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章写大义“悲”字铸忠魂——《示儿》教学实录及评析

执教|况丽 评析|陈妍宇

一、以诗评入诗

（师出示：忠愤之气，落落二十八字间，每读此未尝不为滴泪也。）

（生齐读）

师：这是明代胡应麟在《诗薮》中对一首诗的评述。你读懂了哪些信息？

生：他每读一次就要落一次泪，既让人伤心又让人可怜。

生：让他落泪的这首诗只有28 个字，说明写诗的人很牛。要用情很深，才能打动人心。

师：“忠愤”二字可以拆分为“忠”和“愤”。忠，即忠诚。什么时候会用到“忠诚”二字呢？

生：对主人忠诚，对国家忠诚。

师：再说“愤”，一提到愤怒，我们会想到——

生：别人惹我生气，我很气愤。

生：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让人很愤怒。

师：还能联系历史，你真棒！后世评价这首诗是千古绝唱。读了诗评，你最想知道什么？

生：我想知道这是一首什么诗，诗的作者是谁。

生：我想知道这28 个字是写什么的，竟然可以让人读之落泪，闻之断肠。

（师生接读全诗）

二、循文入义，悲从何来

（生自由读诗，读通诗句，粗知大意。）

（师指名汇报）

生：我读懂了“元知”是原本知道，“万事空”是什么也没有了。

生：我读懂了“九州”“王师”“中原”的意思。

师：尝试把这些词语的意思放到诗句中，文从字顺地理解一下整首诗的意思吧。

（生交流诗的大意）

师：同学们，你们从诗中读懂了爱国诗人陆游心中的哪份情感？

生：我从“死去元知万事空”读懂了他心中的悲伤。因为他马上要死了，生命走到了尽头，钱财、名利、健康、亲人什么都没有了。

生：我从“但悲不见九州同”中读出了他的不甘心，因为他要死了都还没有看到祖国统一。

（师相机板书）

师：死了什么都放得下，唯独放不下九州，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见他多想看到——

生：九州的统一。

师：这种执着，可以说是执念，生前，他不甘心，他的悲是——

生：但悲不见九州同。

师：临死之际，他心心念念的是——

生：但悲不见九州同。

师：即便是变成魂魄一缕，他心心念念的仍然是——

生：但悲不见九州同。

师：九州是——

生：祖国。

师：死了都还惦记着祖国未统一，是悲伤，是悲痛，他有多悲，对祖国就有——

生：多爱，很爱很爱，超过了爱他自己的生命。

师：全文无一个“爱”字，却处处是爱，让我们齐读《示儿》。

（配乐，生缓慢低沉地朗读。）

师：此番读完，你的感觉——

生：心口堵得慌，眼睛有点酸。

生：终于知道胡应麟先生说“每读此未尝不为滴泪也”的意思了。

师：嗯，只有把祖国爱到了极致，才会写出如此触动人心的“悲”。同学们，陆游忧国忧民的情怀是怎样来的？让我们以陆游的视角去看看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时代吧。

三、披文入情，悲从中来

师：陆游晚年被罢官，身居乡间时写了《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请大家结合资料对比研读，看看能读出什么。

（师出示补充材料一）

1127 年，金国侵略者攻陷了北宋的都城汴梁。北宋灭亡了，淮河以北，整个中原地带沦陷在金人的铁蹄下，重建的宋王朝偏安江南，只剩下半壁河山，故称南宋。从中原沦陷的那一天起，人们就在苦苦地等着、盼着朝廷的军队能够北上抗金，收复失地，解救那些在敌人铁蹄下挣扎的父老乡亲，实现九州统一的夙愿。

（生结合教师出示的材料和自己搜集的材料朗读，思考讨论。）

师：如果《示儿》里的“但悲不见九州同”是果，那么你觉得《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会是什么？

生：我觉得是因，原因。

师：如果你是陆游，看到宋城被金兵侵略，黄河、青山任铁蹄践踏，你会怎样想？

生：恨自己年迈，又悲自己空有抱负。

师：如果你是陆游，你还会看到什么，想到什么？

生：我看到了中原壮丽的河山沦陷，我的心悲痛啊——九州什么时候可以统一？

生：我看到了孤寡弱小流离失所，我的心很悲痛——中原什么时候能统一呢？

生：我看到了老百姓期盼王师，望眼欲穿却久久不能退敌，我的心悲痛万分——什么时候我的祖国才可以统一呢？

师：是啊，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只是读他的诗都觉得悲痛，身处乱世的陆游又怎能不悲痛？于是，他写下了——

（生齐诵《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

师：王师何在，竟能容忍山河破碎，家国衰败？朝廷何在，竟能眼看百姓流离，以泪洗面？

（师出示并指导学生朗读补充材料二）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王翰《凉州词》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升《题临安邸》

（生小组合作进行对比朗读，讨论，交流。）

师：（出示两首诗的插图）同学们，当这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展现在我们面前，你是否明白陆游的悲为何而来？

生：一幅画面是战死沙场，一幅画面是歌舞升平。

师：再读，谁战死沙场，谁歌舞升平——

生：战士战死沙场，朝廷官员歌舞升平。

师：读到如此画面，此刻你想说——

生：太不公平了。

生：朝廷官员醉生梦死，却不管士兵、百姓血流成河。

师：此刻，你和陆游一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悲伤中充满怒火，那是——

生：悲愤！

（师相机板书）

师：追根溯源，朝廷的腐败无能是导致国破家亡的重要因素。陆游年少立志，当为社稷安康贡献力量。今日，就再来看看陆游的这一生吧！

（师出示补充材料三，学生自读自悟。）

在20 岁的时候，陆游立下了这样的志向——“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在48 岁的时候，陆游从军边关，在满天飞雪和凛冽的寒气中，他这样高唱——“飞霜掠面寒压指，一寸赤心惟报国”。

在52 岁的时候，他因为主战而被罢官，备受迫害，大病不起，他仍然坚定地说——“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在68 岁的时候，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终日缠绵病榻，可是今他魂牵梦绕的依然是——“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师随机指名，让学生说说自己心中的感受。）

生：志向远大又如何，还不是一事无成。

生：这一生坎坷除了留下些诗词，终归没有赫赫战功。

生：如果有来生，我还是要从军边关，无怨无悔。

生：我身虽衰老，但是我的心还在战场。

……

师：是的，同学们，陆游立志高远却终未完成夙愿，既悲又无能为力，这是他一生的——

生：悲哀。

师：1210 年的寒冬，陆游已经85 岁了，窗外，是北风凄厉，屋内，是烛火昏暗，儿孙哀泣，这位老人留下这千古绝唱——

（生再齐诵《示儿》）

四、融情入境，悲显大义

师：陆游的一生，最终浓缩在这28 个字里，尽显其悲。回顾课堂，这身临其境、触动人心的悲是——

生：是为山河破碎而悲痛。

生：为朝廷的不作为而悲愤。

生：为人生不得志而悲哀。

师：即使悲痛、悲愤、悲哀，也丝毫不动摇他临死前最后的念想——

生：祖国统一。

师：同学们，一个“悲”字让我们看到了陆游忧国忧民的情怀，一首《示儿》让我们看到了陆游家国至上的大义，真的是——

生：短章写大义，“悲”字铸忠魂。

师：陆游通过他的诗词为我们留下了千古绝唱，《示儿》全诗写悲又处处是爱。对于爱的理解，你今天又收获了什么？

生：平时我们感受到的爸爸妈妈给我们的爱是温暖，是幸福。今天，我觉得真正的爱是义无反顾地付出，可能会痛但值得。

生：从陆游身上我觉得即使身处困境也要以天下为己任，以社稷为己任，贡献自己的力量。

……

师：同学们，陆游的诗词为我们打开了一扇心窗，“位卑未敢忘忧国”，即使身处卑微、力量渺小也不要忘了你是祖国的一分子，关键时刻你和他一样勇敢，不信，请认真想想，我们身边有没有这样的“陆游”。虽然他不是诗人，他只是——

生：虽然他不是诗人，他只是新冠疫情来临时的一名普通医护人员，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记得他防护服里泡的发白起皮的双手和熬得通红的眼睛。

生：虽然他们不是诗人，只是郑州发洪水时一个个普通的子弟兵，但他们甘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连成人桥，拯救被洪水围困的村民。

……

五、以诗情化人

师：看到你们侃侃而谈的样子，老师仿佛看到了无数个爱国有志青年。梁启超先生在《少年中国说》中曾写道——

生：（齐）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生：这样的少年就在我们身边。14 岁的全红婵在东京奥运会上夺得跳水女子单人10 米跳台冠军，零比赛经验的她用最短的时间训练，却赢得了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的表演。因为她非常能吃苦，对待训练的态度也非常认真，每次训练都是全力以赴地把自己的能力表现出来。

生：我们也是少年，同样可以在平凡的生活中贡献出属于自己的力量，比如节约用水用电，为日益恶化的全球生态做个小小代言人。

……

师：这堂课我们讨论的是“悲”，吸取的却是爱。同学们，让我们化“悲”为力量，再一次齐读——

生：短章写大义，“悲”字铸忠魂。

（师生齐诵全诗）

师：同学们，陆游心中的痛让我们铭记历史，到最后他也没能达成夙愿，所以他写下了《示儿》，警示后人。警钟长鸣，催人深思。今天，希望你们把“小我”放到祖国的“大我”里，要以家国至上，立志勤学，怀着更多的思考走向未来的人生，为完成我们祖国完全统一、国富民强的伟大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吧。

【评析】

一首《示儿》因为爱得深沉，所以悲得触动人心。

统整资源纲举目张。况丽老师这堂课以“短章写大义，“悲”字铸忠魂”为主题高效地展开课堂教学：先紧扣“悲”字切入“诗眼”，在引导学生披文入情时巧妙地品读了诗人在爱国情怀线上主要的诗词名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飞霜掠面寒压指，一寸赤心惟报国”。这些诗句勾勒出陆游一生如水墨般的剪影，让诗人的人物形象立体生动，情感变得饱满，让学生在知“悲喜因果”、鉴“情感始末”的品读中开阔眼界，明晰思路。

活动设计执本末从。整堂课以学生的身心特点为出发点，在诗眼“悲”上灵活递升，层次分明，在“读”上下功夫，得“品悟”之法。“循文入义，悲从何来”“披文入情，悲从中来”“融情入境，悲显大义”三个学习活动环节击节而歌，律感优美，“变问题为话题”，让学生有整体性和连贯性的思考和表达。活动中的朗读，有教师的引领，亦有师生、生生的互动，呈现出“一咏三叹”之妙，学生全身心地参与和以“陆游的视角”读陆游的设计相契合，让学生的学习真实有效发生。连贯的学习活动牢牢地体现诗歌教育以“生命成长”为主的宗旨，开头的“以诗评入诗”和结尾的“以诗情化人”，一入一出，复沓相和，从《诗薮》中来，到《示儿》中沉浸，再到生活延伸中去成长，将诗歌教育的传承性、情感性、交互性等悄然融合。

诗法既得即化人生。为了“融情入境”，况老师引领学生在一系列“以‘悲’贯之”的活动中，抓住关键词品读，联系时代背景对比研读，纵横作者一生通读，联系生活自读……于是，活脱脱的一个“爱国偶像”便跃然纸上。他有英勇的行为，有直面艰险的勇气，有大义担当的胸怀……他就是陆游。学生在学习时，用法即得法，得法即悟情，悟情即成长，把诗人和自己联系起来，把自己和时代联系起来，直面如疫情、洪水等事件，不仅为心中的陆游丰满了形象，还给“心目中的自己”画了一个“自画像”——生而为人，不能独善其身，生为新时代的中国人，更应该有责任、有担当……

资源统整上的“加”，活动设计上统整的“减”，关注学习与生命的“融合”，学生把这首诗学懂了就明白了该怎样去爱国，怎样去做一个新时代下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