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波,李世宽,杨雅琼
(西安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安 710049)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运用新媒体新技术使工作活起来,推动思想政治工作传统优势同信息技术高度融合,增强时代感和吸引力”[1]。我国数以千计的高校拥有数以万计的校园媒体,校园媒体在弘扬主流价值、展示教育形象、讲述师生故事、建设校园文化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且特殊的作用。近年来快速迭代的数字和网络技术使媒体融合成为势不可挡的发展潮流,校园媒体也在潮流席卷下不同程度地参与其中,或主动探索求变,或被动裹挟应变。从立德树人视域出发审视媒体融合的内涵及其高校特征,对于认清媒体融合对高校教育工作带来的挑战和机遇,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地推动立德树人和媒体融合双向提升具有启发意义。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尼古拉·尼葛洛庞帝(Nicholas Negroponte)最早对媒体融合(Medium Convergence)作出阐释并广泛影响了后来学者。他用三个互相交叠的圆圈分别代表印刷和出版业、广播动画业、电脑业,认为三个圈正在走向交叉融合,交叉融合部分将成为成长最快、创新最多的领域[2]。尼葛洛庞帝于1979年提出“三圈交叠说”,距离因古登堡发明铜活字而繁荣壮大起来的印刷和出版业已有500多年,面临着蓬勃兴起的广播动画业和电脑业冲击。媒体融合概念最初提出的现实关照就是指以印刷和出版业为代表的传统媒体如何应对以广播动画业、电脑业为代表的新兴媒体带来的冲击。“本质上看,‘媒体融合’就是媒体在新媒体技术驱动下的转型、升级过程”[3]。喻国明等[4]认为媒体融合指“基于数字技术化的不同媒介之间的资源共享,是电视媒体获得市场竞争力的一种有效策略”。从1979年至今,媒体技术和社会环境又经过了40多年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作为新兴媒体代表的广播动画业,甚至电脑业也和印刷出版业一同被划进了传统媒体的序列。我国自1994年接入国际互联网,传统媒体的形态裂变伴随着互联网浪潮的涌入便开始了。可以对当下轰轰烈烈的媒体融合作出一个简化的界定,即媒体融合是用互联网思维和技术对传统媒体的内容生产模式、传播渠道平台、经营管理形式进行改造,从而使传统媒体的优势在互联网环境中得以保留和放大,实现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互相支撑、共存共生的过程。
全国各大高校普遍建有类型多样、数量众多的校园媒体,包括学校层面建设的“一报(校报)、两台(电视台、广播台)、两网(官网、新闻网)、两微(微博、微信)、多号(学习强国号、人民号、视频号、抖音号等)”等媒体平台,同时还有各二级院系、职能部门和学生团体建设的新闻信息、学术资讯、校园活动发布平台。腾讯发布的《2019校园新媒体观察报告》显示当年初全国各大高校仅仅拥有的微信公众号总量就超过45万个[5],从一个侧面投射出高校新媒体数量之巨。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6]等文件对推进校园媒体融合予以支持和鼓励。教育部在2019年和2020年两次确定30家单位作为全国教育系统融媒体建设试点,其中包含北京、上海、河南、陕西等6个省级教育行政部门以及北京大学、清华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等24所高校。很多高校争先恐后地开展了大量探索,如上海交通大学在全国高校率先开展融媒体建设,本着“共生互动”理念,与光明日报、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组建了东方网——上海交通大学人工智能媒体创新联合实验室;北京电影学院建立了融媒体操作终端、私有云后台、融媒体联盟管家、AI识图等模块;武汉大学于2021年9月正式启用的融媒体中心设有4个部门、3个工作室、1个思政研究基地、19个宣传平台。
与澎湃新闻、芒果TV和今日头条、网易新闻等走在媒体融合前列的主流媒体或商业媒体相比,高校媒体融合具有自身特点:以校内师生为主要传播对象,除了承担“宣传”功能,还承担着“育人”功能,并强调“宣传”“育人”两不误。
技术驱动、市场驱动、政策驱动是引发媒体融合的三种主要力量,主流媒体正是在三种力量前拉后推下奔向转型车道。今日头条强大的智能算法推荐技术使其在信息分发领域占据绝对优势,代表着技术驱动型的媒体融合。界面新闻在设计之初就引进阿里巴巴的投资,重庆广电的网络广播电视台IPTV业务一直致力于公开上市、发行股票。这些媒体试图创造新的商业模式,市场和资本在其融合中作用显著。政策驱动与政府的宏观干预和政策引导密切相关。以2014年8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的《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为标志,媒体融合进入更具动员性和规制性的政治议程。高校校园媒体没有直接应用最新技术重塑自身的实力,没有市场经营压力和赚取利润欲望,立德树人的使命感、责任感是高校校园媒体融合的内驱动力。为了守牢思想阵地,传递党的声音,更好承担起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高校校园媒体纷纷致力于媒体融合的探索和实践。
主流媒体融合从内容融合、渠道融合、平台融合、经营融合、管理融合等方面多管齐下,而高校校园媒体常常选择以内容融合为突破口。蔡雯等[7]认为内容融合是“分属于不同媒介形态的内容生产,依托数字技术形成了跨平台和跨媒体的使用,利用数字化终端,形成多层次、多类型的内容融合产品。”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对内容发布的时间节奏、表达风格、话题偏好多有不同,采编人员需要根据平台定位就同一事件生产出差异化的内容产品,尤其是生产出适应互联网偏好、能够广泛传播的内容产品,达到信息“一次采集,多种生成,多元传播”的效果。内容融合是相对比较容易实现的过程,只要畅通采编人员流动,加强采编人员新媒体素质培训就能够实现。高校校园媒体主管部门集中在党委宣传部、校团委等少数部门,采编人员的流动实际上是部门内部不同科室之间人员的调整,部门负责人就能做出决策,面临的阻力很小。因此,高校媒体不约而同的在内容融合方面寻求作为,但是内容融合尚没有触及媒体融合实质。学者认为媒体融合经历了建设融合产品、建设融合平台、构建融合体系三个阶段[8],主流媒体在融合的最初阶段也青睐于内容融合,在此基础上把资源重点投入在渠道、平台、经营融合上。由此观之,高校媒体融合尚处于初级阶段。
移动化、社交化、智能化是新媒体发展的三大走向,对这三种发展方向的认识,决定着传统媒体的未来[9]。高校校园媒体所面对的受众在知识层次、利益诉求、关注议题方面具有高度的同质性,带有天然的社交属性。融合过程中充分发挥社交优势,使得内容生产社交化、传播过程社交化、运营维护社交化。社交化使得师生成为媒体信息的源头和渠道,当信息能够激发师生情感共鸣,帮助师生在社交圈实现刷“存在感”,活跃社交热度,提升社交形象时,容易获得转发、点赞、评论。算法推荐技术的广泛应用进一步加大了社交化在信息传播中的权重。比如在微信朋友圈文章中,读者只要在文章末点击“在看”按钮,该文章就会投递到所有微信好友的“朋友在看”页面,每位阅读的文章的好友便会嵌套进传播链条,成为新的传播中心,从而无限延伸了文章的生命周期和抵达触角。
社会实践主体和实践客体是互相塑造的关系,实践客体被创造后反之成为制约主体的独立外部力量,缺乏反思的媒体融合可能将其推向压制人全面自由发展的异化力量。1856年,马克思在《人民报》创刊纪念会上说:“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10]”马克思在这里警醒人们注意工业和科学领域的“发现和进步”对人的负向效果,这里的“发现和进步”也应该包括电子媒体在大众传播领域的应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仍是印刷媒体的黄金时代,但是以电报为代表的电子媒体已经在欧洲投入营运,横越英吉利海峡的电缆于1850年将英国和欧洲大陆连接起来,海峡的空间阻隔在电子信号的瞬时传输中分崩离析。对于这些最新出现的技术和事物,马克思有着见微知著的敏感。今天的媒体技术比马克思生活的时代成熟和复杂的多,其方方面面的负面作用暴露的更加明显。具体言之,高校媒体融合需要主动规避一些风险。
通常情况下,娱乐性、商业性、情感化、碎片化的信息往往能在更短的时间内传播到更广的空间外,比起大篇幅解释性、说理性文字,精美图片、动感视频辅以简短文字组合加工出来的内容更容易获得广泛传播。当下的媒体热衷用图片和视频去讲述故事,表达情感,宣誓态度,而避免冒着考验读者阅读耐心的风险去生产逻辑严谨、思想深刻的文章。图、文、音、影并茂的内容垄断着新媒体传播市场,“营养多汁”但是“色相不佳”的文章很快就会沉淀在信息海洋的底部,富有真知灼见的本应该被师生知晓的信息可能淹没在众声喧哗的海洋中,有识之士、有智之声、有能之人将面临有理没处说、说完没人听的话语环境。媒介环境学派学者认为,不同媒介形式影响人认知、思考、理解外在世界的方式,从而潜移默化塑造人的思维和意识。其代表学者尼尔·波兹曼说:“图画本身并不表示概念,它们展现实物”;“图画不会提出一个意见……它无须遵守任何证据规则或逻辑”;“图画要求我们去感觉,而不是思考”,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图像可以被看作是认识上的一个倒退”[11]。波兹曼揭示了电子媒介时代图像叙事对理性的、逻辑的、思辨的思维培育之不利,而显然媒体融合加剧了这种不利局面。
移动优先是媒体融合的核心概念和关键策略。高校纷纷通过开发客户端、校内云等自有平台,或者借助腾讯企业号等可控平台,想方设法把师生导流和聚合到移动平台上,形成强黏性的师生用户社群。这样做的副作用是师生对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端依赖程度迅速加深,这就意味着信息获取、工作学习、人际交往、娱乐休闲、运动健身等各类行为全部高度手机化。冯强和陶炜[12]对江西省6所高校的实证分析表明,有超过50%的大学生属于手机高度依赖,大学生手机依赖与学业倦怠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媒体依赖带来注意力不集中、“错失焦虑”等心理问题和记忆力下降、文字书写表达水平下降等学习问题。手机超越工具价值成为一种情感陪伴和精神慰藉。美国学者哈特从媒体演化的角度考察媒体与主体的关系,将其分为三个系统。第一种是示现的媒体系统,包括人类口语、表情、动作、眼神等视像化表达,传播方和接受方只用人体感官就能完成传播过程;第二种是再现的媒体系统,包括绘画、文字、印刷和摄影等,传播方需要使用机器但接受方不必;第三种是机器媒体系统,包括电报、电话、唱片、电影、广播、电视、互联网等,传播方和接受方都必须借助机器。从身体器官到体外化媒体,再到机器和电子媒体,人类对媒体的依赖程度正一步步加深[13]。麦克卢汉主张“媒体是人的延伸”[14],媒体应然功能是弥补人体器官、感官、功能在某些方面不足,帮助人更方便、迅速地获知信息和理解世界,实然效果可能走向为物所控、为物所役反面。
前面两个挑战是伴随“发现和进步”而生的副产品,且在媒体融合推进较快、程度较高的高校日渐凸显,然而对相当数量的高校而言,问题的症结不在反思上述两个问题,而在于游移不定、裹足不前带来的融合进程迟滞问题。校报、电视、广播、网站遵循传统媒体惯习,比之新媒体的实效性、交互性、丰富性、趣味性存在很大差距,微博、微信、抖音等平台成为师生获取信息的首选渠道。校园媒体作为社会、学校、师生沟通的桥梁,在大众传播到组织传播、人际传播的过渡中扮演着特殊角色。首先是“转换器”角色。信息从最初发出者到最终接受者往往不是直线传播的过程,而是参差递进过程,人们总是倾向关注与自己具有亲缘、地缘、业缘相似性、接近性的信息。主流媒体发出的面向最广大受众的信息抵达校园媒体,经过校园媒体解码转译后再传达给师生,更容易得到师生认同。对于主流媒体尤其是党媒来说,校园媒体是信息有效送抵达师生的“最后一公里”。其次是“过滤层”角色。校园媒体工作队伍兼具记者编辑和人民教师双重身份,较高的政治素养、优良的职业精神使其担负起值得信任的“把关人”角色,把社会上的噪音信息、污浊声音过滤掉,营造清朗纯净的校内信息小环境。缺乏这个过滤层,来自不同环境、不同领域、不同背景以及不同价值观的人都可以直面师生发起话题和发表言论,使得师生以原子式、碎片化的存在暴露在鱼龙混杂甚至藏污纳垢的社会信息洪水中。当前,校园媒体“转换器”和“把关人”同步弱化,这种双重弱化的结果就是主流媒体议题设置能力、思想引导能力大大弱化。
用融媒体思维、融媒体手段创新立德树人工作在十年前就已开展探讨,也基本达成共识。十年多来,各高校在操作层面积累起大量值得推广借鉴的办法。但是鲜有研究从理论维度探讨媒体融合何以能够促进立德树人,理论解释滞后于发展需求。从立德树人理念、环境、方法角度,能够找到二者的内在一致性。
传统媒体使用两分法把信息世界划分为传播者和受众两大阵营,不是作者就是读者,不是广播者就是观看者,不是表演者就是欣赏者。作为传播过程基本要素的媒体和受众的主客体关系问题,曾经过长期争论。早期传播学者认为媒体拥有不可抵抗的强大力量,受众只能被动地接纳媒体提供的信息,信息之于受众的效果就像子弹击中躯体、药剂注入皮肤。这种观点被称为“魔弹论”[15]。“魔弹论”显然是把媒体当作具有绝对控制权和影响力的主体,受众则是顺服的、被动的客体。把媒体置于绝对统治地位的“魔弹论”在互联网和媒体融合环境下很容易被证伪。媒体融合遵守“受众中心”理念,以沟通、对话、协商的开放姿态建立起传受双方扁平化的结构关系,赋权受众“想什么、怎么想”的自由,在它搭建的信息链路中,常常难以清晰区分传者和受众的界限。信息发布者并非像传统媒体那样以权威的身份去教育受众,而是反过来接受受众的遴选;不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傲视受众,而是主动地收集、虚心地听取受众的需求。
施教者和受教者的主客体关系问题在立德树人中也长期存在争论,对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先后产生了“施教者主体说”“受教者主体说”“双主体说”的不同分析模式,但他们都没有真正摆脱主客体二元论的窠臼,直到借鉴哲学中的主体间性概念。主体间性指在平等互利和互相尊重的前提下,主体和主体之间以对话、沟通和理解等交往互动方式来实现思想认知的“同频共振”和实践行为的“和谐一致”[16]。主体间性提供了全新形态的主客体关系形态,学者称为“双主体—客体”形态,施教者和受教者同为教育活动的主体,共同对应的客体是人的思想和行为,通过双方合力完成认识和改造客体的任务[17]。主体间性视角下的“双主体—客体”形态在理论逻辑上越来越得到认可,但如何贯通在立德树人具体工作中并非易事。媒体融合加速解构教育者先定主体的地位,信息的逐步对称和表达的平等赋权推动“双主体—客体”形态从理念构想变成现实图景。媒体融合使每个人不仅有听的机会,而且有说的条件,人与人的交往深度、广度、频率前所未有,特别是受教者可以借助其充分地表达、展现和诉说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施教者和受教者可以在平等讨论和互动交流互相吸纳、互为补充,最终共同实现对思想道德的改造和提升。
立德树人路径创新受到信息传播方式的规约,精准化、智能化既是媒体融合的努力方向,也是立德树人工作的未来发展趋势。如学者所言,“精准思政和智慧思政的范式转换,将为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创新发展提供新的发展进路”[18]。
高校学生呈现显著的个体差异,办学层次、专业背景、年龄结构、地域环境等都是产生这种差异的变量。事实上根本无法找到两个思想认识、道德水平完全一致的人,因而立德树人工作强调因材施教、因人施策,但却囿于各种制约条件而难以真正落实。如何在精准思维指导下实现对教育对象的精准识别、教育内容的精准推送、教育方法的精准采用,变“大会漫灌”为“精准滴灌”仍旧是一个难题。媒体融合为破解这一难题实现精准育人提供了技术可能,学生在校园媒体上的使用数据保留在后台服务器上,和学生学习数据、消费数据、娱乐数据等共同汇聚成学生校园生活大数据,这些非结构化的大数据经过采集、挖掘、分析后,能够全景式地呈现学生的思想状态,形成学生的“媒体画像”“数字画像”,在尊重数字伦理下用以分析学生的行为习惯、挖掘学生的日常偏好、捕捉学生的需求期待,制定能够满足教育对象个性化需求的教育菜单,在精准关心人、满足人中实现教育人、引导人。精准教育往前迈进一步是智慧教育,在机器学习、智能算法等前沿技术支撑下,媒体平台能够采集到更加全面的数据、构建更加科学的模型,并在一定范围内自主采取教育干预行动。
立德树人活动在一定场域中进行,场域是教育者为实现教育目的而自觉构建的思想互动、价值引导、精神交往情境。教室课堂、劳动基地、革命遗址等是立德树人的实体情境,大众媒体特别是网络媒体创造出更具开放性、共享性、互动性的另类情境——“拟态环境”。李普曼在《舆论学》一书中把拟态环境解释为媒体对客观现实选择性加工后创造出象征性现实,人们以象征性现实为中介在头脑中形成关于外部世界的图像。现代社会纷繁复杂,人们只能通过各种媒体去了解超出经验直观以外的事物,人们意识中关于外部世界的图像不是对客观环境直观摹写,而是建立在偏离客观环境的拟态环境之上。媒体融合不断发展,出现了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信息无处不在、无所不及、无人不用,极大地加快了拟态环境形成速度和影响范围。拟态环境中信息的客观程度与事物本身扭曲越大,象征意义与社会要求偏差越大,立德树人工作挑战性就会越大,破解策略就是通过主流媒体深度融合增强主动塑造和控制拟态环境的能力。
拟态环境和现实环境的紧密结合,是当前立德树人工作的真实场域,为此需要树立全环境育人理念,统筹线上线下、课内课外、校内校外等不同环境开展立德树人工作,特别要让立德树人主力军全面挺进网络主阵地,让分散在网下的力量尽快进军网上、深入网上,将主流意识形态渗透到虚拟与现实多重空间中,才能让主旋律更加响亮、正能量更加充盈。
政策制定者、媒体经营者、观察研究者从社会管理、业界实务、学理探讨等不同角度,提出了形式各样的推进媒体融合的现实进路,可以概括为“全媒为本、导向为先、内容为王、技术为要、改革为重、人才为宝”[19]。普遍性的办法对具有特殊性的高校校园媒体融合提供了启发,但对高校校园媒体的育人功能考虑不够。探讨高校媒体融合策略,就是要寻找既符合媒体发展规律性、又符合立德树人价值性的两全美策。
内容和平台孰轻孰重的争论暂且没有定论,坚守“内容为王”理念的媒体意味着对作品的原创性、权威性的重视,秉承“平台优先”理念的媒体意味着对用户的占有率、覆盖率的重视。高校校园媒体要在持续做好内容生产的基础上,投入更大精力去弥补平台建设的短板。受制于财力人力等资源约束,高校并没有力量也大可不必去建设独立拥有的媒体平台,如天津日报的“津云”、陕西广电的“秦岭云”,事半功倍的方法是借力人民网、学习强国等主流媒体和微信、微博、抖音、快手、今日头条、B站等商业公司提供的开放平台。这些平台以强大的技术、丰富的内容将大量青年吸附在周围。目前高校基本上完成了主流媒体和商业公司平台入驻工作,但在使用这些平台过程中多半是将学校网站、报纸、电视资讯原样迁移过来,忽略了不同平台的内容分发逻辑和受众特征偏好,内容点击量阅读量乏善可陈。众多平台成为大量消耗有限工作人员精力的累赘,而非创新开展立德树人的有效阵地。要在分析平台属性、掌握平台规则后统筹兼顾、差别推进不同性质的平台建设,让各类平台为我所用、助我发声。
平台建设的另一种模式是由省级以上教育行政部门牵头开发向辖区内全体高校免费开放的新型平台,打造教育系统“共建、共享、共赢”垂直媒体平台。这种模式与“云平台+地方端口”的湖北广电模式相似,湖北广电打造首个全国省级新媒体云平台“长江云”,不仅聚合湖北广电自身新媒体资源,还为省内各级媒体提供技术、内容、运营支持,以此带动和帮助全省各级媒体实现融合平台与转型。2021年9月,教育部主导开发、已有100余家高校入驻的“中国教育发布”客户端就是一种尝试。
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信息技术的演进催生媒体形态的演进。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都以技术创新起步,随之诱发媒体整体架构、采编流程、媒体产品的升级,这体现了互联网行业的规律,技术创新在互联网行业中具有“第一推动力”的地位。媒体融合是一次以技术创新为引领的媒体变革,必须终保持技术敏感、紧盯技术前沿、补齐技术短板,对新技术抱有学习的主动、接纳的态度、运用的本领,大胆将信息技术革命成果融入新闻信息生成、审核、发布、监测全过程。要掌握一定的职能抓取技术,用较小的人力成本把与高校相关的方方面面的信息集合起来,按照正确的政治方向、舆论导向、价值取向对其进行人工审核、筛选、剔除,搭建一个数量丰富、质量合格的“资源池”。要掌握一定的智能分发技术,提高海量内容与师生个性需求的匹配效率,变“人找信息”为“信息找人”。
但技术并不必然让世界更美好,对技术的使用应该适用管用、安全可靠,避免片面追求最新、最尖端技术。选择哪一种技术意味着价值判断,智能算法可以被无良平台利用,捕捉人的原始欲望,放大人的低级趣味,从而收割流量,变现金钱,成为失控的算法、混乱的算法、危险的算法,也可以被改造成“党媒算法”,要用主流价值驾驭技术发展,规范技术运用,赋予算法党媒的主流价值观,在个性需求和群体价值上实现新的平衡,让主旋律和正能量更有吸引力、生命力。
媒体使用数据能够时时反映学生思想动态,高校教育工作者要把沉淀在校园媒体上的海量数据激活,通过分析搜索引擎、留言评论、微信微博、电子问卷等数据,获取学生个体和群体信息,了解他们的兴趣偏好,分析他们的思想轨迹,找到思想“盲点”,找准思想“穴位”,开展更具吸引力、更有实效性的立德树人活动。如有的高校利用网络爬虫抓取校内各种微博内容和评论内容,结合情感分析、特征词提取和自然语言处理等技术,运用聚类、主题检测和关联分析等数据挖掘方法,构建学生思想动态和微博内容之间的关系,建立起基于网络媒体和数据挖掘的学生思想动态评估模型,及时掌握学生一段时间内所关注的热点话题,为立德树人提供有针对性的方法和策略。
从媒体发展历史来看,每种类型的媒体都是优势和劣势的集合体,新生媒体是在克服原有媒体显著劣势的基础上诞生的更加成熟的媒体,但新生媒体并不能彻底剥夺原有媒体的生存空间,而是长期共存、互补,迄今为止没有出现一种融合全部优点、包打天下的万能媒体。高校要以促进学生全面发展为目标,广泛开展媒体素养教育,引导学生全面认识各类媒体的优点与不足,树立批判思维。要在拥抱新兴媒体、推进媒体融合的跃进中继续为传统媒体发展保留空间,形成各类媒体活力竞相释放的生动局面。要积极培养网络原生群体对书籍、报纸、期刊等传统媒体的阅读习惯、积极情感,引导学生从经典中吸收知识精华、培养高雅志趣、塑造科学思维、升华道德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