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业业态创新与农村居民消费升级:驱动机理与实证检验

2022-12-10 12:46王君萍张艺婷
西安财经大学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居民消费农村居民业态

王君萍,刘 莎,张艺婷

(西安石油大学, 陕西 西安 710065)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建立并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进程中释放了发展活力,经济社会已从典型的短缺经济社会进入到过剩经济时代。进入这一时期,居民消费规模持续扩大,对高品质消费的需求也不断提高,消费经济发展面临重大机遇。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进一步完善消费体制机制,增强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现阶段,探索激活居民消费潜力的有效方法,走出一条促进消费升级,拉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是亟须研究的重要课题。

与此同时,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蓄势待发,新一代信息、人工智能等技术突破和应用加速服务业转型升级,以平台经济、分享经济、体验经济等众多新模式为典型代表的服务业新业态蓬勃发展。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渗透,服务业的迅猛发展不断催生新的消费需求,高质量的消费产品和服务不断涌现,服务业的创新发展为促进消费升级提供了新的历史性机遇。然而潜力最大的消费群体在农村,农村消费却是我国消费的“洼地”[1]。

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居民消费的研究一直是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点之一。近些年,学者研究重心由消费向消费升级转移。关于消费升级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影响消费升级的因素,如收入水平上升、人口老龄化和技术进步等[2];二是立足于消费升级的机制与路径探究,主要认为收入增长[3-5]、财政支出[6]、医疗与交通消费[7]、互联网[8]等能显著促进居民的消费升级。伴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服务业的加速转型升级所产生的影响受到国内外学者的重视。杨水根、王露(2018)认为,流通创新能显著促进农村居民消费需求增长[9],龙少波等(2020)指出产业创新可通过产出结构高级化促进消费结构升级[10]。

由于农村产业新业态兴起时间较短,关于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目前尚未有明确的概念[11-12]。从已有研究成果来看,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在其发展过程中的诸多问题,简单模仿、形式单一、产品雷同以及相关配套政策滞后[13],特别是市场化融资机制发育不全[14],其抗风险能力较弱等方面问题[15];二是农村产业新业态的发展模式,诸如日本所谓的“六次产业”、荷兰高科技和资源集约型农业等[12],产业跨界融合、资源要素跨界流动[14],乡村一、二、三产业融合的新业态,还有服务业内部融合[16]、专业化内生成长和空间形态集聚等多种新业态模式[17]。

上述研究虽取得丰硕成果,但着重考虑消费升级的供给侧支撑条件,忽略了消费需求,从而很难解释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缓慢的事实。因此,扩展消费升级的研究视角就显得尤为重要。

关于服务业发展对居民消费升级方面的作用研究,已有文献从不同视角出发就服务业发展对消费升级发挥的重要作用进行了探讨,指出其主要作用体现在产业生产与居民消费的良性互动过程中[18-19],产业升级带来的高质量产品与服务供给将创造和引领居民新的消费需求,助推消费结构优化转型,促进消费方式和消费体验改善[17]。另一层面,产业升级过程伴随着资源配置优化和生产效率提高,将带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提升,进而促进居民消费规模扩张与消费结构优化[20]。与上述研究视角不同,张鸿雁、李程骅(2004)重点关注商业业态变迁与消费行为的关系[21],以及数字驱动的经济发展模式对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等[22]。研究发现新业态带来新的消费理念、消费规则、服务系统等已开始对农村居民的生活方式产生影响。因此,服务业发展与升级是消费升级的物质基础,是解决消费升级“有需求、缺供给”的结构性矛盾的关键所在。

据此,本文的主要边际贡献体现为:第一,从服务业业态创新视角探讨如何助推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考虑到服务业自身特征,及其发展过程产生的业态新形式,从互联网+服务业、服务业业态集聚、服务业业态融合和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四个方面对影响消费升级的机制进行细致验证,使得论文的发现和结论具有更加可靠的政策意涵;第二,以往研究更多关注消费的供给侧支撑条件,忽视了消费的需求侧管理,未能严谨厘清消费的不同层次和不同类型分布规律,尤其是从消费升级滞后方面考虑如何培育拉动消费的新业态、新模式,拓展了消费升级研究的新视角;第三,已有相关研究成果存在“重城镇、轻乡村”倾向,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欠缺系统性思考。本文以农村居民为研究对象,识别出农村地区不同区域背景下服务业业态创新对消费升级的差异化影响。这对于认识服务业业态创新的价值,制定不同措施推动服务业业态创新发展以拉动消费升级具有一定的借鉴价值。

二、理论机理与研究假设

(一)核心概念界定

1.消费升级

消费升级的研究多源于学者们对消费结构的探讨。随着消费研究的不断细化,Stone(1954)与Luch(1973)分别提出线性支出系统模型(LES)和扩展线性支出系统模型(ELES)[23-24],Deaton(1980)提出了近似理想需求系统模型(AIDS)[25],这些都为研究消费升级提供了重要工具。国内学者借鉴西方学者的理论,对消费结构进行了定义[26-28],即指在一定社会经济条件下,一定时期内,消费者在各种不同类型消费上的支出占总消费支出的比重。随后臧旭恒(2001)指出,消费升级既包含消费水平的提高,也包含消费结构从低级到高级的发展变化[29]。Taylor et al(2010)建立了不同消费支出类型与五种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映射关系,明晰了消费结构升级的内涵[30]。张翼(2016)通过研究社会各阶层的消费倾向,将消费结构区分为生存性和发展性消费[31]。石明明等(2019)将消费升级提炼为消费结构变动和居民消费意愿改变两种涵义[32]。

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消费升级可以被界定为:人们在消费过程中由较低的消费资料标准向较高的消费资料标准的演变,是主流商品的需求由低级向高级变革的过程[33],也是消费结构逐渐优化的过程[34]。因此,消费升级核心体现为两种形式:一种是消费的结构升级,表现为居民逐渐从生存方面的消费转变为发展和享受方面的消费,各类消费品占总消费的占比发生变化;另一种为消费的品质升级,是指居民更加追求商品和服务的更高品质。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的消费升级主要是指第一种类型,即消费的结构升级。

2.服务业业态创新

一般来说,业态是产业发展变化而形成的业务经营模式或格局。就实际情况而言,服务业业态表现为,在服务业领域向消费者提供商品、服务和表现出服务化的具体形态。随着技术创新和平台经济发展,以新的经营技术、经营方式或是经营手段,将已有资源进行整合,取代并创造出不同于传统模式的新形态。当前新的服务业有着多元化、需求主导、生产服务化等较为明显的特征,相应呈现出“互联网+”可加性,一、二产业服务化及空间形态集聚化等发展趋势。因此,本文服务业业态创新是指在服务业发展进程中,为了满足不同消费需求,由专业化分工、技术创新和交易成本合理化催生的,以一、二产业服务化、专业化内生成长、内部融合和集聚化等为特征的服务业新兴组织形态。

(二)机理与研究假设

本文将分别探讨不同维度服务业业态创新驱动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理论机理并提出研究假设,并在此基础上提出综合服务业业态创新推动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研究假设。

1.互联网+服务业驱动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理论机理

互联网技术现已渗透到农村居民社会经济生活的各个层面,尤其是与现代生活密切相关的服务业领域。随着“互联网+”模式的推广和发展,信息咨询、网络购物、电商平台、在线教育、在线票务、互联网金融等农村新兴服务业业态大量涌现。“互联网+”赋予农村传统服务业产业崭新的现代服务业属性,也为农村居民提供更具信息化、人性化、便捷化、差异化等特征的消费新体验。具体而言,一方面,互联网通过降低供应商的生产成本,减少无效、低端供给,扩大消费者的中高端产品有效供给,依托互联网技术,建立生产商与消费者之间的直接沟通渠道,去掉冗余的中间环节,产生消费区域效应,帮助消费者实现跨区域交易,诸如互联网平台在东、中、西部地区,乃至城乡的全面覆盖,形成电子商务的全国范围城乡无差别大市场。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行业运用互联网丰富信息传播渠道,培育农村居民的消费习惯,改善固有的消费观念,提供全新的消费感受。例如,网络购物、在线教育、互联网金融等消费热点、亮点的不断涌现,以新业态形式促进了农村居民消费升级。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互联网+服务业促进农村居民消费体验和方式持续升级。

2.服务业业态集聚驱动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理论机理

当前,城镇化进程加快,城乡融合发展伴随生产要素的集聚和多样化需求,产业分工和规模经济效应的凸显为农村服务业发展创造条件。农村众多提供同类服务的企业在空间范围集聚,形成服务业人才、资金及技术等资本要素的高度集中,有利于服务业通过纵向整合资源将信息流、物流和资金流有机融为一体,提供从用户需求到定制服务,再到服务改进的全流程消费体验,增强对消费者需求变化的适应,比较典型的是,农村特色小镇,电商村(镇)等形式的聚集,由于农村的地域特色,能够在其服务业及其上下游企业在产业链上形成有效的分工协作,节约交易成本,产生技术外溢,有利于企业间相互学习,提高服务创新,同时,服务业业态集聚带来的竞争效应还能促进农村消费服务质量的提升及消费方式的改善。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服务业业态集聚有利于农村居民消费品供给质量的提高,增强了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需求。

3.服务业业态融合促进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理论机理

现阶段,服务业的主导地位日渐彰显,农村一、二产业的服务化发展趋势不断加强,为满足用户的需求,农业、工业企业根据用户要求提供附加服务、优化产品功能,农业、工业与服务业间的界限日趋模糊,进而衍生出“农业+服务业”“工业+服务业”等诸多农村服务业新业态,实现由生产型制造向服务型制造的不断演进。诸如,农家乐度假、生态旅游、农业科普展等休闲农业形式就是农业与旅游业融合发展的典型体现。农业服务化、工业服务化态势的逐渐加强,使得服务业的业态融合成为推动农村一、二产业服务化消费的强劲动力,促使一、二产业服务化消费比重提升。

假设3:服务业业态融合促进农村居民消费体验和方式持续升级。

4.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促进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理论机理

消费升级的过程中,农村居民的消费需求由低端商品向高端商品转移,典型特征就是从传统的生存型消费逐步向发展型、享受型消费转变,背后是服务业业态创新带来的优质商品及生活福利的改善,诸如,医疗保险、养老服务的持续供给对农村居民消费产生“挤入效应”[35],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拓展了消费品流通渠道,通过提供高端消费品直接影响居民的消费行为,进而改变其消费结构[36]。另外,升级过程优化了消费结构,能够使各类消费的边际效用基本相等,使消费总效用趋于最大化,进而实现社会福利效用的最大化。因此,农村居民消费升级进一步强化了服务业业态创新之后的反哺农业、支持农村效应。但是由于产业发展过程可能产生的不确定风险也可能会破坏农村居民生活幸福感的获得,对他们享受服务业业态创新带来的农村居民生活福利改善和经济福利效应产生不利影响。由于服务业业态创新可能对农村居民消费经济福利共享同时产生正反两方面的影响,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带来生活福利的改善和经济福利效应的获得,为农村居民消费升级提供了物质及生活保障。

假设5:随着服务业发展,服务业业态创新提高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水平,但由于产业发展过程可能产生的不确定风险,服务业业态创新也有可能对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带来反向影响。

本文的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数是由互联网+服务业、服务业业态集聚、服务业融合发展和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共四个层面构成,因此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方向与效应取决于服务业业态创新这四个层面对消费升级的影响方向与效应。

三、指标体系构建与测度

(一)消费升级的测度

(1)

公式(1)中,Ci表示农村总消费,i表示省份。该公式说明消费结构升级率的值越大,高级消费所占比重越大,初级消费所占比重越小,而要刻画农村居民消费的结构升级就是要刻画出初级消费占比的下降和高级占比的上升。

(二)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标体系构建

服务业业态是指服务业的存在形式或实现形式,是对服务产品或服务品质、服务业经营方式和经营组织形式等优劣程度进行的规范性价值判断。农业农村部印发《全国乡村产业发展规划(2020—2025年)》明确指出,要发掘乡村功能价值,强化创新引领,突出集群成链,培育发展新动能,聚集资源要素,加快发展乡村产业,以乡村新型服务业丰富业态类型。服务业新业态发展有着明显特征和典型趋势,主要表现在以下:“互联网+”是服务业新业态发展的重要粘合剂,产业创新发展阶段,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更加依托于互联网发展下技术、产品或服务、商业模式等各方面的提升和创新,“互联网+”、新技术的涌现为发展服务业新业态带来新的动能[16,39]。服务业业态的集聚化是经济结构优化、农村服务业新业态创新的典型趋势,要突出集群成链、聚集资源要素,激发要素活力,推动产业结构、产业链条、投资结构、空间布局等的不断调整和优化[40]。农村服务业内部各子产业相互渗透、融合态势日益加强也是发展农村服务业新业态阶段的典型特征,有的是主观促进不同产业间业态融合,有的是相同产业内部发展的客观结果[17]。另外,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保障基本民生,推进教育、医疗、收入分配等重点领域改革,提高人民的获得感和幸福程度,是发展农村服务业新业态的侧重点[41]。基于以上观点,本文从互联网+服务业、服务业业态集聚、服务业业态融合和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四个方面,来构建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标体系。具体内容如下:

1.互联网+服务业

“互联网+”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因其可加特性与现代服务业的不断融合,有效推进了服务业产业升级,具有助推服务业产业纵深发展的强大动力。由于互联网强大的“连接”功能,互联网+农村服务业能够提高服务业商业模式的创新、提升服务业的附加值、有效推动农村服务业的业态创新及转型升级。本文主要从互联网应用、互联网交易和互联网金融层面选取互联网普及率、电子商务交易额和金融数字化三个指标来考察互联网+服务业,其中互联网普及率用农村住户宽带入户数占农村住户总数的比重来表征,金融数字化采用省际层面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来衡量。

2.服务业业态集聚

农村服务业业态集聚是指农村提供同类服务的企业在地理区域内的集聚,形成服务业人才、资金及技术等资本要素的高度集中。当前,农村服务业集聚发展趋势明显,业态集聚使服务业企业通过资源优化,实现信息共享、加速创新,降低企业经营成本。对消费者而言,服务业业态集聚提升了产品品质,健全消费新功能。本文主要从服务业产业规模、从业规模、投资规模层面选取服务业产值、服务业从业人员数和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额三个指标来考察服务业业态集聚。

3.服务业业态融合

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还体现为农村不同产业之间的融合发展。现阶段,服务业的主导地位日渐彰显,农村一、二产业的服务化发展趋势不断加强,为满足用户的需求,农业、工业企业根据用户要求提供附加服务、优化产品功能,农业、工业与服务业间的界限日趋模糊,进而衍生出“农业+服务业”“工业+服务业”等诸多农村服务业新业态,实现由生产型制造向服务型制造的不断演进。这一转化过程,使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成为推动农村一、二产业现代化发展的强劲动力。农村服务业业态融合的指标主要从两方面考虑:一是一、二产业服务化;二是服务生产化(制造化)。衡量一、二产业服务化的指标有两个:第一个是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用于反映农村农业服务化水平;第二个是农产品加工业产值,反映工业服务化程度。服务生产化(制造化)指标采用休闲农业经营场所年经营收入的总规模,反映农村服务业主动介入农业领域,实现服务产品化的农业旅游新业态发展模式。

4.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

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带来了各种福利的改善,使农村居民获得生活服务和环境的提升,也为农村居民带来了增收及稳定就业等经济效应。同时,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强调业态创新的成果应惠及广大农村居民,推动农村居民实现消费升级,提升农村居民的消费获得感、满足感及幸福感,支持农村居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因此,本文从生活福利改善与经济福利效应来定义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其中生活福利改善从文化、教育环境、养老、医疗服务来考察,依次选取乡镇文化站数、农村小学教职工数、农村养老机构数和平均每千农村人口村卫生室人员数;经济福利效应从城乡收入差距、服务业经营收入、居民固定投资和非农就业来考察,具体选取城市居民收入占农村居民收入的比重、农村服务业人均经营净收入、农村居民服务类固定资产投资额和非农就业占农村就业人数比重。

指标层的指标选取是基于相关已有文献与指标数据的可获取性。具体的指标构建及计算方法见表1。

表1 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标体系构建

(三)测度方法

从以上可以看出,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由多准则、多要素的指标体系构成,且各准则和各要素指标间可能存在较大相关性。已有研究主要采用层次分析法、因子分析法、主成分分析法和熵权法等进行测度。相对来说,层次分析法是主观赋权方法,可能会对指标的重要程度估计有所偏差,进而影响综合指数的可靠性。因子分析法和主成分分析法均是利用原始数据本身所反映的信息贡献度设定指标权重,克服了指标层次分析法的主观性偏误,但在实际应用中仍存在一定局限性。熵权法则是根据指标变异程度的大小来确定权重的一种赋权方法,相对较为客观。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运用熵权法和主成分分析法相结合的方法测算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的各准则层指数和综合指数。具体而言,需要先用均值法对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对于逆向指标,在进行处理之前先取倒数,确保其与农村居民消费升级之间是同方向变动。再用熵权法进行客观赋权,并利用主成分分析法简化测度指标体系,选择协方差矩阵作为主成分分析法的输入,并且采取第一主成分来确定指标的权重[42]。在此基础上得到四个准则层的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数,基于准则层的指数生成最终的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

四、计量模型与实证分析

(一)变量和数据来源说明

1.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构造的消费结构升级率Upgrade。

2.解释变量

本文解释变量为四个维度的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数和一个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Innovation)。四个维度的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数分别为互联网+服务业(Internet)、服务业业态集聚(Clustering)、服务业融合发展(Integration)和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Welfare)。

3.控制变量

选取的控制变量有:(1)人均工资性收入(RWI)。工资性收入越高的农村家庭,随着收入的提高促进家庭消费升级的可能性越大,此处采用工资性收入占可支配收入比重表示;(2)教育程度(Educ)。受教育程度的高低可以提高个人在寻求工作中的竞争力,相应地,受教育程度高的农村居民可能会获得更多收入来实现消费升级,因此本文采用农村居民家庭户主为初中文化程度占比表示;(3)家庭固定资产(Assets)。家庭固定资产可以体现一个家庭的财富状况,随着家庭资产的增多,可能会带动农村家庭消费需求的增加,进一步实现消费的升级,此处用农村住户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表示;(4)老年抚养比(depen)。抚养比反映了家庭赡养老人的负担情况,由于赡养负担的差异会直接影响家庭消费支出,影响一个家庭的消费结构,这里用农村居民家庭65岁以上老年人口数与劳动年龄人口数之比表示老年抚养比;(5)信息化水平(Inform)。互联网、电子移动终端等信息技术已逐渐深入农村居民的日常生活,信息化不仅可以丰富和改变农村居民的消费方式,同时直接影响农村居民的消费支出,本文采用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来表征这一指标。

4.数据来源

本文所需数据来源于2012—2019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教育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农产品加工年鉴》(1)2012年、2013年名为《中国乡镇企业及农产品加工业年鉴》。《全国县域数字农业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报告》及各省统计年鉴。具体各指标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二)模型建立与方法选取

选取2012—2018年中国29(2)由于数据缺失,本文未将西藏、上海纳入统计。个省份(西藏、港、澳、台地区除外)的面板数据为研究基础,探究服务业业态创新推动消费升级的具体效应。根据服务业发展的惯性趋势和居民消费特征,本文构建如下的实证模型(如公式2所示):

Upgradeit=α0+α1Innovationit+α2Upgradeit-1+α3+μit+εit

(2)

其中Innovationit表示i省份第t年的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标,包括互联网+服务业指数(Internet)、服务业业态集聚指数(Clustering)、服务业业态融合指数(Integration)和服务业福利共享指数(Welfare)四个维度。Innovationit-1为滞后一期的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标,μit和εit分别表示个体效应和随机效应。但模型中由于有被解释变量的滞后项作为解释变量,从而使自变量与随机干扰项相关,产生内生性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静态面板数据OLS估计、固定效应的LSDV估计和随机效应的GLS估计都会导致参数估计值是一个有偏的、非一致的估计量。因此,本文采用两步Sys-GMM对模型进行估计。

(三)基准回归分析

采用Stata14软件用Sys-GMM方法对动态面板模型进行估计。同时,利用Arellano和Bover(1995)提出的两种检验方法对工具变量和估计结果的有效性进行鉴别[43]。一是序列相关检验AR(1)和AR(2),该检验用于判断估计的残差是否存在序列相关,当不存在序列相关时,估计的结果是有效的,原假设为差分方程的残差项不存在序列相关。二是Sargan检验,主要判断工具变量是否整体有效,原假设为模型中工具变量的选取是有效的,具体的参数估计和检验结果见表3。

从表3的检验结果来看,Sys-GMM模型的序列相关检验AR(1)的概率小于0.1,但是AR(2)与Sargan检验结果的伴随概率都大于0.1,表明两种检验结果都是接受原假设的,说明表3中各模型的估计结果是可靠的。此外,在表3中被解释变量Upgrade的一阶滞后项均显著为正,说明本文构造的动态面板模型是有效的。

表3 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基准回归

结果显示,农村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显著地促进了农村居民消费升级,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增长一个百分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率就会提高0.1384个百分点,表明了服务业业态创新发展在总体上有利于推动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假设5得以证实。

从准则层指数来看,除服务业业态融合外,互联网+服务业、服务业业态集聚和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均显著正向影响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其中服务业外部集聚带来的效应最大,服务业业态融合的效应最小且并不显著。具体而言,互联网+服务业显著地推动了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其效应值低于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对消费升级的影响,表明互联网发展有效拉动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但其潜力并未得以充分释放,假设1得以证实。结合控制变量结果分析,可能原因在于,互联网赋予农村传统服务业的现代服务业属性,同时带给消费者便捷和崭新的消费体验,受限于农村居民的教育程度普遍偏低,是否会使用互联网及其使用频次直接引致消费率升级效应不高。服务业业态集聚同样显著地促进了农村居民消费升级,表现为每提高1个单位,消费升级相应提高1.279个单位,这一效应值相较其他准则层指标最大,表明服务业发展的过程中,通过服务业人才、资金及技术等资本要素的高度集中逐渐实现产业的集聚,为消费者提供全流程消费体验,满足消费者对商品和服务的数量、质量以及功能等更高要求,为了实现供需匹配,供给层面通过服务业业态集聚实现不断调整与改善,由此对农村居民的消费升级需求产生了强大的推动力[44],假设2得以证实。服务业业态融合对居民消费升级产生了不显著的正向影响,虽然假设3得以证实,但其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其原因可能在于,当前农村居民的消费动机从纯粹满足功能型、生存型需要逐渐向享受型、发展型转变,消费产业也需要随之向“服务经济”消费转变,其中不但包括传统服务业,还包括一、二产业的服务化,然而现代农业的休闲化趋向加强,制造业也与生产性服务业交叉融合,这一系列融合还在发展进程中,服务业的融合程度还不够,更重要的是,决定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众多因素中,服务业业态融合的驱动作用还不够突出[17]。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对居民消费升级产生显著正向影响,意味着服务业发展为农村居民带来的生活福利和经济效应促进了消费升级。服务业业态创新为消费者提供优质商品和服务,消费者转向更加注重享受型和发展型消费,其背后是服务业业态创新带来的生活福利的改善和经济福利的获得,从而实现社会福利效用最大化,假设4得以证实[41]。

在控制变量方面,绝大多数变量也显著影响了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并且结果与以往文献基本一致。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对消费升级始终呈现显著正向影响,这一结论已被学者们普遍证实。抚养比同样对居民消费升级呈现显著负向影响,这意味着农村地区老人负担率的增加使该区域居民的消费性支出随之增加,家庭消费结构相应转向初级、中级层面的消费,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消费结构的优化。家庭资产对消费升级多呈现出显著正相关效应。这既表明了家庭资产越多,居民的需求多样性越大,在文教娱乐等方面花费越多,也说明房产、土地等家庭资产的数量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家庭的财富状况,但由于农村的土地不能和城市居民的住房一样拥有出售、抵押等多项财产权益,土地资源不能充分利用,让农村居民缺少了一项极为重要的财产收入来源,因而导致家庭资产对消费升级效应偏低,甚至效应并不显著。信息化水平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基本呈现显著负相关影响,其可能原因在于,农村地区信息化的替代效应大于互补效应,也就是说,信息化水平越高,农村居民获取信息的能力越强,对服务的需求则越小,可能导致对本地服务业的需求不足,进而阻碍本地服务业发展。实证结果为负向效应,恰好印证了我国农村信息化水平一直处于较低状态。

(四)区域回归分析

由于各地区服务业发展水平有差异,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性,因此本文基于公式(2)构建模型,依照国家统计局对各省份的区域划分,依次检验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对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地区的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影响,具体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区域回归结果

从表4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服务业业态创新对东、中、西部三大地区的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均具有正向影响。从影响的效力来看,中部地区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最为明显(0.1408),东部次之,西部地区最差(不考虑显著性)。

西部农村地区是我国经济发展最为落后的地区,服务业发展较为滞后,消费市场环境总体欠佳,商品流通不畅,导致西部农村居民消费水平普遍偏低,消费需求多以衣、食、住、行等初级消费为主。近年来,西部农村地区处于城市化进程中,居民的物质需求日趋增强,对高品质物质商品,甚至非物质层面商品表现出积极的消费热情,加之西部农村地区服务业新业态的涌现和革新,缓解了消费供给不足的发展缺陷,推动了农村居民消费的进一步升级。

东部农村地区经济较中、西部农村更为发达,居民收入相对较高,消费观念和认知更好,较高的收入水平支撑起了一定的购买力,加之东部地区服务业业态呈多元化,发展较为成熟,从而引起消费者更高层次、更优质产品的选择,同样可以实现推动居民的消费升级。

此外,中部农村地区的服务业业态创新未能对居民消费升级产生显著影响。这可能与中部农村地区居民的人口输出有关。中部省份每年都有数量庞大的农民外出务工,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统计,2020年仅河南、安徽、湖南、江西这四个中部省份农民外出务工人数高达约8420万人,占全国农民工总量的近三成,每年在输入省份产生大量消费,但在统计口径的测算上可能将其归入输出省份的消费,且本文消费升级率指标的测算与农村人口数量密切相关,因而可能导致对该地居民消费升级的作用并不显著。

(五)进一步探讨:基于服务业业态创新的门槛效应

从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产生促进作用,但有些情况下并不显著;同时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对东部地区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效力明显大于西部地区。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检测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是否存在门槛效应。本文这里借鉴Hensan(1999)的方法[45],以服务业业态创新为门槛变量,构建以下面板门槛模型。

(3)

其中,I(·)为指标函数,取值取决于门槛变量以及门槛值γ,当括号内的条件成立时为1,当括号内的条件不成立时应为0。Conrolit为一系列的控制变量,含义与上文相同。公式(3)为多门槛模型,若减少中间的(γ1≤Innovationit≤γ2)则为单门槛模型。

在进行门槛回归时,首先要对门槛效应进行检验,以确定门槛变量的门槛值和门槛个数。本文利用Stata14分别估计了单一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效应,并利用Bootstrap反复抽样300次计算F值,具体的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面板门槛效应检验

从表5的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在5%的水平下通过了单一门槛的检验,而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的P值分别为0.4940和0.6179,均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另外面板门槛效应还确定了单一门槛估计值为0.0132,95%的置信区间为(0.0129,0.0143)。确定存在单一门槛值后,进一步采用GMM方法进行面板门槛估计,具体的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面板门槛模型回归估计结果

通过表6的门槛模型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当消费升级低于门槛值0.0132时,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系数为4.1762,但并不显著,无法接受这一系数;但是当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数跨过这一门槛值时,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系数达到6.1957,同时在1%的水平下显著。这个结果表明,服务业业态创新推动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存在门槛效应,当跨过门槛值后,服务业业态创新的驱动效应会不断显现。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解释了服务业业态创新对东部地区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影响最显著的原因,因为从本文测算的各地区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数来看,排名靠前的省份基本全部位于东部地区。由于服务业业态创新对消费升级的影响存在门槛效应,且大多数的东部省份均已跨过门槛值,因而服务业业态创新对该地区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最为明显。

(六)稳健性检验

为保证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展开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1)更换核心解释变量。考虑到不同层面服务业业态创新指标可能存在估计结果差异,文中分别以互联网+服务业、服务业业态集聚、服务业融合发展和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更换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对被解释变量进行同样的回归,以检验结果的稳健性,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根据模型2、模型3、模型4、模型5,核心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与之前一致。(2)更换样本区间。考虑到不同地域条件下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差异性,文中已通过东、中、西部地区的划分对样本进行区域分组,采用同样的计量方法重新进行回归以检验结果的稳健性,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可见,核心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与之前一致。(3)更换计量方法。考虑到不同计量方法可能造成的估计结果差异,本文另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以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数为例,对表3的Sys-GMM估计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表7报告了核心变量的估计结果,表明两阶段最小二乘法估计的主要结果在各系数显著性和系数符号方向上与表3是一致的,这证实了实证结果是稳健、可靠的。

表7 基于两阶段最小二乘法的稳健性检验

五、结论与启示

实现居民消费升级离不开服务业的驱动与发展。在充分借鉴现有相关文献的基础上,本文从互联网+服务业、服务业业态集聚、服务业融合发展及服务业福利共享四个准则层构建服务业业态创新综合指标系统,利用主成分分析法和熵权法分别测算服务业业态创新的准则层指数和综合指数,同时运用Sys-GMM法构建动态面板模型,着重分析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得出如下结论:一是总体来看,服务业业态创新发展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产生了显著驱动作用。从准则层指数来看,除服务业业态融合外,互联网+服务业、服务业业态集聚和服务业业态创新福利共享均显著正向影响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其中服务业业态集聚带来的效应最大,服务业业态融合的效应最小且并不显著。二是从不同区域来看,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区域异质性,即服务业业态创新对东、西部地区的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均具有显著积极意义,但对中部地区的影响并不显著。三是门槛模型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服务业业态创新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存在门槛效应,跨过门槛值后,服务业业态创新的驱动效应会不断显现。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本文得出如下政策启示:第一,创新农村服务业区域合作模式,促进区域消费环境均衡发展。相关政府部门应积极加快各地区,尤其是西部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持续改善西部农村消费环境与服务配套设施建设,同时,区域间、区域内省份需加强联动发展,依托区域要素禀赋优势培育特色服务产业,增强消费市场监管,保障消费市场公平,促进区域农村消费环境协调发展。第二,提升农村服务业融合程度,发展多类型消费模式。积极发展行业协会和产业联盟,支持产业联盟提供共同研发、优势互补,打造适合农村产业融合发展需要的公共服务平台。与此同时,拓展信息服务、生态休闲、健康养生等新型服务供给范围,增加特色化服务力度,创新消费供给方式,提升产品服务质量,增强农村消费者的消费意愿。第三,以互联网+模式培育农村服务新业态,创新消费新模式。加快各地区的互联网平台建设,扩大互联网在农村地区的覆盖面,缩小城乡数字鸿沟,实现城乡资源共享,确保农村地区消费产品的多样化供给,培育农村居民的消费习惯,促进消费的持续升级。第四,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高农村居民的消费素养。进一步加大农村地区,特别是发展较为落后地区的教育投资力度,优化农村教育资源,一方面有利于农村居民对互联网的接受和使用,尤其是规模逐年扩大的农村老年群体;另一方面是加强农村居民金融知识的教育与培训,合理运用消费信贷促进农村居民消费,从而避免农村居民通过提前借贷的方式来进行消费的风险,有利于农村居民主动转变落后消费习惯和消费观念,促进消费的优化升级。此外,将服务业创新发展引入乡村振兴工作中,为农村就业增加扩容,补齐农村居民参与市场经济活动的短板。就业岗位的新增带来就业人群收入和消费能力的提升,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和消费差距,降低消费不平等,促进农村与城镇间的均衡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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