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巧林,张海波
对健康素养的研究国内外起步时间不同,学者们的关注层面也有所不同。国外有研究指出,健康素养是指人们能够阅读、理解健康信息,并能够根据书面资料来完成特定健康工作的能力[1]。中国对于健康素养的研究则更多关注个人健康知识的认知与储备、健康行为的形成以及健康技能的培养[2]。国内外关于健康素养的研究方向及研究现状区别较大,但学者们一致认为健康素养对居民的健康状况有很大影响。加强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等手段,可以提高人们的健康素养和身体素质。
健康素养的定义和概念至今仍不断被丰富和完善。健康素养定义的研究历程可以分为认知与实践两种:一方面是将健康素养看作是对健康信息的认知能力,另一方面是将健康素养看作是了解健康信息之后能付诸实践的能力。
“健康素养”概念最初是由美国学者西蒙兹于1974年提出的,指的是个人获得、处理健康信息和服务的能力,以及为改善自己的健康而做出正确卫生决策的能力[3]。2000年,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NLM)将健康素养定义为:个体获取、了解进而能够处理相关的健康信息和服务,以便做出正确的决定,以维持和增进健康的能力[4]。2010年美国发布《健康国民2010》,它解释了健康素养的涵义:个体获取、理解、掌握必要的健康知识,且能够将这些知识、信息与服务等结合起来,熟练运用,继而做出决断,使个体的健康水平得以增强[5]。
1998 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将健康素养界定为:个体具备健康相关知识和技能,且这些知识和技能,帮助个体获得、理解和运用相关资源和信息,以维持和促进自身健康。这个定义是基于个体了解健康信息后将其付诸实践和运用[6]。基于各种研究,一些学者将对健康素养的理解分为3个层次:一是功能性健康素养,即个体获得健康相关信息并能对其进行理解的能力;二是互动性健康素养,即个体具备积极参与医疗保健相关人员互动交流的能力,从而获取更多有效的健康信息;三是批判性健康素养,即个体具备分析自身健康状况并运用健康信息的能力[4]。我国结合国际相关研究与国内政策指导文件,将健康素养总结为:人们能够获得和了解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务,并据此做出正确的健康决策,从而维持健康甚至提升健康水平的能力,一般包括三个方面和六类健康问题素养。
当前,关于健康素养的研究存在着2种不同的研究角度,即从临床医学角度和公共卫生角度进行分析。
临床医学视角的健康素养研究以美国为主要代表,多以医学资料的可读性为主,认为健康素养是关系到医师与患者双方的健康问题,双方都应对提高健康素养负有一定的责任。从临床角度看,健康素养是在临床医学背景下进行的,它对患者的病情发展和愈后有一定影响,主要研究患者的疾病进程和疾病结局,并期望通过提高患者的健康素养来改善其健康状况。临床视角下的健康素养可以用于指导患者提升自我管理能力,实现更好的健康结局。
瑞士、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以公共卫生为主要的健康素养研究视角,认为人们的健康素养受到个体和社会环境的综合影响,且健康素养与各种影响因素之间是相互促进、相互影响的关系。公共卫生视角将整个人群作为研究对象,认为健康素养不仅指个体所拥有的健康知识,还包括个体实现健康的能力和技能。这一研究视角建议:要提高全民健康素养,政府在制定公共政策时应重视全民的参与意识。
2008年原卫生部发布了《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试行)》,该文件正式确定了中国健康素养体系的架构,为调查和研究中国居民的健康素养奠定了理论基础。
肖瓅等[7]学者在德尔菲法的基础上建立了健康素养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并证实信效度较好。王高玲等[8]采用2轮德尔菲法建立了1套科学、全面的健康素养评估指标体系,涵盖了居民健康素养的知识、行为、信念和功能水平,并通过构建健康素养综合指数来评价居民健康素养水平。欧光忠[9]构建了糖尿病患者健康信息素养评价指标体系。通过对国内外文献的综合分析,有学者从临床角度提出了包括3个维度、10个方面的评估模式,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1个“基于临床视角的健康素养评价指标体系”[10]。虽然学术界很多学者运用科学方法构建了健康素养指标体系,但受制于客观条件,对不同群体尚未建立起对应统一的健康素养评价标准和指标体系。
相关文献研究发现,中国居民健康素养的基础较薄弱,不同维度下居民健康素养水平存在较大差异,可以从地域和群体两方面来阐述中国居民健康素养的研究现状。
2008年,中国首次进行了全国性的健康素养调查,结果显示只有6.48%的中国人具有健康素养[11]。2021年中国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为25.40%[12]。到2020年,江苏省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从2008年的8.45%上升到27.66%[13],提前达到2022年江苏居民健康素养水平达到26%的目标。上海市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从2008年的6.97%上升至 2021年的38.25%[14],提升速度全国领先。安徽省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从2017年的20.74%上升至2021年的28.57%[15]。2021年河南省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为28.40%,相较于2018年的14.38%明显上升,其健康素养水平明显提高[16]。陕西省2021年居民健康素养监测结果显示,陕西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为21.16%,相比于2020年提升4.1个百分点,呈稳步上升趋势,但仍低于全国水平(23.15%)[17]。2021年,重庆市居民的健康素养水平达到26.41%,比上年提高了3.4个百分点[18]。总体而言,中国东部地区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从2008年的7.03%上升到2021年的30.40%,中部地区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从2008年的7.67%上升到2021年的23.83%,西部地区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从2008年的5.23%上升到2021年的19.42%[12]。中国东部地区居民健康素养水平较高且增长幅度较大,西部地区居民健康素养水平持续上升,但落后于东部地区的态势较为明显。因此,当前中国健康素养水平提升需要重点关注两部区域,应投入更多资源来减小差异。
随着国家对健康素养的日益重视,中国学者开始关注不同群体的健康素养水平。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其健康素养是中国整体健康素养的重要标志。有部分学者们致力于研究高校学生的健康素养。郭静等[19]调查了905名北京大学生的健康素养,发现其健康素养具备率为24.75%,其中健康素养水平最高的是医学专业学生,而理工科学生的健康素养水平较低。卫薇等[20]以15~24岁的青少年作为研究对象,发现具备健康素养的人仅9.4%,其健康素养水平明显偏低。大学生群体中的医学生由于其专业的特殊性,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对某医科大学的1 740名学生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医学生的健康素养水平不容乐观[21]。分析发现,大学生在健康素养3个方面的掌握情况较不平衡,即基本健康知识和技能素养水平的具备率较高,而健康生活方式与行为的具备率较低[22-23],表明大学生有着较高的健康相关认知,却未能采取相对应的健康行为。究其原因,人们容易获取和理解健康知识及理念,但较难根据获取的健康知识来养成健康的生活方式。
近年来,学者们关注的重点也延伸到慢性病患者的健康素养上。曾庆奇等[24]探究糖尿病患者的健康素养水平和糖尿病健康管理情况,得出健康素养水平对糖尿病患者的健康管理有一定影响。王刚等[25]在研究中指出,中老年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患者的健康素养水平偏低,其影响因素主要是患者的文化程度和家庭经济水平。郑战战等[26]认为慢性心力衰竭患者的健康素养尤其是批判性健康素养有待提高。此外,学者们也针对流动人口、武警官兵、农村贫困人口、服务行业从业人员等群体进行了健康素养研究。
严丽萍等[27]的研究表明,文化程度对居民健康素养的影响最大,其次地域、民族、婚姻、家庭规模、收入等情况对居民健康素养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影响。多数研究表明,影响健康素养的最重要因素是文化程度[28-29],健康素养和居民的文化程度之间呈线性正向关系,即居民健康素养水平随着其文化程度的增高而提升。年龄也影响着居民的健康素养,年轻人的健康素养水平相对年长者较高。老年人随着年龄增长,其记忆力、理解力也在逐渐衰退,对健康知识的获得和理解程度也较低。此外,年龄是影响城乡居民健康素养水平的突出因素[27],年龄越大的城市居民健康素养水平越高,而农村居民的健康素养水平随年龄的增长而降低。考虑到城乡差异后,居民的健康素养主要受性别、文化程度、职业、收入等因素的影响[30]。
健康素养受到诸多宏观外部因素的影响,如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文化、地区教育水平和教育资源、卫生健康服务资源分配等。一个地区经济发展越高,对医疗卫生系统的投入就越多,对健康教育和健康促进的投入也会更多,这直接影响到该地区居民的健康素养。调查表明,农村居民、中西部地区居民、青少年、老年人、低文化程度人群的健康信息素质普遍偏低[31],表明居民的健康信息素养很大程度上受到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为提高全民健康素养,政府出台了健康素养监测和促进文件,并采取了相应措施来提高居民健康素养。党在十八届五中全会上做出“推进健康中国建设”的战略决策后,中国居民健康素养水平提升幅度增大,每年均超过1%[32]。这表明政府的政策支持对于中国居民健康素养水平的提高具有重要支持意义。地区教育水平和教育资源直接影响当地居民的受教育程度,影响居民获取健康信息和健康知识的能力,从而影响其健康素养水平。
中国健康素养研究起步晚于国外发达国家,在理论研究和监测评价等方面相对滞后,但学者们对于健康素养的研究深度和广度有所增加,不仅依据健康素养监测报告做出现状分析,还增加了地区、城乡等不同层次的比较分析,且对于其分析结果提出了比较完整的解决方案。虽然目前更多的研究仍是从公共卫生视角进行居民健康素养监测研究,但不少学者已从临床视角针对健康素养水平与某一疾病及其健康结局进行研究,对于健康素养的研究逐渐丰富和多样化。健康素养的研究对象也逐渐从居民整体延伸为学生、患者、流动人口等细分群体,有利于针对细分群体进行干预,从而提高全民健康素养水平。近年来针对慢性病患者群体的健康素养研究逐渐增多,主要探究患病群体健康素养水平对其健康结局的影响。但大多数学者进行健康素养调查时采用的都是统一的居民健康素养调查问卷,尚未根据不同细分人群的差异编制不同量表。
通过对中国健康素养研究的梳理,未来可以更多地进行基于临床视角的健康素养理论研究,将公共卫生视角的健康素养监测工具与临床视角的监测工具相结合,针对不同细分群体开发出更加科学的监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