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 Plus给国际中文教育带来的机遇、风险及应对策略*

袁 羲, 吴应辉

(北京语言大学 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院,北京 100083)

一、引 言

随着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呈现出巨大的潜力。中国高度重视人工智能赋能教育改革。2017年,国务院颁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明确指出人工智能是引领未来的战略技术,强调要加快完善人工智能教育体系建设。(1)国务院关于印发第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的通知[EB/OL].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7-07/20/content_5211996.htm,2022-7-20/2023-5-8.2019年,我国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共同举办了首届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并发布了《北京共识》,提出了“推动人工智能与教育、教学和学习系统性融合”(2)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在京闭幕[EB/OL].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moe_1485/201905/t20190518_382468.html.的口号,成为国内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的重要里程碑事件。随着人工智能和教育的紧密结合,利用人工智能进行数字化转型已成为教育改革的重要议题。2022年10月,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推动教育数字化,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和学习型大国。(3)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N].人民日报,2022-10-26(001).在政府支持和技术发展的持续推动下,基于人工智能的教育改革效果显著。随着全球对中文学习需求不断增加,国际中文教育应积极运用人工智能技术来优化中文教育模式,以推进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转型。2022年,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在国际中文教育大会上指出“创新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建设,打造更加开放包容、更加优质可及的国际中文教育新格局,更好地满足各国人民学习中文的需求。”(4)扎实推动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发展[EB/OL].http://www.jyb.cn/rmtzgjyb/202212/t20221209_2110979967.html.可见,人工智能对国际中文教育未来的学科及事业转型升级发展至关重要。ChatGPT升级版GPT-4作为美国人工智能研究公司Open AI目前最先进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将给国际中文教育领域带来机遇和挑战。因此,厘清国际中文教育与人工智能的关系,探讨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转型模式,将有助于加速推动国际中文教育跨越式发展。

二、GPT-4开启人工智能赋能教育的新时代

2022年11月30日,美国Open AI公司发布了一款最新研发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ChatGPT(Chat 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ChatGPT的推出,仅用了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快速占领了人工智能领域的主导地位,成为历史上用户数量增长最快的应用之一。ChatGPT基于GPT-3.5架构的大型语言模型,通过大规模语料库的预训练技术,能够高效学习语言的特点和规律,根据用户需求自动生成文本回复,并通过微调技术对预训练模型进行特定任务操练,不断提高其语言准确性和逻辑性。(5)朱光辉,王喜文.ChatGPT的运行模式、关键技术及未来图景[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4).作为一款功能强大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ChatGPT吸引了教育工作者和研究者的广泛关注。2023年3月,Open AI公司发布了升级版本ChatGPT Plus 即GPT-4。相比于ChatGPT的1750亿个参数,GPT-4参数规模高达数万亿。这一升级使得GPT-4能够更好地理解语言模式和规律,同时还能推理生成更自然准确的文本回复。除了更强的理解和推理能力外,GPT-4还在自主学习和创造力、多模态信息处理能力和个性化定制能力方面展示出了更出色的表现。

(一)理解和推理能力

相比于ChatGPT而言,GPT-4采用更多的参数,具备更强的算力,提高了对语言复杂性和多样性的理解能力。基于更为强大和复杂的神经网络结构,GPT-4增加了更多的专业知识,能够更高效理解用户的意图,推理生成更准确的内容。面向国际中文教师和学生,GPT-4可以提供更多的教学和学习服务,尤其对于中文水平达到中高级的学生而言,GPT-4作为一款高效的学习辅助工具,可以帮助学生习得更为复杂的语法知识。此外,GPT-4还能执行数据量更大的文本任务,辅助国际中文教材的编写及研究工作。据Open AI公司官方所述:“GPT-4具备处理超过 25,000个单词的文本的能力,可以应用于长篇内容创作、延续性对话以及文件检索与分析等。”(6)[EB/OL].https://openai.com/product/GPT-4.

(二)自主学习和创造力

GPT-4具备更高级的“基于人类反馈的强化学习技术”(Reinforcement Learning from Human Feedback,RLHF),RLHF使GPT-4通过循环式的强化学习训练,持续不断探索知识内部逻辑和规律,并能模拟人类“活学活用”的行为方式,立刻运用所学技能处理实际问题。在应对复杂的自然语言处理任务时,升级后的GPT-4要明显优于ChatGPT。目前,虽然ChatGPT在文本生成方面已经有比较好的表现,但是其创新能力远不及GPT-4。通过更为先进的模型结构和训练方法,GPT-4在不同语境和场景下能够创作出更加具有创造力和想象力的内容。

(三)多模态信息处理能力

GPT-4的另一项重大突破在于其增加了图片信息的处理能力。GPT-4所具备的多模态信息处理能力使其能够同时识别和分析多种信息输入,并融合生成更加准确的内容输出。相比之下,ChatGPT通常只能通过文字或语音进行提问,然而GPT-4却能够直接处理分析用户提交的图片信息,根据图片内容和用户进行对话交互。以HSK五级考试练习题中的“看图写作”为例,在没有生词语法的提示下,需要学生完成80～100字左右的短文写作,这给学生带来了不小的挑战。此时,在进行写作练习的学生就可以将图片上传到GPT-4,辅助其训练看图写作的能力。GPT-4所具备的图片信息处理能力不仅可以节约学生输入中文文本来描述问题的时间和精力,而且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中文初学者可能出现的输入错误。在合理使用的情况下,GPT-4将成为中文教师和学生的人工智能助手,有助于提高师生的工作和学习效率。

(四)个性化定制能力

在生成式人工智能领域,个性化定制已经成为一个热议话题,不同用户和不同场景下的语言使用习惯和风格都有所不同,良好的个性化定制服务将有效提高用户体验。ChatGPT升级版GPT-4具备更好的社交智能理解力和人类情感变化感知力,还能提供更加贴合用户需求的个性化服务。在GPT-4的应用界面中,用户能够自主设定GPT-4所担任的角色。例如,学生可以将GPT-4的角色设置成一名中文老师,随后与之进行对话训练。教师也可以自行设置GPT-4扮演不同国家的学生,然后通过双方对话模拟课堂场景进行教学预设,实现充分备课。个性化定制能力的突破,能够推动GPT-4更好地改善人机交互时对话风格的单一性,提高学生跨文化交际能力。此外,该能力还可以辅助定制不同国别、语别的中文课程,拓宽语言应用场景,满足不同国家、不同水平学生中文学习的特定需求。

GPT-4在理解和推理能力、自主学习和创造力、多模态信息处理能力以及个性化定制能力方面的飞速发展,展现了其在教育领域,特别是语言教育领域的巨大潜力和广阔前景。ChatGPT及GPT-4的发布也加速了国内外人工智能行业的发展进程。2023年2月,谷歌宣布将推出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Bard;2023年3月16日,百度正式发布了一款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文心一言”,百度创始人李彦宏从文学创造、商业文案创造、数理逻辑推算、中文理解和多模态生成五个方面展示了其多项功能。华为、阿里巴巴、字节跳动等国内知名企业也公开表示正在调整公司战略,加强人工智能领域的规划布局。ChatGPT以及其升级版GPT-4在国内外持续引发广泛的关注和讨论,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也引起了热议。国际中文教育工作者应当客观分析以 GPT-4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进入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利与弊,为国际中文教育数字化转型建言献策。

三、GPT-4给国际中文教育带来的机遇

(一)GPT-4可强化学生中文自学能力,优化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

GPT-4是一款基于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能够帮助学生分析和总结知识点,根据学生的问题给予个性化解答,提供智能辅导服务,是学生自主学习的好助手。已有研究表明,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为语言学习提供有效支持。(7)Chang,C.Y.,Hwang,G.J.,& Gau,M.L.Promoting Students’Learning Achievement and Self-Efficacy:A Mobile Chatbot Approach for Nursing Training[J].British Journal of Educational Technology,2022,(1).在中文学习过程中,学生可以使用GPT-4来训练提升听、说、读、写四项技能。一方面,GPT-4具有语音识别合成技术和对话交互技术,可以模拟沉浸式中文对话场景,帮助学生训练听力和口语技能。GPT-4还可以实现各种语言间的音频转换、帮助学生对比分析语言之间的差异性、实现跨文化交际。另一方面,GPT-4具备文本生成和语言修改功能。其中,文本生成功能不仅可以根据学生需求自动生成不同难度等级的中文阅读材料,还可以在学生遇到阅读困难时提供生词查询、句子理解、段落分析等帮助,从而提升学生的中文阅读效率。在写作方面,GPT-4的语言修改能力可以为学生自动批改中文作文,快速检测并纠正其语法错误,同时为学生提供各种语体的中文写作指导,帮助学生提高中文写作技能。

GPT-4通过强大技术支持协助学生跨越语言障碍进行学习,不仅能够促进学生中文自学能力的提高,而且能够利用智能评测技术对学生的中文能力进行准确评估,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自身语言水平。GPT-4还可以根据学生的学习进度和能力水平,为其提供个性化的学习建议和学习资源,从而促进实现学习的自主化,优化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模式。此外,GPT-4采用的思维链技术,需要学生通过一系列前后关联的指令,引导机器逐步拆解、推理和解决任务。(8)邱燕楠,李政涛.挑战·融合·变革:“ChatGPT与未来教育”会议综述[J/OL].现代远程教育研究.https://kns-cnki-net.webvpn.blcu.edu.cn/kcms/detail/51.1580.g4.20230309.1125.002.html.该技术蕴含了循序渐进、螺旋上升的教育思维。GPT-4在提供问题解决方案的同时,也能协助学生将复杂的任务有效地拆解和分析,潜移默化地提高学生解决问题和分析问题的能力。然而,仍需注意的是,GPT-4本质上是机器,仅能发挥辅助作用,无法取代学生的主体地位。对于创新性较强的任务,还是需要学生自己运用创造性和批判性思维去完成。作为学习主体而言,学生应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辩证认识人机关系,合理使用人工智能辅助工具,提高自主学习能力。

(二)GPT-4可提升教师数字能力,助推国际中文教师专业发展

数字能力是国际中文教师的必备能力之一,其包括数字意识、数字知识、数字技术能力、数字教学能力、数字研究能力和数字创新能力。(9)李晓东,刘玉屏,袁萍.国际中文教师数字能力模型构建研究[J].民族教育研究,2022,(4).2020年快速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给传统中文教学模式带来了颠覆性的改变,直播、录播、直录播并用等教学形式成为主要的教学方式,对于身处教学一线的国际中文教师而言,数字教学能力至关重要。即使全球疫情已经逐渐被控制,世界各国的在线中文教学的需求仍不断增大,对国际中文教师的数字能力要求也在持续增高。GPT-4不仅可以协助学生自主学习,还可作为AI助教,促进教师数字教学能力的提升,辅助国际中文教师完成多项教学任务。首先,在课前阶段,GPT-4通过自动理解用户输入的内容并快速生成个性化回答的方式,能为国际中文教师提供有效的备课支持。教师可以通过问答式搜索方式迅速获取全面的中文备课资料,制定更加完善的教案。教师还可以与GPT-4进行模拟对话,让其扮演不同国家和中文水平的学生,以帮助教师预测实际课堂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进而更有针对性地设计教学环节。其次,在教学过程中,教师还可以根据学生需求和自身教学风格,借助GPT-4在课堂中应用各类教学模式。有研究预测,在课堂中通过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应用翻转课堂、智慧课堂等教学模式,将有效提升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学习效果。(10)Rudolph J,Tan S,Tan S.ChatGPT: Bullshit spewer or the end of traditional assessments in higher education?[J].Journal of Applied Learning and Teaching,2023,(1).最后,在课后环节,GPT-4可以协助教师布置作业和设计试卷,分析记录每个学生的答题情况。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能够帮助教师进行学生个性化的教学评估,以使教学评价更加公平。(11)Zhai,X.ChatGPT for Next Generation Science Learning[EB/OL].https://papers.ssrn.com/sol3/papers.cfm?abstract_id=4331313/2023-01-12.总之,GPT-4作为一款功能强大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中的潜力不可限量。加大对国际中文教师人工智能学习的培训力度,将有助于教师更好地适应数字化时代,提高中文教学效率和质量。

除了可应用于实际教学外,GPT-4还可以协助国际中文教师进行专业发展,从而提高教师职业素养和竞争力。例如,GPT-4可以作为一个强有力的文献搜索和数据整理工具,辅助教师进行中文教学研究。国际中文教师还可以通过GPT-4搜索各类在线师训课程信息,以满足不同职业发展阶段的专业技能和知识水平的提升需求。特别是对于新手教师和中文非母语的教师,GPT-4可以帮助他们快速搜索了解中文教学中的关键技能,更好地应对教学挑战。然而,需要明确的是,GPT-4只是一种辅助工具,教师仍然是国际中文教育中不可或缺的主体之一。国际中文教师的职责不仅在于培养学生的中文语言能力,更重要的是传授中华文化,培养具备深刻的中华文化意识和文化情感的中文人才,从而促进不同文明交流互鉴。因此,国际中文教师需要具备良好的中文教学能力和传播能力。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到:“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12)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N].人民日报,2022-10-26(001).作为传播中华文化的使者,国际中文教师承担着“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的重任。应当加强对人工智能在提升国际中文教师中文传播能力方面的研究,重构新时代数字化国际中文教师培养方案。打造国际化、复合型的卓越国际中文教师队伍,推动后疫情时代国际中文教师“走出去”,向世界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形象。

(三)GPT-4可推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建设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通过自然语言处理(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NLP)和自然语言生成(Natural Language Generation,NLG)技术,根据用户提供的信息自动产出满足用户需求的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AIGC),已成为互联网时代重要的内容生产方式。(13)王佑镁,王旦,梁炜怡,柳晨晨.“阿拉丁神灯”还是“潘多拉魔盒”:ChatGPT教育应用的潜能与风险[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23,(2).其中,GPT-4作为Open AI公司目前最先进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进一步引起了人们对AIGC的广泛关注。GPT-4具备强大的自然语言生成和创造能力,能够自主生成文本和图像,可促进中文教学资源的内容建设,满足中文教学资源建设转型升级的需求。教学资源作为国际中文教育的重要基础,不仅能够提供中文教学内容,而且还具有承载中华文化、促进中外文明交流互鉴的重要功能。(14)吴应辉,梁宇,郭晶,马佳楠.全球中文教学资源现状与展望[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21,(5).

在全球中文学习者数量不断增长的情况下,国际中文教育资源的需求也随之增加。如何科学合理运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赋能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建设逐渐成为一个热门话题。根据骆飞的观点,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出现可能对学术生产、传播和评价等方面带来重要变革。(15)骆飞,马雨璇.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对学术生态的影响与应对——基于ChatGPT的讨论与分析[J/OL].现代教育技术.https://kns-cnki-net.webvpn.blcu.edu.cn/kcms/detail/11.4525.n.20230322.1635.002.html.

本文认为GPT-4的应用也将为国际中文教学资源的生产、传播和评价三个方面带来创新。首先,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生产过程中,GPT-4凭借强大的自然语言理解和生成能力,可以提高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内容生产的质量和效率。GPT-4还可以利用大数据分析协助研究海内外中文教学市场情况,精准对接不同国家的中文学习需求,按需设计国别化、语别化、层级化、专门化中文教学资源。其次,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传播中,GPT-4可以采用智能算法进行传播模型分析,协助制定传播方案,推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建设和国家传播能力建设相结合,辅助研发能够真实、立体、全面反映当代中国的教学资源,增进世界各地的人民对中文和中华文化的理解。最后,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评价方面,GPT-4作为一个辅助工具,具备海量的信息数据库和强大的分析比较能力,可以帮助国际中文教育工作者和研究者对比研究不同教学资源的优劣,更加客观、科学地对教学资源进行评价。因此,科学利用GPT-4将有助于推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建设的良性发展,满足日益增长的全球中文学习需求,提升国际中文教学资源的质量和数量。国际中文教学资源的质与量不仅直接影响着全球中文教育的效果,一定程度上也将影响中文和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进程。

(四)GPT-4可加速国际中文教学智能产品升级

Open AI公司目前正在积极开展与社会各领域的合作,将GPT-4的技术迁移至各类产品中,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赋能产品效能。在语言学习方面,GPT-4已与多邻国(Duolingo)APP开展密切合作。多邻国APP是一款语言学习应用程序,支持超过40种语言的100多门课程,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庞大的用户基础。借助GPT-4的技术支持,多邻国APP加强了两项功能:“角色扮演”(Role Play)和 “答案解析”(Explain my Answer)。GPT-4 具备处理复杂聊天内容的能力,在“角色扮演”功能中通过扮演学生的AI对话伙伴,模拟真实语言环境,帮助学生练习口语。另外。GPT-4凭借强大的理解和推理能力,增强了在“答案解析”功能中问题回答的响应速度和准确性。(16)[EB/OL].https://openai.com/customer-stories/duolingo.GPT-4在语言教学产品中的应用将有助于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效果。随着Open AI对GPT-4各项功能的持续开发,未来GPT-4在语言教育产品中的应用将更加深入。

国际中文教育界应该加强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与教学产品的融合。例如,GPT-4的技术与智能导师系统(Intelligent Tutoring System,ITS)和自动评分系统(Automated Essay Scoring,AES)相结合将有助于提升中文教学效果,提高评价效率,丰富评价角度。智能导师系统是一种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教育辅助工具,可以模拟教师角色,根据学生的学习数据对其学习行为进行分析,提供相应的学习建议和支持。目前,智能导师系统对话功能的研发是基于预设的问答对话,交流方式不如GPT-4那样开放自由。将GPT-4与智能导师系统相结合,可以支持学生通过GPT-4和智能导师系统进行更深入的一对一交流,从而获得更加个性化的反馈和知识点讲解。另外,GPT-4也可以为自动评分系统提供更为精准和全面的技术支持。首先,自动评分系统通常仅能对学生作文进行评分和反馈,GPT-4还可借助其强大的文本生成能力,基于学生的写作情况生成新的范文,对学生作文与范文进行异同对比分析,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文章结构,学习正确的中文表达。其次,自动评分系统通常只能分析语言的表面特征,较难理解语言的深层意义。不同国家的学生可能出现不同的中介语偏误,语言多样性问题也会影响自动评分系统的准确性。然而,GPT-4可通过大量文本数据的训练,对比分析语言特征,实现更准确的评分和反馈。最后,在系统运作方面,自动评分系统通常需要人工标注和特征提取,而GPT-4则采用一种无监督学习方法,通过大量的文本数据进行自我训练和优化,节省其大量的时间资源成本,实现更加全面、精准的自动评分和反馈。

四、GPT-4给国际中文教育带来的潜在风险

(一)GPT-4中文任务处理能力不足,影响国际中文教育内容生产的质量

GPT-4给国际中文教育领域带来显著优势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冲击。作为全球目前最先进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的代表,GPT-4拥有强大的自然语言生成能力,但其仍存在预训练数据质量和数量不足、新知识缺乏以及中文对话系统局限等问题。首先,GPT-4的预训练数据基本来源于人类编写的文本,当数据存在偏差或者数量不够时,GPT-4就有可能产生不准确或带有偏见的回答。其次,GPT-4的数据截止到2021年9月,在处理某些问题时无法充分利用最新知识,可能会导致输出过时信息的情况。最后,GPT-4的中文理解和推理能力以及处理中文复杂任务的能力仍需加强。GPT-4主要以英语为预训练数据库进行开发,其对中文任务的处理能力要低于英语任务。中文和英文存在明显的语法差异,中文的多音字、一词多义、成语、俚语等各类复杂的语言现象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GPT-4中文内容输出的准确性。尽管以上问题尚且存在,但是并非不可克服。事实上,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速度非常快。以GPT系列为例,2018年第一代模型GPT-1的模型参数数量为1.17亿,不到五年时间,最新版GPT-4参数规模就扩增至数万亿。随着不断更新换代,每一代模型的性能都有显著提升,自然语言生成能力更为强大。随着技术的不断升级和完善,GPT系列产品未来一定可以愈发准确、高效地处理更为复杂的中文任务,为国际中文教育提供更加智能化的服务。

(二)GPT-4冲击传统国际中文教育模式,引发师生主体性异化问题

GPT-4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不当使用容易引发师生主体性异化的问题。对于学生而言,首先,GPT-4可以帮助学生完成中文学习的多项任务,尤其是辅助学生进行中文写作。但是机器也有可能助长代写的行为,造成学术不端的问题。其次,GPT-4具有强大的自然语言生成能力,导致教师也很难区分学生和机器的作品,无法准确评估学生的真实写作水平,影响教育评估机制的准确性和公平性。另外,尽管GPT-4问答式的搜索方式在寻找信息方面非常快捷,但是独立的问题和答案并不能有效地帮助学生建构起对中文知识体系的全面理解。最后,长期沉迷问答式的搜索方式也可能增强学生的依赖心理,使学生逐渐丧失自主思考力和学习兴趣。因此,虽然GPT-4可以作为AI助手帮助学生学习中文,但是也需要高度重视和关注其可能带来的“学生主体异化”的风险。

对于教师而言,越来越多的教学任务可以由人工智能技术自动完成,例如智能导学系统可以根据全班每位学生的中文水平和学习情况提供个性化的指导建议;自动评分系统可以高效完成全班的中文作文批改等。然而,这种情况也导致了一些教师在教学中逐渐丧失了主导权,引发了“教师主体异化”的问题。针对这种情况,教学管理者应重视师生人机协作能力培养,并加强师生对人机关系的正确认知。只有明确人与工具在教育中的关系,技术才能更好地在教育中发挥作用。

(三)GPT-4不当使用,可能带来中文数据伦理问题和知识产权纠纷风险

人工智能技术的迭代升级,使GPT-4为用户提供更智能化服务,此时,以下三种伦理问题值得重点关注:数据隐私、偏见性和所有权。(17)王佑镁,王旦,梁炜怡,等.“阿拉丁神灯”还是“潘多拉魔盒”:ChatGPT教育应用的潜能与风险[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023,(2).首先,数据隐私问题涉及用户使用GPT-4的过程中所提供的个人信息。GPT-4与用户的对话交互中会产生大量的信息,这些信息会被用于反馈改进模型,这就会导致用户个人信息等隐私可能会被泄露。其次,偏见性问题涉及GPT-4的预训练数据库,GPT-4是由国外公司开发,其数据源自不同的国家和文化,可能会有攻击性和偏见性内容。在使用GPT-4学习中文的过程中,若不限制使用,可能会错误引导学生的情感和价值观。最后,所有权问题涉及GPT-4生成内容的所属权,GPT-4凭借其训练数据模式生成响应,其过程数据可能涉及他人的版权,因此需要对GPT-4生成作品的所有权进行评估。尤其是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建设的过程中,使用GPT-4确实可以带来提质增效的作用。但是,GPT-4生成的内容可能存在侵犯他人知识产权的嫌疑。例如,基于具有知识产权但未经授权的信息进行内容创作时,就有可能引发知识产权纠纷问题。因此,为了确保国际中文教育师生的数据隐私安全,应建立透明的数据使用机制,明确告知师生如何正确获取、存储、使用和保护数据。同时,还应重视学术诚信,防止人工智能的不当使用,杜绝侵犯他人知识产权的行为。

五、国际中文教育面对GPT-4的应对策略

(一)加强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人工智能的顶层设计和研究

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人工智能的顶层设计和研究需要长期地投入和持续性地探索。教育决策者和管理者应该深入认识人工智能时代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趋势,积极调整国际中文教育战略和政策,制定“懂教学、懂传播、懂技术 ”的国际中文人才培养方案,明确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建设和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中的作用。教育工作者应积极探索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应用实践,研究人工智能时代国际中文教育的理论与方法。合理运用生成式人工智能产品赋能国际中文教育,充分发挥其便捷性和智能化的潜在应用价值。(18)胡加圣,戚亚娟.ChatGPT时代的中国外语教育:求变与应变[J].外语电化教学,2023,(1).积极推进人工智能与语言学、教育学、心理学、计算机科学等相关学科的结合,加强跨学科统整合作,促进不同领域的专家共同协作解决相关问题,发挥集体智慧的力量。此外,制定标准和规范有助于提升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管理和监管,保证其安全和合理地应用,促进其发展和创新。国际中文教育领域人工智能的发展必须建立在道德和伦理的基础之上,人工智能伦理和道德教育不容忽视,为了避免出现不良影响和问题,需持续强化伦理意识和监管机制,打造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良性发展生态。

(二)加强国际中文教育师生数字素养,人机交互共创新型学习模式

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国际中文教育师生的数字化转型日益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教师数字素养是指教师对数字技术的认知、理解和应用。其包括数字化教学、数字化内容创造、数字化交流合作等多个方面。(19)闫广芬,刘丽.教师数字素养及其培育路径研究——基于欧盟七个教师数字素养框架的比较分析[J].比较教育研究,2022,(3).对于国际中文教师而言,拥有良好数字素养可以更好地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教学设计和课程研发。然而,目前国际中文教师数字素养整体水平仍有待提高,特别是数字知识和数字技能方面。(20)刘玉屏,李晓东,郝佳昕.国际中文教师数字能力现状与影响因素研究[J].民族教育研究,2021,(3).因此,应该持续加强国际中文教师数字素养的培养,提升教师的数字意识和数字技术应用能力。鼓励国际中文教师积极并正确使用人工智能产品,与机器助教开展共创性教学,丰富课堂趣味性和提高教学效率。更重要的是,国际中文教师应充分发挥引导者的角色,在教学中培养学生的数字能力和数字素养,增强学生对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元宇宙等新兴技术的敏感度和判断力,引领学生科学使用新兴技术进行中文学习,共创人机交互创新型学习模式。面对各类新兴技术层出不穷的大趋势,国际中文教育师生要树立正确的数字观,从“技术恐惧”转向“技术拥抱”,由“机器替代思维”转为“人机共生思维”,加强人机协同合作的本领,从容应对新兴技术给国际中文教育带来的机遇和挑战。

(三)加强校企合作,自主研发人工智能产品赋能国际中文教育

创新和实践是人工智能发展的重要驱动力,引领高校和企业参与人工智能产品的研发浪潮,增强我国人工智能核心技术的自主研发能力。近期,国内企业相继推出了各类本土化人工智能产品。同时,国内高校也在加速研究人工智能技术,2023年3月30日,微软亚洲研究院和浙江大学共同发布了一个大模型协作系统HuggingGPT,HuggingGPT凭借强大的处理复杂的多模态任务的能力,引发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此外,持续强化校企合作,共同研究人工智能技术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应用,有助于促进虚拟空间中文教育的进一步发展。虚拟空间中文教育能够有效解决时空限制、优质师资短缺和学习成本高等问题,还可以借助互联网更广泛地传播中文教学资源,吸引全球各地知华友华的人民学习中文。未来,虚拟空间中文教育将会成为一种高效的新型中文学习模式。为促进人工智能技术赋能虚拟空间中文教育的发展,需要政府、高校、企业和社会各界之间更紧密地合作和协调,加强人力、物力和资金的投入,不断推动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创新和实践。

六、结 语

随着ChatGPT升级版GPT-4的发布,生成式人工智能引起国内外广泛关注,其对国际中文教育的事业和学科的发展影响而言,机遇和挑战并存。实质上,技术与教育并非对立的关系,技术进步和教育发展应该实现融合创新。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日新月异,因此国际中文教育界应积极适应变化,持有更加开放包容的态度,提高师生的数字素养,充分利用技术赋能教育。此外,仍需明确,教育要坚持“以人为本,以技术为辅”。只有明确人与工具的关系,技术才能更好地在国际中文教育中发挥技术的作用,促进人工智能在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良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