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卓如
盐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食盐是维持人体生理正常发育不可缺少的物质,大部分存于体液中。故而,食盐除作调味品外,尚有调理作用和药理功能。
中国是世界上产盐历史最悠久的国度之一。井盐的生产始于2000多年前的秦代。
在澜沧江、怒江流域,远古时期就有人类居住。原始时代,这里生活着不同族群、不同部落,人们在生产生活中,发现了食盐,与人类发现火的应用一样,极大地提高了人类的生活质量和健康水平。
在澜沧江中上游,人们发现有一些白色的咸咸的粉末,食之能使人体质健壮,且能够使食物更加味美。生活在澜沧江支流沘江流域的族群更是发现了沘江流域分布着很多盐泉,人们开始掘井、采卤、煮盐,然后把这些食盐产品拿到其他族群、其他地方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换,换取其他生产生活必需品。生活在这里的先民们把这种物质称作“比”,这个依靠生产和销售食盐的族群就被称作“比苏人”。公元前109 年,汉武帝派兵征服西南,设益州郡,下设24 个县,其中的比苏县,就是以比苏人活动的沘江流域为疆域设立的。这条澜沧江的支流被称为“沘江”,就是因此而得名。公元前2 世纪西汉年间,云南已有产盐记载。云龙沘江流域的各族先民能够较早地发现、开发和利用盐,拥有了资源优势,使本地区成为我国最早的产盐地之一。
当时,沘江流域在盐生产技术上还处于原始状态,掘地为坑,“积薪以齐,水灌而后焚之,成白盐”。也就是泼卤炭上,刮盐取食。明清之际仍有个别地方沿用此法,自唐始称盐井,说明已从挖坑积卤发展成凿井汲卤。
东汉时,永昌太守郑纯(原为益州西部都尉)“为政清洁化夷人,与哀牢人约:邑豪岁输布贯头衣二领、盐一斛为常赋,夷俗安之。”盐一斛相当于现在的盐130 斤左右。既然邑豪们认为每年给政府上缴130斤盐不算重,可见从比苏县流入永昌地区的食盐是很多的。
因盐而立的比苏县从西汉到南北朝总共存在了600多年的时间。随着族群人口的增加,人们对食盐的需求也不断增加。在比苏县周边地区,人们又发现一些新的卤源,新的盐井被逐渐开发出来。
唐代前期,姚州都督府下辖的尹州,正是原比苏县的辖地。唐代南诏时期,原先的比苏盐井或者尹州盐泉的名称已经在史籍中消失,唐人樊绰《蛮书·管内物产》有“剑川有细诺邓井”的记载。诺邓盐井位于沘江流域产盐核心区。南诏时期,今云龙县一带属剑川节度辖地。诺邓井在沘江东一个峡谷里。在沘江谷底的诺河河床下面,就是诺邓井盐的矿床。人们最早发现的只是地下渗出地表的少量卤水,为了集聚更多卤水以形成规模化的煮盐、制盐生产,人们顺着渗卤的地方掘井,从那些泥岩、砂岩一直往下挖掘到含盐的泥砾岩层中,集聚的卤水又多又咸,这就找到卤源了。
南诏和大理国时期(公元738~1254 年),盐法不同于中原,未设置榷盐官,“当土自取食之,未经榷税”,“其盐出处甚多,煎者甚少”,听任各族人民“煮鬻自给”。元灭大理国后,在昆明设行中书省,设大理路白盐城榷盐官。《马可·波罗游记》描述说:“其地有盐井……其地之人恃此盐为活”,说明已有从事盐业为生的人,生产也应具有一定规模。
段氏从大理国时期到大理总管府时期,一直控制着以诺邓井为核心的沘江流域各个盐井的生产和行销,管理人员都是段氏宗亲或者其心腹、家臣。
为了扩大生产、增加财源,段氏统治者在此期间在沘江流域发现和开发了顺荡井、大井、师井、山井等一些新的盐泉盐井。
为了便于商旅交流,元代统治者在云南大理加强交通建设,在重要交通线上设置很多“驿传”,又称“站赤”,派驻了专司驿传管理、维护交通治安的官员。当时,澜沧江以东流域属浪穹县,浪穹五井地区之间和与外界互通的盐路上也设置了许多哨卡。史料对此多有记载,说当时“金齿白蛮,交易五日一集……以毡布茶盐互相贸易”。金齿,既是地名又是指居住在今保山地区的少数民族先民。白蛮,即今白族人的先民,这里主要指居住在澜沧江和沘江流域的白族等各民族的先民。金齿与白蛮间的盐市如此繁盛,可见当时沘江产盐区东向大理、南走金齿、西行腾越、北走迪庆西藏的盐路交通上的商贾行人已经是络绎不绝了。
明代,1382年平定云南,设盐课提举司4个,其中有五井提举司,下设12个盐课司,以提举所辖周边盐井,使散漫的不相统属的生产点开始形成分区域的集结性生产,并采取一定的扶持政策:“正统九年(1444年),令云南各盐课司每灶添拨余丁2人,免其差役,专一探薪煎卤盐。”明代行盐制度为民制、官收、商运、民销,开中法(明代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也在云南部分地区推行,由盐课提举司报领开中票引。由于销售渠道的畅通和扩大,必然刺激了盐的生产发展。
清承明制,云南盐政旧隶巡按,设盐法道于省会,并定提举3 人、盐大使12 人。明清两代,云龙沘江流域的盐业经济达到了鼎盛时期。
在清乾隆、嘉庆年间,改定云龙盐的行盐区域,行销滇西的六府州县。清初至乾隆年间,云龙盐行销的州县及数额为:
保山县:清初784910 斤(老秤每斤16 两,下同),乾隆间805742斤;
腾越州:清初525672斤,乾隆间805742斤;
永平县:清初148102斤,乾隆间63459斤;
剑川县:清初149804斤;
邓川州(县):清初247908 斤,乾隆间189760斤;
鹤庆县:清初10000斤;
浪穹县:清初253658斤,乾隆间122318斤;
云龙州:清初481591斤,乾隆间599623斤。
民国年间,云龙各盐井共有煎盐灶户445 户,其中石门井68户,金泉井55户,诺邓井75户,顺荡井36 户,大井72 户,师井40 户,天耳井84 户,山井15户。
民国年间,云龙行盐区域又有变化,“初东销邓浪赵三属,西销腾龙保永四属,自白井、乔后、拉鸡等井开,而东销之岸遂失,所存者仅永保二属,计距井五六站或七八站,皆山路崎岖,骡马难载重。”
云龙沘江流域的古盐井,见诸古籍的,始于汉代的“云龙井”。明万历《云南通志·盐务考》记载,汉代云南有二井:安宁井、云龙井。据有的学者考证,汉代所称“云龙井”即诺邓井。至唐代,《蛮书》中明确记载了“细诺邓井”。“细”,白族话“新”的意思,说明“细诺邓井”应当是当时新开发的。因此,汉代的“云龙井”应当另有所指,或可能是对沘江流域诸多盐井的泛指,而非一处具体的盐井。而民国年间成书的《新纂云南通志·盐务考》则考释“汉云龙井,即今石门井、天耳井”,但石门井、天耳井确系明代嘉靖年间新开,因此此说仍有存疑。
沘江流域的产盐区,概称“五井”地区。何为“五井”?明嘉靖年间新开石门关三井之前,沘江流域已经开发的诺邓井、顺荡井、师井、大井、山井,称为“五井”。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新开石门井、雒马井(又称金泉井、宝丰井)、天耳井,共计8 井。自明代嘉靖年间至清代以降,“云龙井产卤系分八井:石门、诺邓、大井、天井、山井、金泉井、师井、顺荡井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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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八井”居民世代相袭以盐务为业,或为灶户,或为卤丁,或为盐商,或为驮盐马帮的锅头或赶马人,或为贩盐背夫走卒,或为樵夫贩柴火,有“以井代耕”之说。在盐井有卤水股份,以煮盐为业者称为灶户。据清光绪《云龙州志》记载,“云龙八井”共有灶户445 户,月产盐127900 多斤,月上缴盐课银1808两3钱2分。明清两代,云龙八井闻名遐迩,盐业经济成为云龙的重要经济支柱,带动了云龙地方的交通、集镇、人文、教育等相关领域的发展繁荣,一时间各业兴盛,人文蔚起,英才辈出。
云龙八大古盐井,虽操同业,但其经营活动、乡风民俗、生产方式又各有特色。
诺邓井:
实为最早见诸史籍的沘江流域的盐井。唐人樊绰《蛮书》记载“剑川有细诺邓井”,是史籍中记载沘江流域的一个具体的盐井的名称和一个以产盐为业的古老村落的名称。《蛮书》成书于公元862年,可知诺邓村及诺邓井被载入史册至少已经有1100多年的历史了。
云南诸多史料指明,云南井盐早在秦汉时期就已产生。从西汉至南北朝,今云龙一带设“比苏县”,白族语中“比”即“食盐”之意。相关史籍对滇西的古代部族描述中,云龙境内见于记载的古代民族部落是比苏、摆夷、峨昌、僰等。“比苏”列八种“土蛮”之一,可见“比苏”本为部落之名。“比苏人”以制盐为业,西汉于比苏人活动的地域设置“比苏县”。唐初,云龙属姚州都督府尹州,方国瑜《云南郡县两千年》说:“尹州即云龙境,下领‘盐泉’等五地。”有学者分析,此“盐泉”即为诺邓井是可能的。
以有明确记载的唐代开始,诺邓村的经济、政治、文化、教育等各个方面的发展就完全依赖于盐业的兴衰了。南诏时期“细诺邓井”的盐业生产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到明朝中后期,五井提举司上缴中央政府的盐课银达38000 多两。李元阳纂修的《嘉靖大理府志》记载:“后开五井,始分行盐。地方台井之盐,专行大理。五井之盐,专行永昌”,可见诺邓等五井地区在滇西负有盛名。诺邓井的盐质非常好,雍正《云龙州志》记载:“诺邓、顺荡(盐)味更咸,不必洗灶,而遂能成砂。”因诺邓盐质有口皆碑,保山、腾冲一带自古以来就十分喜欢“诺盐”。
光绪《云龙州志》记载:“诺邓井……盐井一区,介在两溪夹口,每日产卤80 背,每背煎盐5 斤零,养活附井居民。”清无名氏《云龙井杂记》:“诺邓井……灶户距井半里许,井旁有两溪峡谷,容灶九十有七。”“云龙各井有卤无矿。上井日出(卤)300 斤,每斤煎盐6 钱零。下井日出卤50 斤,每斤煎盐3钱零。诺邓井……每斤煎盐2两2钱零。”当时诺邓井的烧柴成本较高,“诺邓井每柴一码到井售银17 两,每码(柴)重2000 斤。每煎盐七八百斤,约需一码。”
关于清代诺邓井灶户的生产经营情况,史料称:“诺邓井上灶每灶每日雇丁2 名,每给工钱50文,供食;中灶日雇丁一丁;下灶自行负卤负薪,并自工役。”由此可知,“灶户”并非全是雇工经营的商户,也有“自行负卤负薪,并自工役”的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由于盐业经济的支撑,诺邓在历史上曾经一度成为滇西地区的商业中心之一和驿道交通中心之一。在嘉靖《大理府志》中所列重要市肆中,诺邓赫然在列。古代诺邓的商路驿道,东向大理、昆明,西南至保山、腾越直至缅甸,向北翻越盐路山连接“茶马古道”通兰坪、丽江、中甸直达西藏。其时四方商贾云集,百业昌盛,物尽其美,货畅其流。诺邓成为了从沘江流域产盐区销往各地的行盐商道的中心,而各地的百货特产如保山腾越等地的布匹、大米、蔗糖、茶叶、卷烟、纸张、皮货等也沿着这些商道源源不断地流入五井地区。诺邓村集市每月赶集四次,逢初一、十五“赶大街”,初八、二十三“赶小街”,集市上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有本地商户,有外来客商,有腰缠万贯的富商大贾,也有小本经营的贩夫走卒和自产自销的工匠农夫。
诺邓井盐业的繁荣,给这个山村留下了众多具有明清特色的古老民居。诺邓村坐落在一片陡峭的山坡上,街道因山就势,虽然街面不宽,但山坡上集中分布的铺面也有数十家。诺邓地处山谷,几面山坡上构建着层层叠叠、随山就势、因地制宜、风格各异的民居,但不管怎样因山就势构筑,其风格都彰显出明清时期白族民居的特色。院落形式多为“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五滴水四合院”“一颗印四合院”等。由于山势陡峭,前后人家之间楼院重接、台阶石梯甬道相连,往往是前家楼上的后门即通后家的大院门楼。村巷村道都是清一色的石块石板铺就,三步一台、五步一阶,谁也数不清全村有多少级台阶。诺邓现存最古老的建筑是元代所建的“万寿宫”。最早,此建筑是外省盐商的会馆,明初改为寺庙,称“祝寿寺”,现存明代碑刻有“朝贺明时习拜舞,万年祝寿听山呼”的诗句。到明末清初,又改庙名为“万寿宫”。诺邓的古寺庙建筑在盐业经济空前繁荣的康乾时期达到鼎盛,至今尚存的有玉皇阁建筑群及棂星门、文庙、武庙、弥勒殿、香山寺、古岭寺、云崇寺、三崇庙、城隍庙、魁星阁、财神殿、关帝庙等20 余处遗址。诺邓村是典型的白族古村落,本土村民信奉本主“三崇老爷”。此外,由于盐业经济的繁荣,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客商逐利而来。自元明清以降,南京、浙江、福建、江西、山西等地商贾或仕宦陆续迁来,同当地原住民融合,形成了诺邓“九杨十八姓”诸家族。在宗教信仰上,也从单一的白族本主崇拜走向了儒道释“三教一体”与白族本主崇拜并行不悖的状态。这些都是建立在盐业经济的繁荣与商业流通的基础之上,开放的经济活动必然带来人们思想文化和宗教信仰的多元包容与互鉴融通。
盐业经济的繁荣,更极大地影响了诺邓文化教育的兴盛和乡风民俗的革新。诺邓村民在明清两代形成了崇尚“耕读传家”的风气。一时间人文蔚起,人才辈出。诺邓在明清两代涌现出进士2名、贡生和秀才不胜枚举,仅从几户诺邓世家的家谱上就查到有贡生50 余名,秀才400 多名。如清代诺邓举人黄桂是名噪一时的饱学之士,云南早年的诗歌集《滇南诗略》曾经收选黄桂诗词数首。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旧时诺邓尊孔习俗浓郁,每年都要举行隆重的祭孔盛典。诺邓以一村之规模行祭孔盛典,确实是十分罕见的。诺邓孔庙的规制谈不上恢宏,但其建筑之精巧,大成殿和“腾蛟起凤”棂星门的建筑规格之严谨细密,都昭示着诺邓村对儒家思想深深的信仰和崇拜。
金泉井:
白族话称“雒马井”,即今宝丰井。金泉井虽为明代嘉靖年间新开,却成沘江流域众多盐井中后起之秀,明初年产盐3万多斤。在明代云龙实行“改土归流”之后,随着宝丰盐业的开发和贸易的发展,其经济中心地位不断凸显。为了加强对盐业的控制,明崇祯二年,云龙知州钱以敬提出“以井设治”,把州治从旧州迁至宝丰。从那时(公元1629年)到民国十八年(公元1929年),宝丰成为云龙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长达300年之久。
明代实行军屯和商屯政策,内地特别是洱海地区的客商前来云龙澜沧江、沘江流域以及澜沧江与怒江间的漕涧坝子开发良田。客商“雇工屯田”,出现了云龙地区“田亩日开,客商日众”的繁荣景象。
此时,董万卷携子董汉纪、孙董邦宪从大理喜洲来到宝丰,“探得卤脉灵泉,纠合三五大户,首事开井”(《宝丰太和寺碑记》)。凭着开井获利,董邦宪成为巨富。由于新开的宝丰井盐业获利颇丰,吸引了大理望族董、杨、段、尹、王相继来到宝丰开打盐井,经济得以空前繁荣。明末至清道光年间,宝丰灶户剧增,马帮云集,客商日众,附井居民人口倍增,带动了宝丰各业空前兴旺。
雍正《云龙州志》载:“(宝丰)原产五井:一名金泉、一名河边、一名石缝、一名民居、一名雒马。”雒马井靠近坡脚,卤旺盐丰,因此宝丰白语地名称“雒马井”。至康熙五十九年庚子地震,原五井崩塌,卤闭。后重开金泉、河边二井,尤以金泉井卤水旺、产盐丰。
宝丰盐井的取卤方式有直井取卤和斜井汲卤两法。雍正《云龙州志》载:“(金泉井)(卤)出西山下,江高井低,春冬江水落,卤微咸,夏秋集雨,江水浸入,卤微淡。其井深四丈余,方三丈,置木车于上,轮流翻转挽卤。值江涨之时,每加夫20 余名,扯淡水以尽,日得卤420 背,散给420 小角(角,股份基本单位)。”金泉井、河边井为直井取卤,直接用吊桶取出即可。雒马井等属斜井汲卤,用龙竹多台相接抽取,即用大约2米的龙竹,打通竹节,内置牛皮活塞,拉杆底加牛皮兜,柄垂直于杆呈丁字形,龙竹底端放入井底,顶端搭于上一个卤塘。抽卤水时,在竹筒中先倒入卤水,将皮兜灌满。开始抽卤。由下塘抽上来的卤水流入上塘,如此台台相接,便将地下卤水抽到地面卤水缸中,再由背水工分送到灶户制盐。
宝丰井制盐的程序为:煮盐、滤干、舂盐、筑盐、烧盐。煮盐日夜不停,白天煮盐叫“看灶”,夜间煮盐叫“烧夜火”,多用筒状的锅。灶为蛤蟆状,以泥巴石头砌成圆形门,以木材为燃料。锅分三类:烧热锅、煮沸锅、蒸发沉淀锅。视火候更换各类锅中的卤水,将沉淀出的盐放入盐兜过滤,过滤后稍干的结晶盐放入木研臼舂细,放入模子(盐范)筑紧、刮平、拍匀、打印成型。稍干后,盖上铁片,再加炭火烧烤,即成商品筒盐。此外,宝丰还制一种小型盐团,腰有凹圈,称“马脚杆盐”,为“雒马盐”中的知名单品。“煎盐百斤,约费柴七八十筒。春间野柴四至,(每筒)约值六七钱余,夏秋连雨,长至七八钱,煎办之费,不在此内。”(雍正《云龙州志》)
无名氏《云龙井杂记》:“金泉井共灶(户)二十有二”,“每灶均雇四丁,每丁日给工食百五六十文,设灶长一名,管理催征缴课以量其事,月给薪水三两,由各灶公派。”“金泉井日出平秤盐90 斤,岁出31320斤,如遇小建,短少盐2610斤。”
明清以降,宝丰在盐业的推动下,经济繁荣,百业兴旺,教育文化随之发展。明嘉靖间,一直设在诺邓的“五井盐课提举司”迁到了雒马井,“设流官吏目一人于雒马”。州治自旧州三七迁到宝丰后,以盐业的兴盛为依托,宝丰作为州治的基础得到加强。建起了仓储、黉宫、书院、义学、文昌宫、养济院、祠堂、寺观等,雒马古镇一时间热闹起来,人口因之大增。交通发展,以宝丰为中心的驿道、桥梁、邮亭得到修筑,驮运食盐和各种生产生活资料的马帮日夜穿行在各条驿道上。
盐业经济推动了宝丰文化教育的发展。明清以来,宝丰书院、义学、私塾林立,多有一些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名流担任教习和总司。知州钱以敬建雪宫,知州谢体仁划定学田学租,创建了著名的龙门书院,后人特为之修建“谢公祠”以彰缅怀。宝丰还走出了以云南大学首任校长董泽先生为代表的众多优秀人物。
盐业雄厚的经济基础给宝丰留下了特色鲜明的大量历史建筑。宝丰沿江和顺坡构筑了颇具白族特色的民居和街道,知府衙署、学舍殿堂、各类寺观庙宇、桥梁驿道和众多古建筑美轮美奂、恢宏精巧。
盐业的繁荣也催生了儒道释和白族本主崇拜和谐发展、交融共存,曾修建了大量的寺观庙宇,有记载的佛教、道教寺庙观阁就有54座,至今尚存的仍有玉皇阁、白衣阁、福隆寺、魁星阁、三崇庙、斗姆阁、小鸡足寺、玄真观、净觉庵、观音公寺、高山寺、仓圣祠、茶亭寺等。明清以来宝丰各种宗教信仰中,虽然有大量自然崇拜、鬼神崇拜,例如敬畏山神、盐龙、水龙、火龙、火神、药神、痘神,崇拜大石、大树、山神树等,但主要的还是白族本主崇拜、祖先崇拜。随着大量内地客商的进入,佛教、道教和儒学的外来宗教信仰渐渐对雒马井地区产生重要影响。很多佛教经典、宗教音乐、法事仪轨、清规戒律,一直流传至今。迎神接佛、祭孔活动、举办庙会等习俗影响至今,信众不少。
盐业经济的繁荣,促进了宝丰各业的发展。宝丰人除经商外,出现了各种手艺人,铁匠、木匠、石匠、篾匠、皮匠、小炉匠,各种工匠应运而生,织布、造纸(白棉纸)、酿酒、粮食加工等作坊生意兴隆。盐商的云集、交通的繁忙,促使客栈、马店、茶楼、酒楼等大量出现,宝丰的各族特色小吃如油粉、米线、饵丝、卷粉、饵块等名闻遐迩。
石门井:
石门井也是嘉靖年间开发的盐井。从民国十八年(1929 年)至今,石门始终是云龙县城。《读史方舆纪要·云南志五》载:“五井,一曰雒马井,一曰石缝井、一曰河边井、一曰石门井、一曰山井。”“诺邓井,州(时州署宝丰)西北35 里,置盐课大使于此,所辖又有石门一井。”
《明会典》载:“嘉靖十五年新开石门关三井”,“石门井分三区,曰上正、曰下正、曰香火,共容灶户七十有五。”光绪《云龙州志·盐政》载:“上正井在村西北,离村一里许,每日出卤270背,每背煎盐3 斤零,每日出盐800 斤。”雍正《云龙州志·赋役》:“中井(即下正井),在村内,深广略同(上正井),产卤200 余背,27 灶均分,每灶用铜锅18 口,浇灶之法,与金泉井同,日产盐600 斤,色黄白,自捏成块。”光绪《云龙州志》又载:“下正井在村头,咸丰七年被□□烧后,此井已填埋。现今仅供煎上正井一井,养活附井居民。”香火井在龙泉街164号民居背后山脚,开于咸丰元年,深约十丈,沿土台阶多次拐弯下行,无卤池,卤多背或挑出。
石门井汲卤方式也有直井木车挽卤和斜井安龙汲卤两法。
雍正《云龙州志·盐政》记载,上正井“深3 丈,方2 丈余,木车挽卤。”其法在井口立一个木支架,用绳索牢牢捆绑一个牛皮袋,绳索另一端缠绕于支架横梁上,支架两端各有汲卤工2人,协力将深3丈以下池中的卤水汲取至井口,再将牛皮袋中的卤水倒入井口大缸中。再通过木检槽将卤水引到村东井房楼下的大石缸中,由负卤工按照各灶户拥有的“丁份”,背至各灶户供其煎盐。
咸丰七年(1857 年)下正井被填湮后,为了多汲取卤水、提高产量,灶户集资将上正井改为斜井安龙汲卤。在井硐内偏东深11米处的卤源井底镶了两个不漏水的卤池,沿卤池往上镶砌宽约1.2 米的石阶80 多级,左弯右拐,洞内有三个平台,皆有木制卤水缸,通过7 条竹龙接力,将卤水汲取到井口的大卤缸内,用木检槽输往井房大石缸中分配至灶户。汲卤和背卤工人都是身强力壮者,清末民初每人每天约为三百五六十文铜钱。
上正井硐地下偏西5 米处有一股淡水。为避免渗透入积卤池中降低卤水浓度,开发盐井时耗巨资修建了一条总长1000 米的淡盐水导流沟,在地下将淡水引到村东再改为明沟引入狮尾河。
石门井用“敞锅蒸发熬盐”。灶户煮盐前,打“梅花型”盐灶,有序安装18口盐锅。大的四口“清水锅”,置于灶口及火力集中的中部,小的14 口圆筒形锅,置于周边。灶内径约5 米,有灶门、气孔,外高内低。
煎盐工序有9 道:烧锅、加卤、归锅、捞盐、脱锅、舂盐、筑盐、烧盐、包盐。先在锅边上抹上香油,以减少盐锅巴。再把卤水注满火力集中的4口“清水锅”中,周边的小锅适量加卤水。起火后,不停地烧二三十天,轮番蒸发水分,逐渐浓缩至结晶的盐砂捞出后,沥去盐澄水,再用杵臼舂成盐粉末,适量加入盐澄水,搅拌均匀,在盐模子(盐范)内筑成圆筒形、象脚形、灯台形,以炭火烧干烧硬即成商品。
石门集镇的形成和发展,与盐业息息相关。石门为沘江边一处古村落,发现盐泉后,外地客商范、薛、刘、高四姓人家到此“凿井安龙,熬波煮卤”,首开盐井。明代中叶,来自中原和大理地区的何、杨、董、王、陈、姜、尹、张、黄、解等名门望族的后裔陆续落籍石门,操汲卤熬盐之业。清康乾时,灶户及附井居民已达200 余户。光绪十七年,提举总办吕望在石门井设盐务总局,负责发卖石门、诺邓、天井、大井、山井生产的食盐。民国初年,盐署从天耳井迁至石门。民国十年(1921 年)石门井已有约400户人家。民国十八年,县城由宝丰迁至石门。民国三十六年,石门有5 个保、663户、2211人。
清同治、光绪年间,石门有灶户75 家,民国间兼并为68家。有汲卤工15人左右,有背卤工20人左右,烧夜火、杵盐、煮盐、烧盐工数十人。各业因盐而兴盛。光绪《云龙州志·盐政》载:“不惟灶户赖以养生,即居民亦仰之延命。所谓井养不穷也。”仅为灶户供应燃料的砍柴、捞河柴、劈柴、运柴者即有数十人。大批的盐商、马帮,皆靠盐业生存。盐业带动了商铺、工匠、旅店、马店、货栈等各业的繁荣。文化教育也赖盐业的繁荣而兴盛,很多盐业世家同时也是书香门第,出现了很多名仕。如出身“家世以煮盐为业”的杨名飏,在清道光时官至陕西巡抚,并在卸任回原籍后创办“彩云书院”;石门人王九龄,曾在留学日本时参加同盟会,回国后参与辛亥革命,曾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并参与东陆大学的筹办,任名誉校长。仅清代中叶以后,石门先后有举人6 名,近20 位贡生。清末至民国,石门有6 位到日本和欧美的留学生,有近20人毕业于云南陆军讲武堂和黄埔军校。
盐业经济也促进了石门各种宗教的传播。特别是寺庙道观的修建,留下了许多历史建筑和名胜古迹。虎头山道教建筑群,遐迩闻名。早在盐井初开时,明代嘉靖年间就在上下正井修建龙王庙供奉龙王,祈求盐旺卤丰。明代修建了沘江边的蟠龙寺和虎头岩上的真武阁,清康熙宝亮禅师修建了紫云庵,后来改建为黄龙寺。清中后期虎头山道教建筑群已经初见规模。嘉庆道光年间,兴建了文昌宫、三崇庙、七台寺、关圣庙、杨家祠堂、杨公祠、肖公祠、吕祖庵、沘江庙、斗姆阁、灵官庙等。盐业经济为这种大规模的宗教建筑提供了支撑。
师井:
师井为云龙古盐井之一,传说因开凿第一口盐井时挖出了一块极像狮子的石头,得名“狮井”,后改称“师井”。雍正《云龙州志》记载,师井“在石门正北,相距百里,产6 井,俱出村下沿溪一带:一名正井,深7 丈,方围2 丈余,日获卤15 背;一名樽节井,距正井30 步,日获卤15 背;一名公卤井,在正井之东,相距1 里,日产卤3 背;一名公费井,在正井西里许,日产卤3 背;一名香火井,距正井60步,日产卤2 背;一名小井,距正井百步,日产卤2背。其香火、小井近溪,夏秋为溪水冲没。一日之卤,15 户按数均分,用大灶一围,铜锅六七口昼夜熬盐3 斤八九两,每灶月出盐百余斤。柴半系自采,间有买之倮彝者,价差贱。附井居民百余户。”
《云龙井杂记》记载,师井“每灶均雇四丁,每丁给工食百五六十文,设灶长一名,管理催征缴课以量其事”,“师井每柴百斤值钱200 余文,煎盐百斤需柴千斤”,“师井每日出平秤盐百五六十斤,岁出盐59400斤。”
清末至民国初,师井煮盐灶尚有40 灶,共分4排,每排10 灶。民间用地支给其命名:申子辰排,寅午戌排,己酉丑排,亥卯未排。每天以19灶开火熬盐,依次轮流,每排灶日产盐2 担零。每月上缴衙门52 担,原月缴纳盐课银24 两,康熙间增缴16两达40 两,1840 年鸦片战争后再加10 两,到光绪间再加至72两。
师井山多田少,居民“专以盐为事畜之计,惟井老卤淡,生计艰难,有水数角,不足谋食。”因此,“向听商灶居民领盐自行运负,前往腾越各乡练行销。”师井一带群众人背马驮,“走夷方”贩卖私盐谋生者,十分普遍。每年春耕结束,人们就背着食盐,翻山越岭过桥街,渡过澜沧江,翻越三崇山,到漕涧后进保山、腾冲甚至缅甸贩盐。出售后,又采购日用百货登上返程,到家后正好又是秋收。
师井古盐井遗址位于沘江支流师里河畔,有独特的乡风民俗,原态原貌保存相当完整。它记录着千百年来山地白族地区在文化、经济、政治和社会民俗方面的历史进程。在弘扬中华民族精神、文化传统中具有重大的研究和利用价值。
顺荡井:
顺荡井位于沘江上游与兰坪县交界的白石镇顺荡村,开凿于元末。明洪武十七年,授灶户杨生为“盐课土司副使”。《土司底簿》载:“杨生,大理府浪穹县灶户,洪武十六年归附,总兵官拟充本司副使,17 年实授。”清雍正《云龙州志》记载,顺荡盐井“距州治150里,距盐署130里,现井3区,每日产卤1 角,每角40 背,每背煎盐7 斤,每日出盐280 斤”。顺荡井“产7 井:一名正井,出村内山坡,卤从岩石缝隙中流出,脉粗一线,置银管于内,以木桶接……日产卤20 背又24 瓢。背卤者俱用女人,若以男子代,则卤不出;一名小井,在正井门外六七步,日产卤5 瓢;一名洗锅井,距正井10 余步,煎不成盐,止为洗锅泡缸之用;一名天生井,出溪侧,距正井半里,产卤8 瓢;一名小井,在村之北,距正井里许,产卤4 瓢;又小井一处,在溪侧,产卤3 瓢,夏秋常冲没;一名祭天井,在正井之左,相距30余步,日产卤4瓢。合7井之卤,每日8灶,按数分卤领。”顺荡井的制盐方式为:“用大锅一围,铜锅8 口,煎7昼夜,共获盐63 斤半。八灶日煎盐58 斤,色洁白,自捏成块。柴薪自采者多,价视师井更贱。附井居民百余户。”
顺荡井的盐业经济,使生活在这里的白族群众在数千年的漫漫历史长河中,创造出了独特的盐文化和山地白族文化。盐业促进了交通设施的发达。顺荡井兴盛时有众多的桥梁、驿站以及庙宇。进入顺荡首先见到的就是雄伟壮观的“玄天阁”,建于悬崖之间,楼下是进村的“城门洞”,上两层则是庄严的庙宇,在古建筑中十分独特。玄天阁的裙檐、出角、飞檐都非常精巧自然。大慈寺等众多的寺庙建筑也给顺荡井当时的繁荣留下了可证的遗迹。顺荡的彩凤桥恢宏精巧,建于顺荡盐业兴盛的明崇祯年间。彩凤桥的建造采用木枋交错、层层叠压的方式,从两岸桥墩下层至上层逐级向桥心挑出,于相距9 米处以横梁衔接,铺上木板桥面,桥上覆盖瓦顶遮风避雨。顺荡井有多条行盐驿道通往外地。彩凤桥亭内立有乾隆四年的石碑——《云龙州官告示牌》,警示过往客人马帮注意保护桥梁等设施。
顺荡村南面的大慈寺东侧,有近千冢的火葬墓群,是元代至明代中期的白族墓葬,墓葬的碑文多用梵文。以此推测,顺荡井盐业的兴盛,使这里不仅成为了中原文化与西南少数民族文化的交汇点,而且成为了中原文化、西南少数民族文化与东南亚、南亚文化的交汇点。顺荡火葬墓群对研究白族佛教信仰的历史有着重要作用。
顺荡紧靠着沘江的源头祭天山。顺荡的白族群众有着独特的民间习俗。除了与各地相同的春节、火把节、七月半祭祖节、端午节以外,山地白族群众相信万物有灵,有祭树、祭山等活动,特别是祭天。祭天是盛大的民俗活动,村民们带着各种祭品,如猪头三牲到祭天山。祭祀场一般在山间平坦的草地上,祭天活动在“朵习博”的主持下依照仪轨隆重举行。
天耳井、大井、山井:
天耳井、大井、山井都位于沘江东南的狮尾河畔。大井、山井都是开发较早的古盐井,天耳井则属于嘉靖年间与石门井、金泉井同时期新开发的盐井。
大井位于象鼻山之簏的狮尾河畔,所以大井村又叫“象麓村”。明洪武间,设“大井盐课司”。雍正《云龙州志》对大井的记载说:“在石门东,相距6 里。产4 井,俱近山。一名正井,出北山下里许,深8 丈,方围2 丈余。木车攀挽,颇咸。日出卤10 背。一名牛窝井,出东山下,深3 丈,方4 尺,正溪水所经之处,春冬水涸,日出卤20 背,夏秋常冲没。一名坡罗潭,在正井后山,井浅而卤微,用瓢舀,日出卤8背。一名石吉井,在村东半里许,出东山之下,深4丈,方围丈余,偏近溪侧,木车推挽,日获卤60 余背。灶敷150 桶,与金泉井之以角计,诺邓之以袋计同。合一日之卤,分给50桶之灶户,每桶得卤19 背半。至一月,诸灶桶数分编,周而复始。用大灶一围,铜锅17 口,昼夜煎熬,成砂4 锅,每锅约12 斤,共日产盐458 斤。色黄白,自捏成块。柴有倮彝背卖者,有自石门江畔运来者。价值视金泉井差贵。附井居民百余户。”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大井有600余人口。
大井因井而兴,村民历代以盐业经济为生计,兼马帮运输、服务业及小商品营销,也有务农为生者。
天耳井在狮尾河畔大井之旁南,现村内有一旧址,称“福禄井”。据清雍正《云龙州志》记载:“天耳井盐井在大井正东3 里,出村内坡下,深3丈,方围3 丈余,置水车挽卤,日产150 背,诸灶按户分领。井旁有淡水一潭,深3尺,潭高井低,淡水浸入。造龙骨车2 架,以车附水扯上丈余,一车置岸侧接推,历2 次,始流出。日雇车夫16 名,昼夜轮替扯尽,正卤方不致掺和。若雨水连绵,用夫加倍,视诸井特多柴费。每灶用铜锅17口,淹土浇灶之法,与金泉石门同。每卤一背煎盐4 斤余,日产盐640 斤。色黄白,自捏成块。柴因去山路远,俱资四山倮彝背卖。连雨路塌,间有停煎者,其价值视大井更贵。附井居民200户。”
明清时期,天耳井盐业兴盛致使外地人口不断涌入,从业盐井和经商获利。经过几十年修建,将盐水汇入淡水分开,将淡水由镶嵌于地下之暗沟引入狮尾河,极大地提高了卤水浓度。煮盐人数增加,后来发展到64户。每月上缴官盐达50000多斤,还有20000来斤灶户私自暗中高价出售。天耳井人口迅速增加,加上附井村民,约有近千人依靠汲卤、负卤、煮卤、砍柴、卖柴、贩盐为生。由于盐业的带动,天耳井各业昌盛,村内明清建筑众多,三崇庙、关帝庙、保禄阁等寺庙古建筑都规模宏大,结构精巧。居民重视教育,多有书香门第、耕读世家。
天耳井于20 世纪50 年代封井停产,盐井遗址保存完好。
山井位于狮尾河畔。雍正《云龙州志》记载:“山井在天耳井东相距2 里,出村南小溪。深2 丈8尺,方围丈余,日出卤11 桶,各灶均分。铜锅7 口,每桶煎盐4 斤余,通计日产盐44 斤。色黄白。柴有灶户自采者,有买自倮彝者,价值与天耳同。附井居民30余户。”现盐井已毁,仅存遗址。
因为食盐是人类生存生活的必需品,所以自汉代开始,历朝历代都把食盐的生产和销售牢牢控制在政府的手中,有专门的盐务机构和官员来管理。历代中央政府对少数民族地区一直实行“羁縻”政策,但西汉王朝在沘江流域直接设置比苏县则是政府掌控盐务所必须。
明王朝平定云南以后,对地处边疆的云南采取了一些特殊策略,利用榷盐特权“募盐商于各边开中”是其中的重要策略之一。开中,也就是国家利用手中的食盐专卖特权,吸引商人纳粟于边,官给引目,支盐于坐派之场,货卖于限定地方。在开中制下,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着盐的生产,掌握着盐的专卖权。应招的商人必须把政府需要的实物(如粮、茶、马、豆、麦、帛、铁等)代为输送到边防卫所,才能取得贩卖食盐的专门执照——盐引,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支盐,在政府指定的范围内销售。明代在云龙招商开中,扩大了云龙盐业生产规模,吸引了内地人口流入沘江流域产盐区,促进了云龙与内地的经济文化交流,带动了云龙商品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商屯”的发展,云龙州的“改土归流”就是发轫于此。
清初盐法沿袭明制,基本上实行引岸制度。盐商运销食盐,必须向盐运使衙门缴纳盐课银,领取盐引(运销食盐的凭证),然后才可以到指定的产盐地区向灶户买盐,贩往指定的行盐地区销售。但领取盐引则须凭引窝,即证明拥有运销食盐特权的凭据。盐商为了得到这种特权,须向政府主管部门认窝。认窝时,要缴纳巨额银两,握有引窝的盐商就有了世袭的运销食盐的特权。
清代盐商是政府特许的具有垄断食盐运销经营特权的食盐专卖商人。他们借此特权而攫取巨额的商业垄断利润,成为清代显赫一时的豪商巨贾。
更早时期的云龙盐商已不可考。清末民初,云盐运输有永济、永聚两公司,属包销商。民国十八年,云龙盐场在册大小盐商有143号。其中仅石门井盐商近60人。较大的盐商有张竹庵、何卓然、解琴庵、张松庵、杨尉三、杨承先等人。诺邓、宝丰、漕涧等地都有知名的大盐商。漕涧的李子俊,是专门经营诺邓井盐在漕涧转运站的批发商。李子俊还在板桥开设“三云盐号”,在保山、腾冲都有其盐铺分号。滇缅公路通车后,李子俊购买了一辆汽车,专门运输食盐和回程物资。盐商们往往自己拥有马帮,以驮盐为主的骡马有上千匹。还有更多的小户人家和农民自己背盐到外地销售,买回大米和日用品。师井等地群众多有背贩盐巴到保山、腾冲等地为生者。
云盐销区的开拓,依靠盐质好取得了销区群众的好评和信任。盐商靠筹集资金,组织马帮,人背马驮,将云盐销往各地,甚至远销缅甸等东南亚国家。1938 年以前,云盐运输全走山路,漕涧是云盐外运的重要集散地,是云盐运销保山、天池、泸水等地以及藏区和国外必经的转运驿站。旧州、漕涧等地成为了行盐商道上的重要节点,形成了经济文化繁荣的集镇。
有盐业专卖就必然有私盐。盐业专卖越严,私盐越好卖,利润越高。私盐是指未经业务部门和盐务机构批准,私制、私运、私销的原盐。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贩卖食盐都是违法行为。在古时,打击私盐违法主要目的是控制盐业的税收。现代的私盐即通常所说的粗盐、平锅盐,是未经加工处理的矿井盐,有害杂质多。
中国历代对私盐的打击力度是相当大的。汉武帝时,对私盐贩子“钛左趾没其器物”。“钛左趾”是在左趾上挂上6斤重的铁钳,“没其器物”是指没收生产工具。唐代“置监院”,抓捕私盐贩子。私盐贩子要杀头,相关官员都要连坐。五代时,盐法最酷,贩私盐一斤一两就可以正法。宋代略宽了一点,无非是杀头的标准放到3斤或者10斤而已。
明清以来,五井地区都设立有专门机构管理盐务和打击私盐。云南设盐运使署与稽查所分管盐政和盐税。清末民初,云龙井场署在石门,“所属分石、大、天、山、金、顺、师八井区。光复后改设督煎督销署,继改场署。”“云龙井三等场,设场知事1员,一、二、三等雇员8员,丁役8名。九年添设二、三等雇员各1 名,丁役3 名。十九年改场知事为场长,设佐理员2员,事务员3员,雇员7员,丁役11 名。”并设缉私队,民国二十年设云龙盐场公署、云龙盐场警局,二十七年改为场务所。
民国元年(1912 年)云龙设督销局,管理各井盐课,按月向省财政司汇解。民国二年,盐税作为借款抵押,取消督销局。民国四年,成立云龙盐井税局,并由云南稽核分所派员直接管理征解事宜。民国十七年,盐税由盐务管理局管理。云龙虽有税警,但无固定编制,需要时,多借政警充当。税局各个时期有警士五六名不等。缉私队由乔(后)拉(鸡)盐井缉私队驻云龙一个排。
云龙因盐而兴,一个因盐而得名的地方(比苏县),一条因盐而得名的江流(沘江),一个因盐而得名的古代族群(比苏人)。盐是云龙历史发展中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重要结晶,是云龙以白族为主体的古代各民族人民勤劳智慧的载体。现在的“云龙八井”盐业虽然已经衰落,但云龙盐业在历史上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云龙盐业的发展史,记录着千百年来沘江流域在文化、经济、政治和社会民俗方面的历史进程。在弘扬中华民族精神文化传统中具有重大的研究和利用价值。如云龙盐井地区重教之风盛行,促进了人才辈出;云龙古盐井遗址地区现存众多的白族乡土建筑和人文遗迹,融汇了中原文化和白族文化的精华为一体;盐井所在地的村落大都保存了古村风貌以及明清白族乡土建筑风格,其历史性、集中程度及浓郁的地方文化特色,更具有不可多得的历史文化研究和传承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