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背景下新闻媒体行业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重庆大学 新闻学院：徐樱菡

1.元宇宙的缘起与内涵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元宇宙”一词逐渐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事实上，1992年，在科幻作家尼尔·斯蒂芬森的科幻小说《雪崩》中就出现了元宇宙一词。“元宇宙”是一种数字现实，汇集了社交媒体、游戏、AR、VR、区块链等各个方面，并且允许用户之间进行虚拟互动，其本质是在技术推动下形成的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生活形态。在这个过程中，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将视觉、声音和其他感官元素叠加融合到现实环境中，以增强用户体验和虚拟现实的构建。由清华大学新媒体研究中心发布的国内首份关于元宇宙产业发展的报告——《2020-2021元宇宙发展研究报告》中提出，“元宇宙是一种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它通过整合多种新技术，产生新型虚实相融的新场景”。

目前，元宇宙技术虽然还处于初级发展阶段，但其影响力已经不容小觑。2021年10月，Meta(前Facebook)宣布计划在欧盟(EU)创造1万个的高技术人才岗位，推动元宇宙产业持续发展壮大。LinkedIn最近的一项调查问到，“元宇宙”会对印度媒体行业产生影响吗？68%的受访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元宇宙技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入我们的生活，例如，现在的游戏世界已经从传统的物理空间转移到“元宇宙”，在那里玩家可以相互竞争并获得奖励，实现在元宇宙上的永久定居。在这样一个虚拟现实、类似于“第二人生”的互联网应用程序中，用户能够以数字的方式沉浸在他们精心策划和采纳的虚拟安全空间中。

元宇宙不仅会成为未来人们交流互动的新型社交平台，也会推动现有的互联网格局更新换代。腾讯、字节跳动、中国电信、谷歌、亚马逊等公司都纷纷开始了自己的元宇宙布局。技术逻辑之下，新闻媒体行业不断发展革新，随之而来的智能化新兴媒介设备为用户进入元宇宙提供了“通行证”。一方面，元宇宙作为一种新兴高科技技术，其特点是在虚拟世界中模仿人类的相关特性和思维方式并对其进行编程，生产出更为丰富的新闻产品、新闻内容，给予用户全新的新闻体验；另一方面，元宇宙技术也会给新闻媒体行业的发展带来诸多挑战，迎合观众口味的内容可能经常带有不同程度的偏见，同时，以“沉浸式体验”为亮点的虚拟技术带来的可能并非真实、客观的新闻报道，新闻的真实性难以保障；在以数据支撑为核心的技术逻辑下，用户的数据安全、隐私权问题又该如何解决？技术逻辑背景下，元宇宙对新闻媒体行业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标准和要求，媒介技术的进步对新闻媒体行业而言，是机遇，更是挑战。

2.元宇宙为新闻媒体行业带来的机遇

2.1 虚实互动：全新的沉浸式新闻体验

著名传播学者、传播学四大奠基人之一的麦克卢汉曾提出“媒体即人的延伸”理论，意为“任何媒介都是对人类感官系统的延伸和扩展”。随着元宇宙技术对媒介形态的颠覆，人的延伸也将进一步升级，带领用户进入一个全新的“场景时代”。“沉浸式新闻”创造出沉浸式的场景感，并打破物理空间的限制，让用户跨越多个虚拟场景，这就是元宇宙带来的具象体验。和传统的新闻浏览不同，用户不再只是观看内容，而是置身于内容之中。元宇宙时代的虚拟现实新闻，不仅给受众以身临其境的“存在感”，更强调了受众与传统报道对象和新闻场景的互动，仿佛受众真实存在于新闻现场。

2.2 技术助推：人工智能加持新闻生产

在元宇宙技术的加持下，新闻媒体可以迅速检测到虚拟空间中用户的各类数据，并且通过对数据的实时挖掘、提取，进行新闻产品的制作。与此同时，在新闻分发配置方面，也会比传统的新闻资源、新闻产品分发效率更高，实现新闻信息更为精准化地投放。随着元宇宙技术的发展，通过对各类用户网络数据的分析识别，必定可以对受众有更深入的了解，人机协同的默契更高，那么更为个性化、更加丰富多元的智能新闻生产也将由此大幅提升。届时，每位用户都将有用自身的数据库，在新闻生产的过程中，展现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和精准度。

2.3 内容多元：UGC参与丰富新闻维度

著名学者喻国明曾对“元宇宙”的核心属性进行阐释，认为其具有“开源开放与创新创造”的特点。想要在原有现实世界的基础上构建出一个虚拟的“元宇宙”社会，就必须将元宇宙这个虚拟世界向全社会开放，让每一位用户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参与进来，使这个虚拟世界得到广泛的传播，资源是开放共享的，“人人都有麦克风”。在这个过程中，对于每位用户来说机会都是平等的，相较于过去仅由专业媒体发布内容的局面，届时的新闻内容和维度都会大大丰富。

3.元宇宙为新闻媒体行业带来的挑战

3.1 感官为王：新闻真实性难以保障

元宇宙的3D性质允许用户创建自己的化身，以促进在虚拟世界中的互动。与此同时，元宇宙技术视域下的新闻产品却对新闻真实性原则造成了冲击。元宇宙带来的沉浸式新闻生产要求新闻内容真实、及时地再现新闻现场，强烈的空间叙事感可以使受众准确了解新闻背景和新闻现场的情况。但这是所谓的“真实”吗？新闻产品是对真实世界的“映射”吗？这一问题值得深思。“沉浸式”是元宇宙新闻产品的一大特色，但在沉浸式新闻生成的过程中，利用相关技术对空间场景进行还原所“重塑”的新闻现场，本身还算现场吗？事实是，在“重塑”过程中与原场景有任何细枝末节的区别，都会造成最终新闻产品的不真实。也就是说，任何数据源自身的失实，都会直接导致最终呈现的新闻产品失实。此外，当下依托AR、VR还原新闻产品的技术还不完善，制作出来的新闻产品仿佛让人置身于动画之中，在通过临场感、沉浸感来刺激用户感官的同时，很难保证完全遵循新闻的真实性原则。并且，在这样的“虚拟场景”中，没有记者这样的专业、权威见证者参与，用户会认为他们正在经历"被构建"的事件。因此，这种沉浸式新闻到底是在突出“技术”还是突出“事实”，值得我们深思。

3.2 隐私泄露：用户数据安全岌岌可危

在元宇宙世界中，用户需要让渡数据隐私，这也让其数据安全难以保障。例如，在生成个人数字分身的过程中，用户不得不向相关技术平台提供包含隐私内容的数据，并且在更多情况下，这种隐私泄露问题是较为隐蔽的。大部分人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全盘托出”，这种情况不可避免，也无法逆转。

同时，因为AR技术可以随时监测用户正在做什么，并且可以实时将相关数据收集起来，其程度远远超过社交媒体或目前其他形式的技术给人们隐私带来的威胁。此类问题也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如果黑客潜入数据系统，那么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公司来说，潜在的隐私损失都是巨大的。难点还在于，普通用户对于“技术黑箱”都无权查看，他们很难去分辨、追溯每一个新闻制作的环节和过程。此外，算法新闻会受到算法设计者的价值观、社会环境和技术缺陷等影响。如何提高用户沉浸式体验，合法合理地进行数据收集和分析，不让用户在“体验”和“隐私”之间两难，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3.3 平台垄断：传统媒体沦为平台附庸

目前，元宇宙技术高度依赖于几家大型科技公司，2015年和2016年美国《纽约时报》和英国《卫报》制作的虚拟现实新闻产品，都有Meta(前Facebook)等科技巨头公司的技术支持。像苹果、谷歌、三星等世界科技巨头都无一不想掌控虚拟现实技术，目前的互联网平台能够收集大量的用户数据，以用户数据转化为商业资本的“摇钱树”。凭借“数据”的商业化，平台不断兼并垄断，快速扩张，最终获得垄断地位。借由元宇宙的发展，平台的权力可能进一步压制传统的新闻媒体。新闻分发的权力已经从媒体转移到互联网平台，传统媒体不得不依附于这些平台，成为其内容提供者。如果真的建立了元宇宙，拥有数据、资本和技术的平台必将不断扩大其力量并控制元宇宙。届时，新闻媒体和用户看似独立的行为仍然必须屈服于为元宇宙的构建提供资源的平台，并遵守其商业逻辑。

4.新闻媒体行业应对元宇宙技术的对策

元宇宙技术的巨大能量或许可以为新闻媒体行业的发展带来繁荣前景。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定程度上，它也是一项致命武器。因此，元宇宙技术必须被有效地引导和准确地使用，才能使其真正推动新闻媒体行业的发展与进步。

首先，在新闻人才培养上，新闻媒体行业必须树立互联网思维，可以邀请专业技术人员对新闻从业者进行元宇宙知识的讲解，培养“全能型记者”，对新闻产品进行严格把关，提升媒体从业者的“技术素养”，并学会如何充分利用元宇宙技术生产新闻，只有记者跟得上技术发展的步伐，才能更好地应对元宇宙带来的挑战。其次，新闻媒体内部要不断完善新闻生产的基础设施，优化行业布局，及时更新各类媒介设备，提升对元宇宙技术的关注度，充分利用先进的技术手段保证新闻产品能够与时俱进，满足用户的需求。最后，相关部门应该出台相应的政策。从法律监管层面，政府部门在新的技术环境下要依据技术形势出台新的监督机制，明确新闻还原过程中的底线，切实保证有关色情、暴力等新闻信息得到合理限制，避免给受害者带来二次伤害，也避免对青少年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

5.结语

在当今这个被数字统治和影响的世界，对于元宇宙这类新兴技术的研究已经如火如荼。技术逻辑下的沉浸式新闻或许将会成为未来新闻生产的主要范式，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结界被进一步打破。新闻媒体行业必须抓住发展机遇，用全新的互联网头脑武装自身，推动行业的升级革新；同时，也要不惧挑战，迎难而上。元宇宙技术下的新闻行业该如何发展，还需要新闻从业者、技术科技巨头、政府部门和社会大众共同思考，探索一个和谐共生，互利共赢的生存方式。真正推动新闻产业升级，引领新闻媒体行业迎来新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