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融合时代主流媒体入局元宇宙的路径探析

顾 玲

（作者单位：河北传媒学院）

技术推动着传媒行业乃至整个社会发生巨变。元宇宙的出现，更是给各行各业带来新的发展契机。在此背景下，主流媒体纷纷布局新赛道，试水元宇宙。伴随着智媒生态向元宇宙推进，主流媒体的新闻生产模式也随之变化，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同时面临着众多挑战。本文将从内容、人才、技术和平台等方面，思考元宇宙对传媒行业的影响，探究主流媒体入局元宇宙面临的困境与纾困之路。

1 元宇宙：对现实世界的延伸

元宇宙出自尼尔·斯蒂芬森的科幻小说《雪崩》，是指从互联网进化而来，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相融的一种经济、社会和文明系统，包括所有虚拟世界、增强现实和互联网的总和，具有虚实融合、去中心化、多元开放、持续演进等特点。学者喻国明认为，元宇宙是数字革命以来发明的全部技术与社会现实融合发展的全新文明形态，其在升维意义上为互联网发展的全要素融合提供了一个未来的整合模式[1]。在这种全新的文明形态中，现实与虚拟相融，实现了对用户身心与物理空间的双重延伸。

1.1 用户身心的延伸

媒介即人的延伸，随着元宇宙对媒介的整合重塑，人的延伸也将随之升华。跳脱于现实世界的桎梏，元宇宙中各种技术的叠加运用为用户提供了一个趋于真实的虚拟世界，加之各个感官的交互体验，便实现了对人们身体部分的延展。在感官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分伸展后，人们便会追求身份上的延伸。通过在虚拟空间打造数字“分身”，用户可以随意转换新身份，体验不同的生活方式。此外，人们可通过智能设备完成对虚拟人的意念操控，想象空间被进一步拓展，意识部分由此也得到了延展。身心都得到延伸的情况下，现实世界的人们获得了虚实相间的感知体验。

1.2 物理时空的延伸

元宇宙以经验世界为参照，打破了现实世界的时空限制，延伸了物理时间和空间。胡塞尔指出，时间包括三个层次：客观时间、内在时间和内时间意识。其中内在时间是指“感知到的时间”，也称“时间知觉”，其会因为外界刺激而发生扭曲。现实世界中，人们可以通过太阳的方位、周围环境的变化、心跳等方式丈量时间。但元宇宙中的场景可以随时变化，其带来的较强的沉浸感，会降低人们对周边事物的关注度，从而影响人们对时间的认知[2]。空间维度方面，经由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 AR）、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 VR）等技术，现实物理空间的逻辑被打乱、拆散，重构成依托现实却又超越现实的虚拟空间，打破了屏幕限制和物理的空间维度。人类的生存空间拓展至虚拟空间，实现了虚实的无界化。

2 元宇宙对传媒行业的影响

2.1 赋能采编发，新闻生产迎来新升级

元宇宙技术有望重塑新闻内容的采集、生成和推送方式。在信息的采集和整理阶段，传统的数据采集由人工完成，但人力所能涉及的范围是有限的，这就使得信息数据的收集存在局限性。未来技术的使用将弥补传统新闻采集阶段的不足，进一步降低时间和人力成本。借助技术驱动，头部新闻传媒机构将具备更强大的新闻制作能力，可以呈现出更加清晰、体验感更为丰富的新闻作品，给予用户全新的数字体验。此外，元宇宙技术具备极强的仿真能力，可以大大提高新闻事件的真实性。例如，新华社在2022年3月借助天下秀公司旗下的产品，推出全国“两会”的宇宙跨时空访谈，创造性地将“两会”报道和元宇宙相融，不仅可以让用户在视觉上更为真实地观看到信息，还可以让参与其中的个体调动各种感官感受现场。新闻分发阶段，在技术的加持下，新闻机构将更为精准地按照用户的特征和偏好进行推送，实现个性化传播。这样不仅可以节省用户寻找目标新闻的时间和精力，也让新闻推送更为迅速[3]。

2.2 人工智能技术升级，虚拟主播得到新发展

据互联网数据中心（Internet Data Center, IDC）发布的数据，预计2026年中国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I）投资规模有望达到266.9亿美元，全球占比约为8.9%。受政策、技术、市场等因素驱动，现如今AI已经逐渐成为各行业可以触及的发展方向，且较于传统品牌形象更具优势。传统意义上的品牌人格化多为静态卡通图像，而在元宇宙时代打造的虚拟人物以其与真人无异的形象展现，可以实现与观众更为高效且近距离的交流互动。这种虚拟人物拥有自己的人设和身份，可以在线上建立与观众之间的类人际关系。相较于传统真实的人物，这种新型的虚拟人物有着低风险和低管理成本的优势，可以带来较大的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例如，央视网的“小C”、湖南卫视的“小漾”、北京广播电视台的“时间小妮”、上海广播电视台的“申䒕雅”等虚拟主持人成功破圈，实现与青年群体同频，也让更多年轻人关注新闻栏目。从知名主播的数字分身到虚拟偶像，数字员工日益成为传媒业的新生力量，大有遍地开花之势。

2.3 重视场景体验，沉浸式传媒产业兴起

在元宇宙搭建的虚拟平台上，个体冲破物理意义上的枷锁穿越于多个虚拟场景，沉浸式体验进一步加强。元宇宙虚拟空间的互动将给身体感官更多的体验，身体不再是人机交互的工具，身体的体验本身也会成为目的[4]。在新闻领域，通过新技术可实现全视角、全方位直播，增强和受众间的互动，可以带给用户全新的具身性体验和更为真实的情感冲击，且在场的传播仪式会催生共同价值情感，提升新闻的传播力和影响力。例如，在我国“奋斗者”号载人潜水器成功坐底马里亚纳海沟之时，中央电视台央视新闻频道、央视新闻新媒体通过扩展现实（Extended Reality,XR）虚拟演播进行同步科普讲解，以裸眼3D、虚实相融等技术将视觉效果的传递提升到新维度。元宇宙所带来的沉浸式新闻体验，使用户不再仅能简单浏览内容，还可以身处内容之中。

3 主流媒体入局元宇宙面临的困境与挑战

3.1 数据量激增，信息安全问题突出

元宇宙作为人类现实社会关系的映射，是对人类社会化空间的不断拓展和外延，当下人们面临的数据安全问题将会进一步延续至元宇宙空间，并呈现出扩大的趋势。主要体现在真实性与个人隐私这两方面：一方面，元宇宙中的新闻内容将以数据的形式传播，虚拟空间中更易生成虚假内容，对用户获取真实的新闻信息带来阻碍。并且，由于传媒行业具有公众性，一旦新闻内容在传输过程中被篡改，很容易引发舆论危机，甚至引起现实世界的信息混乱。另一方面，个性化的AI服务意味着大量的个人数据“喂养”。当人们完全沉浸在虚实结合的多维空间时，大量的“生活数据”将被记录于此，导致用户信息数据量激增。这些个人信息一旦被泄露，涉及的数据量会比传统互联网时代更大，带来的损失也会是巨大的。

3.2 需求多元化，对技术提出更高要求

在传媒行业的发展中，技术一直占据重要位置。随着媒体融合进程的加快，主流媒体的数据计算和处理能力也随之不断提升，逐步满足新时代用户的多元化需求。清华大学新媒体研究中心在《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2.0版》中指出，元宇宙是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元宇宙时代对技术的要求更上一层楼，但受制于当前的技术水平，能够满足人们想象的元宇宙空间尚未形成，大部分媒体对元宇宙的布局仍停留在初级阶段。元宇宙中容纳了数以亿计的虚拟用户，他们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随意穿梭，进行更为全面多样的互动，所产生的数据量将超乎想象，数据的计算处理频度与密度也随之增加。这对主流媒体掌握媒介技术，提升自身数据计算和处理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3.3 话语权下放，舆论引导主体泛化

互联网的发展给予人们更多的选择机会，用户拥有更高的灵活性和自由度，可以在不同媒体之间进行比较，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进行二次加工并传播。在这种新的传播格局下，主流媒体在发布新闻信息方面的权威地位下降，舆论引导主体泛化，传播内容的质量参差不齐。元宇宙时代，这种变化会愈发明显，用户在不同的空间中使用多种化身，大大提高了社交网络的复杂性。主流媒体要想在信息混杂的媒介环境中占据上风，成为意见领袖，也变得更加困难。此外，话语权的下放让普通用户掌握发声渠道，很多未经把关的信息被发布和转发，降低了传播内容的真实性，众声喧哗下舆情的走势也将难以把控。加之元宇宙虚拟技术的广泛应用，挑战了新闻报道的真实性与客观性，沉浸式体验也会加剧用户的情绪表达，情绪先于事实的背景下，舆论引导的风险性也会大大增加。

3.4 缺乏复合型人才，制约主流媒体发展

元宇宙技术是对传统电子媒介技术的又一次迭代升级，传媒行业要想进一步生存和发展，就需要拥抱元宇宙技术。这对该行业的从业者提出了更高要求，要求其不仅保持以往所具备的专业知识技能和职业道德操守，还要掌握新技术；既要拥有快速判断和梳理新闻的本领，又要具备运用技术工具收集、分析和处理信息的能力。传统的主流媒体从业者在专业知识和理论基础上具有天然优势，但是对元宇宙技术的了解不多。这也使得兼具专业知识和技术能力的复合型人才陷入匮乏的窘境，成为制约主流媒体入局元宇宙的因素之一。

4 主流媒体入局元宇宙的纾困之路

4.1 增强交流，提供安全保障

在元宇宙场景中，个人的数据量和类型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规模。掌握越多的用户数据，也将面临更高的数据监管风险和承担更大的数据保护责任。主流媒体承担着宣传国家意识形态的重任，需要接受政府管控和社会监督，在积极参与元宇宙治理和协同模式的讨论过程中，制定信息安全的规则制度。在布局元宇宙空间时，发挥自身优势，促进媒介生态健康发展。同时，不断提升技术水平，实时监控信息的制作与传播过程，提高对敏感性信息的研判和预警能力，利用先进技术为信息数据安全提供保障，实现主流媒体在智媒生态中健康发展。并且，相关部门也要担起责任，完善有关元宇宙的法律法规，让政策发挥强有力的引导和约束作用。

4.2 技术赋能，构建传播生态

纵观社会发展，技术赋能是大多行业迭代的可靠力量。在依托技术发展的元宇宙时代，技术的重要性愈发凸显。主流媒体需要以用户需求为基石，以技术为保障，充分利用好数字化技术优势，支撑起高质量的内容供给。现如今，用户对新闻产品的趣味性、及时性和临场感等有着更高的期待，不仅希望能够在视听上获得沉浸式体验，也希望能够调动嗅觉、味觉等多维度感官参与到信息场景中。但受制于当前技术，主流媒体为用户提供的大多是个性化、沉浸式的内容，难以很好地满足用户的具身性感受与场景化体验。未来主流媒体需立足于用户需求和技术发展现状，不断创新元宇宙相关产品及应用，将“沉浸式”内容的提供跃进为“沉浸式”场景的打造。同时，要提升核心技术能力，加强对专业团队的培养，构建符合现代传播方式和内容呈现的新型技术生态[5]。

4.3 承担责任，强化舆论引导

元宇宙体现出了社会形态的变化，但无论时代如何发展，人们总是有着对新闻信息的需求。主流媒体在保证优质内容的同时，需时刻秉持传递社会主流价值观的责任，凭借自身的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主动进行公共舆论的引导。要时刻保持真实性的原则，通过客观真实的报道强化自身权威地位，避免虚假新闻、谣言扰乱网络空间和社会秩序。主流媒体报道新闻不仅要确保信息的真实性，还要赋予报道以人情味，以情感勾连用户，增强其黏性。重视社会心理，设置公众感兴趣的、能引发社会情感共鸣的议题，给予用户参与新闻生产和舆论宣传的参与感。并且，要利用人工加机器审核的方式，加强对用户生产内容的把关。在新闻分发过程中，区分好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中用户类型的差异，结合用户的视听需求提供个性化信息推送，让用户更加主动、全面地了解新闻事件和新闻人物，形成积极向上的价值观。

4.4 开展合作，注重人才培养

人才是推动传媒行业不断前行的动力。元宇宙背景下，传统的采写编发技能已经不能完全适应时代要求，新时代的媒体人不仅要有过硬的知识能力储备，还要具备较高的技术素养，能够适应元宇宙空间中的信息传播。对内，主流媒体应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加强对传媒从业者有关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方面的培训。对外，传媒机构与院校之间需加强交流，着重加强技术素养培训，注重全能型创作人才的输送和引进。同时，传媒机构可以与数字科技公司开展合并、重组或合作，了解市场需求，打造多维度产业发展模式。多方主体开展合作，实现信息的跨平台流动，完成对元宇宙内资源的整合。

5 结语

元宇宙能够引发热议，一方面在于它的出现满足了人们对未来社会图景的想象；另一方面是数字信息技术的成熟和融合发展让元宇宙的实现成为可能。但是从当前的技术发展水平来看，虚拟技术的研发创新尚处于起步阶段，对元宇宙的畅想可能还过于超前，元宇宙自身的局限性也给主流媒体的发展带来诸多不确定性。虚拟空间中的信息安全难以保障，舆论难以把控，技术和人才跟不上发展等问题亟待解决。此外，元宇宙中空间距离感被弱化的同时，信息资源可达性差异又会造成巨大的数字鸿沟，现实与虚拟边界的模糊也冲击着传统伦理道德体系。作为元宇宙发展的有机部分之一，主流媒体要想在这个新的赛道上把握方向，就要立足于传媒发展的现实需求和技术现状，通过坚持舆论引导、加强合作、创新赋能等，着力推动新的数字化转型，激活传媒行业的发展潜力，在元宇宙时代发挥出更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