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新媒体艺术的美术空间设计研究

摘要：目的：文章探讨新媒体艺术与美术空间设计的协同作用，以澳门TeamLab超自然空间为例，分析新媒体艺术对美术馆空间设计的影响，并评估其对沉浸式体验和叙事传输效果的增强作用。方法：采用文献回顾和实地考察相结合的方法。通过深入分析TeamLab超自然空间的设计手法，探讨新媒体艺术与美术空间的融合对观展体验的影响。结果：研究发现，新媒体艺术的引入使美术馆空间摆脱了传统展示的限制，实现了数字技术、情感化设计和互动性的融合，极大地增强了观众的参与感和体验感，观众不再是被动的观赏者，而是积极参与的体验者。此外，通过协调主题氛围与场所氛围，空间设计进一步强化了叙事传输效果。结论：新媒体艺术与美术空间设计的融合为美术馆营造了全新的展示模式，为观众提供了深度沉浸式的艺术体验。未来的美术馆空间设计应更加注重数字技术与空间的有机结合，以创造更多样、更丰富的观展体验，为美术馆行业的发展提供有益启示。

关键词：新媒体艺术；美术空间；超自然空间

中图分类号：TU24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24-0-04

随着虚拟技术的不断发展，不同学科的融合程度日益加深，艺术领域也逐渐与科技相融合。艺术通过对数字技术的应用改变了创作方式，为观众带来更深刻的参观体验。观众从现实世界被引导至虚构的境界，传达着创作者对自我、万物、世界和宇宙等诸多事物的全新诠释和表达［1］。技术的不断革新不仅为观众带来了新的展览体验，还为艺术创作带来了崭新的表现方式。在虚拟和沉浸技术领域，环境已逐渐取代传统界面，成为受众与艺术作品互动的媒介。然而，以往的与沉浸式体验相关的研究，主要关注虚拟技术所引发的变革和沉浸式体验的内涵，较少探讨新技术与艺术融合背景下，设计方法发生的转变。

1 沉浸式体验

新媒体艺术的核心价值在于创造沉浸式体验，以及构筑交互媒体的空间艺术。观众能够通过多重感官如视觉、听觉、触觉甚至嗅觉等，与数字艺术作品即时互动，从而完全投入其中，深度体验作品所传递的情感［2］。现代艺术展览场所的功能愈发多元，环境逐渐融入展览，成为展示内容的一部分，重新定义了展览空间的象征意义［3］。沉浸式体验在美术馆展览中的应用为艺术呈现开创了全新的路径，使得展品不再局限于静态呈现，而是融合了充满活力的动态元素。

这种综合感官体验的策略不仅能给观众带来视觉愉悦，还能深入艺术创作内核，通过互动与情感共鸣传递创作者的思想。艺术作品的沉浸式特质使观众从旁观者转变为参与者，促使他们通过与作品互动来建构个人的解读和意义。这种创新的艺术形式不仅拓宽了观众与艺术之间的互动途径，还为空间设计注入了内涵与活力。

2 TeamLab超自然空间

日本的TeamLab是当前国际上影响力和吸引力最大的新媒体艺术团队之一。他们独具创意的美术馆空间设计突破了传统艺术展览的界限，不再受限于传统的白墙和陈列柜，而是通过数字科技的应用，将现实空间延伸为一个数字艺术呈现的平台［4］。这种前瞻性的创作理念赋予了美术馆全新的表现形式和体验维度。

TeamLab的超自然空间位于澳门威尼斯人金光会展区，其由一系列高度达到8米的巨大艺术作品所构成。这些作品共同构筑了一个复杂多变、高低错落的互动空间。超自然空间总面积达5000平方米，内部涵盖19个独特的主题区域，每一个主题都蕴含独特的艺术体验。这种集中于互动与体验的设计思路，不仅将观众从传统的被动观赏模式中解放出来，还为他们创造了一个参与式的艺术世界。

通过数字科技的融合，TeamLab在超自然空间中实现了艺术与科技、现实与虚拟的无缝衔接。这种创新性的空间设计为观众带来了全新的、丰富多彩的艺术体验，进一步推动了新媒体艺术与空间设计的前沿交叉。

3 TeamLab超自然空间设计

TeamLab的超自然空间分为动态空间与静态空间。动态空间包含“运动森林”“学习-未来游乐园”两大主题，以及与之相关的“与花共生的动物们2”。静态空间则划分为自然空间与超现实空间，其中超现实空间包括“光之雕刻-平面”“具有自我意识的变化空间、扩展的立体存在-被平面化的3种颜色与暧昧的9种色彩、自由漂浮”，以及“无穷无尽的水晶宇宙”等三个主题空间（见图1）。

多个空间相互穿插分布，界限模糊，没有单一路径，观众可随意选择观展路径。例如，“与花共生的动物们2”主题空间穿插于整个动态空间。在静态空间中，超现实空间的分布并不集中，而是分散在自然空间周边，美术馆的主题空间群相互渗透、联系，各独立主题空间共同构成一个和谐、无界而迷幻的艺術品。

通过模拟自然地形与虚拟图像的协作，共同创造主题艺术，将观众的心理空间与物理感知相结合，从而为观众创造多样的活动方式。动静态空间的氛围差距较大，为了避免互相干扰，美术馆通过抬升地势的方式将动态空间与静态空间分离开，动态空间的地势较高，而静态空间的地势较低。两者之间通过坡地过渡，同时保持了连续性。

进出美术馆皆需穿过一个狭长的黑通道，这个通道起到重要的转换作用。入口让观众从现实世界进入超自然空间，而出口则让观众从超自然空间回到现实世界，实现观众的经验过渡。同时，自然和超现实空间之间也通过黑暗空间的布局进行有效隔离，实现空间之间的合理过渡并营造出适宜的氛围。

“与花共生的动物们2”从静态空间出发，沿着斜坡向动态空间延伸并穿插于整个动态空间，最终又回到起点。该空间的图案将花与动物结合起来，实现动态空间与静态空间主题内容的衔接，同时“行走的动物”在形式上也与该空间产生了呼应。这种设计实现了从静到动、再到静的过渡，模糊了动态空间与静态空间之间的界限。

在动态空间群组中，“水上弹跳的天才房子（运动森林子主题）”、“生命是黑暗中呼应的光芒（运动森林子主题）”、“与花共生的动物们2（部分空间）”、“滑梯水果园（学习-未来游乐园子主题）”和“彩绘海洋（学习-未来游乐园子主题）”等主题处于同一空间下，视线通透，一览无余。这些主题的集合营造出了热闹的氛围。此外，“生命是黑暗中呼应的光芒”主题本身是一个静态主题，但它在超自然空间中存在于动态空间中，与多个氛围活跃的主题共同存在，使得主题的氛围从静谧转向活泼。

“花与人的硅谷：迷失、沉浸与重生”的空间规模宏大，呈现出壮观的花地景象。墙体穿插其中，观众穿梭活动，置身于花地之中，与花地互动。“生死无尽交错永恒”的空间规模较小，氛围静谧。两层空间及梯形入口，由大到小，引导观众逐层进入。该空间是一条路径的终点，也是另一条路径的起点。离开空间时，观众通过两层空间和梯形出口逐层退出。“光之雕刻-平面”则充分利用了圆形空间的特点，多个激光束从圆形空间的外围射向圆形中央，塑造了围绕圆心的激光雕塑。观众的视线聚焦圆心，活动也围绕圆心展开（见图2、图3）。此外，该区域还设置了多处隔断，以遮挡视线和扰乱观众的心理预期。

针对不同的主题氛围，美术馆精心选择铺装材料。例如，柔软的材料被应用于“花与人的硅谷：迷失、沉浸与重生”空間，传递出柔软、温馨和自然的感觉。而镜面材料则在视觉上突破了物理边界，营造出无限延伸的空间感。此外，还利用不同特性的材料来衔接不同的空间，营造出超现实的氛围。

为了创造沉浸式体验，美术馆统一采用铺装材料的平立面硬度。然而，“小人所居住的音乐墙（学习-未来游乐园子主题）”在平立面的铺装上则采用分离的方式，这种设计考虑到了软质材料有助于观众互动，而硬质材料能更好地吸附图章等因素。

4 讨论

4.1 场所氛围对主题表达的影响

空间的氛围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观众对主题的感知和情感体验，从而有力地增强主题的传达效果。艺术家能够通过在空间中营造特定的氛围，如宁静、活泼、神秘等，进一步强调主题的情感表达。这种氛围的营造并不仅限于静态展示，还可以借助观众的互动参与得以进一步增强，使观众不再是被动的观赏者，而成为情感体验的积极参与者。然而，若主题氛围与场所氛围不协调，则可能限制艺术品的叙事传达效果。

值得关注的是，某些主题在不同场所中可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氛围。例如，将某一主题置于宁静的环境中，其可能呈现出宁静感，而将其置于热闹的环境中氛围就可能转变。为了达到最佳效果，TeamLab充分利用材料的特性、空间的形态和尺度等元素，营造出合适的氛围，强化对主题的叙事传达。这能确保观众更深入地理解和感知艺术作品蕴含的情感，从而取得更好的传达效果。

4.2 将空间作为艺术品的一部分

新媒体艺术创作是技术、艺术、设计和观众共同互动的结果。在创作中，艺术品不再仅仅存在于展馆之内，展馆本身也融入了艺术创作。它不仅是一个容纳空间，还是艺术品的延伸。TeamLab超自然空间精巧地融合和突出空间的特性，将物理空间与虚拟图像、观众的互动等要素有机结合起来，共同构建了最终的艺术品。

艺术家的创意思考与展馆空间应该相互补充，而非独立存在。展馆不仅仅是呈现艺术品的地方，还是艺术品的一部分，与艺术家的创作理念相互交织。这种共生关系使得艺术品的表达更加丰富多彩，使观众在参与作品的同时，也能感知和探索展馆的独特魅力。将空间作为艺术品的组成部分，使新媒体艺术在展示方式和观众体验上实现了全新的突破。

4.3 空间设计的灵活性与多样化

4.3.1 空间形态的灵活性

空间设计的目标不仅仅要满足视觉审美的需求，还必须考虑功能性的使用需求。在TeamLab超自然空间中，每个空间形态都是根据特定主题精心设计的。整体设计呈现出错落有致的墙面、多样化的空间类型以及多处不规则的划分（见图4）。尽管这种设计可能给观众带来迷惑和无序的感觉，但这种错综复杂的布局，使艺术家最终成功地传达了其核心理念。

这种设计手法与传统的空间布局相比，更具有创新性和挑战性，能使观众产生一种独特的空间感知，同时融入艺术品的情感体验中。这种错综复杂的布局并不是为了迷惑观众，而是通过创造一种非传统的环境，使观众更加专注于体会艺术家想要传达的核心理念。因此，尽管设计可能看起来难以捉摸，但这种非传统的设计手法赋予了艺术品更深层次的内涵和情感表达。

4.3.2 参观流线的多样化

美术馆的参观流线通常可以归纳为三种基本形式：串联式、放射式和螺旋式。美术馆常常灵活地组合这些形式的参观流线，以达到最佳的参观效果［5］。而TeamLab超自然空间的流线设计，更进一步地运用了这些基本形式，为观众带来了丰富多样的参观体验。其主要包括采用多个放射式的中心枢纽，通过抬高地势巧妙地融入螺旋式的参观流线，并借助串联式的参观流线将整个路径有机串联起来。这三种流线形式相互交织、相互影响，观众可多层次、多角度参观，加深了其对艺术作品的全面理解和体验。

4.4 弹性空间促进可持续发展

TeamLab的空间设计聚焦展品的主题，创造出独特的环境氛围。然而，这也引发了一个挑战：空间必须具备因主题而异的灵活性。传统的固定式美术馆空间在这方面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难以应对未来艺术发展的潮流和趋势。因此，未来的美术馆空间需要具备更强大的适应性，以满足不断变化的观众期望，为艺术创作和欣赏创造持续的生态环境。这样的空间设计将为艺术家和观众打造一个充满活力的创新舞台。

4.5 以最终理念为出发点

在TeamLab的空间艺术中，每个主题都经过精心的情感化设计，充分利用空间特点引导情感体验，从而有效传递视觉、听觉、触觉的感知以及主题所蕴含的意义。然而，这并不会导致空间过度强调局部情感，损害艺术品的一体性。所有的设计都源自艺术品的核心理念，以确保最终呈现与主题理念完美契合。

情感化设计旨在唤起观众的情感共鸣。通过色彩、灯光、声音等元素，艺术家将观众引导至特定的情感状态，使其能深刻体会艺术作品的内涵。这种情感体验不会损害艺术品的一体性，艺术家将核心理念作为设计指南，确保情感元素与整体框架有机融合，以创造完整的艺术体验。

情感化设计在空间艺术中十分重要，但并非唯一目标。所有设计始终以最终理念为基础，确保观众在体验空间艺术时全面理解、深刻感知主题核心信息。这能创造丰富深刻的艺术体验，实现情感体验与整体一致性的有机融合。

5 结语

传统美术馆的展示方式局限于在视觉上进行叙事传递。然而，随着新媒体技术的蓬勃发展，观众的感知、参与及空间逐渐成为艺术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空间的角色也发生了变革，不再仅仅发挥展示功能，还是一种引导艺术参与和情感体验的媒介。在这一新的范式下，观众在艺术创作会中能够获得全新的体验。

新媒体艺术带来的革新不仅限于图像的变化，还融合了技术、艺术和设计。这种跨界交融颠覆了传统的艺术呈现方式，使艺术的表达和传递实现了新的突破。然而，不管技术、艺术和设计如何交织，其始终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原始的艺术理念。这一理念将一直引导创作的方向，确保技术的创新与艺术的内涵相得益彰，共同达到艺术创作的终极目标。

随着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的不断进步，新媒体艺术与空间设计之间的关系将持续不断地演变。展望未来，可以预见这种交叉将引发更多的创新，进一步探索新的观众参与模式和展示方式，从而拓展艺术与空间的可能。这种前所未有的发展势头将提升艺术创作和体验的层次，为创作者和观众带来更丰富和更深刻的体验。

参考文献：

［1］ 花建，陈清荷.沉浸式体验：文化与科技融合的新业态［J］.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19，21（5）：18-32.

［2］ 李四达.数字媒体艺术概论［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6：67.

［3］ 邵菁菁.浅析美术馆建筑的选址与空间布局［J］.中国博物馆，2019（3）：125-130.

［4］ 许平.景观材料的情感化表达［J］.艺术研究，2016（2）：86-87.

［5］ 段邦禹.美术馆弹性空间设计研究［D］.北京：中央美术学院，2015.

作者简介：李昕阳（1995—），女，四川自贡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数字艺术与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