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苏君,吴春梅
(1.长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安 710064;2.华中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武汉 430070)
谢弗在《文化引导未来》一书中对文化的权力性作了肯定:“在文化所拥有的能力中,最可怕或最危险的莫过于权力。”[1]78谢弗用“可怕”和“危险”来形容文化的权力,说明文化对世界体系影响的重要性。亨廷顿对文化的影响力也表示了同样的赞同。他强调了文化在塑造全球政治中的主要作用,强调未来世界将不会是单一的文化或文明,而是多种文化和文明并存。在“共同性原则”的基础上,各文明之间寻求共有的价值观、制度和实践。[2]295福柯认为,话语存在于文化系统之中,例如宗教、法律文本、文学文本和科学文本等,这些话语被无限评说着。[3]8话语本质上是人的一种重要活动,历史文化便是由各种各样的话语组构而成的。话语的控制和限制程序,与话语的权力和欲望密切相关。一般来讲,话语权与国家的文化软实力成正比,话语权是文化软实力的外化,文化软实力的强大与否,往往以话语权的扩张和收窄来呈现。[4]话语体系是在话语的基础之上构成的,从整体上看,“话语体系荷载着特定思想价值观念,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个国家在国际舞台上确立话语权的前提和基础。”[5]可见,文化与话语存在内部逻辑关联。文化成为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建构中不可缺席的重要角色,为新时代语境下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奠定价值基础、补充文化“能量”。
文化是一种无形的权力,同话语权力一样,文化在国际交往之中扮演者“隐性”使者。当前,中国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过程中面临诸多难题和困境,主要表现在:一是对外话语体系价值传播与对话环境有待改善。西方经济发展的先发优势使得资本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体系长期在世界价值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作为社会主义指导思想的马克思主义因其与资本主义意识形态长期存在竞争甚至斗争,因而在国际话语价值传播中备受压力。二是因中西文化和意识形态差异导致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学术话语存在被接受的可能性困境。一般来讲,学术交流不畅的文化因素,一方面由于对某些非物质文化在理解和表达上的非国际化依然存在;另一方面由于当前国际上社会思潮林立,中西方之间文化意识形态安全的紧迫性加速文化异质性在中西文化交流发展中的冲突。三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话语的世界性价值认可度有待提升。因构建及传播话语的文化语境不同,“立足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本土话语在“面向世界”的过程中“共通性”且多元化的话语表达不足。如果传播话语和接受话语的群体所属的文化语境各不相同,就会导致话语价值的传播与理解不畅,致使话语内容被误读甚至因此产生地区或国家间的冲突。因此,本文以文化语境为突破口,以期为新时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寻找一种能够突破文化差异桎梏的文化语境,完成在文化语境框架之下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创新发展与价值传播。
语境包括“特定话语产生前后的语言,相关人的社会关系、种族、性别、身份,以及文化、历史和体制因素等”[6]58。文化语境作为话语语境之一,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中承担着话语场域的重要职责。西槙光正认为,注意文化的制约性是话语研究的重要原则,而这种文化制约不仅包括言语活动所处的社会环境,也包括交际双方的个人文化教育、修养、能力等。[7]31部分学者对文化语境进行了狭义的概括,认为文化语境是指话语生产的文化环境。[8]文化语境是话语的一种生产场域。话语总是在一定的文化语境之中被生产。因而,文化语境对话语具有一定的决定作用。“文化语境对话语的解释、分析、影响和制约作用,决定了其在任何一种话语体系的构建之中都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构建,必然要与时代接轨、与现实实践接轨,这就需要契合其所处时代的文化取向和话语体系场域特征。”[9]简而言之,话语体系的创新离不开特定的文化语境,文化语境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重要场域。文化语境不仅影响着话语体系创新的话语表达形式,更是对话语体系创新的核心内容有着深入的价值影响,是一个话语体系能否成功在实践上立足、在价值上被认同、在国际上被接受的重要指标。
特定的语境给予了话语体系特殊的价值和含义。文化话语语境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价值基础。语境以现实为基准,马克思主义话语是与具体实践相融合的话语范式,它既能够保留原有的基础理论和内容,又能够吸收具体话语场域下的特定文化,为话语体系构建的有效解释力提供依据,为马克思主义话语权的进一步巩固提供文化价值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为马克思主义创新发展及其话语体系构建作出了巨大贡献,同时,深厚的文化底蕴是马克思主义话语能够在中国扎根的重要原因。兼具开放性和包容性的中国文化正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传播所需要的文化场域,中国五千年来的优秀传统文化积淀正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文化基础,中国文化哲学与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契合点也正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文化价值立足点。文化语境对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价值性体现在如下方面。
在詹姆斯·保罗·吉看来,文化模式的碎片存在于人的大脑之中,其他碎片存在于文化群体的实践和背景。每个词语都与某一文化模式相联系,是对话语理论部分的解释。[6]61话语根植于社会文化群体的实践之中,掌握话语的文化模式,是话语体系创新的场域需求。话语模式既有特定的话语模式,也有灵活多变且在一定范围内不受限制的话语模式。因而,掌握合适的文化话语模式,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文化语境与话语场域需要考量的重要方面。任何时期,马克思主义话语的文化语境都离不开人民的主体性,因而,文化语境将人民作为其话语体系建构的重要场域之一是必不可少的。文化是实践中创造的,人民是实践的主体,因而,围绕“以人民为中心”展开的固定或非固定的文化模式,是确保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保持其阶级性的重要保证。
文化语境是指说话人所在的语言社团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人情,其所属语言社团的人都能理解其话语所表达的普遍意义。[10]34共同的文化语境才能产生共同的价值意识,因而,在特定文化语境下的话语普遍意义的表达,是提升话语价值传播效率的有效手段。只有“选择”合适的文化语境,才能实现在特定文化场域下话语传播的普遍适用性。而话语普遍适用性的提升,需要着力解决特殊文化实践下的话语的普遍适用性,既要把握住话语的核心本质,也要适应当下历史传统和人文情景。话语所体现的普遍性价值是从实践话语的特殊性之中剥离而来的。不同话语语境和文化场域都将对话语的内容和表达提出具体要求,故而要寻求新时代文化场域的话语表达范式,为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营造国际环境。新时代的话语范式,既要能解释中国当下的重大问题和发展要求,又能为世界发展提供中国话语贡献。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在新时代的重新建构,就是要符合这两点,因而,其话语体系在世界文化中的适用性与话语价值的普遍性不言而喻。
因文化场域和话语语境的不同,话语体系中的话语指向有所不同。既有话语权力之间的博弈,又有意识形态之间的斗争,或者理论真理性的较量,阶级统治的维护,执政合法地位的巩固等不同目的。所以,文化场域的选定,要深入理解和参透其中“门道”,从而作出正确的目标判断,话语表达便会更加顺应时代、贴合实际、迎合大众。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既要有内部理论化、体系性的逻辑构造,又能有较为灵活的话语“板块”。所谓“板块”是指,较多地适应不同场域的话语表达和价值表述。一般来讲,话语目的较为隐性,因而,灵活掌握其隐性话语的文化场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把握中立原则之下的语境预估体系,能够减少话语风险,提升话语表达与价值传播的实效性。深入分析文化语境中的政治因素、意识形态需求、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等,综合各类要素对话语目的较早预测,有利于规避话语体系构建的诸多风险和困境。
总体而言,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中必须考虑中国文化的价值积淀,必须融入中国文化的重要元素,彰显新时代马克思主义发展的话语优势,体现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文化实践性和文化话语权力。文化语境是其话语体系构建的现实性场域,完成了话语在实际生活中的有效表达,灵活不失规范。当前,文化自信、文化交往与文化融合作为文化维度中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重要价值补充,充当着话语体系构建的重要角色。三者寓于文化语境之中,有效凝聚为一体之力,成为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所需的文化价值助推器。其中,文化自信是文化交往和文化融合的前提,文化交往作为文化融合的必要行为,承担着传播价值体系和话语体系的任务。文化自信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话语文化精神渲染,文化交往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中价值性的传播载体和途径,文化融合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时代文化价值整合与创新。文化的自信、交往与融合,三者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不可或缺的文化三大维度,是推动话语体系构建、进行价值补充的有机统一体。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习近平在看望文艺界社科界委员时强调:“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有灵魂。”[11]自古以来,文化都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发展的精神支柱,因而文化的自觉自信则成为维护国家稳定、实现国家繁荣发展的必备要素。文化自信之中包含了文化生成的历史线索、时代线索和实践线索。不断发展的具有主导性质的文化内容,是与主流意识形态,与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相互融通、不断促进的价值体现。历史线索、时代线索和实践线索,共同构筑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文化前提。因而,从文化自信维度来巩固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的价值基础,应从如下方面着手。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民族情感认同的基础,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过程中扮演着强化价值底蕴的作用。积淀着历史认同记忆的传统文化话语,既在形式上丰富了马克思主义话语的表达形式,又在内容上对马克思主义话语元素进行补充,将优秀传统文化之中的价值精髓与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深度融合,逐渐完成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华丽变身,形成具有中国话语风格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
文化自信的起点是不忘初心、不忘历史、不忘自己走过的道路。历史线索告诉我们,近代以来,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的存在,正是因为马克思主义话语传入中国,指导中国实践,新民主主义革命才能取得胜利,改革开放才能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新时代中国才能走上“强起来”的道路。毛泽东就坚决反对历史虚无主义,他强调:“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12]534故而,文化自信中的历史线索使马克思主义话语在历史上被证明是科学的话语,是中国作出的正确选择。成功的话语体系构建离不开历史的积淀和民众文化心理的认同。因而,挖掘、梳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历史线索中的自信本源,既能够体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文化精神,又能够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的历史价值性和社会发展的规律性有机结合起来,为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寻求最深厚的文化历史支撑。
创新源于对事物新的认知和发现,创新离不开对其所处时代的正确认识。因而,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离不开对新时代文化语境的认识。新时代文化语境之中蕴含着新时代的文化基因,而新时代的文化基因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创新的价值内核所在。如果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强化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价值底蕴,那么新时代文化基因解码则是对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核心内容的进一步充实。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核心内容与新时代的核心价值文化相融合,形成展现时代特色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
从时代线索来看,马克思主义是不断发展、与时俱进的科学体系。不同时代有其特有的话语场域和时代语境,文化在时代的不同节点所表现出的形式、语言、符号以及内容的话语组合有所不同。马克思主义话语之所以能够在不同时代彰显其价值引领力,正因为它具有开放性与发展性,对不同时代的文化话语场域进行巧妙融合,用人民的“时代性”话语展现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特殊魅力。21世纪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应该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其文化的内核支撑。强调文化的时代线索,是为现实的文化话语发展注入强有力的创新依据。创新既是保持文化自信的重要法宝,又是话语不断紧跟社会发展、关照时代、关照经济基础不可或缺的要素。新时代要贯穿的核心内容即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要内容,将其融于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的主要内容与话语表达之中,将大大提升其话语体系的时代价值和文化价值。
一般来讲,话语权主要体现为话语的凝聚力、吸引力和影响力。马克思主义话语权同样体现为马克思主义话语所具有的凝聚力、吸引力和影响力。当前,马克思主义话语权不仅面临国内多元思想文化的挑战,而且面临国际话语权不足等问题。因而,作为“立足中国、面向世界”的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从文化自信的现实维度来分析,则要夯实文化主体性价值实践。一方面,坚持文化主体性与坚持马克思主义话语主体性价值是统一的,二者都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另一方面,文化主体性价值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中的融入需要以实践为基础,在实践之中彰显其话语的凝聚力、吸引力和影响力。文化是实现凝聚人心的法宝,文化的实践性价值在生活中的渗入是潜移默化的。通过文化的主体性价值实践,可以弥补马克思主义话语本身的抽象性,提升马克思主义话语影响的广度和深度。
话语离不开实践,离开实践的话语或语言就陷入了符号拜物教。无论是纵向的历史还是不同时代横向的语境分析,都离不开文化的实践线索。实践的马克思主义在其话语体系构建之中离不开实践的文化价值性。实践是文化创新发展的不竭动力,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得以形成和构建的重要保障。回顾我国革命、建设、改革时期的文化实践,包括进入新时代以来的文化实践,都是对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将实践中能够匹配时代发展的优秀文化转化成相对稳定的精神品质,巩固人民群众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中的主体性,发挥马克思主义话语的强大凝聚力和影响力。实践之中积累的经验,经由抽象的升华,转化为能够代表特殊的普遍,将相对稳定的话语群凝练其中,赋予相对稳定的精神特质。人民群众作为实践的主体,将其特定精神的话语文化心理倾向体现于话语体系的构建之中,凝聚最广大的人民之力。
文化自信是对社会发展道路、社会主流意识形态以及社会制度的文化支撑[13],包括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自信,这些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14]。文化自信才能话语自信,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以中国实践为其话语体系构建的现实基础,因而,对中国文化的自信,蕴含着对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自信,承载着马克思主义话语发展的中国气派,是其话语体系的真正价值补充。从历史、时代和实践三个方面去重新审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在中国文化之中的深刻意蕴,是新时代构建其话语体系的重要要求。文化承载着民族之魂,话语是通向世界的钥匙,话语作为文化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其话语体系的不断发展创新,跟上世界发展步伐,跨越意识形态之壁垒,在中国文化自信的底气支持之下,散发出马克思主义话语的国际魅力。
文化的繁荣发展离不开文化的交流、交往,中国文化的开放性是其发展的推动力。文化交往是一个国家、民族进行良性发展的必由之路。文化交往打通了一个国家、民族与世界文明的联系,虽然语言、文字存在差异,但最初的文化交流交往可以通过“符号”来实现。“符号是人所特有的,人借助符号,就能达到对于对象的客观理解。”[15]197符号承载了人的认识和价值观念,它有一定的物质可感知或外观性,因而,可以成为一种媒介。最初的文化交往便是借助符号来寻求文化彼此间的感知、理解、认可乃至认同。符号的文化价值传播有限,还要借助语言来实现进一步的价值补充和完善,因而,进一步的文化交流交往,是在语言的进一步“助攻”之下实现的。可以说,符号和语言成为文化交往的两大必备要素。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的价值传播,要避免意识形态上与西方的“对立”,就必须借助文化交往的手段来实现价值传播。而在文化交往中要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内容在有象征性的符号和代表性的话语中渗入,这种渗入应是“润物细无声”般,不能死板、刻意,不能出现只注重表面而忽视本质的现象。因此,要做到真正的实质性“耦合”,必须准确把握和认识文化符号和语言交流在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价值传播中的重要作用。
符号是人类精神的客观化形式,有着对外的构型力量。文化符号具有一定的引导功能,它将主体的意志、情感、愿望加以对象化,扩展了主体的内心体验,联结主体与外界环境。[16]151文化符号有其自身的构建逻辑,在话语体系的构建之中,文化符号和话语体系是共生的关系。二者之间最理想的状态则是文化符号和话语体系在“形式上同构、叙事上一致、意义上契合”[17]。文化符号与话语体系二者相伴而生,文化符号的产生基于话语体系构建的需要。在文化交往中,文化符号承载着话语体系特有的价值,能够通过其符号的文化心理认知达到主客体之间的情感共鸣,从而在话语体系构建之中起到对其价值理念的工具性表达。文化交往的物质层面承载着价值,精神层面引领着价值,物质与精神的“共同体”实现话语体系价值的互动和传播。文化交往是平等条件下主体间共同利益的有效维护,既有物质上的共同利益,又有价值上的共同利益,可以说是一种“文化共同体”建立的实践活动。在文化交往中,文化符号作为交往的物化形式,是交往的一种基础性铺垫,有利于形成话语层面主体间的利益共同体。在利益共同体基础上的精神层面所进行的深层次的话语价值交流,则能在“共同体”基础上实现话语体系核心价值的主体间影响力的实现。当文化交往的主体间共同体的进一步建立和形成,文化话语所代表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价值性将在主体间的利益与价值共同体中发挥作用。
马克思指出:“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正像哲学家们把思维变成一种独立的力量那样,他们也一定要把语言变成某种独立的特殊的王国。无论思想或语言都不能独自组成特殊的王国,他们只是现实生活的表现。”[18]525语言是实践活动在思想领域的重构,脱离了实践的语言,就走上了形而上学的道路。语言的交流需要一定的语境,只有将发出者和接收者放置同一社会环境和话语场域之中,才能达到一种将“物理—心理—生理”连接起来的话语复合体。[3]34因而,作为交流工具的语言,是一种实践的话语,是话语体系构建中的文化符号与价值的“运输”机制。在文化交往中的话语体系的价值传播,经由文化符号的外部具象化的表现达到一种内容呈现,通过语言的修饰以及能够精准阐释话语体系的规范性话语实现价值表达。语言表达出来的与之对应的话语价值,成为话语体系构建的价值性载体。文化交往作为创造价值和传播价值的活动,是价值传播的必然途径。交往作为文化实践的一种行为,不仅承担着文化的创新发展之重任,也承担着文化的价值传播功能。在文化交往的过程之中,语言的实践给予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以更为有效的语言环境,能够发挥马克思主义话语在特定场域的最优价值传播。实践场域下语言融入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规范性与时代性表达。作为21世纪马克思主义话语发展代表的中国,其在文化交往中应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所代表的价值观念和思想体系在世界范围内以文化交往必备的规范化语言作为载体进行宣传和传播。
离开符号的文化交往,人反映外界的意识过程就不能发生,意识也无法在人们之间交流。[15]199如果离开实践的语言,文化就很有可能陷入符号拜物教的陷阱。因而,通过文化交往实现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中价值的有效传播,必须注重文化符号和语言在话语体系中的共同作用。从文化交往本身来讲,价值交换正是交往的目的之一,将不同主体之间的特殊价值通过交往的形式成为普遍的社会价值。在交往过程中,文化符号作为承载价值的载体,是交往的第一道“工序”,将承载话语体系价值理念的符号以形式化展现在交往对象的视线之中。而文化交往作为价值交换的自觉活动,必然面临意识形态之间的博弈,这种博弈需要规范化的语言和逻辑来进行阐释,在国际话语权争夺之中,只有符合国际规范逻辑的语言系统,才能在交往中有效传播其话语体系所表达的价值理念,进而在语言的逻辑之中凸显马克思主义话语的科学性。通过文化符号的传递和语言的规范表达,实现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在文化交往中的价值交换和话语博弈,有效提升马克思主义话语的影响力,其国际话语权力也会不断提升。
当前,文化交往的成功实践,当属世界各地孔子学院的建立。截至2020年11月,全球162个国家(地区)建立541所孔子学院和1170个孔子课堂。随着中国在世界影响力的逐步增强,孔子学院作为传播中国文化,让世界更加了解中国的文化交流机构,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文本符号、文化礼仪、服饰等,结合所在国家规范性的语言表达,形成独具特色的中国文化话语来传播中国的价值观念和话语体系。诚然,在办学过程中也出现过一些问题,如部分国家抵制孔子学院,个别孔子学院停办,孔子学院内部也曾出现经费不足、材料短缺等问题。[19]因而,要积极解决这些问题,将孔子学院传播价值观念和话语体系的责任承担起来。在文化交往中不断地赋予文化话语以马克思主义话语的实质性价值。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循序渐进。文化强国建设目标的推进与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二者相互促进,文化话语权的实现,也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所不可缺少的部分,而文化强国建设正是在不断增强中国文化的话语权力。马克思主义话语在中国文化的对外交往中获得创新与发展,也正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不断走向世界、影响世界的重要一步。马克思主义文化立场和中华文化立场的统一,正是中华文化为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提供价值补充的重要场域。只有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继承和发展好中华文化这份遗产,才能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文化中深深扎根。[20]
文化融合是文化包容性的实质性体现。从历史上看,中国文化在开放时期,与外来文化中的优秀成果相融合之时,是国家繁荣之时;在闭关锁国,文化封闭自守之时,国家则处于衰落之时。因而,可以说,文化的对外开放与否,融合与否,对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经济发展以及衰落繁荣有着重要的影响。文化的融合,将外部的文化成果和话语引入内部,从而形成一种交叉融合之势。文化融合,较大地发挥了文化的价值性发展,融合之中带有创新,既继承了原有文化的核心理念,又吸收了外来文化的优质内容,将内外文化的精髓形成合力,推动了自身文化的繁荣,从而形成具有时代气息的文化话语形式和内容。从话语体系构建的角度出发,文化融合避免了因实践经验特殊性而出现的话语转化的非一般性,文化融合将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引向世界舞台,成为对外价值传播与国际接轨的“嫁接者”。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也是秉承宣传中国、奉献世界的价值理念,为世界体系中的文化与价值成长作出应有贡献。而我们现在所讲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马克思主义,都是西方文明的产物。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相结合,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这也是中国文明与西方文明相融合的具体体现。
将文化融合的价值理念打造成为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的有力推手,需要从以下几点着手。
主体性主要体现为,在话语体系构建的过程中要基于本民族历史实践,不能脱离本民族的文化而随意作出表征,尽可能地体现本民族的话语风格和话语气派。虽然全球化进程在不断推进,但并不代表不同主体间要完全同质化,正是不同主体间的差异才进一步突出了话语体系的主体性。不同的文化主体所表现出来的文化形态也有所不同,而文化作为民族基因和命脉,其主体性是一种永恒的表现。一个民族要构建属于本民族的话语体系,其所构建的话语体系的主体性可从两个层面来突出:一是话语体系构建要体现本民族传统文化中所蕴含的特点、个性;二是在话语体系的不断迭代更新之中发展民族文化,通过一些新的概念、术语、范畴等来继承和发展。这两个层面是一个辩证统一的过程,共同完成了话语体系构建主体性的突出。
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话语体系是世界的宝贵财富,但由于各国文化特殊性和意识形态之间的差异,导致不同国家、不同阶级、不同政党对待马克思主义及其话语的态度有所不同。而马克思主义自产生之日起,就决定了其作为无产阶级的指导思想,既具有科学性、革命性,又具有开放性、包容性和发展性。文化融合作为其话语体系构建的重要价值理念,必须坚持主体文化的核心价值。也就是说,在其话语体系构建中,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核心价值理念,坚持中国文化的主体性。在此基础上突破其话语体系发展的桎梏,在与世界其他文化的交融之中,寻求二者文化价值契合的突破点。话语是其文化价值的外在显现,有了价值性的契合作为强有力的融合后盾,话语体系的构建将变得更加顺利有效。
在多元文化中选择、吸收、融合与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价值相契合且有益于双方文化发展的有意合作点。这里的“合作点”是与价值契合点有所呼应的。合作是双方之间的利益体现,因而利益成为推动文化融合的物质驱动力。在“地球村”时代,国家与国家之间都有着利益的牵绊,文化的异质性虽然在很多时候成为二者之间达成共识的障碍,但依旧因为某些共同的利益而合作。因而,这些利益的合作就成为文化融合生存的关键。通过利益合作推动文化交流融合,从当前的国际形势来看,中国致力于推动此项合作,其中“一带一路”倡议,便是在经济利益基础上的文化联动,在同一经济带的文化交流融合,其中的话语也必将形成一种新的适应各个主体表达与理解方式的话语群,从而带动话语体系的进一步重构。中国在新时代所构建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必将成为世界马克思主义理论创新发展的新征程。合作则共赢,合作则话语体系才能具有普适性价值。
注重规避外来文化中假借文化外衣而具有政治“侵略”性的个别假文化和假思想,建立互惠互信的有利于文化融合发展的良好环境。诚然,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的意识形态性是显而易见的,因而,在一些“敌对”的意识形态来看,其话语体系必将成为一种“威胁”。在双方的文化学习、融合之中,有意无意地渗入一些企图进行和平演变的极端思想。其中,较为明显的就属“新自由主义”“历史虚无主义”等。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既是为了争取更为有利的国际话语权,又是让世界以更加公平公正的眼光来看待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话语的真理性和科学性在不断被攻击和诋毁之中屹立不倒,有其存在的世界性价值。全球正处在和平与发展的大环境之中,应摒弃差异性,寻求合作的共同性。通过文化融合的方式和理念,在合作中建立互惠互信互利的共同发展环境,为多元话语体系的构建提供平等的发展权,为各个话语群体的交流提供更多平台。
文化融合健全了文化的补偿机制,文化的输出和接受,以迁徙、聚合、贸易和战争为中介,中外文化激荡交融,中华文化在文化融合之中充分地发挥了它的整合作用。[21]87今天的文化融合,不仅兼具原有文化融合的本质属性,更是承担着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价值补充和对外价值传播、价值对话以及价值整合的功能。文化融合既有内部文化的融合(主要指各民族文化之间),又有对外的文化融合,而在话语体系构建中的文化融合,主要是针对多元的外来文化而言的。如何在文化融合中保持自身的价值主体和话语主体,自古以来,中国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可借鉴。例如,汉唐时期佛教文化的输入,中国则将佛教本土化,融入了中国传统哲学中孟轲、庄周等人的思想,形成了中国化的佛学宗派,如禅宗、天台宗、华严宗等,而儒学与佛学相互激荡融合,形成了宋明理学,这是文化融合史上的一个重要范例。[21]93这也是文化创造性转化、综合创新发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主体文化还是客体文化,都将其文化元素融于一个新的文化组合中,这种糅合的产物推进了双方文化的传播与创新,内容、形式和话语表达上的重新编排,呈现全新且容纳双方文化精华的文化新生命。鉴于文化融合的强大凝聚力、影响力以及不可忽视的价值传播效果,故而文化融合成为中国创新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重要文化语境之一。
任何一个主体都离不开文化,文化扎根于主体的历史生命和现实生命之中,文化记忆更是主体文化心理的有效体现。而今,马克思主义话语融入中国文化之基因、元素、要义、理念,匹配新时代发展轨迹,为世界贡献马克思主义话语新的力量,构建尊重历史、指导现实、展望未来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在可以预知的未来,文化将成为一种强大的世界力量,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构建中所蕴含的文化力量,也必将成为其屹立于世界之中的重要价值武器。
文化与话语都是一种权力,一种无形且能够掌控人心的权力。而今天中国所构建的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有意识形态属性,但又超越意识形态,最终要成为为人类共同价值而存在的话语体系。文化的异质性成为话语交流的障碍,文化的无形有形又渗透在各个领域,只要世界是一个互联互通的世界,我们就有共同的价值追求,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的构建也便具有能够融通中外的核心意义,中国在世界的经济贡献与价值理念的贡献也将通过话语体系进一步被世界所认可和接受。文化是情感的纽带,话语是情感的使者,话语体系构建要突破传统语言的障碍,通过技术手段的有效处理,话语或终将成为便捷的代码。未来的世界将是一个多元的“文化共同体”,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通过文化的交往、融合,为人类解放事业作出应有之贡献,其话语体系也将成为世界话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