引导学生批判性地审视与评估网络资源,规范学生的数字化行为。
6.终身学习示范者
为提供优质的信息化支持服务,校长需深刻理解其作为技术领导者的角色和影响,持续不断学习并积极参与相关实践活动。①树立终生学习理念,准确把握教育变革与发展趋势;②不仅要作为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的支持者,更应成为信息化变革的实践者,在实现自我变革的同时,为他人树立榜样;③从实践中学习,走外部驱动与自我发展统一的路径,成为信息化领导力的“自我发展者”。
在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的基础上,参考《ISTE教育领导者标准(2018)》《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标准(试行)》《意见》等,初步编制了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量表,共39个题项。量表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法,受访者根据题项描述与自身符合程度从“1”(没有)到“5”(充分)进行自我评估。
为保证内容效度,邀请3位教育技术专家、3位教育领导与管理专家和6位基础教育信息化试点单位学校校长,对以下方面进行了评估修订:①题项能否准确反映测量维度,一致认为题项能够有效反映各维度的内涵。②各题项是否交叉混淆,如:“赋权教师追求个性化的专业学习权力”与“支持教师自主选择教学研的数字化资源和工具,赋予教师个性化专业发展的权利”重复,且语义不详,予以删除;题项“支持学生批判性的评估在线资源,培养数字公民素养”过于概括,予以删除。③评估语句表述是否符合校长领导实践,修订表述方式,如“制定网络安全保护制度,保障数据和信息安全”改为“通过网络实名认证、行为审计、信息过滤等措施,营造绿色网络校园环境”。经修订,最终确定37个初始题项。
测评量表初步完成后,通过便利取样,历时2周,共收集到中小学校长有效问卷157份。对量表预测数据进行项目分析,排名靠前的27%为高分组,排名靠后的27%为低分组。通过临界比检验高分组与低分组每个题项的差异,采用相关分析法检验各题项与问卷总分之间的相关性。分析结果表明,所有题项临界比值均达到显著水平,相关系数均大于0.4,表明各题项均具有良好的鉴别度。使用SPSS 24.0软件进行数据处理,验证初始量表信度。各维度Cronbach’s Alpha 依 次 为 0.82、 0.83、 0.81、 0.86、0.90、0.84,均大于0.7,表明信度良好。
利用中央电化教育馆培训中心组织的“领航者规划设计能力提升培训”项目,按照我国划分的经济区域进行抽样,邀请中小学校长根据上一学年(或过去某一固定时间段内)的实际行为如实填写问卷。数据收集时间为2021年7月20日至8月10日,总计回收983份,剔除数据不完整和选项一致的样本,共计820份有效样本,有效率为83.42%。
在本次调研中,校长性别以男性居多,598人,女性为222人;东部区域校长占比28.3%,中部占比23.3%,西部占比27.8%,东北占比20.6%;受访者的年龄多在41~55岁之间,其中35岁及以下有效样本44份,36~40岁有效样本74份,41~45岁有效样本221份,46~50岁有效样本223份,51~55岁有效样本206份,56岁及以上有效样本52份;受教育程度分析,专科及以下114位,本科687位,硕士研究生18位,博士研究生1位。
将数据随机分成两个样本,使用SPPS 24.0对样本一(n=400)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使用AMOS 24.0对样本二(n=420)数据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
1.探索性因子分析
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量表的KMO值为0.956,球形检验的P值为0.000(小于0.001),表明量表适合做探索性因素分析。采用主成分法进行因子抽取并选用最大方差法进行因子旋转,从而获取6个公共因子,与量表设计中的6个维度一致。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删除因子负荷量小于0.5以及归属不明确的题项,可持续发展体系维护者和赋权教师领导者两个维度均删除一题。修改后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旋转后各维度因子负荷在0.51~0.82之间,均大于0.50,累积解释变异为69.32%。
表1 评价量表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
2.验证性因子分析
依据相关标准,因子负荷量小于0.5和题目相关性过高的题项均需删除,依次删除VP2和LD6题项,最终保留33个题项。依据协方差修正模型并征询专家咨询意见,个别题项残差建立相关。在修正后,评价量表达到拟合优度模型水平(见表2)。各项拟合指标系数GFI、AGFI、TLI、CFI均达到标准范围,RMSEA指标为0.062,小于0.08,卡方自由度比值小于3,均在接受范围之内,验证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多维结构假设。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图如图2所示。
表2 评价量表的主要拟合指数
图2 评价量表验证性因子分析模型图
3.聚敛效度分析
标准化因子负荷值一般可接受为0.6以上,0.7为良好,各题项标准化因子负荷值在0.62~0.90之间,均在可接受范围内。如表3所示,量表6个维度平均方差提取值在0.49~0.68之间,信息化愿景规划者的值略低于0.5,但仍属可接受范围,其余均符合标准;组合信度在0.85~0.93之间,均大于0.7。以上数据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
表3 评价量表CR和AVE指标结果
4.区分效度分析
通过对比各维度之间的相关系数与AVE的平方根,以检测因子的区分效度,检测结果如表4所示。各因子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AVE的平方根,表明评价量表区别效度较好。
表4 测量量表的区分效度
5.信度分析
信息化愿景规划者、可持续发展体系维护者、智慧校园建设者、赋权教师领导者、数字公民素养倡导者、终身学习示范者的Cronbach’s alpha值依次为0.83、 0.85、 0.85、 0.89、 0.91、 0.88, 均 在 0.7 以上,表明量表有较好的稳定性和内部一致性。
教育信息化不仅是教学技术与环境的变革,更是一场认知与思维的革命。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内涵伴随着教育信息化不断推进而逐步丰富与发展,相应的评价框架和量表也应因时而变(Schoenbart,2019)。针对已有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测评工具失效的核心问题,面向教育新基建的新要求,运用演绎和实证相结合的方法,设计了新的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工具,得出如下结论:①新的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包括信息化愿景规划者、可持续发展体系维护者、智慧校园建设者、赋权教师领导者、数字公民素养倡导者、终身学习示范者6个维度;②评价量表共包括33个题项,信效度良好,可成为面向教育新基建的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有效测评工具。
1.评价框架在构建的指向、视角、焦点上具有一定的独特性
相较于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已有评价框架,本评价框架在框架构建的指向、视角、焦点等方面有所不同。①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是面向未来和实践的力量(沈书生,2014),未来教育是具有更智能化的教育生态、更优化的新型教育资源供给模式、更开放灵活的教育体系的新教育(杨宗凯,2021)。教育新基建是立足当下、面向未来的教育生态重构,是对未来教育的提前布局。面向教育新基建构建的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是以新规划、新治理、新教学、新环境、新学习等重塑学校教育生态为指向的评价框架。②领导是特定情境下领导者与追随者为实现同一目标持续动态交互的过程,领导力是领导者的吸引力和影响力与被领导者的选择力和反作用力互动形成的合力(苗建明&霍国庆,2006)。领导的本质内涵要求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框架的构建必须从注重教育信息化单向事务性管理回归到校长与追随者之间的双向交互过程。本评价框架以中小学校长与利益相关者在交互中所扮演的角色为视角,对框架各维度进行定义,进一步强化了校长信息化领导职能。③信息化时代教育生产方式转型升级的关键已不仅仅在于新奇技术教学应用的追寻,更在于教育信息化相关主体生产力的释放——在于教师使用技术创新教学方式(ISTE,2017),在于学生使用技术变革学习(ISTE,2016),在于校长适应信息化时代领导情景提高领导能力(ISTE,2018),因此应将赋权增能作为能力维度的重点,激发相关主体的自我内驱力(王永军,2020)。本评价框架聚焦赋权增能,着重描述了中小学校长服务、支持和发展他人的领导行为,为校长领导方式的变革提供了具体指导。
2.评价量表信效度良好,具有较强的现实价值
经预试、修订、实验、分析、再修订等多轮迭代,保证了量表编制过程的规范性,确保了量表结果的合理性。①量表试测和正测取样有效样本共计977份,覆盖了我国不同的经济发展区域、不同年龄段的中小学校长,尽量降低了共同方法偏差。②为确保量表的信效度,每个维度的题项至少3个题目,5~7题最佳(张伟豪等,2020,p.96),本量表每一维度题数5~6个,符合理想状态。③卡方自由度比越小,表明量表拟合度越高,本量表卡方自由度比值为2.607,小于3,符合标准;拟合指数CFI为0.925,TFI为0.917,均达到理想状态,GFI和AGFI 0.8~0.9,属于可接受范围,验证了评价量表的合理性。
评价量表具有较强的现实价值:①为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有效测评提供了科学的评价工具。但校长信息化领导力的评价不能一概而论,在具体实践应用时,应立足于本地域教育信息化发展的实际现状,参考本评价量表因地制宜做出适当调整。②为校长成为有远见的信息化教育变革推动者给出了一条清晰的实践路径。③为我国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标准的更新提供借鉴。“标准先行”是校长信息化领导力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虽然我国在2014年发布了《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标准(试行)》,但其指导价值已衰减,构建面向未来教育的新标准迫在眉睫。
3.研究在抽样规模、量表区分效度、适用范围上还可进一步改进
校长信息化领导力是满足我国教育信息化特色发展的一种必要力量,未来中小学校长信息化领导力评价的研究要紧跟时代发展,时变时新。本研究还存在以下局限:①虽然按经济区域划分进行了分层抽样,但受现实条件所限无法对各地区的具体抽样做到完全随机,未来可扩大抽样范围和规模,进一步提高研究的外部效度;②量表各因子的相关系数虽均已达标,但个别因子之间的相关系数偏高,如数字公民素养倡导者与其他维度之间的相关性在0.6以上,有待进一步优化;③仅对校长的自我报告进行了分析,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拓展研究对象,探究量表在不同类型教育领导者中的适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