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负责人”何以成为“关键先生”？ ——以大学生学习评估“明德项目”为例

王小青 尹弘飚

(1.华中科技大学 教育科学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4；2.香港中文大学 教育学院，香港)

一、引言

项目负责人的研究集中于科研项目管理和工程项目管理领域，本研究属于前者。科研项目负责人研究分为：(1)人才成长特征研究，如聚焦各类科学基金项目负责人(1)张宛姝等.科学基金资助人才成长特征分析:以创新研究群体项目负责人为例[J].中国科学基金,2018,(4): 382-386; 张楠楠等.医学领域优秀青年科学基金项目资助情况及项目负责人成长特征分析[J].中国科学基金,2019,(6): 623-627; 方勇等.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项目负责人成长特征研究——基于学术生命周期理论与数据分析[J].中国高校科技,2021,(7): 28-33.。(2)胜任力研究，如有关胜任力特征(2)孔晓东.科研项目负责人胜任力模型构建的实证研究[J].科技进步与对策,2007,(9): 64-67;王峥等.科研项目负责人胜任特征与领导有效性的关系：变革型领导的中介作用[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11,(5):136-143.或能力要素(3)房剑森.高校科研项目负责人的素质分析[J].高等师范教育研究,1997,(5): 48-54; Lynn Sutton et al.,“Facilitating Translational Team Science: The Project Leader Model,”Journal of Clinical and Translational Science 3,no.4 (2019): 140-146.等。(3)管理研究，包括人才选拔(4)王峥,王永梅.高层次创新型科技人才选拔中评价中心技术应用初探——以科研项目负责人为例[J].科技管理研究,2012,(1):122-125.、成果产出影响因素(5)马卫华等.重大科研项目负责人领导行为对团队合作质量的影响[J].科技管理研究,2018,(16):218-224;张琳等.性别视角下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负责人的成果产出与影响研究[J].信息资源管理学报,2021,(3):110-120; 潘文慧等.科研项目负责人网络位置对项目创新的影响[J].科研管理,2021,(5):207-217.和绩效评估(6)陈远钟,晓星.信息系统项目负责人的绩效评估[J].中国图书馆学报,2003,(6):82-85.等。然而，2000年前后兴起的超大规模科研项目的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缺乏研究。这些项目一般是常态化(通常10年以上)、大规模(如全球性、全国性、区域性)的学生测评项目(7)在高等教育领域，全球性项目如高等教育学生学业成就跨国评估项目(AHELO)，全国性或区域性项目如清华CCSS、北大等大学生学习评估项目。。项目人员构成：总部有项目总负责人、主管、子课题负责人、参与者等，分支有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主管、参与者等。目前仅少量研究者关注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如有研究提及该群体在澳洲全国性和跨国的大学生学习评估项目运行中的协调工作，但尚未有人从理论层面探索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如何在项目产生影响过程中发挥作用。(8)Daniel Edwards and Jacob Pearce,“Outcomes Assessment in Practice: Reflections on Two Australian Implementations,” in Higher Education Learning Outcomes Assessment: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ed.Hamish Coates(Frankfurt: Peter Lang,2014),69-88.

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是指项目负责人是学校层面的，在项目管理中“有权独立计划、资源分配、协调和控制”的管理者。(9)焦慧,施平.项目管理模式在科研课题管理中的应用探索[J].技术与创新管理,2004,(5): 29-32.有人认为，项目负责人、项目协调人、项目管理员和项目主管等均可互换且角色相似，但工作强度、要求和期望各异(10)Kumar Neeraj Jha,“Attributes of a Project Coordinator,”Paper Presented at the 21st Annual ARCOM Conference of Association of Researchers in Construction Management,London,the UK,2005.。如大型多学科项目中，项目负责人均需项目协调人负责协调，后者有团队建设、合同实施和项目组织的技能使项目成功。(11)Kumar Neeraj Jha,Determinants of Construction Project Success in India(Netherlands: Springer,2013),193-210.项目负责人通常是行政管理人员或学术科研人员，分别称为“行政人”和“学术人”。(12)刘小强,沈文明.两种人：大学群体文化的分裂与跨越——大学行政人和学术人文化差异的实证研究[J].中国高教研究，2013,(11):31-35.行政人的组织角色是“公务员”和“组织人”，个人、组织利益高度关联，以组织利益最大化为目标，对大学依赖性较强，社会影响由大学影响力、正式职位和大学理念的公共表达构成，对大学目的和技术的感知图式聚焦公共事务；学术人的组织角色是“自由人”和“游牧部落”，个人、组织利益高度关联，社会影响由大学影响力和学术影响构成，对大学目的和技术的感知图式聚焦学术事务。(13)周作宇.现代大学制度的实践逻辑[J].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11,(12): 7-15.这些差异为研究项目负责人行为模式提供基础。明德项目作为全国超大规模的学习评估项目，70余所高校参与，需每所高校有一名项目负责人协助。负责人隶属学工部门，对外联络项目组，校内搜集数据，传播和使用项目结果。项目负责人在明德项目和院校之间扮演桥梁角色，尤其对项目结果传播发挥更直接作用。基于此，本研究将着重探讨：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在学习评估项目影响本科教育质量过程中的行为模式是怎么样的？如何才能扮演关键性作用的角色？

二、研究设计

(一)资料搜集

2018年6月至2019年初采用质性研究方法进行研究设计、实施与资料分析。以明德项目为案例，主要原因是其悠久历史、参与高校数量众多及调研可操作性。该项目从2006年开始运行，起初是新省(化名)的地区性评估项目，教育主管部门资助并通过红头文件要求高校参与；2017年转变为全国性项目，目前70余所高校持续参与，规模在国内同类项目中第一。搜集资料依靠现场观察法和访谈法。现场观察法指研究者参加明德项目、“亲民项目”(化名)启动会，了解项目组与高校的互动和高校的项目运行经验等。下面重点介绍访谈法的受访者抽样和实施。

本研究七位受访者集中在A1-A6六所公立院校，为现任或刚卸任的负责人。案例大学中，一所原“985”大学，两所原“211”大学，三所地方本科院校；理工科、文科、农科见长院校均涉及。受访者中，女性6名，男性1名；两名处级干部，三名科级干部，一名科级兼副高职称，一名正高职称。他们负责项目一般为2-9年。主要采用面对面访谈。样本编码以大学和受访者角色结合方式，如“A1C1”，“A1”是A1大学，C0、C1分别指前、现任项目负责人，“A1C1”表示A1大学项目负责人；“AM1”是明德项目组负责人；“明德大学”指负责明德项目的大学。

为增强质性研究结论的解释力，本研究同时分析国内其他两大评估项目涉及的7所院校9位老师的访谈资料。访谈对象包括国际性项目——“至善项目”(化名)的中国三所院校的项目负责人和该项目中国区发起人，及同样运行十余年的亲民项目的两名主要负责人和两所联盟院校的项目负责人。

(二)设计与程序

采用扎根理论方法分析访谈资料。扎根理论研究的目的是生成理论，而理论来自经验资料；研究是一个针对现象系统收集和分析资料，从资料中发现、发展和检验理论的过程；研究结果是对现实的理论呈现；通过系统的资料收集和分析程序而发现理论(14)Barney G.Glaser and Anselm L.Strauss,The Discovery of Grounded Theory: Strategies for Qualitative Research(Chicago: Aldine Publishing Company,1967),2-6;陈向明.扎根理论在中国教育研究中的运用探索[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15,(1):2-15.。之所以选择扎根理论研究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在明德项目影响院校本科教育质量过程中的行为模式，是因为现有研究缺可直接借鉴的“项目负责人”的理论成果，其概念框架也无法解释本研究中大学生学习评估项目这一特殊情境下的现象。借助扎根理论的路径生成的新理论可提供该具体情境现象的社会行动纲领，更好应用在特定研究情境。(15)安塞尔姆·施特劳斯,朱丽叶·科宾.质性研究概论[M].徐宗国译.高雄：巨流图画公司,1997.26.采用安塞尔姆·施特劳斯(Anselm Strauss)和朱丽叶·科宾(Juliet Corbin)1990年版本《质性研究概论》的开放性编码、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步骤。

1.理论性抽样

“理论性抽样是以已经证实与形成中的理论具有相关性的概念为基础所做的抽样。”(16)同上，97.访谈原“211”大学A3C1老师，研究者强烈感觉到他和前任A3C0老师对项目结果传播行为的明显差异，在同一院校，A3C0老师将项目结果交给部门和学校领导，主动划重点，但A3C1老师却仅将项目结果用于平时部门总结，不向其他单位分享，他含蓄提到“有的领导重视，有的不重视；有的懂，有的不懂”。还有一个原因是项目负责人对行政职场规则遵守程度的差异，A3C1老师更明显倾向“规训”一端。地方院校A4C1老师虽是“统计学的专业背景；心理学博士、传播学博后”，但项目结果仅交给部门和学校领导，其他单位未涉及，她强调这些需领导允许，学校无研究传统。她很高兴地告知，多年调研报告已收好，就等领导哪天“一声令下”把它们用起来。令人更为惊讶的是，一位专家式人物除早年写过文章外，让人感受到的完全是行政逻辑。若不了解其学科背景，会认为她是纯粹的行政领导干部。其行政逻辑几乎击败学术逻辑。如果说，A4C1老师属于专家型，那么A3C1则专业性相对偏弱(“专业性”指数据统计分析的能力)，他也承认这一点。然而他们依然均处于规则遵守程度的规训，或称为“呆板”。“规则遵守”则成为理论性抽样的概念标准。当选择A4C1的时候就要考虑，对于规则遵守同样属于呆板的项目负责人，项目结果的传播范围有何异同呢？规则遵守属于灵活一端的项目负责人，项目结果的传播范围又如何？很显然，项目负责人的专业性差异也很大，除A4C1外，A1C1、A2C1、A6C1均可列入专业性较强行列。选择样本还要考虑专业性分类和院校类型。最终选择A1C1、A2C1、A3C0、A3C1、A4C1、A5C1和A6C1等七个样本资料。

2.编码分析

开放性编码包括贴标签，寻找类属、属性和维度。这里类属是一组概念，“研究者借着比较概念而发现它们都涉及同一个现象时，就可把这些概念聚拢成为同一组概念。”(17)同上，69.主轴编码的重要特征是通过A-F将系列类属串联起来，将资料组合到一起。A-F 编码为：因果条件、现象、脉络、中介条件、行动和结果。(18)同上，109-110.

选择性编码借故事线寻找核心类属，形成类型和理论。(19)安塞尔姆·施特劳斯,朱丽叶·科宾.质性研究概论[M].徐宗国译.高雄：巨流图画公司,1997.135-153.这里理论是默顿(Merton)提出的“中层理论”(20)罗伯特·金·默顿.论理论社会学[M].何凡兴等译.北京: 华夏出版社,1990.54-55.，分为实质理论和形式理论。“实质理论是适合某一特殊情境脉络里所发展成的理论，而形式理论是指许多不同种类的情境，检视统一现象所形成的理论。”(21)安塞尔姆·施特劳斯,朱丽叶·科宾.质性研究概论[M].徐宗国译.高雄：巨流图画公司,1997.195-196.本研究旨在形成实质理论。

三、研究过程和结果分析

(一)开放性编码

针对七个访谈样本资料开放性编码，贴标签是最基础工作，以项目负责人A2C1老师为例，标签为70个，如“参与项目时间长”“部门认可学术氛围”，等等。根据贴标签结果，寻找类属、属性和维度。一般每个样本资料类属包括院校制度环境、院校参与项目动力、项目特征、项目影响、项目校内运行、项目影响路径和项目负责人特征等，属性由各类属对应的标签归纳而成。按开放性编码方式陆续对其他受访者资料编码，专门提炼类属“项目影响路径”的属性。项目影响路径包括传播范围、项目负责人的中介作用、传播路径、传播对象级别和传播机制稳定性等属性。项目结果的传播范围是项目发挥影响的核心指标之一，将其“属性”地位上升为“类属”地位。扎根理论编码过程中，概念的类属和属性地位是相对的，按寻找合适概念需要做灵活调整。

在此基础上，聚焦类属——项目结果的传播范围，这是项目负责人行为的结果。项目负责人在项目结果传播阶段有可能更直接发挥作用。像项目结果的使用则是混合了部门领导决策和项目负责人个体职责范围内的弹性空间，尤其是超出部门范围，需部门领导允诺。直接使用内部消化、向上攀登、横向蔓延和向下延伸作为项目结果传播范围的属性，维度则可选择“宽-窄”“有-无”。“内部消化”指项目结果仅在项目负责人手中或部门内部公开；“向上攀登”指项目结果能抵达分管校领导或校领导决策层；“横向蔓延”指项目结果与横向机关单位分享；“向下延伸”指项目结果的信息会传到学院层面、教师甚至学生群体。其中，项目结果传播“向上攀登”的前提是部门内部一定范围内共享，至少部门领导了解。

(二)主轴编码

该阶段针对A1C1、A2C1、A3C0、A3C1、A4C1、A5C1和A6C1等七个样本资料进行A-F编码分析。可以发现，七个样本资料的现象均是“明德项目结果”，其背后潜在挑战是如何充分发挥项目作用。因果条件都一样即院校“参与明德项目”。凡参与明德项目，项目组半年后会给院校原始数据，一年后会给系统研究报告即项目结果。

限于篇幅，后续的脉络、中介条件、行动和结果的编码分析仅以来自地方本科院校的A5C1老师和原211大学的A2C1老师为例。A5C1老师作为学工部门一把手领导，果断和直截了当，对于问题分析使用辩证法。她对于项目结果评价很高，也毫不隐晦地提出其结果存在针对性不强、专家对实操不了解等问题。在中介条件上，教育部审核评估和部门需求是积极条件，学校学工部门和教务部门分工不同是消极条件。不过，项目结果在该校传播范围比较广，毕竟A5C1老师是一把手处长，不会像A4C2老师一样在项目结果是否传播、传播范围方面被动等待部门领导的行政命令。

对于A2C1老师而言，她对项目结果评价非常高，将项目优势描述得相当精准，并认为可弥补其学校本土调查不足，易推断出其专业性相当高。若关注中介条件，就会发现其专业性程度之高有多重原因。她毕业于国内顶尖高校明德大学，专业是教育经济学。她是项目组前成员，更重要的是她曾师从明德项目组负责人。经核实，其数据分析能力确实较强。她行动较有利条件在于，部门职能调整使她这个“学术人”可负责部门所有科研项目相关事宜，包括明德项目。部门有重视研究的传统，也正在自建大数据，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她采取行动分享项目结果范围，可与A5大学比肩。甚至她自主地思考项目结果如何在师生中更广泛传播，尤其是正力推“大学生成长发展报告”计划，帮学生在全国、全省、全校、全院乃至全系内定位，加强自我认知，完全符合阿斯汀(Astin)的教育增值理念。

(三)选择性编码

如上文所述，选择性编码的任务即寻找核心类属，形成类型和理论。可以借助于故事线将上述的每个样本资料形成各自的核心类属，像A1C1、A3C0、A3C1和A4C1四位老师是“防守型”的传播行为模式，A5C1老师是“进攻型”的传播行为模式，A2C1和A6C1老师是“攻防兼备型”传播行为模式。最终选择“自我博弈”的行为模式作为所有访谈资料的核心类属，其他A-F类属作为支援类属。核心类属是“自我博弈”的行为模式，将规则遵守和专业性作为其两个属性，规则遵守的维度分“呆板-灵活”，专业性分“弱-强”，将项目负责人样本放在矩阵中加强理解(见图1)。先逐步分析这四种类型的项目负责人，最后再分析每种类型的人如何“自我博弈”。

1.应声虫(Yes man)。借用普伦德加斯特(Prendergast)(22)Canice Prendergast,“A Theory of Yes Men,”American Economic Review,83,no.4(1993): 757-770.的“应声虫”理论中的应声虫形容“规则遵守呆板-专业性弱”的项目负责人，颇能表达在行政场域的职场人的小心翼翼形态。对A3C1老师来说，领导不重视或不懂，是他将项目结果放在手里的原因，部门领导看了结果无进一步“指示”，他也就不会有进一步分享。从分享范围来说，他未将项目结果提交分管校领导。对于学工部和教务处微妙的关系也是很好的理由。相比较而言，前任A3C0老师也许运气更好，项目结果能抵达学校决策层。她也提到领导的重视问题，若领导重视该项目，她就会卯足劲儿干。将其专业能力放在弱的一端，是因为她虽经过明德项目组数据分析方法训练但仍未学会，转向依赖问卷星。即使在提交教育部审核评估自评报告支撑资料环节，也宁愿选择问卷星而非明德项目数据，但她忽略两个关键问题：第一，设计问卷对信效度要求很高，每个月一次学生问卷调查结果的科学性有严重缺陷；第二，她未认识到明德项目结果是全国性和地区性的，拿本校和常模比较是核心价值所在。A3C1老师也承认自己数据分析的专业能力一般。因此，A3C0老师和A3C1老师均属于同一类型。

2.自我成长妨碍者。对于专业性很强的项目负责人来说，如A4C1有过硬的学科背景和高学历，对于行政规则依然相对呆板，将领导许可当做清晰行动边界。A6C1老师是教授，规则遵守方面相对温和，但依然强调自己是执行者，被动为领导提供数据决策，项目结果分享的范围方面与专业性弱的人相比并未有明显突破。同样，A1C1老师是副研究员，除将项目结果呈送部门领导、在学工例会分享外，对其他去向几乎不得而知，并以一些数据敏感为由，声称不会与其他单位分享数据，除非领导自己决定。虽然他们已具备学术人身份，但其行为仍倾向行政人身份。他们很像马斯洛提出的具有“约拿情结”(Jonah Complex)的人，该术语可形容“逃避成长”的人，他把这种抵制称为“惧怕自身的伟大之处”“回避自己的命运”“躲开自己最好的天赋”。(23)马斯洛.自我实现的人[M].许金声等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142.我们可以把这类人称之为“自我成长妨碍者”。以A1C1老师为例，她两次重申观点，明德项目的问卷搜集的是主观数据，而大数据是客观数据，以至她怀疑项目结果的可靠性，另外，她纠结于是否是全样本。实际上，她对抽样并无正确理解，问卷如能做到随机抽样且样本规模可观，结果可靠程度则能充分保障。她区分主观、客观数据过于经验化，问卷由人填写，难免带有主观性，但目前问卷依然是非常有效的数据搜集途径，大数据最重要的贡献，“并不是它量大，而是能通过大数据获得在社会现象和行为方面过去没有的数据”。大数据也存在缺陷：“它虽然量大，但你仍然需要怀疑它的代表性；大数据的变量可靠性和数据质量也是不确定的；它的测量问题；第四个缺陷可能是更致命的，就是数据整合和数据厚度问题。”(24)此观点来源于严肃的人口学八卦2018年9月9日的文章《专访谢宇教授(上)：大数据的重要价值不是“大”》，详见网址http://www.zhishifenzi.com/depth/column/3871.html.她对于定量研究有了解，但存在关键性误区，若能纠正，可改变她对明德项目的认知，使其在项目产生影响方面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3.识时务者。第三种类型是遵守规则灵活-专业性弱的人，以A5C1老师为例，对于行政场域规则遵守的自由度较大，或者说灵活。这和她作为部门一把手领导有很大关联，故如上文所述，她“进攻型”的行为模式可使得项目结果传播在三个向度(向上攀登、横向蔓延和向下延伸)上做得很好。即便她数据分析的专业能力并非很强，但依然邀请明德项目负责人提供定制服务。她的目标很明确，关心新生适应，对新生高中背景不感兴趣；去掉有关教师教学部分，原因是不属于职责范围，增加他们关注的问题如学生经历。量表主体部分和明德项目相似度相当高。项目结果也作为支撑材料提交给审核评估自评报告。她始终围绕“有用”对待明德项目，其非学术人身份对于复杂数据分析并不感兴趣。“有用”指的是既“有助于生存”，也“有助于自我实现发展，摆脱基本的匮乏性需要的支配”(25)马斯洛.自我实现的人[M].许金声等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57.。回到中国本土概念，其行为模式很符合《晏子春秋·霸业因时而生》提到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就是“识时务者”的俊杰。

4.通机变者。“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下一句是“通机变者为英豪”。西方也有类似观点，“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26)梁启超.李鸿章传[M].天津: 百花文艺出版社,2008.5.“通机变者”的特征是“规则遵守灵活-专业性强”，这类人群一般是“稀有物种”。“通机变者”与“识时务者”相比，两者共同点是针对规则遵守能灵活对待；而差异主要是“通机变者”不仅能认清外部时势，且能够扭转“逆境”达到“造时势”的效果，而他们更胜一筹的关键之处在于其有更强的专业性。具有较强专业性的项目负责人，往往处于“成长性需求”。“成长性需求的人，即基本需求得到满足的自我实现的个体，却(对环境)更少有依赖性，更少受控制，有更多自主和自我导向。”(27)马斯洛.自我实现的人[M].许金声等译.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243-245.当项目负责人专业能力较强，处于成长性需求，则更能结合儒家奉献社会的文化(向外求)即通过对国家和社会的贡献实现个体价值(28)查强等.是否存在另一个大学模式？——关于中国大学模式的讨论[J].复旦教育论坛,2017,(2):5-11.。换言之，专业能力较强的项目负责人(这里能力强的程度通常与“自我成长妨碍者”相似，或较之更强)，发挥个人才华“近乎本能”，才会自动将实现个人价值为己任。恰恰因为这类人将目标首先定位在实现个体价值，而非上文的“有用”，故该群体突破规则边界灵活对待才成为可能。这种灵活性是强大的专业性主动争取而来，而对于A5C1而言，其是关键部门一把手处级干部，外部制度给予她的灵活性“便宜行事”。成为一位专业性强的人本身不易，还要能在行政场域规则面前灵活处理，最终成为“通机变者”，难度更大、也更难能可贵。A2C1老师作为科级干部，在规则面前的自由度肯定不如A5C1老师，按理来说，和同样行政级别的A3C0老师和A3C1老师差不多，但在她的大学，明德项目结果传播范围却比在A3大学更广泛。若她推动的传播范围和作为处长A5C1老师一样“面面俱到”，能向下延伸到学院层面就已值得称道。然而，她并不满足于此，其正在推动将项目结果反馈到广大学生群体，较强的专业性触发她的朴素的教育情怀。即便她不这样做，也不会违背部门领导意志，更不会影响所谓的“业绩”。尽管她曾经对于这个计划犹豫过，但是她自身的成长性需求赋予其动力，她将大学生成长发展报告的计划作为使命去完成，冲破了行政场域严苛的边界规则。这类人群往往有可能打破“天花板效应”。

在这四种类型的项目负责人分析基础上，再来看“自我博弈”的行动模式，相对更好理解。不同类型的项目负责人博弈之处有所不同。对于应声虫来说，周雪光(29)周雪光.组织社会学十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53.援引普伦德加斯特曾用“委托-代理”的角度，解释一个雇员如何在经理领导下确定最佳设计方案，能带来一定启示。这位资深的雇员深知最佳方案和经理的偏好，但他会考虑两者不同的结果。若信息对称，他可说服经理使用最佳方案；若信息不对称，他则很难在很短时间内证明这是最优方案，且可能会被上司误认为无能或动机不良。雇员考虑个人利益，通常会按照经理意图和偏好做选择，由此产生“应声虫”现象。

从该案例可看到雇员自我博弈的过程。一般而言，博弈分为：完全信息的静态博弈、完全信息的动态博弈、不完全信息的静态博弈和不完全信息的动态博弈四种形式，这里静态博弈和动态博弈的区别在于同时博弈和重复博弈。(30)罗伯特·吉本斯.博弈论基础 [M].高峰译.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前言1;王家辉.博弈论中的“囚徒困境”模型[J].统计与决策，2005,(8):19-20.若按是否形成有约束力协议分类，也可分为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31)约翰·纳什.纳什博弈论论文集[M].张良桥，王晓刚译.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5.序言2-8.上述分析即模拟的不完全信息的动态博弈和非合作博弈。博弈论无疑更多是在数学学科和经济学科讨论的理论(32)周雪光.组织社会学十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54;谢识予.有限理性条件下的进化博弈理论[J].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01,(5):3-9.，解释和预测双方或多方博弈行为，而在本研究中，项目负责人的自我博弈可仅限定在采取行动前的心理假设的“自我对局”。

对于A3C1老师来说，也有和上述雇员类似的自我博弈。他对项目结果评价很高，且很清楚在其工作领域缺如此正规的评估。他认可项目结果价值。这也是为何他每次写总结会从项目结果中寻找好的结果作为支撑材料。不过出于顾虑，他选择“应声虫”的行为模式。对于“自我成长妨碍者”型的A4C1老师来说，其自我博弈在于，她对于项目价值也是心知肚明，但对于项目结果传播范围，只是在呈递给校领导基本成为稳定的机制外，对于更大传播范围(及深度使用)仍需等待部门一把手领导的行政命令，显然其第一个顾虑和A3C1老师一样。似乎她能做的就是收藏好十几年数据。其自我博弈不只是顾忌与上级领导的等级关系，还顾忌与平级同僚的人际关系。对于专家身份的行政人员而言，同时具有行政人和学术人的身份存在内在冲突。简言之，这种冲突在A4C1老师身上也有所体现，如她收好数据、建议项目组建立学术共同体则是证据。“识时务者”的自我博弈首先不在于行政等级关系，而在于学工部门和教务部门之间的微妙关系。尽管A5C1老师将明德项目结果分享给包括教务处之内的兄弟部门，但仍在抱怨，两个部门边界明确，但是在项目结论部分却未分割很清楚，易出现部门之间纠纷，也就可理解她推动的本土调研中，干脆去掉教学部分的问题，避免这类麻烦，即便后来的调研结果是在全校分享，但过去是有些问责的意味，而这次却是工作展示。那么“通机变者”的自我博弈是什么呢？对于A2C1老师来说，如果说行政层面无任何压力是不可能的，但其优势在于部门的研究传统给她与部门领导之间沟通提供了良好氛围。该层面博弈压力较小，但其自我博弈可能更多在于闲暇时间使用。因为按她目前计划，学生涉及面非常广，后来追踪其计划进度，她表示由于平时行政事务特别忙，还需占用寒假继续推进。在高校组织情境之下，自我博弈不总是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为目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对争取个体利益内在取舍的过程，这是一个内在能量不断消耗的过程。

(四)谁更可能成为“关键先生”？

在王小青和施晓光(33)王小青,施晓光.大学生学习评估项目对本科教育质量产生了何种影响？——基于中国A项目15所院校的质性研究分析[A].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中国科教评价研究院.《第三届“双一流”建设与评价论坛》会议论文集[C].南昌: 江西师范大学，2019.的研究中，对明德项目影响15所院校本科教育质量的程度分类，对照该研究结果，本研究涉及到的五所大学中，仅有A2大学是深度，A5和A6是中度影响，A1、A3、A4大学为浅度影响。将程度分类结果与本研究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类型相结合，初步探讨彼此关系。A2大学的项目负责人是“通机变者”，明德项目对其所属的大学本科教育质量的影响是深度；A5大学、A6大学的项目负责人分别是“识时务者”和“自我成长妨碍者”，明德项目对其所属的大学的影响是中度；A1大学、A4大学项目负责人是“自我成长妨碍者”，A3大学的项目负责人是“应声虫”，明德项目对其所属的大学的影响是浅度。

在此我们尝试提出一个命题：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类型与明德项目影响院校本科教育质量的程度分类存在一定程度的相关性，“通机变者”或 “识时务者”类型的项目负责人，更易促进明德项目发挥更积极的影响，而“应声虫”和“自我成长妨碍者”类型的项目负责人，对促进明德项目发挥作用较为有限，易停留在“浅度”。上文已充分地阐述过，不管是“通机变者”A2C1还是“识时务者”的A5C1，在其直接促进之下，项目结果传播范围较广。项目结果传播为项目结果使用提供了基础和可能性，项目发挥积极影响“水到渠成”。类似地，亲民项目两所联盟院校项目负责人、国际项目至善项目三所联盟院校的项目负责人，亦是如此。以A2大学为例。A2大学对于项目结果的使用“可圈可点”，如在院校层面为“双一流调研”服务，积极促进“大学生成长发展报告”出炉等。最终项目结果为院校长远发展提供了科学的数据支撑，同时，项目促进学工部门和教务部门联动，帮助教师对学生的认知更清晰、更精准，引导学生为自己在大到全国、小到院系在不同的素质指标上自我定位、增加自我认知。因此，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类型和明德项目发挥的影响程度分类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当然该命题后续仍需设计严谨的定量研究来证实其可靠性。

四、讨论

在明德项目对院校本科教育质量发挥影响的过程中，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是项目影响路径中的重要环节。借助扎根理论将项目负责人的行为模式提炼为“自我博弈”型，选择对行政场域规则的遵守程度(呆板-灵活)和专业性程度(弱-强)为属性形成矩阵，分为四种类型：规则遵守呆板-专业性弱，规则遵守呆板-专业性强，规则遵守灵活-专业性弱和规则遵守灵活-专业性强，分别对应“应声虫”“自我成长妨碍者”“识时务者”和“通机变者”四种角色行为。其中，“识时务者”和“通机变者”更可能发挥“关键先生”的作用。那么，项目负责人的自我博弈的理论模式是否可以解释类似的大学生学习评估项目情境呢？自我博弈的理论与现有的路径依赖理论有何异同呢？下文就这两个问题作简要讨论。

(一)在同类项目情境中检验理论解释力

采用扎根理论方法生成的理论，按惯例需将新理论放在类似情境中检验解释力，并与类似理论对话。很显然，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自我博弈”的行为模式属于针对某一特殊情境的实质理论。要检验其解释力，可通过考察其是否能解释类似情境，如国际上的至善项目、国内的亲民项目。

至善项目对接部门是高等教育研究所或学院，项目负责人是专家型，由于项目运行模式是与教务处合作，经费由后者提供进而成为负责部门，故研究报告由专家第一时间交给教务处，故项目结果传播范围和结果的使用很大程度上由教务处决定。不过总体而言，由于这些项目负责人在专业性维度上处于较强的一端，通常具有高级职称(不乏资深教授)，他们同时在规则遵守维度上处于较灵活的一端，通常具有副处级以上级别。他们首先是学术人，兼有行政人身份，故至善项目的三所中国区高校的项目负责人可看作是“通机变者”的行为模式，这里面对的障碍是项目负责人和项目负责部门不是同一部门，若负责人对行政部门采取“不干预政策”的自我定位，则易滑向“自我成长妨碍者”。

对于亲民项目而言，分情况来看：(1)若对接部门和负责部门是教务处，且项目负责人属于教务处内部的行政人员(非教务处挂靠的专业机构人士)，那么“自我博弈”的理论框架则很容易解释这些项目负责人在项目影响本科教育质量过程中的作用，四种类型的项目负责人都可能同时存在。(2)若项目对接部门是高教所，则和至善项目的性质一样；即使负责部门是教务处，解释时需考虑项目负责人所在部门与教务处是否为平行关系，如属于专业机构挂靠教务处。笔者目前接触的两个亲民项目案例均是高教所或挂靠教务处的高教中心的专业人士对接项目，他们都有较强的专业能力，在结果传播和使用方面对于项目负责的教务处均按照“通机变者”的行为模式力求扮演好智囊团角色。

应该说，本研究的理论对于类似的大学生学习评估项目的院校一级的项目负责人的行为模式有较好解释性。不过需考虑，在由学校行政部门负责该项目的情况下，项目负责人与该部门是否为同一部门，负责人首先是否是学术人，项目负责人是否属于其他部门专业上的委托代理性质，不同情况下意味着项目负责人“自我博弈”的行为模式可以全部或部分解释类似项目情境。

当然，该理论的推广与应用存在一定局限，依靠扎根理论方法生成的新理论往往涉及的是小样本，即使检验其解释力也是在类似全国性项目的少数项目负责人中进行。考虑到新理论未来的解释力和生命力，还需将它放在更多的明德项目院校或类似全国性项目情境中检验，以进一步完善理论成立的相关条件，确定理论解释的边界。

(二)理论对话

在明德项目对本科教育质量发挥影响的过程中，如何发挥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的作用？纵观已有理论，该问题首先可尝试用罗杰斯(Everett M. Rogers)的创新扩散理论中的“意见领袖”角色解释。扩散理论主要内容包括：“(1)扩散定义成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必须满足某创新在某时间段内特定的沟通渠道在某社会体系成员里传播；(2)创新扩散的四大要素分别是创新、沟通渠道、时间和社会体系；(3)扩散过程呈‘S曲线’；(4)创新-决策过程为认知、说服、决策、执行和确认；(5)根据创新精神，把受众分为五大类，即创新先驱者、早期采用者、早期大众、后期大众和落后者等。”(34)E·M·罗杰斯.创新的扩散[M].唐兴通等译.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6.24.

明德项目核心是测评工具，它和罗杰斯所谓的“技术创新”的技术类似。技术包括硬件和软件，前者指实现此项技术的物理工具或材料，后者指提供给工具的信息。(35)同上，15.明德项目的创新之处在于其服务，在于一般院校本土评估项目难以具备的优势：一是有较高信效度的测评工具；二是具有过去区域性及现在全国数据库，可给院校提供常模进行横向比较和纵向比较；三是免费参加；四是可选择跟踪调研，形成面板数据，结合全国数据库进行更加复杂的因果机制分析。实际上，项目负责人对于在院校内部的创新扩散有较大潜力，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或已成为意见领袖。

意见领袖最显著的特征是他们处于人际关系网的中心点。(36)同上，29.像“识时务者”的A5C1老师和“通机变者”的A2C1老师均是意见领袖，“应声虫”显然不是，而“自我成长妨碍者”型的人“逃避成长”仅能算是准意见领袖，因为他们具备罗杰斯担心的类型的显著特点。意见领袖，从受众来说，往往是创新先驱者、早期采用者、早期大众。然而，意见领袖这个角色在解释项目负责人的作用的不足之处在于：一是不能把项目负责人面临的困境和挑战充分地考虑在内，无法解释其自我博弈的内在冲突；二是意见领袖的影响力可与“识时务者”和“通机变者”相一致，但无法较好凸显“通机变者”身上较强的专业能力，也就无法较好“链接”到这类群体由实现个人价值所生发的内在动力。

类似地，政策变迁过程中“政策经纪人”角色也可尝试解释项目负责人的作用。政策经纪人在公共政策活动中扮演着特殊角色，在萨巴蒂尔(Paul A.Sabatier)看来，“他们的主要关注点是把政治冲突限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找到‘合理’的解决问题的方法”(37)保罗·A·萨巴蒂尔.十年乃至数十年间的政策变迁[A].保罗·萨巴蒂尔,汉克·詹金斯-史密斯.政策变迁与学习——一种倡议联盟途径[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27.。王春城和柏维春将此解读为：“政策经纪人充当‘第三方角色’，在相互冲突的倡导联盟之间开展说服、调和、斡旋等策略性活动，以降低各方冲突，增进各方共识，进而带来突破，使各方政策主体走出政策僵局。”(38)王春城,柏维春.政策经纪人在政策变迁中的作用与机理[J].行政论坛,2014,(2):40-45.他们认为，专家学者在科学决策中通过主要发挥“理论性”作用来扮演第三方角色调和行为，而理论性的作用则包括信息的对称、知识的解析和因果逻辑的推理。(39)同上.这在“通机变者”A2C1老师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政策经纪人”角色的理论解释优势在于它凸显了项目负责人在如何说服院校内部不同利益相关方重视项目结果的传播和使用的沟通桥梁作用，也能体现“自我博弈”的行为理论中体现的当事人面临的外部冲突。不足之处在于，明德项目作为教育主管部门重视大学生学习的政策，但因为未将项目结果与考核挂钩，故而到了院校这一层次，政策制约性已变弱，使政策经纪人出现的需求不那么急迫。再者，政策经纪人的角色与上述意见领袖的角色的积极作用更符合对识时务者和通机变者的期待。

因此，综合看来，在类似明德项目的大学生学习评估项目对院校本科教育质量发挥影响的这一特殊情境中，作为实质理论的院校一级项目负责人“自我博弈”的行为模式相较已有理论，在解释力方面有其独特优势。基于“识时务者”和“通机变者”在项目发挥影响的关键性作用，这类项目负责人的持续成长和培养对于项目发挥影响至关重要。

致谢：感谢北京大学施晓光教授、华中科技大学许宏教授、香港中文大学戴坤博士和北大“多元·本土·创新”教育学术沙龙的贺随波等同行对本研究的建议。感谢明德项目组、中国农业大学刘姝言老师、中国戏曲学院颜晓华教授和对外经贸大学常文磊副研究员等的调研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