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我国K12在线教育治理的出路探索*——借鉴美国K12在线教育发展的经验

刘洋

（湖北工业大学，湖北 武汉 430000）

一、引言

《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明确指出基础教育信息化是当前教育信息化的重中之重。在2020 年春天新冠肺炎袭来之时，“停课不停学”政策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在线教育大实践，是对我国十年来基础教育领域信息化改革与教师信息技术培训效果的一次大检阅，也是推进我国基础教育教学形态创新变革的一次意义非凡的教育实验[1]。这次大实践取得了巨大的成效，也存在一些问题。教育部相关负责人提出，从长远出发，作为战略工程，我们还应加快建立一套完整、系统的在线教育公共服务体系。也有学者提出我国的在线教育需要进行治理，便于推进在线教育常态化[2]。笔者认为，在线教育治理亟待提上议程，本研究认为在线教育治理是在多元治理理念下，运用现代技术手段和管理方式充分发挥政府、学校和机构等主体的能动性，各治理主体之间通过明确权责关系、畅通沟通渠道、促进有效协商形成合力来提升在线教育体系的功能，推动实现教育现代化。多元主体参与的共同治理即“共治”是路径，善治是目标[3]。国外如美国在在线教育的发展有着更为丰富的实践经验，对我国的在线教育治理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二、美国K12 在线教育治理发展的经验总结：多元主体云端连接，共鉴合力育人新智慧

美国K12 在线教育涉及多个主体，包括提供体系保障和监管的政府，提供在线教育资源的机构和组织在线学习的机构，参与在线学习的学校和家庭。

（一）政府：在线学习体系保障者

美国政府从政策、基础设施、师资和评估上为K12在线教育提供了保障。第一，在政策方面，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州近年来颁布了多项法律明确在线学习的合法地位和认证标准，如近年来为解决在线教育过程中的“数据隐私”问题，联邦政府通过立法和政策引导在线教育健康发展及各州立法承认全日制在线学习或补充性在线学习的合法性。第二，在基础设施上，美国政府于20 世纪90 年代启动“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其中的“教育折扣”（E-rate）项目为美国贫困地区的大中小学和图书馆提供了电子通信设备和互联网接入服务，促使美国在21 世纪初完成了教育信息化的基础设施建设，不过这些项目没有解决网速缓慢的问题，偏远地区虽拥有了基础设施，仍然无法及时获得优质教育资源。2013 年，奥马巴提出的“连接教育”计划和配套实施的宽带技术机会项目和教育折扣现代化计划解决了网速缓慢的问题，弥合了数字鸿沟，推动了互联网技术和学习平台在教育领域的运用。另外，各州也强化了技术平台和资源建设，如俄亥俄州建立了俄亥俄数字化平台，为K12 阶段提供了在线课程和学习管理系统。第三，在师资上，自1999 年，美国先后启动实施了PT3 项目，技术创新挑战基金和连接教育者项目来培养满足信息时代要求和适应数字化教育需要的合格教师，这些项目主要通过资金投入、提供资源、技术指导和项目研发等方式进行。另外，各州对在线教育教师都设有明确的任职资格和专业发展要求。威斯康星州规定，在线教育教师必须完成30 小时专业发展课程才能在公立学校任教。总体来看，在线教育教师的专业发展要求包括在线课程管理系统的使用方法，博客、移动技术等社交软件的使用方法，在线讨论、学习调动策略、项目学习等在线学习常用方法，在线教学设计技巧、在线资源查阅和修正及嵌入技术，等等。第四，在评估上，政府对在线教育的绩效评估对象是供应方和使用方。对供应方的考核主要是通过学期末的绩效考核进行拨款，少数州是按照在线学习时长拨款，多数州是以学生的课程完成度和学分获得拨款依据。对作为使用方的中小学的考核方式各不相同，但是目的都是以“结果倒逼”的方式来保证在线教育的质量。如明苏达尼州规定学校要审核在线课程的质量，在线课程超过50%的学校需要向教育局申请并公开课程目录。

（二）机构：在线学习资源开发者和组织者

本研究中的机构是指为美国K12 在线教育提供资源的开发者和在线教育的组织者，涉及开发资源的机构（供应商）和中间服务提供方。开发资源的机构（供应商）可以提供在线课程、数字化教学内容、在线教育平台、学习管理系统、在线课程教师和教师培训等等服务。这些服务可以直接由学校直接购买，也可以先由提供中间服务的机构购买，经中间服务机构根据学校的需求加工后再由学校购买，或者学生直接在中间服务机构进行学习。中间服务机构包括虚拟学校，地区服务机构和在线学习联合体。学校也可以自己开发在线课程和学习管理系统。

专业机构对在线教育师资培养也做出了重要贡献。从教师本身资质的角度来看，K12 在线学习国际协会为在线教师的专业发展制订了培训计划，并在培训后评估其性能；全国虚拟高中联盟要求全国范围内的新任职在线教师必须完成一个为期十周的关于在线教学的研究生课程；苹果公司发起了苹果教师项目；从为在线教师提供教学便利的角度来看，培生教育集团提供了一个助力教师的课堂管理软件，目前全球已有超过百万教师在使用。

（三）监护人和学校：在线学习合作参与者

中小学和监护人是美国在线学习的主要合作参与者。中小学包括公立学校，私立学校，特许学校等等，在地方学区的统筹领导下，中小学积极参与并履行在线学习活动中的相关职责。

由于在线教育教师无法像传统教学一样实时监控学生的学习过程，也无法保证学生是否专注于课程内容，监护人在提升在线学习的教育质量中起着重要的作用。监护人的职责一般包括：第一，选择合适的线上教育机构；第二，协助学生制订学习计划，督促学生及时完成学习任务；第三，保持与在线学习教师的密切沟通，关注学生的学习动态；第四，监督和鼓励学生参与线上和线下的学习活动；第五，在必要时对学生进行指导，解答学生在学习中遇到的问题。

美国利用多年来教育信息化建设打下的良好基础，政府、机构、学校和监护人各主体通过云端连接，协同共治，形成育人强大合力，集中国家和各地方学区的资源为学生提供学习支持，经过20 多年的发展，在线教育为美国实现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质量做出了重要贡献。

三、后疫情时代对我国K12在线教育的反思

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教育信息化建设，截至2019 年，我国98.4%的中小学（含教学点）实现了网络接入，90.1%的中小学已拥有多媒体教室，“一师一优课、一课一名师”活动参加教师超过1000 万人次。这些成果，在疫情防控中得到了充分的应用和检验，为这次大实践奠定了坚实基础[4]。为有效、有序开展“停课不停学”工作，国家中小学网络云平台于2020 年2 月17 日正式开通，于2 月24 日又进行了升级，一直运行平稳顺畅，浏览人次逐步攀升，覆盖各个省份。截至2020 年5 月11 日，国家中小学网络云平台浏览次数达20.73 亿，访问人次达17.11 亿。中国教育电视台空中课堂收视率大幅跃升，在全国卫视关注度排名进入前10[5]。在线教育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为我国的教育事业平稳开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同时这次大实践也暴露出了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随着疫情防控常态化，在线教学也成为教学新常态[6]。我们有必要厘清我国K12 在线教育的问题并积极探索其出路。

（一）环境障碍，谁来扫除

基础设施是在线教育发展的基石。据《2020 年网课困难学生情况统计及在线教育困境调研报告》显示有三分之二的学生表示，网课困难与缺乏上课设备有关。具体原因，如家中没有适合上网课的智能手机，或是兄弟姐妹多人共享一部手机轮流上网课。有近两成（17.6%）学生反映，他们无法正常上网课是源自网络或流量费用问题。例如无法承担流量费用，或家中没有安装宽带，或信号不佳网速不畅。让孩子们陷入网课困境的另一因素是：居住地偏远，家中无4G 信号。比如来自山西、云南、湖南等地的学生反馈，只要走进自家房屋内，手机就只有2G 信号，少部分偶尔会有3G 网络，网络加载速度慢，听课卡顿。他们只能走到村里空旷的路上、楼顶或附近山上，寻找稳定的4G 信号，再三两结伴，搬凳子搭建“临时课桌”一起听课。此外，有个别学生表示，村里会不定时停电，影响通信信号。一旦停电，即便是用上网卡也搜不到信号，上不了课[7]。全国各地存在的“数字鸿沟”不利于在线教育的全面推进，也不利于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更不利于实现教育公平。

教师是决定在线教育质量的重要因素，由于师生分离，相比传统教育，在线教育对教师提出了不同的要求。疫情期间，教师在线教学的方式，占前3 位的分别是统一观看国家或区域平台课程且教师集中答疑（56.04%）、播放名师课程且教师辅导答疑（48.46%）、教师直播课程（29.25%）[8]。在疫情之前，绝大多数教师从未接受过在线教育的技能培训，出现了对设备和平台操作不熟练，照搬传统课堂的教学设计的问题。

教学评价是提高在线教育教学质量的重要依据，也是完善在线教育教学系统的重要环节。教师对在线教学效果评价，占前三位的方式分别是在线提交作业（73.01%）、学生在线回答问题（40.36%）、在线测试（36.1%），家长在线反馈信息（27.08%）也占有一定的比例[9]。可见，疫情期间，大部分教师还是利用传统的评价方法评价在线教学效果。值得注意的是在线教学效果评价中缺少对教师的评价和同学互评，评价方式相对单一[10]。

（二）学习资源，谁来供给

在“停课不停学”期间，学生在线学习内容上，语文、数学、外语占绝对优势，占比高达90%以上。但在线学习课程不太平衡，有些非主干课程占比较小。在此次参与调研中，62.98%的受助学生表示，他们的网络课程由本校教师在线讲授；而21.8%通过教师推荐的网络课程在线学习，如贵州全省均使用“空中黔课”；12.96%的学生经教师指导，或个人主动搜索，寻找网络课程资源在线学习；2.26%（39 人）完全没有参与线上学习[11]。不论是第三方网络课程，还是本校教师在线上课，很多学生需要熟悉网课形式，适应非本班教师的语速、风格、思路，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学习效果。另外，有学生感到困扰的是，不同教师对数理化有不同的解题思路，导致小部分高三学生在高考压力下，更容易产生错乱感。学习资源的不足和有限，对学生的学习效果产生了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12]。

（三）在线学习，谁来协助

在线教育使教师和学生处于不同的终端，K12 阶段的学生几乎都是未成年人，在学习上大多需要成年人进行协助，特别是小学生。疫情期间，23.4%、29.6%的家长表示一直陪伴或经常陪伴小孩在线学习，38.1%的家长认为偶尔陪伴，还有7.9%的家长表示没有陪伴。家长辅助小孩在线学习占前3 项的分别是在线学习督促提醒（74.81%）、下载和上传作业（50.54%）[13]。家长缺乏陪伴和协助，可能会对学生的学习进程和效果造成负面影响。

四、后疫情时代我国K12 在线教育治理的走向：依托技术平台，多元主体协同共建教育治理新场域

在线教育协同共治能使各主体之间形成合力提升在线教育体系的功能，通过明确权责关系、畅通沟通渠道、促进有效协商等路径，才能化“分力”为“合力”进而优化协同治理质量。有效的多元主体协同共治对我国K12 在线教育健康发展，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

（一）政府扫除环境障碍，建立在线学习常态化机制

在线教育为解决优质资源的共享提供了可能，高质量教育资源的获得对于教育的发展至关重要。目前，随着我国教育信息化的多年发展和建设，学校信息化基本已完成，而家庭信息化仍亟待解决。农村地区和城市地区的家庭信息化数字鸿沟越来越大。贫困地区的家庭信息化程度阻碍了K12 在线教育的发展。

从社会发展要求来说，21 世纪学生的核心素养包括跨学科核心素养，学习和创新技能，信息，媒体和技术技能与生活和职业技能。就学生的个人成长需要而言，在线教学需要满足学生的六种需要：安全需要、社交需要、尊重需要、认知需要、审美需要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因此，K12 在线教育并不是简单地把互联网作为教学的工具，而是互联网和教学的深度耦合[14]。在线教育既需要教师更新教书的旧有观念，又需要掌握和传授崭新的技能以满足学生个体发展的需求。

教学评价对教学具有诊断作用、激励作用和调节作用。在线教学是一种有别于传统教学的新方式，不适宜把传统教学中的教学评价方式生搬硬套于在线教学，亟待制定一套适用于我国国情的在线教育教学质量评价标准。在线教育教学质量评价标准理应遵循我国新课程标准的核心精神和要义，加入符合在线教育特质的新要求：学生有效进行时间管理策略，能担当数字公民身份，能以适当的格式保存有关信息和通信的准确记录及能具备全球公民意识。

（二）机构供给学习资源，建立健全有效供给机制

目前，我国的在线教育机构和企业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在线教育教学系统和在线教育管理系统，各有特色和优点，在“停课不停学”期间，一些教育企业如新东方和学而思充分承担了他们的社会责任，为社会公众免费提供优质的在线教育资源。但是，教育企业的教育资源和学校体制之间存在合作壁垒，无法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利用最大化。

（三）监护人更新学习意识，多维支持孩子健康成长

在K12 在线教学模式中，由于师生终端分离，有效的家校合作显得尤为重要，特别是对于低年级学生。家长在在线教育中的协助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第一，为学生提供在线学习的必备设备和场地支持；第二，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见第一届全国文明家庭代表时的讲话中指出家庭教育涉及很多方面，但最重要的是品德教育，是如何做人的教育。家长在在线教育模式中也承担了更多立德树人的任务[15]。第三，家长应学会利用在线交流平台与教师进行反馈和沟通，共同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