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进程与推进路径

2023-01-17 13:49江,鲁
学术交流 2022年11期
关键词:城乡高质量农业

陈 文 江,鲁 祥 宇

(兰州大学 a.哲学社会学院;b.政策研究室, 兰州 730000)

党的二十大部署了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发展道路,并强调实现高质量发展、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其中,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是重要任务和重点领域,在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中具有重要作用,也是实现共同富裕这一社会主义本质要求的题中之意。中国共产党坚守初心使命,站稳人民立场,始终关心关注“三农”发展。2004年以来,每年中央一号文件均聚焦“三农”,加强乡村建设,发展农业产业,提升农民福祉。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从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的事实出发,提出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纵深推进脱贫攻坚战略,推动扶贫减贫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在解决绝对贫困和区域性整体贫困问题之后,党和国家聚焦共同富裕目标接续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作为新时代做好“三农”工作的总抓手,系统推动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整体来看,脱贫攻坚是中国贫困治理体系的创新发展,乡村振兴则是乡村在实现摆脱贫困后向更高层次发展的重大方略[1]。

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是系统的、动态的,其中农村贫困治理是先决条件,农业发展模式变革是发展基础和支撑,城乡融合发展是重要驱动力。国家对贫困问题的干预和治理,是国家的基本责任。[2]在漫长的人类发展史中,与贫困作斗争是永恒的话题,无论在哪个社会发展阶段,都试图通过政府干预的方式,有目的、有计划地改善致贫的自然、社会因素,克服个人、区域力量的局限,降低贫困的发生率和影响。进入到工业社会之后,农业依然有着无法克服的自然束缚,“靠天吃饭”的现象依然存在,同时诸如乡村治理机制不完善、财政支农政策碎片化、乡村缺乏内生增长动力等农业农村现代化的短板问题的影响不断凸显[3],农民致贫的“阈值”维持在较低水平,因此农民贫困成为当前世界贫困问题的核心一环。解决农民贫困问题,产业发展是关键。因而需要转变农业发展模式,改造传统农业产业,努力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促进粮食稳定增产和农民持续增收,实现农村经济社会全面发展[4]。我国经历了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高速发展阶段,经济体量得到极大提升,城镇化发展水平、发展活力得到充分发展和释放,但城乡二元体制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对于“三农”问题的关注,生产要素向城市集聚,产业结构快速变革,城乡差距不断扩大,城乡关系问题成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上的关键问题,因此,当前应从单向城市化思维向城乡融合思维转变,更加注重城乡之间的联系与相互依赖性[5]。

面向中国式现代化和共同富裕目标,立足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实际,从农村贫困治理、农业发展、城乡关系方面深刻理解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意蕴,思考防返贫和相对贫困治理问题,对于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真正实现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进而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我国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进程

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到新阶段对农业农村经济发展提出的更高要求。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进程体现为从绝对贫困治理走向相对贫困治理、从传统农业走向现代农业、从城乡二元分割走向城乡融合发展三个方面。

(一)从绝对贫困治理走向相对贫困治理

从绝对贫困治理走向相对贫困治理是农业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显著特征。新中国成立以来,农村贫困治理逐步从非制度化走向制度化。1986年我国开始实施大规模的开发式扶贫,即以政府力量为主导,加强开发式生产建设,协调市场和社会力量共同参与,促进贫困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提升贫困人口收入,从而消减贫困。得益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和政府主导的大规模反贫困治理,我国的扶贫开发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农村绝对贫困人口大规模减少,农民的生产生活条件得到极大的改善。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作出《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聚焦2020年农村人口实现脱贫、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的目标,推进实施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方略,着力解决好“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的问题,吹响了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号角。后续出台一系列超常规、开创性配套政策举措,加强扶贫对象精准掌握、扶贫工作精准推进,极大地提升了扶贫资源的配置效率,增强了扶贫工作的针对性、有效性。

近年来,我国农村居民收入持续快速增长,如图1所示。其中,贫困地区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13年的6 079元增长到2020年的12 588元,年均增长11.6%,增速比全国农村高2.3个百分点。2012—2019年,我国年均减贫人数保持在1 000万以上,贫困人口大幅度下降,如图2所示。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三农”工作重心历史性转入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新阶段。

图1 2012年以来农村居民收入变化

图2 2012年以来中国贫困人口变化

注: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https://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zb=A020B&sj=2021]

但脱贫摘帽不是终点,绝对贫困的消失并不意味着中国扶贫工作的终结。贫困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地区发展的不平衡和个人发展水平的差距决定了相对贫困人口将长期存在,我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将决定贫困治理仍然是一个长期工作[6]。2020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意见》,指出“从集中资源支持脱贫攻坚转向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和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我国的减贫战略由集中性减贫治理向常规性减贫治理转型,由解决绝对贫困向解决相对贫困转变[7]。乡村振兴是下一阶段中国“三农”工作的总抓手,是思考相对贫困治理的基本背景和框架。

注:数据来自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人类减贫的中国实践》白皮书,[http://www.scio.gov.cn/ztk/dtzt/44689/45216/index.htm]

(二)从传统农业走向现代农业

我国农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是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在工业化进程中一个普遍的现象是,与工业相比,农业呈现出明显的弱质性[8]。农业现代化问题对于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和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但农业发展落后问题不是中国特有的问题,而是工业革命以来普遍存在的结构性问题[9]。中国国情导致农业发展问题具有其特殊性,一方面,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长期以来实施国家工业化战略以及户籍等制度的路径依赖,使得破解农业落后的问题十分复杂而艰难;另一方面,中国是世界上人口第一大国,即便大幅度提升人口的城镇化率,仍然有庞大数量的人口留在农村,存在农业经营规模不经济问题[10]。

党和国家一直重视农业发展问题,农业发展方面取得了长期进步。新中国成立之初,全国粮食总产量为2 000多亿斤,2018年全国粮食总产量为13 158亿斤,同时农业投入、生产、经营方式发生根本性变革。1952年全国农业机械总动力仅18.4万千瓦,拖拉机不到2 000台,联合收获机仅284台(1)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农业生产跃上新台阶 现代农业擘画新蓝图——新中国成立70周年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十二,[http://www.stats.gov.cn/ztjc/zthd/sjtjr/d10j/70cj/201909/t20190906_1696321.html]。当前,我国农用机械拥有量大幅提升,2021年农业机械总动力达到107 764.32万千瓦,如表1所示。近10年,我国农业机械装备加速提档升级,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超过72%,提升了15个百分点(2)数据来自光明网,《全国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率超过72%,近10年提高15个百分点》,[https://m.gmw.cn/baijia/2022-09/02/35997338.html]。2020年我国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达到60.7%,科技已成为农业农村经济社会发展最重要的驱动力(3)数据来自央视网,《农业农村部:2020年我国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达到60.7%》[http://news.cctv.com/2021/11/20/ARTI8ScEnOWk6sptBCL1OKbS211120.shtml]。

表1 我国主要农业机械拥有量

注: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https://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zb=A0D05&sj=2021]

党的十九大以来,开启乡村全面振兴进程,推进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五大振兴”,针对性破解工业化进程中农业发展弱质性问题,推动农业现代化发展,促进农业发展实现根本性、格局性、系统性变革。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不只是指“物”的高质量发展,更是指“人”的高质量发展。脱贫攻坚的实施加速补齐了农业农村短板,解决了农民的“两不愁三保障”问题;乡村振兴战略则指向农业现代化发展的更高目标,提升乡村社会、农业产业以及农村居民个人的发展,促进农业全面升级。

(三)从城乡二元分割走向城乡融合发展

城乡关系从分割走向融合是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城乡关系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基本关系形态,也是长期以来我国发展战略的一对基本关系。1948年末,我国城市共有58个,2018年末城市数达到672个。2018年末,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59.58%,比1949年末提高48.94个百分点,年均提高0.71个百分点(4)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城镇化水平不断提升 城市发展阔步前进——新中国成立70周年经济社会发展成就系列报告之十七》,[http://www.stats.gov.cn/ztjc/zthd/sjtjr/d10j/70cj/201909/t20190906_1696326.html]。同时,城乡二元结构更加明显,城乡居民收入和生活水平存在较大差距,如表2所示。从发展阶段来看,我国城乡关系经历了从分割逐步走向融合的历程。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前,城乡关系呈现出对立、隔离的特征,由于以乡促城发展重工业导向下的依靠农业剩余支持工业优先发展,乡村与城市之间流动基本停滞。改革开放以后城乡关系进入新的阶段,该阶段为城乡关系隔离的松动阶段,主要是放松了对农村非农产业的限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地激发了乡村生产活力,随着乡镇企业快速发展,乡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逐步加快[11]。

表2 人民生活相关指标

注: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https://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zb=A0A01&sj=2021]

新时代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为城乡关系走向深度融合提出了目标、指明了方向。脱贫攻坚是对农村绝对贫困问题的精准施策,是单一方面的,而乡村振兴的本质在于加快城乡关系的重塑,对城乡关系不断优化,实现城乡融合发展。在产业发展上通过城乡产业链条链接、空间融合,推动乡村农副产品加工业发展,实现城乡产业互动[12]。在生态关系上对城乡人口资源和环境配置进行改变,加快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进程。在文化关系方面,建立城乡文化互动机制推动城乡文化融合,建立城乡文化互动互惠、尊重包容、相互借鉴、和谐共生的耦合形态。在社会关系方面,提高乡村治理能力,实现为城乡居民提供大致相同的公共服务产品,逐步补齐乡村在基础设施、社会保障、医疗教育等方面的城乡差距。

二、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理论基础

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立党立国、兴党兴国的根本指导思想。我国农业农村工作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实践中不断深化对发展规律的客观认识,形成与时俱进的中国化时代化理论成果。特别是在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精准扶贫”的重要思想、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论述,既包括了对马克思反贫困理论、共同富裕思想和“三农”理论的创新发展,又是中国乡村建设和扶贫实践的总结升华,并成为引领、支撑和推动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牵引和重要力量。

(一)贫困治理与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的中国化

马克思、恩格斯从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上研究贫困问题,科学阐释了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源及消除贫困的路径[13],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主要包括消除私有制建立公有制、发展生产力、全面自由发展三个方面[14]。《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深刻揭露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雇佣劳动下的资本剥削。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私有制是导致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源,要通过不断推进社会变革,调整社会生产关系适应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不断完善上层建筑以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剥夺剥夺者”,实现人类社会的解放和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最终消除贫困问题[15]。

中国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取得脱贫减贫伟大成就,但中国的贫困治理不是一个单维度的减贫政策,而是一个以消除贫困为目标的国家主导的系统治理工程。[16]中国扶贫开发经历了从救济式扶贫、体制改革推动扶贫到开发式扶贫,从区域性扶贫到瞄准贫困县、瞄准贫困村,再到精准扶贫,逐步探索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扶贫开发道路[17]。从脱贫攻坚到乡村振兴,从消除绝对贫困到治理相对贫困,也是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中国化的过程。中国共产党根据中国国情和社会主义建设实践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形成了中国特色扶贫开发理论。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脱贫攻坚的具体实践相结合,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开创了中国特色精准扶贫道路。准确把握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摆脱绝对贫困的内在统一,深入实施脱贫攻坚战略,坚持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基本方略,实施“五个一批”“六个精准”“两不愁三保障”“建档立卡”等扶贫举措,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统筹各方资源,合力扶贫减贫。从体制上,把脱贫攻坚与基层治理体系融合,开启“以党建促脱贫”的全新模式,构建了“五级书记抓扶贫”大格局;从机制上,优化“政府、市场与社会”多方联动的减贫机制,科学配置扶贫资源,提升扶贫效率[18];从扶贫措施上,产业发展脱贫、易地搬迁脱贫、转移就业脱贫、教育扶贫、健康扶贫、生态扶贫、兜底保障相互补充,因地制宜、分类施策,大力推进实施一批脱贫攻坚工程,提升扶贫工作实效。同时,着眼农村长远稳定发展,推进精神扶贫、文化扶贫、教育扶贫等多种减贫模式,增强贫困人口内生动力和脱贫致富能力。习近平总书记以精准扶贫、精准脱贫为核心的关于扶贫工作的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在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的基础上,从当今中国国情实际出发,深刻回答了新时代扶贫脱贫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开创了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中国化新境界。

(二)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与马克思主义共同富裕思想的中国化

共同富裕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范畴和理论。马克思主义系统阐述了共同富裕的历史性、共同富裕与人的全面发展的关系,以及实现共同富裕的制度前提、物质基础、社会途径,揭示了共同富裕的发展规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马克思主义理论就是关于人类共同富裕的理论[19]。马克思主义认为,共同富裕是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上的,科技发展、提高劳动生产率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同时强调“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一理论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尤其是在推动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中得以贯彻。

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改革开放时期以及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经历了三次重大变化。但在每个阶段对社会主要矛盾的认识中,都强调生产力对于人民生活水平的限制,饱含了对于提高生产力的迫切愿望。对于社会主要矛盾的认识,框定了一段时期党和国家的中心任务和基本思路,因此,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是贯穿于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始终的重点任务。2017年党的十九大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主要方面体现在农业农村。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站在历史的高度看待我国农业农村的发展,秉承发展的内涵,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继承弘扬了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价值理念,提出了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战略。“富裕”理念重点从贫困群众拓展到了全体人民,致力于在解决绝对贫困问题的基础上,建立治理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同时,“富裕”理念从物质富裕到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物质和精神富裕,关注农民的全面发展。从脱贫攻坚到乡村振兴,体现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坚持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战略方针,使新时代共同富裕贯穿于农村的产业、人才、生态、治理、组织发展。其目的都是着眼农业农村现代化和农民增收,优化升级农村发展的要素结构、组织结构和布局结构,提升农业和农村发展的质量、效率和竞争力,最终实现共同富裕[20]。

(三)城乡融合发展与马克思主义“三农”理论的中国化

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不同国家农村发展进行的深入研究,对传统小农经济发展的局限性、农村发展的方向以及城乡关系方面进行了系统论述,作出了小农经济最终将走向灭亡的论断。马克思与恩格斯注意到小农的生产方式是落后的,存在自身的局限性,指出小农的生产方式体现出劳动孤立、生产落后、土地分散的特征,其已经不适宜生产力的发展,随着大生产的到来其必将走向灭亡。进一步地,城乡关系是马克思、恩格斯关注农业农村未来发展的重要方面,他们认为“城市本身表明了人口、生产工具、资本、享乐和需求的集中,而在乡村里所看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孤立和分散”,乡村在发展中处于劣势地位。随着城市的进一步发展,城乡之间的结构性失衡愈加严重,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将会加重城乡之间的分隔。因此只有“把农业和工业结合起来,促使城乡对立逐步消灭”,从而消灭城乡发展的失衡,推动城乡融合发展。

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三农”理论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在实践中应用、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三农”理论。改革开放以来,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领导集体以农民生活水平改善、农村建设为主线对农村发展作出一系列重要的论述。邓小平提出“小康”的概念,强调农村发展、农民生活改善对于社会安定、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对于农村发展问题,邓小平结合我国国情,提出了“两个飞跃”论。对于城乡关系,邓小平指出只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城乡之间的发展差异是可以逐步解决的。当前,城乡发展的不平衡和农业农村发展的不充分成为我国面临的主要问题,实现乡村振兴需要结构性重大调整,不仅包括乡村自身内部的调整,更包括城乡关系和结构的深刻转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坚持城乡融合发展”和“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一系列关于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论述是马克思主义“三农”理论中国化的最新成果,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具体体现[21]。

三、我国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的推进路径

近年来,我国“三农”发展已经取得了重大成就,但农村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生态环境等方面的短板依然突出。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下一个阶段必须准确研判经济社会发展趋势和农村演变发展态势,以实践为出发点,从推动农村包容性增长、加快建设现代化农业产业、推动城乡融合发展出发,促进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

(一)推动农村包容性增长,缓解农村相对贫困

农村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走科学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包容性增长是寻求社会和经济协调发展、可持续发展的增长方式,倡导机会平等的增长,强调更高效率的发展方式、更加绿色的生产生活方式,强调共享发展成果,是加快农村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推动包容性增长必须关注相对贫困群体。相对贫困是多维的,缓解相对贫困必须使广大人民共享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成果,使弱势群体受到社会的保护。要加强对人的重视关怀,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增加对农村地区的基础教育、基本医疗卫生服务投入,增强相对贫困群体基础社会保障,加强对弱势群体的关怀,提高弱势群体的社会福利水平;要建立群众互助组织,对于低收入人口通过就业帮扶、产业帮扶等措施不断提高其收入水平,充分发挥农村产业发展的带动作用,将低收入群体纳入产业发展链条中,保障其收入水平,培养、激发其内生动力。

建立包容性增长的发展体系要推动农村充分利用生态资源,实现绿色发展。推动包容性增长要在保护资源的基础上科学有效地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向生态资源要发展。做好生态资源的有效利用,转变资源利用的观念和方式是前提条件。农村要秉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将自身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联系起来,统筹保护、管理、利用山水林田湖草沙冰等资源,探索生态资源的多样性利用途径。转变看待生态资源的角度(比如从绿色生产角度看,循环农业、林下经济是生态资源;从旅游角度看,就变为观光农业、休闲农业),充分发挥生态资源优势,实现可持续发展。

完善包容性增长的发展体系要加强制度建设,完善社会主义分配制度,坚持公有制为主体,进行初次分配制度改革,逐步提高劳动在初次报酬分配中的比例,坚决阻止资本利润对劳动报酬的侵蚀,缩小不同群体间的收入差距。受发展阶段、资源禀赋影响,我国不同地区农村发展存在较大差距,为了缩小差距实现共享发展成果,必须加大对落后地区农村转移支付的力度,补齐落后地区农村配套设施短板,加强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建设美丽宜居乡村。

(二)加快建设现代化农业产业,提高农村发展潜力

目前我国农村地区培育发展了一批特色农业产业以及非技术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些产业吸纳了大量的农村劳动力,在提高农村人口收入、生活水平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必须承认其存在规模较小、抵抗风险能力较差、品牌溢价能力较低的问题,还不足以支撑农村高质量发展。农村高质量发展要加快现代化生产体系、经营体系的构建,提高产品溢价、产品竞争力和劳动生产率[22]。因此需要在现有农村产业的基础上加强整体规划,对于一些竞争力不强的落后产业要逐步淘汰,对于具有比较优势的特色产业要给予信贷、财政等政策支持,实现产业发展的提质增效。

以规模化、集约化、绿色化为导向,不断调整农业产业发展方式,鼓励、依靠新型生产主体,优化生产要素组合,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经营体系。充分挖掘并发挥不同地区的地域特色、资源禀赋、传统优势,以县域或乡镇为单位优化农业产业布局,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依靠帮扶产业园、合作社等,推进优势产业集群化、集约化发展,延长产业链条,强化竞争优势。促进现代信息技术与农业生产全面深度融合,建立县域或乡镇的信息收集、监测平台,一方面及时了解当地特色的产业在全国甚至世界范围的发展方向、动态、技术,借鉴经验,升级产业生产经营方式;另一方面及时了解需求端信息,科学安排生产,提升供给侧和需求侧的匹配度。积极发展农业电子商务,将农产品通过网络进行销售,对接更大的消费市场,增强抗风险能力,提升利润、增加收益。

加强对农村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的政策支持。发挥城镇产业对农村产业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通过创新财税、产业、区域支持政策,引导农村产业不断优化空间布局和产业结构,强化分工协作,充分挖掘比较优势,积极对接市场,发挥市场的要素配置作用;鼓励优秀企业参与到农村产业融合发展中,注重企业在推进城乡融合发展中的骨干作用,鼓励商会、行业协会和产业联盟充分发挥在农村产业融合中的增强和带动作用。还要为农村产业融合提供充分的智力保障,完善“引智”机制,畅通外部人才参与乡村振兴的通道,上级政府要继续给予支持,通过选派机关优秀青年干部、青年党员等方式加强乡村与上级政府人员交流,同时完善选拔机制,通过大学生村官、基层工作人员选调生等途径选拔一批优秀青年人才深入农村,运用新理念、新思想推动农村产业融合升级。

(三)推动城乡融合发展,提高农村治理能力

提高农村治理能力是实现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保障。党的领导是农村治理能力渐进培育机制构建的关键[23],要不断加强和改进党对“三农”工作的领导,巩固五级书记抓乡村振兴的工作机制,不断强化基层党组织建设,探索实施“党支部+基地+农户”的模式,增强党支部对农村治理的引领力、统筹力。在党组织的领导下发挥政府治理和市场机制的双轨作用是农村治理能力渐进培育机制构建的必然要求[24],政府必须提供发展的上位规划,加强制度建设,为市场机制的引入和村民自治组织的畅通运行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通过发挥市场对于资源的配置作用,优化农村治理结构,实现生产与市场的匹配。促进村民参与农村治理,畅通村民利益表达机制和完善矛盾化解调处机制,提高农村治理能力,为城乡融合提供制度保障[25]。

加快城乡融合发展必须优化城乡要素流动机制。人才、技术、资源、产品在城乡之间畅通流动是城乡融合发展的基础,因此在乡村振兴阶段吸引外部资金、技术、人才,提高农村的竞争力是必然选择。应充分发挥县城作为城市和乡村之间结合点的优势,积极吸引和承接城市产业转移,吸引资本和劳动力回流,支持农民就近就业创业,提升县域整体发展水平,增强县域内融合发展的基础。要加大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力度,完善交通设施、供水网络、邮政通信等;加强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提升农村教育、医疗、养老等资源覆盖水平,为要素流动提供保障。同时,要改变过去城市化理念发展农村的思路,要充分发挥农村的比较优势,创新乡村业态,激活乡村资源,积极发展创意观光农业、乡村休闲养老产业、民俗经济,充分发挥生态资源、文化资源的比较优势,树立与城镇发展的差异化理念,推动城乡产业融合,形成互补的城乡发展关系。

加快城乡融合发展必须完善农村市场、法治、信用体系。农村治理能力的提升和城乡要素的流动都离不开市场、法治、信用体系的完善。目前我国农村地区市场建设较为滞后,随着乡村振兴的不断深化,政府需根据发展特点制定相关政策,完善农村地区产品市场、要素市场的体制机制,健全农村市场功能。我国农村是一个半熟人社会,法治观念比较薄弱,要建立农村法治工作宣传站,不断加大农村法治工作的宣传,促进基层村民组织依法守法开展工作,保障各类主体的利益。加强农村信用体系建设,建立长效的考评机制与农村信用评级制度,与城镇信用体系逐步实现联网管理,降低农村发展金融约束,抑制投机行为,解决城乡融合发展信用体系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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