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创
安徽大学经济学院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历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城镇化进程,城镇规模不断扩大,城镇化率显著提高。常住人口城镇化率由1978年的17.92%上升至2022年的65.22%(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44年间提高了47.3个百分点,平均每年提高1.08个百分点,城镇化建设取得了巨大成效。但在快速城镇化进程中,发展方式粗放、忽视以人为本、城乡发展不协调、产业升级低效、资源环境承载力明显下降等问题十分突出,严重阻碍了城镇化高质量发展。
当前,我国步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城镇化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发展方向应从“规模与速度”向“质量与品质”转变。因此,党的十八大正式提出“新型城镇化”概念,明确指出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道路,推进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主要是指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向城镇迁移,并在城镇享受公平统一的公共服务,共享城镇化的成果。新型城镇化将会为高质量推进中国现代化建设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不仅有利于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增长,也会为世界上其他国家城镇化建设贡献中国智慧。
适合我国国情的“新型城镇化”战略提出之后便受到了广泛关注,新型城镇化的科学内涵该如何阐释?新型城镇化的发展模式是什么?如何走我国特色的新型城镇化道路?如何科学地测度我国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这些问题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从科学内涵和发展模式出发,彭红碧和杨峰(2010)认为,发展新型城镇化必须坚持科学发展观,并在此过程中形成集约化、生态化、环保化的发展模式。陈明星、叶超等(2019)构建了新型城镇化理论内涵的认知框架,认为中国特色的“新型城镇化”至少包括人本性、协同性、包容性和可持续性四方面内涵。文丰安(2022)基于共同富裕的目标研究新型城镇化的实现路径,认为新型城镇化建设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必然选择。
就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测度而言,众多学者都倾向于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对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进行测度。赵磊、方成(2019)创新性地结合TOPSIS方法与灰色关联理论构建出中国省际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评价模型,并科学测度出省际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综合指数。赵娜(2020)选取2008年~2017年我国省际面板数据,并从创新、绿色、协调、开放、共享五个方面构建新型城镇化评价体系,创新采用改进的熵值法进行测度和评价。
上述文献为本文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参考,但仍存在不足之处,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体系还不够完善,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偏重于关注人口、经济和城镇化,缺乏对可持续发展、城乡协调发展的综合考量,随着我国新型城镇化内涵不断丰富,需要立足高质量发展背景构建新型城镇化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新型城镇化的内涵丰富,仅采用单一指标不能完整准确地衡量一个地区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新型城镇化是以人为本、以人为核心,以城乡统筹、生态宜居、产业互动、和谐发展为基本特征的城镇化,是大中小城市、城镇、乡村协调发展、互促互进的城镇化。本文基于新发展理念与“十四五”新型城镇化总体要求,借鉴沈宏超(2015)、蓝庆新(2017)、陈明星(2019)、赵娜(2020)等学者的做法,并依照上文评价指标构建的依据与原则,构建了包括人口发展、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可持续发展、城乡统筹发展5个二级指标、25个三级指标的新型城镇化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科学合理的测度方法是正确评价各省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的前提,为有效避免主观因素对权重的影响,本文选择熵权TOPSIS法计算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熵权TOPSIS法是TOPSIS法与熵权法的结合,兼具二者优点,完美地融合了科学性和客观性。假设选取n个省份作为样本、设计m个评价指标,Xij表示第i个省份的第j个评价指标值(i=1,2,3……n;j=1,2,3……m)。具体步骤如下:
1.对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
由于所选指标既有正向指标,又有逆向指标,选择的指标数据单位不一致且影响性质不同,因此需要对正向指标和逆向指标分别进行标准化处理。
对于正向指标,按以下公式处理:
对于逆向指标,按以下公式处理:
其中,Xij表示i地区j指标经过正向化或逆向化处理后的得分值,max(Xij)表示Xij指标观测值的最大值,min(Xij)表示Xij指标观测者的最小值。
根据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构建矩阵X=(Xij)n×m,矩阵共有n个研究对象、m个评价指标。在计算各地区的新型城镇化的综合得分前,需要运用熵权法计算标准化后的各项数据权重。
首先,计算第i个指标在第j年的比重(Pij):
其次,计算熵值Ej:
然后,计算指标的差异性系数Gj:
最后,求出评价指标的客观权重Wj:
定义加权矩阵R=(rij)n×m,根据求得的权重Wj计算加权矩阵R,其中:
计算各指标与正、负理想解的欧氏距离:
计算出第i年各省份的新型城镇化综合评价指数:
基于上文构建的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采用熵权法计算指标权重,结果如表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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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EPS数据库、中经网统计数据库,部分数据经计算得出,少数缺失值采用线性插值法补齐。
从评价结果来看,社会发展在新型城镇化二级指标中所占比重最大,占比为34.97%,其次是经济发展,占比33.47%,人口发展占比为13.29%,可持续发展占比为12.23%,城乡统筹发展所占比重最小占比为6.07%。这反映了我国目前新型城镇化发展存在不均衡问题。城乡统筹发展所占的权重较小,说明我国新型城镇化发展不充分、不协调问题突出,城乡之间差距较大。
基于前文构建的新型城镇化评价指标,利用熵权TOPSIS法,本文测算出2011年~2020年间我国30个省份新型城镇化发展指数,接下来从全国和省域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从全国平均水平来看,2011年至2020年我国新型城镇化指数的均值表现出稳步的上升趋势(如图1所示)。新型城镇化指数由2011年的0.29提高至2020年的0.44,年均增长率为4.52%。说明在样本观察期内,我国新型城镇化呈现良好发展态势,整体新型城镇化水平稳步提升,可见我国提出的新型城镇化战略,对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正面影响效果明显。可以看出,新型城镇化指数的平均值与省份中位数较为接近,表明各地区新型城镇化发展趋于均衡。可以预测,随着各省愈发重视城镇化过程中的人口发展、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可持续发展以及城乡统筹发展,我国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将会迈向一个新的阶段。
图1 2011年~2020年我国新型城镇化平均值与省份中位数
在2011年之后的10年间,我国各省的新型城镇化水平稳步提升,变化幅度如图2所示。增速最快的是河北省,年均增长率达到了8.95%,即10年来增速最快,截至2020年河北省的新型城镇化指数仅有0.31,排名全国末尾行列。除河北省外,增速较高的地区还有广东(7.15%)、青海(6.89%)、广西(6.67%)、贵州(6.29%)。相反,江苏(3.05%)、北京(2.89%)、上海(2.82%)、安徽(2.73%)、海南(2.72%)的年均增长率相对落后。就年均增长率而言,北京和上海表现平平,中部、西部地区反而表现喜人。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是“长江经济带”、“一带一路”的发展建设不仅极大改善了中、西部沿岸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还可以使其享受到东部经济发展、贸易往来带来的红利,提升了中、西部地区城镇化的发展速度。
图2省域新型城镇化变化幅度(2011年与2020年)
总体来看,随着“十四五规划”与新型城镇化战略的实施,我国新型城镇化水平稳步提升,由2011年的0.29上升到2020年的0.44;样本观察期内,我国各省的新型城镇化指数稳步上升,变化幅度各不相同。其中,北京、上海在省域新型城镇化发展中起引领作用,2020年的新型城镇化指数分别达到了0.704和0.678,但其年均增长率表现平平。相比之下,中西部地区的新型城镇化水平呈现快速上升态势。
第一,进一步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实现城镇化高质量发展。中国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以人为核心是推进新型城镇化的关键。应精准把握城镇功能与定位,把满足城镇发展及人民群众的多样化需求放在首位,推进城镇与乡村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使新型城镇化发展成果惠及全体人民。
第二,进一步加强城镇化区域协同发展。从现状来看,目前我国东、中、西部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水平差异较大,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地新型城镇化指数远超其它区域。鉴于此,东、中、西部省份应顺应时代要求,充分利用本省地理位置、资源、环境、人才各方面优势,因地制宜科学规划,注重城镇化发展与教育、医疗、交通、产业、环境等公共服务相互衔接,为新型城镇化发展提供动力。不断加强各区域间的经济、产业联系,实现新型城镇化各区域统筹发展。
第三,进一步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使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相衔接。基于共同富裕的背景下,推动城乡融合的新型城镇化至关重要。要有效推动城镇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向乡村延伸,逐步打破城乡分离的二元结构,使新型城镇化建设和乡村振兴相互促进。此外,建立合理的产业转移机制,鼓励城镇产业向乡村转移,促进城乡产业协调发展,实现城乡居民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