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敏
(福建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州 350108)
交往这一术语日趋大众化、时代化,其通俗意义是指互相来往,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多方面,涵盖交流、合作、交易、战争等多种形式。交往在不同层面上的含义划分如下:广义上的交往即通俗意义上的社会交往,涉及人与自然、人与人;狭义上的交往即非通俗意义上的交往,换言之,是与生产相对应的交往,即物质交往。而随着新航路的开辟、地理大发现的到来,交往的范围逐渐拓展,以往受民族、地域局限的交往转变为世界范围内的交往,世界交往的出现打开了人类交往的新视野,书写了人类历史上交往史的新篇章。虽然过去对世界交往这一概念的界定与研究鲜有学者关注,但自从进入20世纪以来,全球化浪潮席卷而来,这使得全球化的理念也得到拓展,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日渐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具体分析可知这一成果背后仍然存在不少需要拓展深化的研究空间。因此,有必要对于学界这一丰硕的理论成果进行系统的梳理,这对于进一步廓清研究方向、聚焦研究重点、创新研究成果具有重要意义。
另外,通过分析可以发现,近20年来国内学者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研究热度是逐渐提升的,关注点的变化是随着国家领导人所提出的政策、党和国家大政方针以及国家召开的历次代表大会的提法而改变的,与时事政治、网络发展紧贴。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发现,目前国内学界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研究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对世界交往的概念进行界定、梳理世界交往理论的发展脉络、阐述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内容与特征、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当代启示、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结合。
“世界交往”这一概念最先出自《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1],这表明无产阶级革命将在某一天或某一时刻“同时发生”,并且革命发生的前提在于生产力的发展与世界交往。但马克思并未对世界交往的概念进行过清晰的阐述,因此学界对“世界交往”这一术语在概念上的阐述存有充裕的讨论空间。目前,学界主要从四种不同的视角对“世界交往”的概念展开阐述。
第一种视角,即按空间划分类型来界定世界交往的概念。胡为雄在《马克思对社会交往类型的研究》一文,按空间分类将“交往”分为内部、外部和世界等三类,并指出世界交往“是地域性交往的扩大和交往处于新的历史发展阶段上的产物”[2],不同于社会概念上的交往,即不同于世界人民的交流和沟通。马克思恩格斯也认为,世界交往更强调世界各国的普遍联系以及由普遍联系所带来的交往方面的影响,体现在“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日益成了公共的财产”[1]。陈琼认为人类的交往主要分为地域性交往、国家交往和世界交往等三类,在世界交往时期,各国交往频繁,联系更加密切,这对各国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活等领域产生深远的影响[3]。她还指出空间将在今后的发展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成为最有创造力的资源。为了尽可能高效地利用这一资源,各国将积极开展彼此间的交往以实现自身的繁荣富强。
第二种视角,即从与交往相关的角度来研究世界交往概念。唐踔认为,世界交往不仅具有相互联系性,还是一种新的存在形式,这种形式主要体现为人类活动发展到世界历史阶段。“从历史发展看,世界交往是为满足资本寻找新的资源和注入新资本的本性需求从而突破地域局限而产生的一种新的交往形式”[4]。在这个意义上,这种存在形式不仅包含历史发展,还包含交往的范围、影响、时间、内容等方面。李素霞指出在交往发展初期,各民族通过战争交往来实现融合;而随着交往发展为世界交往,每个国家与民族都成为了人类统一体中的一员,此时的世界交往更多的是指各个民族、国家的全面相关性,包含全面的生产、依存关系和共同活动形式。正是由于世界交往,“各民族存在的片面性和局限性得到充分揭示,并发展为全面性的力量”[5]。陈力丹认为世界交往是马克思恩格斯考察各种精神交往现象的最高视角,通过世界交往,每一个民族都与其它民族相互联系,处在普遍的联系当中,生产力高度发展。通过世界交往,人们可以获得世界性的信息,得到教育。世界交往与共产主义都是世界性的行动[6]。
第三种视角,即从与生产力、生产关系相联系的维度来界定世界交往概念。于沛认为世界交往概念的界定离不开社会生产力。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世界交往”这一概念逐渐形成,包含三个关键因素:人、世界、交往,即人们在世界范围内进行的交往[7]。赵家祥直接把交往的论述等同于生产关系,因此,世界基础上的交往则可以理解为世界性的生产关系[8]。张永庆强调世界交往是先进的交通技术出现的前提[9],这说明生产力是理解世界交往概念界定的关键因素之一。张峰认为交往是指彼此之间的交流与往来[10]。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交往发展成为国际交往,即在国际范围内进行的交流与往来,并且国际交往与生产力两者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相互作用。郭树勇认为世界交往这一概念包含了物质与精神的成分,其中精神的成分可以表述为含有文化认同的世界性生产关系[11]。
第四种视角,随着对世界交往概念研究的推进,一些学者突破了前人的认知,从不同的本质出发赋予世界交往概念新的含义。如李维意等学者认为世界交往具有不同的本质,包含了社会实践、历史地理、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本质,是一种特殊的交往,其“表现为形成了世界范围内不同国家、民族之间的普遍联系”[12]。马援认为要界定世界交往,可以从不同的视角出发:社会历史发展的视角、全球化的视角、人类解放的视角等。也可以通过联系资本主义全球化、全球生产力发展的互动、社会形态的更迭与跨越及其主体间的冲突与融合来界定世界交往[13]。
根据上述学者的研究成果,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把握世界交往的概念:第一,从交往的内容上看,世界交往的内容更丰富,层次更分明,涵盖交往的属性与结构也更全面;第二,从交往的范围看,世界交往不再受限于地域空间,进而与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发生世界性的联系;第三,从交往的主体看,世界交往已是个人、群体、民族、国家等主体共同参与其中的活动;第四,从交往的影响看,世界交往产生的不再是小范围的、局部的、短暂的影响,代之以全世界范围的、全局的、持续的影响。同时,对世界交往概念的界定,学者们大多赞同从生产力、生产关系相联系的维度、与交往相关的角度来研究世界交往概念;也赞同从空间地域方面展开论述,尤其是以整个世界为研究视角,但目前从不同的本质出发赋予世界交往概念新的含义的学者较少。
就像马克思主义学说的形成和创立一样,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产生、确立、发展过程是复杂的。为了精准掌握马克思主世界交往理论的核心要旨,因此有必要对其发展脉络进行梳理。通过梳理国内学者的研究,目前国内学术界大多赞同将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生成过程分成酝酿、形成、完善这三个阶段。
第一,关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酝酿。彭萍萍、唐踔认为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酝酿阶段主要是在19世纪40年代初期,体现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范宝舟在《论马克思交往理论及其当代意义》中指出巴黎手稿初现了马克思的“交往”理论的萌生状态。在手稿中,马克思从自然与人两个方面论述了交往。在人与自然之间的交往方面,马克思指出人依赖于自然界而存在,没有自然界就没有人类社会,“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1];在人与人交往方面,马克思认为这不仅是人的本质活动,还是人与人之间的自觉行动,看到了人们之间的社会互动与交往,因而,他把交往规定为社会关系的本质形式。
第二,关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形成。“世界交往”这一概念最先出自《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这一文是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形成阶段的主要标志。在文中,马克思指出,人们的普遍交往是建立在生产力普遍发展的基础之上,“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1],这不仅首次出现了“世界交往”一词,还说明了生产力的普遍发展是交往进一步产生的前提和基础。在此基础上,马克思还对世界交往的发展过程进行了论述,即由最初时期狭小的范围的交往到地域性、民族性的交往最终发展成为全球性的交往。他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立足于实践基础上论述交往与生产、交往与分工的辩证关系,以此揭示了世界交往与世界历史的发展规律问题,阐述了唯物史观,这无疑促成了世界交往理论的形成。
第三,关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完善。彭萍萍认为完善阶段主要体现在19世纪40年代后期,这时期的著作以《资本论》《共产党宣言》和《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等为代表。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阐明了在资本的自由流通过程中,人的交往一直伴随其中,并在全世界范围内流动,进而推动世界交往进一步拓展;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不仅提到,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原料来自于遥远的地区,“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1],世界市场的建立,使各国的生产力获得普遍发展,各国的生产与消费是世界性的,人们之间的交往与联系也成为世界性的;还提到世界交往的归宿必将落实到“人”这个主体上,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阐述了社会发展的三形态说,进一步谈论了人的社会交往,这是对世界交往理论的丰富发展。
以唐踔为代表的学者认为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应在上述论述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个拓展阶段。这划分的思路与三阶段论基本一致,区别在于将世界交往理论的完善时期进一步细分。唐踔认为三阶段论的完善阶段可以细分为完善阶段与拓展阶段,完善阶段与三阶段论一致,拓展阶段主要体现在马克思晚年把关注点放在对东方社会发展道路的思考上。在《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马克思对落后国家的交往发展道路进行了深层次的思考,提出俄国公社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
可见,随着物质生产水平逐渐提高,交往的广度也不断拓展、深度不断加深。无论是三阶段论还是四阶段论,都是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层层递进,都使其得到发展与重视。立足于三阶段论就足以很好地把握世界交往理论的形成过程,每一阶段的著作都能够很好地体现世界交往理论相应的发展状态。
关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主要内容,学界的研究大致从以下三个维度展开:
第一,以周德刚、侯振武、杨耕等为代表的学者侧重于从生产与交往的关系入手,并把交往与分工、生产关系、生产力与交往形式的矛盾作为研究切入点。周德刚认为“所谓的普遍交往,就是各个民族和国家都进入这种交往关系体系中的一种现象”,世界交往理论是以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四个方面的交往为主要内容[14]。侯振武等在《关于马克思交往理论的再思考》中从交往与物质生产活动、交往与社会发展道路这两个层面对马克思交往理论进行再思考、再探讨,促进了生产力的飞速发展,使得民族之间的交往突破了以往狭小的范围,获得全新的进展,从而实现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15]。张峰从国际交往与生产力、文明的辩证关系入手,指出国际交往涵盖物质交往与精神交往,是包括经济、政治、社会、生态在内的全方位的交往[10]。彭萍萍从生产与交往的辩证关系、分工与交往的关系出发,通过阐述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共产主义社会的可能实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等方面揭示世界交往的内容[16]。
第二,以马援、刘宝杰、方瑞、何喜均等为代表的学者则从生产力的维度出发,探讨世界交往形式与全球生产力发展的相互作用。马援指出世界交往形式与生产力发展是相互作用的。一方面,世界交往的形式取决于生产力的发展状况;另一方面,世界交往的扩大还会促使生产力向前发展[13]。刘宝杰等认为生产力的发展与世界交往是相辅相成的,相互促进的,这主要体现在:一方面,生产力的发展对世界交往起着推动作用,世界交往的出现是生产力发展的必然;另一方面,交往范围的扩大推动着经济的飞速发展,进而对生产力发展有着更高的要求[17]。何喜均认为国际交往即世界交往与生产力既相互影响,又有反作用。生产力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基础与主要条件。世界各国之间的交往,同时又是生产力发展的产物,并且随着各国间交往越密切,彼此生产力发展的速度也会随之加快[18]。方瑞认为世界交往可以对生产力的发展起到支撑作用,促进民族、国家等共同体的融合发展,同时使人类的自身解放成为可能,到那时“人类社会的交往”不再是谋生的手段和目的[19]。田海舰等指出生产力的发展加快了生产效率的提升,实现了新的生产方式的彻底革命,加速了资本的积累并推动了世界历史的形成,还是世界交往得以形成的历史前提与物质基础,同时,世界交往在一定程度上还具有保存和发展生产力的作用[20]。因此,“只有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当一切民族都卷入竞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
第三,随着时代的演进,以田海舰、刘宝杰等为代表的学者关注到人的主体性,增添了交往与社会、与人的发展层面。如田海舰等对世界交往思想的阐释是从世界交往产生的历史前提、内在动力、空间布展、二重特性、发展趋向——人的自由发展等方面展开的[20],指出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实现人的彻底解放的标志,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才能得以真正挖掘人的个性与潜能,实现人的个性自由,而这一点恰恰是世界交往的价值旨归。对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交往思想的论述,田雨晴等则从交往与生产、分工的辩证关系、交往在世界交往以及个人发展中的作用来开展研究[21],指出生产、交往对人的发展起了决定性作用。由于现实的个人是处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的,因而个人的发展程度“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22]。刘昭良等从生产力的发展、资本扩张、各国的矛盾冲突、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等四个维度,分别对世界交往的基础、直接动力、基本特征、价值旨归等世界交往的内容进行论述[17],指出世界交往为个人开辟了发展空间,提供了历史发展的机遇,并以实现人的自由的联合体为价值旨归。从侧面而言,这是他们对世界交往理论主要内容进行梳理的表现形式,李维意等在《论马克思世界交往的本质、特征及功能》中认为世界交往具有跨时代的意义,不仅开创了一个将全球历史融合在一起的新时代,还塑造了全球市场流通的全新空间。正是这些“推动了世界文学的发展,奠定了人类解放的基础”[12]。
在阐述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主要内容的基础上,学界对其基本特征也进行了总结和概括:第一,以唐踔等学者为代表,唐踔在《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及其当代价值研究》一书中写道,世界交往的特征包含不可抗拒性、直接性、不平等性、双重性、复杂性、人本性[4]。第二,以李维意等学者为代表,他们认为马克思世界交往的特征是时间性与空间性、民族性与世界性、普遍性与特殊性、目的性与规律性的统一[12]。第三,以范宝舟等学者为代表,他认为交往范畴必然离不开生产方式等重要范畴,也必然涉及到社会形态历史发展的更替、共产主义理论[23]。马克思的交往理论基本特征充分体现为三个原则相统一,即实践性与社会性、物质性与历史性、价值性与科学性,这一特征也是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基本特征。
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内涵丰富充实,国内诸多学者对其展开了深层次的研究,从只关注分工、生产与交往的辩证关系发展到关注世界历史性个人的形成,这说明在历史与交往普遍发展的进程中,生产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性发展,人的主体性日渐突显。正如《共产党宣言》中强调:“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这揭示了世界交往的发展趋向与价值旨归,彰显了研究中要愈发关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赖以实现的世界交往基础。
在全球化、网络交往等新的交往方式不断丰富、复杂的世界历史背景下,学界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当代价值或启示进行了充分的发掘和研究。
第一,关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与全球化。
随着时代的变迁,全球化已经成为当今时代不变的潮流,这意味着人类交往迈进了一个必不可挡的世界性交往的新阶段。国内学者普遍认为世界交往必然会对全球化产生影响,它主要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方面发生作用。张峰认为国际交往是国际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全方位的国际交往[10],这使得世界各国来往更加频繁,联系也更加密切。何喜均认为从马克思国际交往理论中可以得出的启示是务必推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而“一带一路”倡议是我国在经济、社会交往方面积极融入世界趋势的具体表现[18]。袁小云指出随着交往范围与交往深度的双向发展,交往全球化、交往世界化是其必然趋势[24]。唐踔认为虽然“全球化”一词并非出自马克思口中,但在马克思的理论中却蕴含着丰富的全球化思想。唐踔在《“世界交往”视阈下的马克思全球化思想》中指出世界交往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方面推动了全球化的形成并对其产生影响,“世界交往”的建立是全球化形成的前提[25]。
具体剖析世界交往在各方面对全球化产生的影响。
首先,世界交往在经济方面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形成”,即世界市场与国际分工体系的形成。以往资本家为了谋求更多的利润,必然要开拓更大的市场,世界市场的出现则是满足其需求的体现。由此,经济交往便拓展到了全球。与此同时,国际分工体系的形成使得产品越加精细化,各国之间的联系也越加密切。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1]。
其次,随着经济方面的拓展,政治方面的交往也必将得到发展。世界政治交往主要体现在资本主义国家的霸权主义行为,他们企图利用自身所拥有的经济与武力的特权,迫使一切民族采取与无产阶级相反的生产方式。
最后,经济交往在全世界的流动,必然也会促进世界文化交往。各国的文化交往显著增强,文明得以保存,因而,各民族的精神文化产品将为全世界人民所拥有,各民族的文学也成为一种世界人民所拥护、学习的文学。最后,世界社会交往主要体现在革命发生重大变化对社会所产生的影响,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交往。正是由于世界社会交往,使得各个国家能够相互借鉴、学习彼此的优秀成果与技术,使交通工具的变革成为可能,使以往的车马时代发展到20世纪的火车时代再到今天的高铁时代。这个跨时代的变革,打破了以往慢速的、需要几天几夜才能到达另一个城市的局限,实现了今时今日的几小时到达另一个城市甚至是另一个国家的飞速时代;在历史与交往普遍发展的进程中,彼此的联系更加密切。为了实现跨国联系,必然需要改进通讯手段以实现其飞跃发展,从而达到信息即时的传递,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正实现跨国交往。随着世界交往的拓展,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全球化也必将在各方面获得更进一步的发展与深化。
第二,关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与网络交往。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四重异化:工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工人同自己的劳动相异化、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人同人相异化[26],由此可知,马克思揭示了人与人交往关系的异化问题。时代发展至今,马克思所指的异化现象依然存在。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发展完善,人与人的交往不再局限于面对面交流,涌现了一种新的交往形式:网络交往,人与人的交往异化也呈现出网络交往异化这种新形式。因此,部分学者力求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中寻找解决网络异化问题的方案设计。例如,对于网络交往异化现象,有学者提出在研究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基础上去探索是否能对网络交往异化进行辩证否定;针对大学生交往异化现象,有学者以大学生为研究基点,对其在自我关系层面、与他人关系层面、与社会关系层面的异化现状进行分析,从而寻求消除大学生网络交往异化的对策[27]。也有学者通过对网络交往与交往异化的概念界定,从其表现形式和根源入手,寻求解决方案设计。综上,网络交往异化问题是现今时代的重点问题,也是符合时代潮流的“时尚”问题。对于当前的网络交往异化的新问题,我们同样可以在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智慧成果中求解方案设计。
第三,关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与人类命运共同体。
面对现今复杂的国际局势与压力,我国政府多次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与“一带一路”倡议,这是建立在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基础之上的。同样地,随着这一概念与倡议的相继提出,也为世界交往理论增添了新的色彩与活力。对此,学者普遍认为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两者联系紧密、息息相关。张峰指出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的本质就是国际交往,而要从马克思恩格斯的国际交往理论中寻找建设中国“一带一路”的实现路径[10],则可以从国际产业分工、文化交流、与沿线各国的互联互通、全球化进程、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方面开展。随着世界交往的进一步发展,不仅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而且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联系也更加频繁,依赖性也增强,彼此之间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概念就很好的概括出现今世界的情形与状态。在这种新形势下,通过“一带一路”建设可以促进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使得我国的经济实现更好的可持续发展。何喜均在《马克思国际交往理论与“一带一路”倡议》中认为可以从马克思国际交往理论中寻找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以期更好地建设中国[18]。“一带一路”符合当今世界的潮流,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为了更好的与世界相接轨,为了更好的使国家的发展融入世界的发展,实现世界经济的长足发展,实现世界各国之间的共赢发展。
孙民等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特质,是现今世界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两者是紧密联系的,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前提,人类命运共同体更是对世界交往理论的继承和发展。这两者在逻辑关联、内涵意蕴、价值理念、实践路径等方面是一致的[28]。在逻辑关联方面,它们两者都以历史唯物主义为立足点;在内涵意蕴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建立在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基础之上,与此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又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内涵,并根据时代的要求,进一步丰富了自身的含义;在价值理念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世界交往理论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不管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还是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了实现人的发展,最终都是为了“人”这个主体;在实践路径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世界交往理论都站在同一条线上,马克思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我们也知道实践是认识的起点与归宿,因此,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不仅要解释世界,也要通过实践来改变世界,而为了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现,我们必须从实践做起,不能只靠意志、信念取胜。
吴维与上述两位学者持有类似观点。他认为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在逻辑、内涵和价值诉求上是内在统一的[29]。马援认为对于世界交往理论与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两者的结合,需要从不同的层面来把握其不同的意义。其一,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体现的是应在何种层次上把握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性;其二,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现的是应如何重构国际社会秩序的价值性;其三,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现的是应如何建构全球治理体系的创造性[13]。在从世界交往理论出发把握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现路径方面,马援认为要坚持三个相统一,即价值性与实践性相统一、可能性与现实性相统一、自主性与包容性相统一。
综上,在如何看待上述两者关系的问题上,我们必须要清楚的认识到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的重要理论基础,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又是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进一步发展,两者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
近20年来,国内学界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研究取得丰硕果实,但也存在不少需要拓展深化的研究空间,主要体现在:第一,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系统性研究还需要加强。近些年来,虽涌现了一些著作与期刊,但总体上仍寥寥可数,他们关于世界交往的研究还很有限;第二,国内学者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交往理论的研究仅从哲学的视域出发,过度关注国内而忽视了对国外的研究,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较为局限;第三,学界的研究大多是从时间的维度对马克思在不同时期所涉及到的交往理论方面进行梳理,多数采取的是文本研究的方法,方法过于单一,缺乏创新性。
针对上述问题,建议可从以下方面深化研究:第一,开拓理论研究的视野,实现研究视角的多维度。多学习国内外研究理论的新视角,尝试从不同的视角出发开展对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研究,如世界市场的视角、对外贸易的视角、世界历史的视角等,努力拓展研究的广度。第二,采取各式各样的研究方法以取代传统的研究方法,如比较借鉴、宏观维度与微观维度相结合、辩证思维的方法等,或将上述方法有机结合,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并尝试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为自己的看法和理论进行论证和支撑。第三,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逻辑基点在于实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马克思主义形成于人民求解放的实践中[30],“而真正有价值的研究,必须立足于现实,着眼于现实”[2],因此对于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解读与研究,我们也必须立足于当前的实践,对时代进行反思,从而更深入地思考当今世界的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如全球化问题。第四,加强同国外交往理论的比较研究,增进彼此的交流对话,同时借鉴吸收国外优秀成果,并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进一步发展完善马克思交往理论。第五,在新时代新方位新思想的新背景下,可以对涉及马克思世界交往理论的重要著作进行新的解读与研究,深入挖掘与探究其对现今的“新”中国和当今世界发展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