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成
(西安航空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安 710077)
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统称为新发展理念,是对我国发展理论的重大创新。绿色发展在新发展理念中居于重要地位,它约束着创新发展和协调发展,牵引着开放发展,支撑着共享发展,规定着“十四五”乃至更长时期中国的发展方向,为我们当前和未来如何破解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的矛盾问题,实现经济与生态共赢,提供了立意鲜明的基本遵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抓生态文明建设,谋划开展了一系列根本性、开创性、长远性工作,推动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发生了历史性、转折性、全局性变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是辩证统一、相辅相成的[1],他同时强调: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是发展观的一场深刻革命。这就要坚持和贯彻新发展理念,正确处理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2]。因此,只有真正理解了绿色发展理念的内涵意蕴,从资本逻辑的视野下分析中国实现绿色发展的深层次障碍,才能在实践中走出一条可持续的绿色发展之路。
绿色发展理念的形成有其历史过程,是伴随着人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实践而产生的。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人类活动对自然的影响并没有达到破坏性的程度,但是,进入20世纪以后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科技的发展以及资本裹挟下的工具理性逐步占据上风,人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对自然界应有的敬畏之心逐步淡去。当人类疯狂向自然界索取之时,各种环境危险逐步开始逼近人类,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也日益呈现出来。环境的改变迫使一部分人开始进行深刻反思,代表科学家个人的《寂静的春天》,代表科学共同体的《增长的极限》和代表国际政府组织的《我们共同的未来》三部里程碑式著作的相继问世,从不同角度表达了对全球普遍性生态危机的严正关切,对推动全世界对生态环境问题的普遍关注起到了积极作用。特别是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的召开以及制定通过的《二十一世纪议程》,将绿色发展的议题推向了世界舞台的中央。
绿色是生命的象征,是大自然的底色[3]。之所以将绿色发展称为一种新型发展模式,就是因为它具有可持续性,因为它以人与自然的友好相处为基本准则,因为它充分照顾到了生态承载力,并将绿色低碳低熵作为主要原则。“新”是相对于传统发展模式而言的,传统的发展模式将追求生产力发展置于首要位置,对自然平衡、自然规律、生命共同体等理念置若罔闻,以高能耗、高污染为代价换取经济的发展,是一种色彩鲜明的人类中心主义。而绿色发展实现了对传统发展模式的颠覆性变革,以可持续、可循环、绿色低碳为核心价值旨趣,强调经济增长与生态保护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指明了二者共赢发展的根本出路,是一种对人与人自然和谐相处的价值追求。绿色发展理念与马克思对“理想天国”的描述具有内在契合性。马克思认为,在共产主义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双重矛盾会实现双重和解,自由与必然、个体与类之间的冲突也会得到全面的消解,“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4]。总而言之,绿色发展模式实现了与工业文明黑色发展模式的彻底决裂,代表着人类高阶文明的发现方向,昭示着未来,因此,践行绿色发展模式也就成为了实现“美丽中国”的必由之路。
马克思主义哲学强调辩证、全面地看问题,对绿色发展理念的认识也是一样,强调其是一种新型发展模式,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并不能走向另一个极端,并不是要排斥经济发展而迈向生态中心主义。从实质上看,绿色发展并不是强调生态抑或强调经济发展这两者之一,而是最大限度追求二者的统一与平衡。人类生于长于自然,人类的发展离不开自然,自然生态提供了人类生存的基础载体,不管社会经济发展如何,社会制度如何,离开自然界,人类的创造就成了无本之木,什么也创造不出来[4]。从马克思的论述中不难找到生态中心主义的逻辑瑕疵,其本质即是通过充满浪漫色彩的“荒野转向”退回到野蛮的远古时代,这在很多作家的笔下都有生动的描述。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依靠对生态环境的大肆掠夺率先完成的工业化,生产力迅速发展,经济实力不断膨胀,这对于刚起步的发展中国家来说是望尘莫及的,所以在达到高度发达的生产力水平后,这些国家企图抢占意识形态的话语体系,他们提出并用资本高调主张以“去工业化和拒斥经济增长”的生态中心主义。这种主张在某种程度上蒙蔽、欺骗了发展中国家,貌似占据了道德的高地,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它仍然是为资本主义服务的,是资本主义国家转嫁生态危机责任至发展中国家的惯用伎俩,将资本主义永恒不变的特性用反工业、反经济的意识形态手段体现了出来。
基于此,一定要学会用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看问题,要深刻意识到绿色发展绝不是排斥经济发展的生态中心主义,特别是警惕一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险恶用心,揭穿他们使用普世价值话语的陷阱。整个世界已经是一个命运休戚与共的共同体,各国之间经济的关联度也越来越高,对于绝大多数国家来说,提高生产力水平、发展经济仍是头等大事。离开了经济发展做支撑,不管多么田园诗式的生态环境终归都是空洞的。绿色发展的重心仍是“发展”,重点在于走出过去高耗能、高污染、低产出的老路,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历史性转变。因此,可以得出理解绿色发展的两个基本维度,一是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促使经济迈向更高水准,二是整个社会的“绿色含量”更加明显,生态文明进入更高境界。所以,绿色发展走出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禁锢,但绝不等同于生态中心主义,而是一种追求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合理,经济发展与自然、和谐、美丽的生态环境协调统一发展模式。
绿色发展强调遵循自然规律,按规律办事,在不牺牲自然资源、不造成生态破坏的情况下实现人与自然良性互动式发展,体现着稳定的、可持续的生态理性。而资本逻辑的最大特点就是逐利,并强调利益的最大化,体现着经济理性。两者之间的矛盾非常明显,要准确把握绿色发展的内涵意蕴,必须搞清楚资本逻辑蕴含的逆生态性和中国绿色发展之间的关系。
中国的绿色发展究竟呈现出怎样的态势?对于这个问题,需要用马克思主义辩证的观点看来看待,既要肯定成绩,也要正视严峻的现实。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将经济发展置于重要位置且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很长一段时期我们是以牺牲环境作为发展代价的。就目前看,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正处于压力叠加、负重前行的关键期[1],我们面临的环境问题依然复杂严峻,解决的难度也大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可喜的是,我国已逐步意识到了生态环境治理的重要性,并将“生态文明建设”列入了五位一体的整体布局,在理论、制度、实践层面都取得了一些积极成效,即:特别注重绿色发展的顶层设计,加强制度建设,探索发展循环经济,大力宣传生态环境重要性,并广泛开展国际合作。尽然如此,由于历史欠账太多,我国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文明建设依然面临很大的压力,从总体上看,生态环境退化的趋势尚未得到彻底扭转,能源对经济发展的约束瓶颈依旧十分明显,环境污染及其负社会外部性仍较为突出。对于这些问题,应注意到其与特定时期特定社会发展水平、特定认识等密不可分,更与长期以来对GDP增长的盲目崇拜有深层次交织。所以,对于中国目前绿色发展的现实境遇,一定要坚持辩证的、全面地看,成绩和问题将会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并生共存。特别要意识到,人口红利已成为历史,如何挖掘由绿色发展带来的“绿色红利”并以其支撑未来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是现当下重点考虑的问题。
对于资本这一概念,马克思是从生存论的角度,也即是从物的背后人的关系角度来看待的。不同于一般经济学家将资本看作是财富,马克思将资本看作是人与人之间的雇佣劳动关系,是资本家口袋中装着的支配别人的社会权力,这种权力是通过货币的形式体现出来的,资本倾向于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马克思曾一针见血的指出: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广大工人在资本家面前毫无尊严,任其践踏和蹂躏,除了出售自己的劳动力之外一无所有,而这仅仅是资本家发家致富的一个方面。此外,工人们在资本逻辑的束缚与统治下,被胁迫成为资本家的“帮凶”,即掠夺自然的实际执行者。资本家借工人之手疯狂夺取自然生态物品,破坏生态平衡,为实现资本增殖找到了最廉价、最本源的原材料,同时也将生产过程中的废料不经处理、无节制地排放到自然中,加剧了生态环境的恶化,使大自然及社会的负担越来越大。由此,自然界成了资本家发家的工具之一,其自身内在价值被完全瓦解,资本逻辑取代了自然逻辑,暴露出其逆生态性特征,成为生态危机的根源所在。
资本逻辑蕴含逆生态性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在社会主义中国有无资本逻辑?这既是一个重大理论问题,又是关乎中国发展的现实问题,应坚持实事求是和全面的原则来认识分析这一问题。资本的历史优势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已经完全确立[5],对市场经济来说,其发展离不开资本的力量。因此,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来说,存在资本逻辑是一个客观现实,不能因资本逻辑存在负面效应就否认其存在,因为离开了有效的资本机制以及资本市场的助力,市场经济就很难有效展开,资源配置的优化就很难实现,中国的制度优势也将难以体现。可以说,脱离资本空谈现代化是抽象的,现代化的市场离不开资本,脱离资本逻辑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也是不切实际的。也即是说,不能超越资本这个阶段[6]。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特别是在经济方面,一直保持了中高速增长的态势,成为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史上的一道亮丽风景,但同时也应看到,中国目前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还存在很大的不平衡性和不充分性,与马克思描述的社会主义模式还有很大差距。
从本质上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有着根本区别,但中国的发展已与世界融为一体,根据目前资本主义发展态势,中国目前还没跳出且在短期内也不会跳出“资本逻辑统治的全球化时代”[7]。因此,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坚持全面客观的原则,正视蕴含逆生态性的资本逻辑存在于目前中国的客观事实,以增强工作的主动性和针对性。同时,也不应感到恐慌,要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看问题抓矛盾要抓住事物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要清晰认识到资本逻辑确实存在于中国且在某些领域还发挥着重要作用,但从国家整体发展的视角看,资本逻辑并没有占据社会发展的主导,属于矛盾的次要方面。对于中国来说,资本并不是最终目标,而仅仅是特定阶段推动社会进步、经济发展的特定工具。因为中国的基本经济制度将国家整体利益置于首位,能体现出其明显优势,完全有能力统领资本并保障资本市场的有序健康发展。因此,我们应保持清醒的认识和坚定的信心。
目前,对中国绿色发展的现状我们既要肯定成就,也要看到问题,更要从深层次审视出现的问题,才能为之后的发展指明方向。通过深入分析不难发现,经济发展方式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特别是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型程度直接关乎中国绿色发展的实现程度。几十年来,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在经历了转型的阵痛后,我们对经济发展内涵的认识不断变化,但因囿于时代局限性及历史发展惯性,粗放型经济发展方式仍大量存在,致使在一些地区一些行业仍存在资源利用率低下,产品科技含量和绿色含量不高等现象。这些现象备受广大人民群众关注,也成为一些发达国家诟病中国的理由。就目前的发展实际看,经济发展方式仍在转型之中,并且转型的阵痛十分明显,绿色发展模式尚未在全国普遍确立。那么,这背后深层次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正如上文提及,就目前来看,中国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型摆脱不了资本逻辑的影响,全面深化改革的纵深推进与资本关系在我国的膨胀扩散同时都在进行,资本内在逻辑对中国经济、政治、社会、生态文明各个领域的侵入和影响较为明显[8]。实事求是地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存在资本逻辑的现象,同时,形式各异的资本力量会在一定时期内存在于市场经济进程中并发挥自身作用。因此,不管从理论角度还是实践角度看,中国的环境问题属于发展中不可避免的问题,是在不可逾越的历史阶段中呈现出的发展性矛盾。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这个矛盾终归会得到解决,我们也应充满信心。对于中国绿色发展的障碍问题,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样才能正确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现实境遇,坚定走绿色发展之路的信心。
当代美国著名的生态马克思主义学者福斯特曾撰文指出:中国正开创性建设一种新的生态文明,这需要朝向一个不同以往的发展方向,摒弃西方国家以资本为中心的政权模式[9]。他认为中国走向生态文明的必由之路,中国在经济社会发展中要逐步摆脱资本逻辑的控制,走出自己的特色之路,尽可能避免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
事实上,要以辩证的眼光看待资本这一概念,其内部体现着自觉与非自觉对立统一的辩证关系。自觉指资本追求最大利润、追求价值增殖的永恒性,非自觉指资本在追求利润的过程中创造了人类文明。从市场经济角度看,其发展历程始终离不开资本,特别是资本市场、资本机制、资本力量等在很大程度上支撑起了市场经济的运行,使资本具有组织集约化、高效率生产及拉动内需、刺激消费等能力。它既是一种内在的社会关系,也是一种外在的生产要素。现实经济生活中重大问题的解决都离不开资本力量的支撑。从传统的三大产业到现代化物流、交通、计算机、信息科学、互联网、金融、科研攻关等领域,资本在其中都扮演着关键性的原始驱动角色。
而绿色发展的实质是协调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关系并努力促使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其侧重点是如何协调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走出一条新型生态文明之路。因此,只有在辩证认识资本这一概念的基础上,才能真正理解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微妙关系,或者可以用“竭泽而渔”和“缘木求鱼”两个词语来形容这种关系。在生态文明初现端倪的国情下,忽视生态环境保护只谈利用资本逻辑实现经济发展,结果必然是环境恶化、资源枯竭,这即“竭泽而渔”;反之,离开资本逻辑的有力支撑空谈生态环境保护,结果必然使生态文明建设失去物质基础,这即“缘木求鱼”。这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之间的辩证关系,从“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到“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再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从“良好生态环境是人和社会持续发展的根本基础”到“保护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10]。习近平总书记这些重要论断为我们从根本上界定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指明了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之“特色”,在一定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如何妥善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辩证关系。中国所追寻的绿色发展之路,不是简单的天蓝水绿山青的外在现象,而是在遵循自然生态平衡的前提下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根本转变,保持经济增长的持续性,从而逐步迈向人类文明的高阶形态阶段,这才是实现绿色发展的要义之所在。
因此,在探求绿色发展道路、实现生态文明建设“中国道路”的进程中,必须注意处理好利用资本与规避资本的关系。一方面,要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发掘、释放资本的正能量,特别是其在绿色发展之路实践中对产业结构升级、空间格局优化、国土资源合理开发利用等的正面效应;另一方面,也要特别关注其逐利最大化的本性,规避其各种负面效应,特别是对生态环境的负效应。这种利用和规避,必须以完善的制度做保障。要加强制度建设,牢牢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方向,不断完善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等基本经济制度,健全完善经济治理体系,从体系层面把握制度,完善制度以形成科学体系。要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做好科学规划与定位。一方面,确保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政府要以强有力的制度优势限制资本的消极作用,使其服从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生态文明建设的整体利益,弭除资本增殖与生态环境间的对抗性冲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要充分发挥国有资本的生态导向作用,以其强大的控制力、引领力、示范力为其他资本类型如民间资本、社会资本、国外资本等参与生态投资作出表率。由于国有资本肩负着事关国家核心利益、重大战略、民生保障、生态安全等其他性质资本不能完成的历史重任,所以它能最大限度地承载社会公共性,其逐利性也要服从服务于国家整体发展战略要求。因此,当资本逻辑的经济理性与生态原则之间发生冲突时,国有资本应主动承担起应有责任,及时“补场”,发挥其生态功能。十八届三中全会强调:国有资本投资运营要服务于国家战略目标……保护生态环境,支持科技进步,保障国家安全[11]。可以说,从五位一体整体布局,特别是生态文明千年大计的历史定位来看,主动参与生态建设、引领科学的生态投资、完善生态建设模式、保障国家生态安全理应成为国有资本的重要使命。
总而言之,通过上述对理论与实践两个角度的分析,可以更加全面深入地理解马克思所讲的“资本”的含义及其蕴含的双重逻辑意蕴——自觉追求价值增殖和非自觉创造人类文明,进而在实践中科学地驾驭资本逻辑,更好地发挥资本的正能量,规避资本的负效应,真正做到为我所用,推进绿色发展及生态文明建设步伐。从个体角度来说,每一个人也才有希望生活在“自然大美”和“人文至美”相互辉映的美丽中国,也才有可能更加靠近马克思对未来社会的描述——自由人联合体。因此,在资本逻辑的视野下分析绿色发展不仅可以领悟到马克思深邃的生态智慧和马克思主义的永恒理论魅力,更可以帮助我们在实践中坚定地走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之路,为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