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念
依靠外在的東西只能获得一时的关注,是没法保持长久的魅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好才是最大的底气。
徐文静在讲台上分享读书心得的时候,我正趴在桌子上发着呆。直到老师说:“掌声送给徐文静同学!”我才机械地抬起头来,跟同学们一起鼓掌。
她从容地走下讲台,高高昂起的白皙脖颈像天鹅一样光洁纤细。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一股清香的洗衣粉味道,淡淡的,带着些晒过的暖意,像是雨后阳光里的那种花草香气,轻盈而澄净。
徐文静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成绩好,有礼貌,性格大方开朗,有一点儿小小的傲气。她喜欢在细节上下功夫,穿着打扮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相比之下,我就要普通许多了——成绩一般,长相一般,性格有点儿闷闷的,总是穿着宽大的校服,发型也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齐耳短发。对学习和生活都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最近,她头发上总别着一个小巧的珍珠发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得她的脸庞格外精致。
在我懵懂而混沌的认知里,魅力是一团雾一样不明的东西,而在这一刻,那枚闪闪发亮的发卡就成了它的具象——我坚定地认为,她的魅力就来自于那枚发卡,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戴着它被同学称赞的样子。
很快,我就在一家精品店的橱窗里看到了同款。美丽的发卡有一个不美丽的价格——50块,那是我整整一周的生活费。一周不吃不喝攒钱去买它是不现实的,可是我魔怔得抓心挠肝,非得得到它的心如在火上煎熬着。
买下来!买下来你就跟徐文静一样引人注目了!心里的声音一直在蛊惑我。
鬼使神差般,我把手伸向了奶奶的手帕——奶奶总把钱放在上衣里衬口袋里,用一条方方正正的蓝白色手帕叠起来包住。我用颤抖的手买回了那枚发卡,看着它静静躺在我的手心里,像一个美丽的梦。
早上上学之前,我拿出小镜子照了又照,调整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找到一个最适合的角度别上发卡。
戴上它就像戴上女王的冠冕,我抬起头想象着同学们簇拥着我的样子。
然而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人注意到我。我的失落像湖里泛起的小小涟漪,引不起任何波动。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里,我的变化很快就被父母发现了——大人的眼光总是毒辣的,她们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我能买得起的饰品,于是不停地逼问我。在我快要合盘托出实情时,奶奶替我扛下了所有,只说是自己买给我的礼物。在父母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我逃也似地回了房间。
晚上父母睡去后,奶奶来到我的房间,轻抚着我的头发说了一句:“以后不要这样了,想要什么告诉奶奶,奶奶给你买。”她什么都没问,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愧疚。发卡被我锁进了抽屉,我想它现在还不适合我。
后来,我才明白,依靠外在的东西只能获得一时的关注,是没法保持长久的魅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好才是最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