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与应对:人工智能与高校思政课的深度融合

2022-12-11 05:01李建花
西部学刊 2022年20期
关键词:受教育者思政课教育者

李建花

当前,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科技革命正在引领新一轮的产业革命和教育变革。2019年国际人工智能与教育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工智能是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重要驱动力,正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产、生活、学习方式,推动人类社会迎来人机协同、跨界融合、共创分享的智能时代[1]。人工智能依靠大数据、深度学习、强有力的算法来模拟、延伸和扩展人的智能,其快速发展为教育领域带来了新的变革。随着《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2017)、《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2018)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2021)等文件的出台,人工智能上升为国家战略,对“智能教育”“智慧校园”建设以及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和VR技术推进教育新模式的构建提上了日程,这为推动人工智能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指明方向。高等学校是新时代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和人才培养的重要支撑,要因时而进,因事而化,因势而新,高校对教育现代化进程推动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思政课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关键课程,大学生作为人工智能的热烈追求者、拥抱者,探索思政课和人工智能相融合,不断提升高校思政课的时代化、精准化、生动化,让思政课程“活起来”“火起来”已成为新时代高校思政课创新发展的紧迫任务。

一、人工智能融入思政课的现实必然性

(一)人工智能促进思政课的生态重构

思政课既是思政工作的主阵地,又是向大学生传播主流价值观念的主渠道。为达到这一目标,教师教学活动理应顺应新科技革命发展,利用最新技术要素来增强教学效果,提供聚焦时代发展、满足学生需求的高质量思政课。

人工智能作为信息技术发展的高级阶段,现已开始在各个领域得到广泛应用。科学技术迭代更新,将会融入和重塑思维方式和教育方式。在思政课领域,教育机器人、自主在线学习平台、自动化测评系统等智能平台已经开始被推广和应用,不断向“智能化”思政课迈进。人工智能有数量庞大且多维度的数据支持;拥有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承载复杂沟通技能,利用与外部环境的交流互动来不断扩展原有的知识理解能力;自身可以通过深度学习、接受外部反馈不断总结规律,甚至发现我们人类未发现且存在的规律。教育者采用人机互动教学方式,有助于创新教学方法,拓宽教育内容和空间界限,有助于实现“境身合一”沉浸式体验的应用,实现跨时空跨内容的泛在性学习;另外,借助智能评价系统,可以广泛、深度地搜集学生对课程内容的掌握程度以及反馈,帮助受教育者制定个性化学习方案,为实现精准思政提供技术支持,为实现适应时代发展的教学方式、教学观念变革提供更多的可能。可以说,人工智能对于提高思政课教学的针对性、生动性、泛在性等方面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有利于创新教学思维,提升教学实效。

(二)新形势倒逼人工智能与思政课深度融合

1.国际竞争的新形势需要人工智能与思政课的深度融合。作为新科技革命中起“领头雁”作用的战略性技术,世界各国都高度重视人工智能的应用与发展。人工智能这种新型技术需要人来设计和运用,教育领域正是为产业发展培养高素质技能人才的平台。而目前智能型复合人才仍处于短缺状态,因此高校思政课区别于专业课程,还担负着培养掌握新技术的新时代劳动者职业精神的重任。在今天意识形态安全严峻的形势下,尤其需要培养合格的智能型人才,精准有效地引导大学生成为可堪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

2.人工智能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引领。人工智能以深度学习为核心,在“输入数据—算法处理—数据输出”的模式中,演绎着“偏见进—偏见出”[2],也就是说价值观偏向可以嵌入到算法之中。算法决策的透明度很差,人们无法观察到机器学习的隐性数据,也无法理解算法的基本原理,因此智能平台背后的算法可以说是一个“外面的人”不仅看不透而且看不懂的“黑箱”。另外,算法还会深受设计主体的个人偏见、社会和文化偏向、甚至竞争因素等影响,从而利用过滤信息来潜移默化地影响行为主体的正确价值观形成,消解教育的实效性[3]。因此,我们要看到人工智能背后的人与人之间、意识形态之间的分歧,要用主流意识形态去融入人工智能的设计与应用,防范西方国家将人工智能作为价值观载体来渗透威胁我国意识形态安全,这就需要思想政治教育有意识地将主流价值观嵌入人工智能的认知架构。

二、人工智能融入思政课教学的技术异化风险

技术应用存在着应然性和实然性之分,技术原本应为人类创造并充当人认识及改造自然的手段或方法,但是当技术成为客体,以一种异己的和敌对的力量反作用于人本身[4]时,技术就面临着异化的风险,我们需要对技术的负向价值进行评估和预见,深入研究人工智能与思政课教学融合所面临的价值悖论。

在近现代哲学史上,马克思通过对前人理论的扬弃,充分肯定科技是一种革命性的力量,可以造福人类,但他也看到了技术在应用过程中有异化风险。20世纪以后,西方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卢卡奇继承马克思异化理论的本质精神,提出物化理论对技术理性等异己文化力量进行反思与批判。从异化理论来看,人工智能延伸、替代了人的复杂技能,反映了技术发展由简单向复杂的上升趋势,是更深层次的人的数字化和符号化[5]。伴随人工智能在高校思政课的广泛应用与发展,人的物化现象不断涌现,技术异化现象不容忽视。

(一)“数字化”风险:消解受教育者主体能动性

科学技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不仅不能解放人,反而还会出现人的主体性失落的“异化”现象。劳动者在“计算”的世界中,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成为抽象的数字,在机械的生产流水线上不断重复某个专门的固定动作[6]。

高校思政课的理论知识具有抽象性、逻辑性和思想性的特点,注重培养学生辩证思维和抽象思维的能力,鼓励学生独立思考和探索。人工智能下的受教育者获取信息的便利化程度提高,而且还可以根据智能机器的自主在线学习平台和自动化测评系统等方式,进一步提升学习效率。然而容易增加学生对智能机器的依赖性以及盲从性。智能平台通过学习者浏览信息,利用程序代码记录下浏览习惯来有选择地推送信息,容易造成“信息茧房”的负面效应。教育者要时刻警惕受教育者在智能平台面前迷失自我,造成“技术主导人”的“浅学习”状态,造成学生主动学习和独立思考能力的下降,陷入增加受教育者知识和消减受教育者抽象思维和创新思维能力的恶性循环之中。

(二)“主体客体化”风险:弱化教育者主导地位

根据卢卡奇的物化理论,在理性化过程中伴随着人的抽象化和数字化的是主体的客体化,工人不再以“主人”的角色参与工作,而是“机械”地成为被动的、消极的客体[6]。

在传统的思政课堂教学中,教育者处于主导性的地位,在课程前负责设计好教学内容和呈现方式,在课程中进行教学内容的转换,坚持“灌输性和启发性相统一”,引导学生把握知识重点,在科学理论的指导下,提升其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帮助纠正自身思想行为中存在的偏差,最终达到思想道德水平的提升。

人工智能时代的教师因新技术的运用,固有的、传统的和稳定的教学模式受到冲击,教师的生活世界被重塑。思政课教学融入人工智能,对教师的职业素养提出更高的要求。但是相比大部分“数字原住民”的受教育者,学科背景大多为文科出身的思政课教师对教育技术的原理及应用、进展了解不够深入,容易对技术问题应对不足。而人工智能目前还属于弱人工智能阶段,人工智能没有反思功能,一旦出现作为基础的大数据的偏差,那么在此基础上的深度学习和强算力的结论也会存在不科学,容易将人引入歧途。因此教师如果仅注重智能平台的使用,不加分析地运用大数据的统计分析,不但无法为学生提供个性化服务,还会导致教育主导权落入智能机器手中。

(三)“原子化”风险:冲击师生传统交往实践方式

在理性化过程中,人的原子化成为重要的物化形式之一。生产过程由完整的状态被分解为许多孤立的组成部分,人与人之间的有机关系,以机器为中介变成疏离的、被动的原子[6]。

思政课相较于其他专业课的特殊性在于它具有传授知识、培养情感、树立信仰的三重维度,教育内容的独特性决定了要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通过教育者、受教育者的交往、对话,教师要引导学生发现问题,在情与理的良性互动中,感染他们、说服他们,使学生实现教学内容的内化于心与外化于行,从而使其原有的思想和行为得到改造。但是随着人工智能作为一种新技术介入思想政治教育,要防范“原子化”风险,“冰冷”机器作为师生交往的中介,教师可以不直接接触学生而通过在线学习平台、测评系统来了解学生的学习进程、质量,根据系统数据来设计教学过程、为学生提供个性化服务,形成了以机器为中介的生冷“师生关系”,学生被教师视为冷冰冰的数据,教师被学生视为机器的一部分。值得警惕的是,这种“教育者—机器—受教育者”的互动关系下,随着人机互动多于甚至开始代替师生互动时,容易导致师生感情淡薄,最终影响了“教书”和“育人”效果。

三、推进人工智能与思政课的深度融合的策略

思政课旨在传播主流意识形态,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二者之间进行双向互动,在教育信息的“传递—接收—内化—外化”中完成思想的再造。人工智能作为新尺度被运用于思想政治教育的整个过程之中,教育者要在厘清人工智能“双刃剑”本质的基础上,进一步洞悉人工智能与思政课深度融合的技术理路,趋利避害,主动转化,提升思政课的实效性。

(一)回归育人本质,发挥教育主体的主导作用

思政课与人工智能之间的融合要以育人为目的,通过对人工智能的应用与发展,实现对人的体力和脑力的延展,让技术为思政课教学服务,助力思政课教学改革。

人工智能下的思想政治教育要注重发挥教师主导作用。一方面,教师要提高主动性、敏锐性,以开放的视野拥抱科技创新。思政课教师要正确处理技术观和传统教学观的关系,接受并批判应用新技术、参与设计和优化智能平台,开发契合主流价值观的智能平台,真正达到技术服务于教学内容的人机协同育人目标。另一方面,要把握好思政课与人工智能的关系,思政课与人工智能是内容与形式的辩证统一关系。任何形式都服务于内容,在教学活动中,既要重视形式对内容的能动作用;同时也要反对忽视内容、夸大形式的形式主义,要超越技术理性主义的旨趣,让人工智能成为传统教学方式的互补而非僭越和替代,消除技术至上论的不良影响,促进人与机器和谐共处,努力避免在应用新技术时妨碍教育者主导型地位发挥,而使思政课堂不再服务于人,而是服务于机器。

(二)尊重主体需要,重塑教学结构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消减了受教育者抽象思维和创新思维能力的培养。那么要想破解这一“悖论”,一是要引导和帮助受教育者充分认识自主学习、独立思考的重要性。数据、智能平台仅仅是一种资源和中介,人应该控制机器,而不是依赖机器,要提高对数据的价值判断能力,学会善于甄别并有选择的运用,通过独立思考,主动探索和扩展自己所需知识领域,以防成为机器的“传声筒”,成为知识视野上的“片面的人”。

二是教育者要善于创新,重塑教学结构。按照海德格尔的观点,新工具的应用往往代表着新世界的呈现[7]。新技术的出现,会对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造成影响,形成某种新的结构。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主客体关系已发生变化,教学的互动模式也从“人—人”到“人—机器—人”,这种间接化的主客体互动使受教育者可以利用智能机器获取资源的同时也减少了对教育者的直接依赖,受教育者一改之前在获取知识和应用知识的“被动”地位,提高了自主性、能动性以及创造性。介于此,教师应该利用新技术主动改革教学结构,推动传统教学模式向智能教学模式的升级,课堂教学从教师主导向师生互动转换,学生从知识消费者转向知识创造者,不断启发、挖掘学生的主体性。

(三)建构交往的对话性实践,拓展人机互动的人文内涵

在人工智能迅速发展的时代,教育者要不断丰富师生交往形式,借助对话建构“教育者—受教育者”的存在性关系,从而推动师生交往意义的全面生成。一是教师要重视学生的情感体验,深化师生交往之意义。针对人工智能广泛应用出现的问题,如学生在长期人机互动中出现了学习、心理方面的困难,教师要具有高度的警惕性,让学生体会到关心、尊重、价值感等积极的教育体验。二是构建多层次的教育对话,推动师生交往的深度化。多层次的教育对话体现为:主体性对话(对话对象:人与人)、理解型对话(对话对象:人与文本)、反思性对话(对话对象:我与我对话),这三者的相互交织[8]。在构建和使用智能平台的过程中,师生都要发挥自身的主体性,不仅要积极进行主体间的对话,还要充分地与文本对话,梳理教育内容的逻辑脉络、教育内容与智能平台系统的融入性问题;在增强课程文本、智能机器文本意义的基础上,助力主体性对话的效果提升。此外,受教育者还要不断反思自身对思想理论的吸收、内化程度,教育者也要通过受教育者的智慧平台静态信息以及对话交往,了解其理论及现实关切,打破机器知识的“信息茧房”,促进教学互动和教学效果反馈,达成师生“视域融合”的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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