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探析

杨 利 丁富艳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在新时代背景下，旅游产业快速发展，其地位在不断提升，且一直伴随着旅游产业集群的形成。旅游产业集群是促进当地旅游产业转型升级和增强区域经济核心竞争力的一种高效组织形式，其主要优势在于通过产业集群化的资源整合以及企业间的高效竞合，为区域经济的蓬勃发展提供新的驱动力，有望成为刺激区域经济繁荣、强化竞争优势的核心增长极，是旅游产业发展的一种趋势[1]。

学术界对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关系的研究不断增多。国外学者们主要围绕区域经济视角下旅游产业集群的概念内涵、促进作用、研究方法等方面进行研究。如Molefe从区域经济的视角出发，界定了旅游产业集群的科学概念内涵，认为旅游产业集群对加速南非区域经济发展具有拉动作用[2]。Marina Novelli等表明，可以将波特“集群”作为旅游产业发展范式，通过旅游产业集群有效促进区域社会经济水平提高[3]。Peter Murphy等选取欧洲的Hjalager为研究区域，创新了旅游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的研究分析方法[4]。Truong Hong Trinh运用区位熵和偏离-份额等研究方法，分析得出旅游集群是区域经济发展的竞争性集群[5]。国内学者对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关系的研究起步较晚，王丽雯等以重庆市为案例地，研究得出旅游产业集群与经济增长存在倒U型的曲线关系[6]。赵华等对山西省旅游产业集群带来的区域经济效应以及在集聚过程中的问题进行研究分析[7]。王兆峰等[8]认为，旅游产业集群发展是带动相关产业聚集的重要路径，有利于湖南武陵山区各地市形成新的经济增长极。贺小荣[9]、赵仁壁[10]、程慧[11]等基于旅游产业集群现状和推拉理论，分别以湖南省、广东省和长三角城市群为例，开展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互动关系的研究。

纵观国内外研究现状，学者们从时空演化的角度出发，研究发展相对落后但旅游资源丰富地区的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较少。江西省作为国家实施中部崛起战略和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建设的地域之一，省内旅游资源丰富且旅游业发展潜力巨大，但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发展的互动机制还不够完善；旅游产业作为提升经济增长动力的新兴产业，是江西省内重点打造和支持的产业，旅游产业集群的蓬勃发展对于推动区域经济发展的意义重大。基于此，本文对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进行测度分析，并对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的互动关系进行探讨，以期为江西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借鉴。

1 研究区域、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域与数据来源

江西省为我国中部地区，是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和闽南三角地区的中心腹地，自然资源丰富且生态环境良好，森林覆盖率和湿地保有量均位于全国前列，是国家生态文明建设实验区之一。同时，文化底蕴丰厚，拥有红色文化、禅宗文化和陶瓷文化等多样性文化，二者共同造就了江西省丰富的人文自然旅游资源。据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江西的旅游接待人次和旅游总收入分别为79275.5万人次和9656.38亿元，均以超过15%的增长率再上台阶[12]。江西旅游业“十三五”规划明确提出“旅游强省战略”，截至2020年初，江西省拥有4A级及以上景区158家[13]、四星级及以上饭店141家[14]、旅行社909家[15]。江西省大力发展全域旅游，为旅游产业集群带来发展契机。本文以2010—2019年江西省及其11个地级市旅游和经济的数据为样本，相关数据通过《中国统计年鉴》《江西统计年鉴》以及各地级市年度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途径获取。

1.2 研究方法

1.2.1 区位熵指数

区位熵指数是用于识别旅游产业集群是否形成的方法，通过旅游产业的专业化程度来反映旅游产业的规模集聚度[8]。计算公式如下：

(1)

式中，LQi为区位熵指数，Eij为i地区产业j产业的产值，Ei为i地区经济生产总值，Ekj为k区域及国家j产业的总产值，Ek为k区域及国家的经济生产总值[7，16]。以数值1为判别标准，LQ>1，说明该区域旅游产业的专业化生产水平和规模集聚度高，具有旅游产业集群的特征[10]。

1.2.2 空间基尼系数

旅游产业空间基尼系数是测度旅游产业在该区域内的空间集聚程度[17-18]，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2)

式中，Si为i市旅游总收入占全省旅游总收入的比重；Pi为i市生产总值占全省生产总值的比重；n为全省地级市的数量。

1.2.3 旅游产业集群发展指数

旅游产业集群发展指数通过采用经济学中的弹性来量化区域经济对旅游产业集群发展推动作用的强弱[9]，计算公式：

(3)

式中，Ei为旅游产业发展指数；Li为旅游总收入增长率；Gi为经济生产总值增长率，Ei值越高，表明区域经济对旅游产业集群的推动作用越显著[9]。

2 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演化过程

2.1 旅游产业集群时序演化特征

从全省总体来看，江西省2010—2019年的空间基尼系数计算结果(图1)显示，全省旅游产业近十年的空间基尼系数均小于0.03，表明江西省旅游产业整体的空间集聚水平较低。从具体发展态势来看，2010—2013年变化程度较大，由2010年的0.0276下降到2013年的0.0151，2013年之后在0.015上下轻微波动较为平稳，且空间基尼系数整体呈下降趋势，说明江西省旅游产业空间集聚力不强且趋于下降。另外，图中的线性区位熵指数是指2010—2019年区位熵指数的线性变化趋势[11]。如图1所示，2010—2019年间江西省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值均大于1，同样也呈现出直线上升趋势。从2010年的2.292上升至2019年的5.829，这充分表明江西省凭借自身的旅游资源优势和行之有效的政策得到快速发展，随着时间的推移，旅游产业集群现象存在且日渐显著，旅游产业规模集聚水平持续增强。

图1 2010—2019年江西省旅游产业空间基尼系数及区位熵指数

从各地级市来看(表1)，2010—2019年景德镇、萍乡、九江、鹰潭、吉安和上饶6市的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均值大于1，说明这6个市旅游产业集群的规模集聚程度较高。从LQ的变化趋势来看，有7个地级市呈波动上升趋势，其中新余和萍乡的年均增速分别为12.903%和7.005%，是江西省旅游产业区位熵增速最快的两地，两地区均位于赣西地区，九江、上饶、赣州以及吉安4市旅游产业区位熵值呈波动下降趋势。由此可知，江西省内部旅游产业发展不均衡，景德镇、九江和上饶等传统旅游城市基于旅游资源优势和成熟的市场，其旅游产业集聚度一直处于较高水平，而抚州和宜春的旅游资源相对匮乏且缺乏特色，产业集聚发展处于缓慢增长的发展态势。

表1 2010—2019年江西11个地级市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

2.2 旅游产业集群空间格局演变特征

将2010年、2015年和2019年的江西省各地级市的区位熵指数导入到ArcGIS10.2进行分析，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越大则颜色越深，能够直观地反映其空间分异性。如图2所示，2010年，江西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最高的地级市仅有景德镇市和上饶市，说明2个地级市的旅游产业具有较高的规模集聚度。次级集聚中心的区域空间分布比较分散，主要分布在环鄱阳湖地区，如九江市、鹰潭市。三级集聚中心区域围绕吉安市和新余市呈现半环状分布，而新余市和南昌市的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最低。2015年，江西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最高的地级市主要集中于环鄱阳湖地区，景德镇市和上饶市仍然保持较高规模集聚水平，吉安市和鹰潭市凭借资源优势逐渐成为一级集聚中心。九江市保持稳定的次级集聚水平的态势，而萍乡市集聚水平提升加速迈入次级集聚中心的行列。新余市和南昌市的集聚水平仍保持较低水准。2019年，萍乡市和景德镇市旅游业发展较快，集聚水平要高于其他市。鹰潭市2015—2019年旅游产业区位熵指数增幅较为缓慢，仅增长8.22%，而上饶市和吉安市2015—2019年区位熵指数略有下降，因此三个地级市从一级集聚中心降为次级集聚中心。新余市旅游产业集聚水平提速上升，由低级集聚中心转变为次级集聚中心，仅有南昌市1个低级集聚中心，其他市则为三级集聚中心。由上述结果分析可知，2010—2019年江西省的主要集聚中心和次级集聚中心始终在景德镇市、上饶市、吉安市和鹰潭市之间徘徊，主要集中在环鄱阳湖地区；赣中南地区的宜春市、抚州市和赣州市始终处于三级集聚中心；旅游产业规模集聚水平在总体上表现出显著的差异性。

图2 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的集聚程度分布图

3 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分析

3.1 旅游产业集群对区域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

随着旅游市场需求扩大，旅游产业逐渐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采用以下4个指标将旅游产业集群对区域经济增长及经济发展的贡献率进行定量描述[7]。

旅游总收入增量=当年旅游总收入-上年旅游总收入

(4)

经济生产总值增量=当年经济生产总值-上年经济生产总值

(5)

贡献率=(当年旅游总收入增量/当年经济生产总值增量)*100%

(6)

旅游总收入依存度=当年旅游总收入/当年经济生产总值

(7)

从江西省整体来看，2010—2019年间江西省旅游产业对区域经济增长贡献变化如表2所示，江西省旅游产业贡献率由2010年的8.14%升至2019年的74.05%，平均贡献率达52.81%，总体上呈波动上升趋势。2014和2015年的贡献率每年有20%以上的增长，究其原因：2014年和2015年为江西旅游强省建设的前两年，旅游业由原先地级市“各自发展”变为全省“协调统一”。随着江西旅游强省建设的逐步推进，旅游产业规模不断扩大、消费潜力持续释放，从而使得旅游产业总量与发展质量得到“双提升”，其中2015和2016年旅游产业贡献率高达80%以上。与此同时，江西省旅游收入依存度由2010年0.09逐步提升至2019年的0.39，说明10年间旅游产业集群区域经济效应日益明显，旅游产业的地位不断提升。从旅游总收入增量和经济生产总值增量来看，10年间旅游总收入增量已从142.71亿元上升至1511.26亿元，年均增长率为29.98%。经济生产总值增量已从1753.18亿元上升至2040.99亿元，年均增长率为1.70%，说明10年间江西省经济生产总值增长速度相较于旅游总收入增长速度较低，旅游产业发展跟上区域经济发展。

表2 江西省旅游产业对区域经济增长的贡献

由表3可知，2019年江西省经济生产总值增量除了萍乡市和新余市，其它地级市经济均为正增长。从贡献率分析，旅游产业对区域经济增长贡献率较高的城市包括景德镇市和鹰潭市，特别是景德镇市的旅游产业对区域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达257.25%，其旅游总收入增量和经济生产总值增量相较于省内其他地级市并不多，说明文旅融合的背景下景德镇市凭借深厚的陶瓷文化带来的旅游收入为区域经济增长作出了巨大贡献。相反，萍乡市和新余市作为江西省重要的工业城市，受到工业矿产资源逐渐匮乏和经济转型等多重因素的影响，2019年经济生产总值增量为负，而旅游总收入增量为正，这表明旅游产业在区域经济发展有所减缓的状态下仍在增长，因而，发展特色旅游产业是各地级市实现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战略抉择。从旅游收入依存度来看，旅游依存度在0.6以上主要包括景德镇、萍乡和鹰潭3个城市，说明2019年3座城市旅游产业集群对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的贡献较大。

表3 2019年江西省各省辖市旅游产业对区域经济增长的贡献

综上所述，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拉动区域经济发展，主要原因如下：一方面，旅游产业是一个关联互动性极强的产业，在空间地域上的集聚有助于带动江西省区域经济的增长[19]，旅游产业集群可以吸引旅游投资，引导资源向以旅游六要素为主的服务业聚集，增加这六大模块的创收；另一方面，旅游产业集群有利于促进不同领域且规模不一的各个企业有效整合资源，从而实现资源共享以降低产品、技术以及经营等方面内部竞争成本，同时企业之间还能够通过互相学习和合作进一步促进创新来实现区域经济发展的良性循环。

3.2 区域经济发展对旅游产业集群的推动作用

由公式(3)计算可得旅游产业发展指数，如图3所示，江西省旅游产业发展指数由2010年的0.92上升到2019年的2.07，10年间其数值皆为正，说明江西省区域经济发展对旅游产业集群发展具有正向影响。2010—2019年江西省经济增长速度有所减缓，仍保持增长状态；江西省旅游产业发展指数虽有波动但总体上呈上升趋势，除2010年的值小于1，其他年份的值均大于1，说明江西省区域经济发展有效推动旅游产业集群的发展。

主要原因如下：一方面是江西旅游基础设施的完善。旅游交通运输、旅游厕所等旅游基础设施的建设需要政府的资金大力支持。2019年江西省的旅客运输量59703.6万人，其中，铁路和公路的旅客运输量分别为11728.2和45932万人次，机场旅客吞吐量1845.7万人次[12]。江西省政府对基础设施的投资力度不断加大，2019年全年全省投资702.7亿元用于全省公路水路固定资产建设，普通国省道、高速公路、内河以及农村公路等均包含在内[20]。同时，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江西省旅游厕所建设管理新三年行动计划(2018—2020)》，推动省内各景区实行旅游厕所革命，特别是4A级以上景区，以确保江西省旅游厕所革命走在全国前列。这些举措进一步增加了江西省旅游交通、旅游厕所等基础设施的数量，使其实现质的飞跃，为江西省旅游产业发展提供了更坚实的后盾。

另一方面是“十三五”期间江西省经济发展使得政府在旅游产业投资和税收等相关政策方面给予更多的支持。2019年，江西全省有4A级以上景区158家，比2010年多了127家，其中5A级景区从2家增加至12家[13]；由《世界遗产名录》可知，江西省内现共有4处世界遗产，包括庐山、三清山和“中国丹霞”(龟峰部分)和武夷山(铅山部分)，比2010年增加1处；《明月千古情》《天下三清》和《寻梦龙虎山》等旅游演艺项目、景德镇陶瓷文化展等旅游娱乐项目，成为江西省文化和旅游融合的新名片和向世界展示江西多彩文化的窗口。

图3 2010—2019年江西区域经济对旅游产业集群的推动

4 结论与建议

本文运用区位熵指数和旅游产业集群发展指数等研究方法，探究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的互动关系。结果发现：2010—2019年，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空间集聚水平较低且呈下降趋势、规模集聚水平持续增强，整体上旅游产业集群趋势日益明显，但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在各地级市中新余市和萍乡市旅游产业集群的集聚水平提速较快；各地级市的旅游产业集群发展不平衡，旅游产业集群的集聚度较高的地级市主要集中在环鄱阳湖地区，旅游产业集群的集聚水平存在一定空间差异性；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发展拉动区域经济发展，同时区域经济发展也推动旅游产业集群的提质增效，两者之间存在良好的互动关系。

针对以上研究结果，提出今后江西省旅游产业集群与区域经济良好发展的建议：

(1)江西省应完善基础设施建设。保持“旅游厕所革命先锋行动”的领先地位，加强交通网络为重点的基础设施建设，实现各地级市间的快速联通，提升相邻省份的互联互通，促进旅游产业与其相关产业的合作，进而提升江西省旅游产业的整体竞争力。同时，加速推进全省智慧旅游景区建设，不断完善智慧旅游监管平台功能，从而实现“一部手机游江西”。

(2)各市应根据自身所处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制定旅游发展策略。例如：上饶市和景德镇市在依托当前旅游资源的基础上，要深层次挖掘优秀的文化旅游资源，为实现其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带来新动能；九江市和萍乡市虽拥有良好的旅游资源但旅游资源管理不当，应通过协同立法等手段解决庐山和武功山等“一山多治”难题，并多开发体验式产品创造二次消费用以摆脱门票过度依赖问题；赣州市和吉安市应立足于当地红色旅游资源优势，引入VR和3D等现代技术切实还原历史场景让红色资源活起来，并利用抖音、微博和小红书等新媒体渠道进行创新推广，积极鼓励来瑞金和井冈山等地开展红色教育、研学活动，扩大红色旅游市场规模。

(3)应针对不同区域的资源优势充分整合旅游资源。打破传统行政区域限制，构建“环鄱阳湖世界遗产旅游集群区、赣西休闲康养旅游集群区、赣中南红色旅游集群区”三大特色旅游集群，实现区域内一体化发展，提高区域旅游产业集群的竞争力，使得旅游产业集群对区域经济发展形成辐射作用。同时，依托南昌大学、江西财经大学和江西师范大学等高校为旅游产业集群发展培育旅游高层次管理人才和专业技术人才；省内的旅游企业则要吸纳、重用人才以提升旅游服务的专业化程度，最终通过提高旅游者满意度来创造旅游经济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