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英丽
(西安医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医学人文研究中心,陕西 西安 710021)
红医精神是马克思主义卫生工作理论中国化的产物,作为马克思主义人道主义精神的红色表征,既孕育着强大的红色基因,又体现着共产主义人道主义的伦理道德,是医学领域宝贵的红色资源。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是一项培根铸魂的基础性工程,对于推动健康中国战略后备军的高质量发展具有战略性的意义,而这一基础性工程与红医精神的主题高度契合,与以精神化人、以精神育人的方式、方法高度吻合。为此,要加强红医精神嵌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研究,探寻嵌入过程中面临的现实困境及纾困理路,对于赢得和团结医学生,推动健康中国战略的实施具有重大的现实性意义。
将红医精神作为核心要素嵌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诸如高等医学院校场域、社区医院场域、家庭场域等,要遵循“入场-在场-发展场”的逻辑进路,循序渐进推动红医精神对医学生人文熏陶的进度和深度,从而内化为医学生“个体的认知、思维、人格,稳定成个体的内在品质”[1],如人文修养、人文情怀、人文精神等品质,外化为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人本行为、人文关怀。
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是指在主客体相互作用于医学生的学习、生活过程中,所形成的以培育力为核心和动力的行为实践, 以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为旨归的时空构型。基于培育场域的虚拟属性,结合“特定社会历史-红医精神传承-虚拟空间”这一能够反映人的社会历史实践本身,可将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虚拟场域定义为,将虚拟网络作为中心定位,虚拟客体与身体缺场的主体以医学相关的图片、视频、VR等数字化、媒体化形式在场,并交互作用,以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为宗旨的虚拟关系体系。基于培育场域的现实属性,立足于“特定社会历史-红医精神传承-现实空间”所具备的培育力量,可将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现实场域基本形态区分为两类,一类广泛存在于日常生活中,如社区医院、家庭场域。社区医院场域是指将社区医院作为培育载体,以社区医院党组织为主导,以社区医院党员医生、干部为主体,共同建设和形成以崇德向善的文化为依托,以文化人(医学生)为归宿的客观关系网络,是一种鲜明的“大环境—熏染”培育场域样态;家庭场域是指将家庭作为培育载体,以父母的言传身教为作用力,所形成的一种以良好的“家风”为纽带,以医学生的家教素养提升为目的的关系网络,是一种典型的“小环境—润化”培育场域形构。另一类则是存在于学习生活中,主要集中在高等医学院校。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学校场域是指将高等医学院校作为培育载体,聚集思政课教师、大思政过程、思政载体等育人力量的关系网络,既包含课堂育人主阵地,也包含学校日常生活育人渠道,是一种强大的“目的—手段”培育场域结构。
红医精神“是中国革命红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的伟大实践中,在人民卫生事业创建发展的战争年代里所形成的红色文化瑰宝”[2],其坚定的政治立场、深厚的伦理道德、坚强的革命意志是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的典型内容与优质素材,也是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重要的构成要素,是前者“嵌入”后者的充分条件。而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作为一个高度开放的空间,以极强的包容性,为红医精神的嵌入提供了良好的平台,是前者“嵌入”后者的必要条件。要实现红医精神高质量、全过程、牢固的嵌入,就要直面“嵌入”自身所包含的三个问题,即入场、在场、发展场,实现红医精神由“外—内—可持续”的发展转变。
入场指向的是形式上的“入”,即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红医精神缺场的前提下,推动红医精神获取准入资格与身份,依托有效载体进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入场”是红医精神嵌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逻辑前提。在场指向的是内容与形式两者共“在”,当红医精神获取入场资格,并成功入场后,以合适的方法促进红医精神在场域中占据有利空间,找准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的结合点,发挥红医精神的在场场能,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在场”育人场能的发挥是红医精神嵌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逻辑着力点。发展场指向的是内容与形式两者的“可持续”状态,在经历前两个阶段的推进,红医精神积淀了一定场能的基础上,具备突进的可能。此阶段尤其强调社会的发展变化、新生代医学生的特点、红医精神自身的调适及拓展能力,注重的则是红医精神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的未来状态、发展趋势以及场能的持续性,“发展场”是红医精神嵌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逻辑延伸点。
红医精神产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其自身具有典型的宏观性、超越性和超强的延展性。红医精神的上述特性与新时代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微观性、具身化、场域形态壁垒之间存在双向互构的矛盾、隔阂与冲突,若忽视两者之间的对立关系,则会陷入系列的现实困境,走向逻辑断裂。为此,要着重剖析红医精神在嵌入过程中所面临的困境,为纾困理路提供有针对性的依据。
“入场需提前获取入场券,它以准入资格的形式赋予参与者通行无阻的身份标签。”[3]所谓红医精神入场难,是指战争与革命年代,中国共产党带领红色医生在保卫人民健康中铸就了宏伟蓝图,这一宏伟蓝图凝聚着人民健康至上的价值共识,表征着宏大的精神品格,从产生到发展有其巨大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变迁,有其特定的社会语境与符号,历史特定性构成了红医精神理论结构的宏观革命性与宏观叙事。但是,对于当下和平与发展的新时代,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已发生巨大的变化,更注重在微小、具化中寻找培育的契机,这就形成两者之间宏观性与微观性的矛盾,造成红医精神入场难。主要表现为:一是从入场元素层面分析,红医精神孕育的宏观场域中的宏大元素与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微观场域的中微小元素相互排斥,红医精神本身所描述的宏观场景、孕育的宏观话语、符号已然失去一定的社会存在语境,难以与当下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中微小元素组构,难以在医学生日常生活、学习空间构建起人文素养的认知、认同场景,进而造成红医精神入场元素功能的缺失。二是从入场策略层面分析,红医精神的入场除了要依托入场元素进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外,还需要借助于合适的时机,依托有效的载体实现入场,但红医精神的宏观叙事惯习、传统单一叙事载体与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微观叙事惯习、现代多元叙事载体之间形成难以逾越的实然—应然的鸿沟,造成入场策略的失效。
“在场作为事物存在的一种状态, 或者作为存在的‘显现’, 是一个重要的哲学话题。”[4]在场场能是事物显现程度的表现,是事物内聚高低的衡量标准。所谓红医精神在场场能低,意指红医精神源自于一代代革命医务人员对崇高理想信念的孜孜不倦追求,并指向伟大的共产主义理想,作为医疗领域共同体至高的善和价值共识,其本身具有超越性与理想性。但是,医学生人文素养的培育场域是一个多元、多形态的虚拟与现实交织的构型,其内在结构充斥着各种复杂、激烈的竞争与争夺力量。红医精神作为在场者,面临着诸多挑战和冲蚀,集中体现为红医精神的理想性与培育场域的现实性之间的隔阂,造成红医精神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的显现程度低。主要表现在:一方面,固化形态的红医精神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可触性低。固化形态的红医精神是指看得见、摸得着的客观存在,其中先进的红医代表是固化形态的重要表征,是为了崇高的理想而无私奉献的化身,其人物形象、事迹的纯洁性、高尚性与当前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功利化、物质化形成巨大的反差,必然销蚀着红医精神固化形态在培育场域中的影响力。另一方面,文化形态的红医精神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可感知度浅薄。红医精神是历史现实的理想化,是一个国家政治理想与革命理想阶段性实现的结晶,具有一定的抽象性与超越性;而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是以情境性为主要表征,注重从日常生平情境中探寻培育途径。一个停留于抽象的待感知理论,一个注重下沉在日常情境的直观可感,故此引发两者间精神错位的感知真空。
“发展场是由若干个发展源构成的,每个发展源都有传布能力。”[5]所谓红医精神发展场局限是指,红医精神作为发展源,本身具备突出的延展性(传布能力),从横向角度看,红医精神既蕴含着强大的红色基因,在育人功能上具备较强的普遍性,同时也蕴含着对“精益求精的医术”“高尚的医学人文情怀”的追求,在化人功能上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兼顾普遍性与特殊性,红医精神的育人、化人在应然上具备较强的可塑性空间;从纵向角度出发,红医精神虽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产物,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开展的爱国卫生运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形成的抗击“非典”精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诞生的抗疫精神等,与红医精神一脉相承,充分体现出红医精神在不同时代的传承。具体到医学生人文素养的培育上,则要求培育场域能够为红医精神提供畅通、有序的延展空间和条件。但当前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基本形态间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壁垒,进而使红医精神育人的延展空间受阻,造成红医精神发展场的局限,主要表现为:一是现实场域与虚拟场域的耦合分离。虚拟场域是现实场域的延伸,两者在耦合性上体现的是密切的双向互动,而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过程中,现实场域因技术壁垒很难走近虚拟场域,虚拟场域因时空壁垒无法真正逼近现实场域,两者的分离将红医精神育人效应局限在两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切断了红医精神跨时空延伸的影响力;二是医学院校、社区医院、家庭三大场域的耦合脱节。高等医学院校、社区医院、家庭是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基本载体,也是红医精神延展的基础。但在现实中,因资本壁垒、制度壁垒、文化壁垒等,高等医学院校、社区医院、家庭之间对话不顺畅,有机协同不衔接,三者的脱节削弱了红医精神育人的辐射效应,影响红医精神延伸根基的稳固。
符号和符号入场皆属于认知主义范畴,创新红医精神的符号,打造入场载体,超越两者在形式上宏观与微观的对立,将红医精神纳入医学生人文社科的认知范畴,是入场的基本前提。为此,要直面解决入场难的三个问题,一是红医精神以什么样的身份入场。创新红医精神的入场符号,打造红医精神的入场名片,解决的就是红医精神身份入场问题。符号的创新要切实“将符号意义纳入语境场中,意义与语境同步变化”[6],故此要求,红医精神符号的创新要兼顾时代性与多样性,以时代性符号拉近宏观理论与微观培育场域的距离,将医学生的注意力明确指向在红医精神上;以多样化的符号全方位消除宏大元素与微观元素两者的违和感,将红医精神与医学生人文素养的认知场景联系起来,在熟悉的认知场景中感知红医精神符号的真实指向意义。二是解决红医精神在什么样的场合入场。巧妙的时机与合适的场合往往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节日是时机和场合两者融洽的共存体,红医精神的入场要把握“中国医师节”“护士节”等重要节日时机,结合如抗疫表彰大会、中国医师奖表彰大会等重要场合,以现实相似、相关的场景再现红医精神的宏大历史,让当下不在场的红医精神重新入场;三是红医精神依托什么样的载体入场。入场载体的选择,要坚持传统叙事载体与现代叙事载体相结合,以现代叙事载体体现红医精神的微观性,如通过微故事、微电影、微博客等形式烘托红医精神的入场气氛,以传统叙事载体承载红医精神的宏大性,保持红医精神入场的政治性、严肃性、权威性。此外,也要坚持虚实叙事载体相融合,如通过VR、AR等融合性叙事载体,将宏观的红医精神与微观的培育场域统一于境身合一的共存空间,进而成功实现红医精神宏观元素有机嵌入培育场域的微观场景。
成功“入场”是实现红医精神嵌入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敲门砖,是形式上的入。立足于内容层面,提升单个场域的内聚力,消除理想与现实的隔阂,稳固红医精神的在场育人场能是实现红医精神嵌入的关键阶段。场能是指要素产生的能量,具体而言则是指红医精神作为医学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的重要构成要素所产生的影响力,稳固红医精神的在场场能考量的是如何巩固、发挥红医精神的不同形态在单个培育场域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为此,要从以下两个层面出发,一是占据最优位置,提升红医精神在单个培育场域中的地位。位置的最优往往取决于资本的拥有和占有程度,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文化资本是主导性的资本。提升红医精神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的地位,要求在该场域充分的占有和拥有雄厚的红医精神文化资本。首先,要从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构建角度出发,将红医精神置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医药卫生史、马克思主义卫生工作理论中国化发展史中,进一步深挖红医精神的文化资本;其次,完善和建设不同发展时期系列性的红医精神文化馆、纪念馆、博物馆,以固态红医精神的丰富性厚植红医精神的文化资本;最后,提高红医精神文化资本在单个培育场域中的占有比,如在学校场域,教育者要在学术研究、课堂育人、环境育人中凸显红医精神文化资本的占有与运用。在社区医院场域,要依托红医精神的发展轨迹,以局部地区红医社区医院星星之火为基础,形成“点、线、面”一体的红医社区的燎原之势。二是采用合适的方法、方式,擢升红医精神在医学生人文素养单个培育场域中的影响力。方式、方法是否得当直接影响育人的整体效果,“人作为客体,在社会互动中为情景所驱使,且宏观环境只有经过具体情景才能对人的心理、行为和态度产生影响”[7],诸如体验式学校场域、浸入式家庭场域、融合式社区医院场域、交互式虚拟场域等方式、方法,可通过读史料逼近红医现实,走近文本情境,增强红医精神的育人厚度;通过演话剧感悟红医人物,演绎历史场景,提高红医精神的育人活力度;亦可运用新技术模拟红医场景,提升红医精神育人广度;依托社会实践追寻红医历程,涉入革命实境,挖掘红医育人的深度。
提升场域的内聚力,是立足于单个场域内各要素之间相关联程度的度量,注重的是子系统、部分的功能。但加强场域耦合是指两个及其以上的场域间相互联系的一个量度,注重的是整体功能。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的耦合是指现实与虚拟、医学院校与社区医院、家庭等基本形态间,通过相互协调、有机互动,产生“1+1>2”的效果,即场域协同远远大于场域内聚的效应。为此,一是以“物理人”与“虚拟人”的耦合衔接,突破红医精神在虚与实的技术二次元壁,实现虚拟场域与现实场域的耦合联动。提升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场域中行动者的媒体、数字素养,推动行动者身体在场与数字化在场两者的无缝衔接和转换,以现实场域与虚拟场域中物理人与虚拟人两种身份的融合,推动红医精神育人效应由现实场域向虚拟场域的耦合衔接,进而实现红医精神育人效应在时间与空间上的不断延伸,如向元宇宙的延伸,元宇宙“是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高度互嵌的数字空间”[8],是医学生人文素养培育的未来发展场域,因此,必然也是红医精神育人的新高地;二是推动学校场域、社区医院场域、家庭场域的协同耦合,跨越红医精神在家-校-社的物理空间的局限,既实现三个场域的协同共育,又拓展红医精神的现实发展场空间。现实场域间耦合的关键在于构造公共耦合平台,发挥场域间的纽带、衔接、共享作用,协会作为社会组织,能够整合单个场域中的优势资源,以资源共享串联起场域与场域间的密切联系,是有效的共享平台,同时也是红医精神在现实场域中要拓展的发展空间。故此,可成立类似于传承红医精神的相关协会,汇聚学校场域、社区医院场域、家庭场域中红医精神的优质人力、物力,诸如学校场域中红医精神研究学者、社区医院场域中红医精神传承人、家庭场域中红医精神后人,通过举办家庭传承日活动、社区医院传承日活动、医学院校传承日等活动,邀请红医后人诵读红医家书、红医传人分享红医事迹、红医学者开展红医精神讲座等方式,全面形成以“红医精神传承协会”为纽带,“医学院校-社区医院-家庭”全场域增强红医精神在医学生人文素养提升中所发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