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宇飞,刘乐梅,马贤平
(1.榆林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2.榆林学院 政法学院;3.榆林职业技术学院 林学院,陕西 榆林 719000)
新时代的中国在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的过程中,需要一种伟大的精神贯穿其中,这种伟大的精神就是以习近平总书记在陕西考察工作时强调的“继续从延安精神中汲取力量”[1]中的延安精神为代表。实际上,新时代也是一个不同文化观念相互交错、相互汇流、相互碰撞的全球化时代,这其中又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文化霸权对我国国家文化安全的直接威胁最具代表性。这亦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发展很快,人民生活的水平提高也很快。同时,我国社会正处在思想大活跃、观念大碰撞、文化大交融的时代,出现了不少问题。”[2]如何应对我国国家文化安全领域的新挑战,这需要继续弘扬延安精神。
国家文化安全是国家安全的文化形态,由此,国家文化安全的内涵与国家安全的内涵本质具有一致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中国家安全的内涵是国家政权、主权统一和领土完整、人民福祉、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和国家其他重大利益相对处于没有危险和不受内外威胁的状态,以及保障持续安全状态的能力。国家文化安全的内涵是指国家文化的生存与发展处于免受威胁或危险的状态,其中的“发展”特指国家保障文化安全的能力。文化安全与政治安全、经济安全、信息安全、资源安全等具有同构性关系,由此,形成了不同的国家文化安全类型,即文化经济安全、文化政治安全、文化信息安全与文化资源安全等,其中的文化政治安全是以国家为核心构建的一套文化权力体系,其包括国民的文化权利、国家的文化主权、国家意识形态安全。国家文化安全亦可以分为内生文化安全与外生文化安全,前者是指国家内部产生的对国家文化的威胁,如民族传统文化传承缺位导致的民俗文化消失的威胁等,后者是指全球化时代导致的对国家文化的威胁。延安精神主要提升的是我国文化政治安全的软实力,主要应对的是外生文化安全,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全球化背景下导致我国的国家文化安全面临新挑战。
在这个不同社会形态相互交错、不同思想体系相互汇流、不同文化观念相互碰撞的新时代,我国的国家文化安全出现了不少新问题、新挑战。其一,文化交流过程中冲突与融合、同化与异化、传承与扬弃、开放与坚守之间面临着两难困境。“文化全球化既不是一种简单的重大承诺,亦非是一种简单的巨大威胁,而是一种文化层面上的多元化挑战:原先认为不是问题的传统如今陷于崩溃,信念、价值观与生活方式上出现了多种选择。”[3]国家文化安全的两难困境彰显的是中华文明与以西方文明为代表的异域文明之间的冲突,是“仁、礼、义”儒家文化与“自由、法治、个人主义”西方文化之间的冲突,是主权国家中心价值与全球中心价值之间的冲突。
其二,多元文化样态的传播与主权国家主流文化建设之间的冲突。全球化背景下文化样态的多元化、文化传播的信息化与网络化,导致了国民文化认知、文化情感、文化评价的多样化,导致了国民文化选择的自主性、易变性、差异性明显增强,这冲击着国家主流道德观念、价值体系与思想信仰。例如,曾在中国畅销书榜的《谁动了我的奶酪》《穷爸爸富爸爸》《哈利·波特》等传递的是西方价值观,宣扬的是个人主义、英雄主义,甚至是巫术文化,这直接冲击着国民的价值观、世界观,影响着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尤其是悖向于我国的国家主流文化建设。一个国家失去了共同的、稳定的、主流的道德观念、价值体系与思想信仰,可能分裂为相互冲突的政治亚文化集团,那么国家的稳定、经济的发展与社会的繁荣都将化为泡影。比如,印巴分治后的东、西巴基斯坦问题、加拿大的魁北克问题、西班牙的巴斯克问题等。
其三,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文化霸权直接威胁我国国家文化安全。这正如布热津斯基所论:“削弱民族国家的主权,增强美国文化作为世界各国的榜样文化和意识形态力量,是美国维持其霸权地位所必须实施的战略。”[4]尤其是美国素有向社会主义国家进行意识形态扩张的传统。冷战时期, 里根提出:美苏全球冲突的最后决定力量,将不是炸弹和火箭,而是意志和思想的较量。冷战结束后,布什提出:“我们进入了新时代……我们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价值观和理想建立一种新的国际体系了。”[5]美国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与科技实力,通过跨国公司、文化产品出口、互联网媒体等途径传播其以消费主义为代表的大众文化与一整套西方意识形态。特别是美国有一套完整的直指中国、瓦解中国人的思想、意志与价值观的战略图谋,最具代表性的是美国中情局对华“十条诫令”,例如其中的第二条,“要尽可能做好电影、书籍、电视、无线电波与新式宗教的传播工作,只要他们向往我们的衣食住行、娱乐与教育的方式,就是成功的一半。”这说明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文化霸权是一场赤裸裸的文化战争,企图摧毁的是中国人的政治向心力与民族凝聚力。
中国是世界大国俱乐部中的成员,作为大国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既要抓硬实力,也要抓软实力。硬实力包括国土资源、人口规模、自然禀赋、军事力量、经济总量与尖端科技等物质性支配性实力。软实力由约瑟夫·奈提出,其认为软实力是国家的文化力量与精神力量。斯拜克曼将民族同质性、政治稳定性与国民士气都视为软实力。罗伯特·库伯认为软实力的核心是合法性。由此,软实力对外是包括政治合法性、文化竞争力等要素的国际影响力,对内是包括民族精神、文化传统等要素的国家凝聚力。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以来,我国的硬实力已经取得令世人瞩目、令世人惊叹的长足进步,但是在软实力方面,尤其是在文化软实力方面尚面临上述的诸多风险与挑战,“文化软实力集中体现了一个国家基于文化而具有的凝聚力和生命力,以及由此产生的吸引力和影响力”[6]。我国的文化软实力要有中国话语、中国价值与中国精神。延安精神就是中国话语、中国价值与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本文聚焦于我国红色文化的资源富集区、革命老区的延安市,基于新时代国家文化安全的新挑战,由阐释延安精神的特征引生出延安精神的功能,再引生出延安精神维护文化安全的时代价值。
延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领导人民在延安地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所创造,包括物质文化、精神文化与制度文化三种形态,具有中国特色的先进文化。同时,基于新时代我国国家文化安全领域的新挑战,我们要通过弘扬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不断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这样的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应该既是根植于传统、兼容并包,保证中华民族自身文化的底色与基因,又是能够不断地改革创新,保证中华民族自身文化的生命力。而延安精神就是既根植于传统、兼容并包,又是改革创新的。延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形成的革命价值观体系,尽管其包含“延安”的特定地域名称,但是,由于延安是革命老区,延安精神是物质文化、精神文化与制度文化三种形态的有机统一,这赋予了延安精神特定的政治内涵、历史内涵与精神内涵,由此,延安精神呈现出一种多元特征。
其一,延安精神凝结了崇高的革命道德情操,具有鲜明的革命性。延安精神是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理想信念、优良作风的集中体现,是党对外抗日求民族独立、对内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求国富民强的集中体现,包括党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情怀。体现了为国为民,为了追求真理,勇于开拓、坚韧不拔、不畏强敌、不怕牺牲、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善于破坏旧世界、善于建设新世界的革命精神。其二,延安精神是民族精神的传承与升华,体现了民族性与科学性。中华民族爱国主义、勤劳勇敢、和合大同、刚健自强的民族精神是延安精神深厚的底蕴与源泉。延安精神中保家卫国的爱国主义、独立自主奋发图强的创业精神,是与民族精神一脉相承的。而以唯物辩证法与历史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全党、全体人民,以及科学社会主义、实现共产主义的远大目标,延安精神以其自身的科学性特征又赋予了民族精神新的科学性内涵。其三,延安精神是改革创新又执政为民的精神丰碑,体现了创新性与先进性。整个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不断适应瞬息万变的革命形势,不断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创新性结合。例如,抗日战争时期“三三制”的政权结构。同时,从中国共产党创建时起,党始终肩负着作为中国人民最根本利益的民族独立与国家富强双重历史重任,党始终站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上,在延安精神中,不变的是党心系民族、心系人民的精神丰碑,而人民性就是党的先进性。总之,延安精神的特征是革命性、民族性、科学性、创新性与先进性。由此,从延安精神的功能上,我们一方面要以具有民族性、先进性的延安精神塑造中华民族的文化凝聚力;另一方面,要以具有革命性、科学性、创新性的延安精神提升中华民族的文化竞争力。
以延安精神塑造中华民族的文化凝聚力,文化凝聚力是指特定文化对国家、民族,乃至全体人民在文化精神上的吸引力、感召力,是特定文化维系国家、民族理想信念、思想观念的精神力量。如何发挥文化凝聚力,其一是通过特定文化所传递的共同理想信念与价值观念等,统摄与感召全体成员为共同的目标团结奋进。延安精神的活灵魂就是为祖国、为民族与为人民,坚定的科学社会主义信仰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所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革命道路,一脉相承地又形成了当代中国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一幅幅延安精神形成的生动画卷,描绘了形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历史必然,无数仁人志士甚至为此舍生取义。正如,“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同心同德迈向前进,必须有共同的理想信念作支撑”[7]。新时代大力弘扬延安精神,就是通过延安精神传递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想信念的坚定选择,抵御各种错误思潮的干扰与阻挠,集中全党智慧,凝聚与调动全民族的力量不断攻坚克难、奋勇前行。其二是通过特定文化所彰显的道德力量,评价、规范与引导人们的言行举止,从而凝聚集体情感、增强集体认同。延安精神所彰显的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新时代将一如既往地做为规范党和政府行为的政治道德,所彰显的统筹整体利益与局部利益、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以国家利益与民族利益为重的集体主义价值观,以及彰显的爱国主义、艰苦奋斗、刚健自强的优秀精神品质,在新时代将继续评价、规范与引导国人的言行举止,即以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为重,克勤克俭、自力更生、自强不息,从而凝聚对伟大祖国的认同,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认同。
以延安精神提升中华民族的文化竞争力,文化竞争力是指特定文化比较其他文化,所展现出来的优于他者的特点与属性。延安精神是对民族精神的传承与升华,是一座不断改革创新的精神丰碑。中国共产党结合当时中国社会的实际情况,在政治、经济、军事,以及路线、方针、政策、制度等方面积极探索,创造性地开展工作,不迷信教条、不墨守成规,例如,开辟陕北革命根据地所体现的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工农武装割据思想,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理论,形成了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这说明延安精神充满了创新活力,这亦进一步展现了延安精神的民族自觉性与民族自信力。新时代大力弘扬延安精神,就是坚持改革创新、不僵化呆板、不人云亦云,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勇于打破旧思想、旧事物,进一步传承与升华民族精神,进一步探索新规律、新方法,进一步增强全社会的创新意识、创新活力。就是弘扬延安精神的精神内涵、精神实质与精神底蕴,唱响我国主流文化建设的主旋律,在这个不同文化观念相互交错、相互汇流与相互碰撞的全球化时代,坚定中华民族的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与道路自信,正确全体国人的政治站位,坚定全体国人的政治定力,抵制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文化霸权对我国国家文化安全的直接威胁,树立中华文化相对于他者文化的文化自觉性与文化自信力。
具有民族性、先进性的延安精神能够塑造中华民族的文化凝聚力,具有革命性、科学性、创新性的延安精神能够提升中华民族的文化竞争力。这说明通过弘扬延安精神能够应对新时代国家文化安全领域的新挑战,即延安精神具有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应然”,但是,我们如何将这种“应然”转化为延安精神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实然”,本文提出对延安精神“共识、共忆、共情、共思、共信”五位一体政治认同的践行理路。从文化政治安全视角,延安精神可以被解读为政治文化,“政治文化是一个民族在特定时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态度、政治感情和政治信仰”[8],即政治文化是政治群体在政治、经济与社会的发展进程中,渐进形成的特定政治态度、政治情感与政治信仰,属于政治生活中的主观意识,属于政治心理范畴。政治文化包括政治认知、政治态度、政治情感、政治价值、政治信仰五个方面的内容,由此,弘扬延安精神应对国家文化安全新时代新挑战的践行理路,可以考量通过提升国人对延安精神的“政治认知(共识)、政治态度(共忆)、政治情感(共情)、政治价值(共思)、政治信仰(共信)”,即让国人实现对延安精神五位一体政治认同的践行理路。
就如何实现国人对延安精神五位一体的政治认同,本文基于美国学者雷德斐尔德“大传统”①的分析视角提出以下两个方面思路,一方面,让延安精神在国人政治社会化的过程中绵绵用力、久久为功。“政治社会化是人们通过学习和接受一定的政治文化而获得政治属性、形成政治人格的过程,同时,也是一定的政治文化传播的过程,是二者的有机统一。”[9]政治社会化需要通过一定的组织与媒介进行,这些组织与媒介就是政治社会化的途径。政治社会化的途径主要包括家庭、学校、伙伴群体、大众传媒、政治符号、政治组织、政治实践等,由此,实现国人对延安精神五位一体的政治认同,可以综合运用上述政治社会化的途径。例如,延安精神的精神实质与精神内涵是一种天然的教育资源,即天然具有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因此,在国人接受学校教育的过程中,通过有计划地安排与延安精神相关的主题教育课程与主题调研活动等,将延安精神融入到日常课堂教学的过程中,对小学生可以以图代文等直观形式传述红色文化图形资料;对中学生可以将延安精神融入思想政治课中,教师应设计形式新颖、内容生动的教学内容;对大学生可以将延安精神融入“两课”教学与通识性课教学过程中,并要注重理论阐释与政治方向的正确导引。推进延安精神进校园,学校可以邀请老红军、老革命者走进校园做延安精神专题讲座。学校应鼓励与支持学生红色社团的发展,举办红色演进、红色文化论坛、红歌会等延安精神纪念性文娱活动。即将延安精神特有的政治符号(如党旗、人物塑像、红色遗址等),以及特有的红色记忆(如红色传统、红色故事、红色话语等)以隐性叙事的形式传递给被教育者,引导被教育者对延安精神的“共识、共忆、共情、共思、共信”。
另一方面,补白性诠释与创新性挖掘延安精神的集体记忆。实现国人对延安精神的“共识、共忆、共情、共思、共信”,要对延安精神的集体记忆进行补白性诠释,既要不断丰富延安精神的内涵,又要不断创新性挖掘延安精神的集体记忆。集体记忆由法国学者哈布瓦赫提出,哈氏认为:“通常人们是在社会中才获得了各自的记忆,亦是在社会中,人们才能进行识别与回忆,以及定位记忆。”[10]集体记忆突出的社会功能体现为一种包含特定社会共同理想、共同信仰与共同行为规范的凝聚性结构,该凝聚性结构促使特定的共同体成员生成归属感与认同感。由此,对延安精神的集体记忆进行补白性诠释,例如,学界认为延安精神的体现之一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但是,如何将创业精神转义为新时代生机勃勃、奋发图强的建设精神,并使得建设精神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社会背景相结合,与包括中华文化复兴在内的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相结合,这是对延安精神可能的补白性诠释。另外,如何不断创新性地挖掘延安精神的集体记忆。其一是将延安精神的红色文化资源打造成红色文化品牌,打造成红色文化产业链,将红色文化旅游与红色文化教育相结合,让国人在旅游观光的过程中重温延安精神、感悟延安精神,让延安精神在国人心中落地生根。亦可以创办延安精神虚拟旅游,即通过全景全维的3D模拟技术,再现构建虚拟旅游环境,让国人在千里之外就能实现对延安身临其境的实地旅游。其二是将延安打造成面向全国以教育系统为代表各行各界的红色教育实践基地,整个延安就是一部延安精神活的教科书,即运用体验式教学、实践性教学的新模式,让受教育者身临其境直观鲜活地感受延安精神。在这个过程中,教育者唤起延安精神的集体记忆,而受教育者受到的是一场对延安精神“共识、共忆、共情、共思、共信”的心灵震撼与心灵洗礼。
注释:
①雷德斐尔德在其著作《农民社会与文化》中提出,大传统和小传统,亦可以被称作“上层文化与下层文化、学者文化与通俗文化、科层文化与世俗文化”,在所有社会里,都有一种属于少数上层文化人的文化传统,被称作大传统,其是有意识培养与延续的产物,主要通过有计划的、设计过的教育而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