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研究生教育研究方法前沿及优势分析——基于2017—2021 年期刊论文的统计分析

龚金花，刘德儿

（1.江西理工大学，江西 赣州 341000；2.华南师范大学，广州 510631）

中国教育在线发布的《2022 年全国研究生招生调查报告》显示，我国自2016 年起，硕士研究生报考人数在高位上保持高增长趋势。2015—2022 年，7 年平均增长15.8%。我国研究生教育得到了快速发展，但这种快速的规模扩张面临保持精英水准的挑战[1]。为加强研究生教育学科体系建设，提升理论框架，研究生教育学科亟需形成属于本学科的研究方法体系。本文尝试对目前世界上收录教育学全文期刊最多最全面的教育学全文数据库PEJ 收录的2017—2021 年总计137 篇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所使用的研究方法进行系统梳理，拟在对文献进行定量统计、定性分析的基础上，总结研究方法运用的特点，从中获得国外在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的一些经验和启示。

一、数据收集

在PEJ（Proquest Education Journals）的教育数据库（education base）中以postgraduate education、methods 和graduate education 为主题搜索，排除医学制药类学科，选取组织（companies）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世界卫生组织（WHO）、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联合国（UN）且为英语语种的同行评审论文，剔除会议、评论、回应类论文，共计137 篇论文纳入分析范畴，历年发表数量如图1 所示。

图1 2017—2021 年纳入本研究分析的文本数

二、研究方法分类

国外研究者一般将教育研究设计（也有表述为范式或取向）分为定量研究、定性研究和混合研究三种。如Creswell[2]认为，不同研究设计具有不同研究程序，研究设计有三种，分别是质性取向、量化取向和混合取向；Lopez-Fernandez 等[3]将广义上的研究方法类别分为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实证研究包括质性研究、量化研究和混合研究，常用的思辨、政策、文献类研究一般归为理论研究；Khaldi[4]将教育研究分成定量、定性和混合三种范式。定量范式包括实验和非实验研究设计；定性范式包括交互设计和非交互设计；混合范式包括描述性、解释性和探索性三种设计。由此，本文将研究类型归纳整理为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理论研究包括思辨、政策和文献类研究。

三、研究方法统计与分析

（一）研究方法类别统计

2017—2021 年的137 篇论文在研究方法方面的英文表述类型多样，研究者对英文单词的使用存在语言偏好。本研究参照前文研究方法的分类，将本质上类属于同一类别但英文表述略有差异的研究方法进行归类，不方便归类的方法则直接列出。由此，将坎贝尔系统回顾（Campbell systematic review）、线下组织管理文件的文献研究、在线文献调查等统称为“文献研究”，将电子问卷调查、线上调查、描述性调查、参与人员调查、在线横断面调查、纵向面板数据调查、自填式问卷调查等统称为“调查法”。经归类分属后，发现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发表的期刊论文所用研究方法的类别达30 种。其中，理论研究2 种，包括思辨研究、政策研究；实证研究28 种，包括定量研究11 种、定性研究14 种、混合方法（mixed method）3 种。

研究生教育领域的研究逐渐倾向于围绕主题选择多种研究方法结合使用，且更多关注研究生教育的可持续性及未来教育能力。这种研究趋势影响了研究者在该领域研究方法的使用。在2017—2021 年的论文中，研究方法的类别从每年的7 种增加到了18 种，多种类别的研究方法整合使用频数较高，呈现出研究方法使用类别不断增多的趋势。

（二）同一主题研究方法种类统计

在137 篇样本论文中，没有专门针对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研究的方法类论文，但在单篇论文中会对所使用的研究方法进行阐述。研究者会针对所要论证的研究主题和研究目的对所选取研究方法的运用程序在具体研究步骤中进行论述。在样本论文中，使用调查法的论文有47 篇，案例研究论文有28 篇。为了更深入了解此后研究方法使用的变化与发展，本研究分类整理了样本论文中的研究方法，统计了每篇论文同一主题研究方法运用的数量，具体如图2 所示。从研究方法使用频数可以看出，使用3 种研究方法的论文有9 篇，占7%；使用2 种研究方法有58 篇，占42%；单篇论文使用2 种及以上研究方法68 篇，占49%。

这表明，随着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水平的不断提升，研究者已不再局限于运用单一方法解决问题，而是根据研究需求选择多种方法分析问题。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呈现出同一主题多种方法论证的趋势。

（三）研究方法种类使用频数统计

在多元的研究方法中，为了更进一步发现最常用的研究方法，本研究将频次高于3 次的研究方法依次排列，具体如图2 所示。多种方法结合使用的频数统计按年份统计排列，具体如图3 所示。

图2 各种研究方法使用频数统计图

图3 各种研究方法结合使用频数统计图

由图2 可看出，出现了47 次、占据绝对优势的是调查法，这可能是因为调查法是获取数据、研究规划启动的前奏，更是非实验研究的重要环节。样本论文中，调查法贯穿于大部分研究，使用频率较高。2018 年、2021 年调查法、案例研究方法的结合使用频数最多。质性研究中的案例研究使用频数高达28 次，反身性研究和扎根理论使用频数类似，混合式方法呈发展态势，主要用于医学的循证实践法、理工科的混合模型轨迹分析、管理学的模板分析等方法亦散见于论文中。根据前文对研究方法类别的归类，研究方法种类使用频数3 次以上的方法中，定量研究使用频数为80 次，质性研究使用频数为50 次，定量研究使用率多于定性研究，两者占比为1.6：1。

由图3 可看出，多种研究方法结合使用频数逐年攀升，从2017 年的11 篇上升为2021 年的18 篇，虽然2020 年比2019 年下降了41%，但2021 年得到了快速提升。从整体上看，多种方法结合使用呈现上升趋势，研究者越来越意识到单一的研究方法难以解决复杂的研究生教育领域中出现的问题。

四、优势分析

根据前文对样本论文的分析，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呈现的信息显示：定量研究居多，定性研究紧随其后，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混合式研究逐渐增多；研究方法阐述规范、层次清晰；融合多种研究方法解决问题；跨学科方法结合使用趋势明显，关注未来的研究方法少。

（一）研究方法阐述规范严谨且层次清晰

研究方法规范、严谨是研究者对资料搜集、信息提取及数据处理等问题研究展示的过程，是研究程序的一部分，在学科建设中，高等教育研究方法的规范应用是这项系统工程的重要子系统内容之一[5]。在研究生教育领域的研究论文中，研究者对研究方法使用合理、规范。研究方法在摘要、正文中均明确提出适合该研究主题的方法类型，在正文、数据收集或处理时会对方法的针对性和适切性进行解释，尤其在运用访谈法、案例研究、叙事研究、德尔菲法及混合方法中体现明显[6-7]。研究者会结合研究主题和研究内容就研究方法的具体资料的获取进行过程阐述，方法运用规范，过程严谨，具有使读者快速进入论文研究场景的特点，科学性和可读性有机结合。在研究中选取适合主题研究、数据获取、资料收集的方法，使得研究过程规范严谨，围绕问题展开，服务于主题研究，使读者能快速地“身份进入”，加强了研究代入感[8-9]。同时，研究者阐述如何运用与研究主题相适应的研究方法得出结论的过程，增强了问题研究过程的科学性、合理性，从而大大提高了研究结论的可信度。

（二）混合式、多种研究方法相结合

混合研究范式被广泛定义为研究者在单一研究或调查程序中使用定性和定量的方法收集和分析数据，整合结果，并得出推论的研究[10]。在同一研究中，定量方法和定性方法相结合的混合方法研究，在多个科学领域中越来越受重视。同时，综观样本论文，同一研究主题运用多种方法论证的频数较多。研究者在具体问题分析与逻辑推理时，围绕同一主题选取多种研究方法，从不同视角灵活运用具体研究方法和具体的研究技术，研究方法使用类别多样、单篇论文使用两种以上方法较为常见。例如，在一项关于俄罗斯和国外的学术流动主要趋势、管理挑战的研究中，为确定俄罗斯和其他国家学术人员流动的趋势，研究者采用了观察法、比较研究和统计测量法等进行资料获取及研究论证[11]。

（三）研究方法突破学科壁垒并关注未来

研究者借鉴其他学科研究方法、整合运用于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某一主题的现象较为明显，研究方法相互渗透、学科交叉。这与当前学科交叉融合、科技渗透和领域互通等发展有关。在样本论文统计中，研究者对研究方法的使用有不少借鉴医学、管理学、经济学、心理学和人类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12-14]。这表明，跨学科、跨专业研究方法越来越开放，研究方法逐渐突破学科限制，体现学科交叉融合、呈现面向未来的发展态势。科学领域新开发或新近使用的技术逐渐运用到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中，围绕研究主题所使用的研究方法也同时运用在未来教育力、可持续发展目标等方面[15]，具有面向未来的研究立场和面向未来研究方法的思考。样本论文中，跨专业、跨学科、跨领域研究方法多结合应用于关注研究生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或研究生的未来能力问题，选取研究方法的视野更开阔、眼光更长远。

五、研究启示

2022 年1 月，国家三部委联合发布《教育部 财政部 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深入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的若干意见》（教研〔2022〕1 号），意见指出要优化学科专业布局，推动学科交叉融合。交叉学科的发展离不开学科研究方法的交叉。我国2020 年9 月22 日教育部发布的《关于加快新时代研究生教育改革发展的意见》指出，我国研究生教育到2035 年初步建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研究生教育强国。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新时代下，研究生教育进入了新的变革和发展调整期。天津大学教育学院、北京理工大学研究生教育研究中心设置了“研究生教育学”硕士点、“研究生教育学”博士点。由于是新兴学科，学界对研究生教育学学科的理论建构尚处于探索和研究阶段，研究方法成为该学科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鉴于本研究在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方面的发现，现提出以下几点建议，供我国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者在研究方法方面参考和借鉴。

（一）鼓励并加快构建研究方法体系

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的研究围绕主题选取相适应的研究方法，使方法为主题服务。如运用案例研究、循证实践法及跨阶段的事后回溯等质性方法围绕研究主题收集资料，结合运用调查研究、统计测量等量化方法进行研究论证、构建概念模型或理论框架，使其理论既具有事实依据，又有科学论证。当前，随着研究生教育走向高质量内涵式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要摆脱研究生教育学的“学科危机”，须拓宽研究范式，充分利用跨学科、跨领域研究方法为研究生教育研究服务，创新发掘适合中国文化的研究方法。我国教育研究方法大多源于西方的引介，并非完全适合研究中国教育问题，要选取适合本国土壤诞生的教育问题必须具有相应的研究方法体系，研究生教育领域的研究也不例外，因此鼓励并加快构建扎根中国文化的研究方法体系非常必要。教育学前辈叶澜、陈桂生、瞿葆奎[16]在20 世纪80 年代就曾指出“必须用科学的态度和科学的方法来研究教育”。研究者借鉴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体系，对研究生教育各类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体系的深化，建构适合我国研究生教育特点的研究方法体系有助于研究生教育研究的科学、快速发展。

（二）加强多元学科研究方法的合作

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不限于某类学科或专业的方法，根据研究问题选择多种研究方法、从不同层面进行多维视角的探索性和验证性研究。在推进双一流学科背景下，我国研究生教育在学科建设和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加强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人才的培养，是提高研究生教育研究走向科学性的必由之路。从现有研究来看，当前我国研究生教育领域多学科之间的合作有待加强，多元学科方法的结合使用还处在起步阶段，研究生教育领域在借鉴其他成熟学科研究方法等方面亟待加强。虽然我国研究生教育领域的研究者已经对新的研究方法表现出了兴趣，但对新方法的创新及其运用仍存在方法不熟练或囿于形式，研究中依赖传统或经典学科的教育研究方法较为常见。各种学科方法有机结合、质性和量化结合的混合式研究等尚处于发展阶段，循证实践、实验研究、叙事研究、解释现象学研究、民族志比较研究、扎根理论、案例研究、模板分析法及反身性研究等方法鲜少得到有效运用，但也存在部分研究者在尝试运用跨学科方法研究现实问题。我们应允许研究方法的多元发展，使研究生教育领域出现的问题能及时得到解决是根本。因此，我国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要不断推动方法的多元化。

（三）开创面向未来的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论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21 年11 月的第41 届大会期间面向全球发布的《共同重新构想我们的未来：一种新的教育社会契约》（Reimagining our futures together：A new social contract for education）报告显示，革新教育需要新的教学法、新的课程、新的教育时空等。而教育要革新，教育研究方法也必须革新并面向未来，打破学科方法壁垒，以适应引领新形势下现在和未来的研究生教育环境。研究者在树立可持续发展、未来教育理念的同时，在研究方法论的取向上也要具有面向未来的意识。具有远见的未来研究方法是一种关注现在预测未来、关注过去来展望未来、联系过去与现在和未来的方法[17]，因此，教育研究人员须专注于开发、完善可用于解决未来问题的新方法，而不是指出现有研究方法中的缺陷。研究生教育学是面向未来的学科[18]，与之对应的研究方法论也必须面向未来。

六、结束语

总体而言，国外研究生教育领域的研究者在方法论取向上更多趋向于两种及以上研究方法的组合。研究方法呈现出使用类别不断增多、同一主题多种方法论证、多学科融合的定性与定量有机结合的混合式研究方法不断走向多元和深化。整体上看，研究生教育领域的研究在方法运用上，学科方法的边界逐渐趋于融合，跨学科跨专业的方法服务于问题的解决，研究方法展现出面向未来的发展态势。我国研究生教育研究学习借鉴国际研究方法，应加强研究方法的反身性研究，加强各学科之间的合作，扎根中国本土文化，开发属于“中国基因”的研究生教育研究方法课程，并在研究方法方面对在读研究生进行有意识地培养，关注研究生教育的可持续发展力和未来教育力，使我国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面向未来。本研究祈盼抛砖引玉，使我国研究生教育领域研究方法和方法论问题能够引起更多的研究者和学习者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