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何以狂飙

韩浩月

扫黑题材电视剧《狂飙》成为2023开年第一部爆红剧作，播出期间天天有话题，几乎人人都在追。它还火出了圈，“狂飙”商标被多方注册，剧中提到的《孙子兵法》也卖断货，连剧里的涉黑组织“强盛集团”同名公司都上了热搜。屏幕前看剧，社交媒体上讨论剧，为剧中一些细节写论证长文，众多网友称得了“狂飙综合征”。

《狂飙》的走红，“好看”是基础。大家讨论最多的是整部剧“演技在狂飙”，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演员功力再高，最根本还是剧作。前两集就牢牢抓住了观众的注意力，令人体察到编剧在情节安排上的用心与人物塑造上的细腻。根据案件卷宗的真实细节改编也好，摘取自生活的沉淀积累也好，《狂飙》的好看，源自一条颠覆不破的创作真理——真实感。

这种真实感，也成为剧中人物从头到尾都洋溢着的一种气质：张译饰演的警察安欣，身上兼具善良、勇敢、机智等正面人物的闪光点，也有拘谨、退缩、执拗等普通人的性格弱点。他的“被收养者”身份，他面对喜欢的女孩时的那份不自信，在构成一个人的复杂性的同时，也让其变得完整。而恰恰是从这种性格里，可以挖掘到他坚持正义、不惧危险的深层动机。

《狂飙》对反派人物高启强的刻画尤为令人称道。一个胆小怕事的鱼贩子，是如何一步步成为“黑道大哥”的？如果对其只进行脸谱化的描述，是没法让观众信服的。反派人物不可信，正面人物就会因为失去对比性而显得不立体。《狂飙》的编剧对角色一视同仁，不简单追求绝对的正确与错误，反而让处于混沌状态的善恶分界线，有了一条清晰可辨的分水岭。

《狂飙》的出圈，除了剧的质量外，更在于它释放出一种社会情绪。在历时数年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人们看到了黑恶势力的恶劣，也看到了国家除恶务尽的决心，但体现到影视作品中，却总有一种拍得“差那么一點意思”的感觉。《狂飙》恰恰是对“差那么一点意思”进行了补缺，毫不避讳地深入细致描绘黑社会老大的发家史，更让观众看到了扫黑除恶大案背后公检法的艰辛努力，也看见了时代变迁下人的生存百态。因此，诸多漂浮于案件报道表层的猜测甚至疑虑，在《狂飙》这样的电视剧作品中找到了答案，观众的这种释放感会让他们更有信心面对未来。

自2017年《人民的名义》使反腐剧备受关注之后，近5年来，同题材或相关类型的反腐扫黑剧，都在真实性上下了不少功夫。2021年播出的《扫黑风暴》，因案件原型来自操场埋尸案、孙小果案等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的大案要案，而对观众形成强烈吸引力；2019年的《破冰行动》，则根据2013年广东省歼灭“亚洲制毒第一村”真实事件改编，令人倍感震撼……

《狂飙》的爆红，再次验证了同类剧引起广泛共鸣的一个规律：真实性加艺术性，两者互为作用，在相辅相成的同时，也强化了电视剧价值观的传递与表达。正如《狂飙》导演徐纪周所说的那样，《狂飙》的终极目的是为了打击邪恶、弘扬正义。而剧作的热播与出圈，恰好实现了主创的这一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