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经汤临床应用体会*

高立珍 孟 彪

（湖北省十堰市中医医院风湿科，湖北 十堰 442012）

温经汤出自《金匮要略·妇人杂病脉证并治》，原方曰：“妇人年五十所，病下利，数十日不止，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手掌烦热，唇口干燥，何也？师曰：此病属带下。何以故？曾经半产，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其证唇口干燥，故知之。当以温经汤主之”。本方具有温经散寒、养血祛瘀之功，历来多用于治疗妇科疾病。笔者常把温经汤用于治疗各科杂病，取得了较好的效果，现简介如下。

1 失眠

患者陈某，女，38 岁，2018 年7 月11 日初诊。患者半年前流产后出现睡眠障碍。刻诊：入睡困难，多梦易醒，醒后常难以再入睡，每晚睡眠时间约为2～3 h，患者肤黄体瘦，面色少华，皮肤干燥，口唇干燥脱皮，头晕乏力，畏寒怕冷，手足时有烦热，冬天手足裂口，稍有烦躁，食欲可，大便偏稀，日1～2 次，月经量少、色暗，时有血块，小腹时有冷痛，喜温喜按，舌质淡暗、苔薄白，脉沉细。诊为不寐，证属气血亏虚，治宜益气养血活血，处以温经汤加减。方药组成：吴茱萸5 g，当归10 g，川芎10 g，白芍10 g，党参10 g，桂枝10 g，阿胶6 g，生姜10 g，牡丹皮10 g，甘草10 g，姜半夏10 g，麦冬15 g。7 剂，免煎颗粒北京康仁堂药业有限公司生产，每次1 袋，每天2 次，开水冲服。

7 月18 日二诊：入睡较前容易，梦减少，手足发凉减轻，乏力好转，未再头晕，烦躁减轻。上方继服14 剂。

8 月2 日三诊：睡眠明显改善，每晚睡眠6 h 左右，精神状态可，无明显疲劳感，经量较前已明显增多，手足转温。为巩固疗效，守上方继服10 剂，5/2 服法（服5 d，停2 d）。

3 个月后随访，患者诉睡眠已恢复正常，无其他明显不适。

按语：本案患者肤黄体瘦，形气俱不足，“ 唇口干燥，手掌烦热” 是使用温经汤的独证，虽然患者以失眠为主诉，但笔者治疗的着眼点在于患者的体质状态，而非失眠症状，随着患者体质状况的好转，患者的睡眠得到了明显改善，这也就是治病求本的结果吧。

2 痹证（腰腿痛）

患者陈某，女，72 岁。2018 年6 月20 日初诊。患者诉腰腿痛5 年，双下肢抽筋，腿冷，视之局部有毛细血管扩张，且皮肤干燥，手足裂口，面色黄、体瘦，气短乏力，易出冷汗，食欲差，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处以温经汤：川芎10 g，牡丹皮10 g，桂枝10 g，吴茱萸6 g，白芍30 g，党参10 g，麦冬10 g，生姜10 g，姜半夏10 g，甘草10 g，当归10 g，阿胶6 g。7 剂，免煎颗粒，每次1 袋，每天2 次，开水冲服。

7 月1 日二诊：患者腰腿痛减轻，体力好转，双下肢抽筋亦明显改善。上方21 剂。

11 月6 日三诊：患者诉服上药后腰腿未痛，饮食较前好转，小腿未再抽筋，能念半天经而不累，是以前所不能。此次要去华山赴会，开温经汤20 剂。处方：川芎10 g，牡丹皮10 g，桂枝10 g，吴茱萸6 g，白芍15 g，党参10 g，麦冬10 g，生姜10 g，姜半夏10 g，甘草10 g，当归10 g，阿胶10 g。20 剂，免煎颗粒，每次1 袋，每天2 次，开水冲服。

后来见到患者女儿，问及其母情况，说现在一切良好，已无明显不适。

按语：患者体瘦面色黄，手足干燥裂口，是黄煌教授所说的典型的温经汤体质，故采用了温经汤，因其腿抽筋而重用了白芍。受黄教授应用原方思想的影响，而未进行加减，从改善体质入手，果然取得了疗效。

3 闭经

患者王某，女，25 岁，2019 年10 月27 日初诊。患者诉月经稀发3 年，末次月经2019 年4 月6 日，月经量少，来时轻微腹胀，有痔疮，时有痒痛，阴道痒，体瘦脸方，唇口干燥，舌质微红、苔稍腻微黄，脉沉。处以八味活血汤加味：枳壳15 g，白芍15 g，柴胡15 g，甘草5 g，当归15 g，川芎15 g，桃仁10 g，红花10 g，黄芩10 g，败酱草30 g。7 剂，每日1 剂，水煎服汁300 mL，早晚分服。

11 月13 日二诊：月经未至，白带色稍有褐色，无不适感，大便日1 次，舌质微红苔薄，脉沉。彩超示：子宫内膜偏薄，双侧卵巢符合多囊样声像改变。处以温经汤：吴茱萸5 g，当归10 g，川芎10 g，白芍10 g，党参15 g，桂枝10 g，生姜10 g，牡丹皮10 g，甘草10 g，姜半夏10 g，麦冬20 g，菟丝子15 g，熟地黄15 g。7 剂，每日1 剂，水煎取汁300 mL，早晚分服。

11 月21 日三诊：月经未至，舌质淡红、苔白，脉沉。上方去菟丝子、熟地黄，加阿胶8 g，麻黄5 g。7剂免煎颗粒，每次1 袋，每天2 次，饭后冲服。

12 月3 日四诊：月经已于11 月25 日至，量少，5 d 净，继用上方15 剂，5/2 服法（服5 d，停2 d）。

12 月30 日月经至，量可。嘱患者每周服上方2 剂，长服。2020 年6 月10 日随访，患者月经基本正常，嘱停药观察。

按语：多囊卵巢的患者临床较为常见，多表现为月经稀发或闭经，治疗起来有一定困难。初诊时先入为主，以为患者月经稀发与瘀血有关，故处以黄煌教授的经验方八味活血汤，但未见效。二诊时据其体瘦，唇口干燥确认为温经汤证，但服温经汤（因阿胶价格太高而用菟丝子、熟地黄代替）7 剂，亦无变化。根据黄煌教授的经验，三诊时采用了麻黄温经汤，并用了阿胶以养血。服至第5 剂时月经至，但量较少，麻黄温经汤断断续续服用达半年之久，月经基本恢复正常。

4 干燥综合征

患者黄某，女，54 岁，2019 年5 月21 日初诊。患者诉口干、眼干1 年余，经某三甲医院诊为干燥综合征，经中西药物治疗未见明显改善。患者肤白体瘦，160 cm，45 kg，冬天手足裂口，手足易冷，冬天尤甚，指甲易起毛刺，平时皮肤干燥，无汗，晨起口苦口干，欲热饮，饮亦不多，食欲可，大便2 d 一次，先干后溏，眼周色斑，眼睑稍有充血。腹无压痛，舌质微红、苔薄腻，脉沉细。月经时而提前3～5 d，经量少。实验室检查：2019 年5月6 日查CCP：72.9 AU/mL，抗SS-A52K 抗体（+），抗SS-A60K 抗体（+）。2005 年胆囊切除术（胆结石）。诊断：干燥综合征。处方：温经汤加减：吴茱萸5 g，当归10 g，川芎10 g，白芍10 g，党参10 g，桂枝10 g，阿胶8 g，生姜6 g，牡丹皮10 g，甘草10 g，天花粉15 g，麦冬30 g。7 剂，每日1 剂，水煎取汁300 mL，早晚分服。

6 月6 日二诊：患者口干、眼干、睡眠均好转。上方改天花粉为20 g。7 剂，每日1 剂，水煎取汁300 mL，早晚分服。

6 月13 日三诊：患者口干、眼干明显改善，睡眠好，大便通畅，日1 次，舌质淡红、苔白，脉沉。上方改天花粉为15 g，麦冬15 g。7 剂，免煎颗粒，每次1袋，每天2 次，开水冲服。

以温经汤加减共服药近百剂，患者口干、眼干、皮肤干燥诸症均消失。

按语：干燥综合征是一种弥漫性结缔组织病，主要影响外分泌腺，如泪腺和唾液腺[1]，以口干、眼干为主要临床表现，病情发展可累及多个器官、系统[2]。临床多采用滋阴润燥的治疗方法，但效果并不理想。患者肤白体瘦，冬天手足裂口，指甲易起毛刺，皮肤干燥属于黄煌教授所说的 “温经汤体质”，故采用了温经汤加味，并按小柴胡汤方后的加减法，渴者去半夏加了天花粉，经过近百日的治疗，诸症终于缓解，此例也再次证明了辨方证、辨体质的重要性，切不可仅仅见症治症。

小结：恩师黄煌教授把温经汤人比喻为“干玫瑰”，其特征性表现为：形体中等或消瘦，皮肤干枯黄暗，缺乏光泽；口唇干燥干瘪，色暗淡，不红润，不饱满，开裂、脱皮；手掌、脚掌干燥，容易裂口或有毛刺，月经稀发或闭经，或不规则阴道出血，月经量少居多，色淡或黑色，或难以怀孕，或易于流产；腹部柔软，小腹部可有轻度抵抗及压痛；大多有产后大出血、过度生育或流产，或有长期腹泻或久病、或营养不良等既往史[3]。笔者体会，温经汤人主要表现为“干枯”的症状，实为气血阴阳均不足的一种状态。临床采用温经汤治疗多种以“干枯”为特征的疾病均取得了较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