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利 王子涵 杜俊儒
(中国矿业大学 北京 100083)
现代中国发展速度和发展成就可谓披靡世界,这不禁想让人深究其背后的发展路径、发展理念和独特内在思想文化的经验。无论何种政策、方针、方案的制定,都可在中华文明的灿烂文化中找到相似点和落脚点。这种深耕于文明的文化传承在中国道路的现代性构建中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体育是一个国家的文化名片,在当前西方主导的社会体系框架中,我国如何通过中国文化的独特优势走好我国的体育强国路,这就需要在中国道路的现代性构建传承中寻找答案。
1997年东亚金融危机中,“亚洲四小龙”因冒进的经济政策,导致内外经济失衡,产生了经济危机这一本质性结果。为应对这次金融危机,东亚各地都开始增发货币,进而通货膨胀和产业资本外流。中国也在这时增发货币但以国债形式投入到基础建设中,并没有流入市场,也就没有形成西方所说的“中国崩溃论”,反而承接了2001年美国互联网泡沫的资产流动。在1997年到2000年间美国的计算机技术开始民用化,但很快出现了衍生金融产品开发过滥、交易链条过长的现象,进而造成经济危机。之后美国金融业占据主导,实体经济大幅衰落,也就是从2001年开始美国开始通过超发货币转嫁风险,应对周期性经济危机。中国因为基础建设吸引到外国资本的流入,继承了上次应对经济危机的方式,继续将超发货币转变为国债,投入到“中部开发”、“东北老工业振兴”等基础建设战略中,并因此再次受益于2008年次贷危机。2008年次贷危机是美国产业空心化和产业失衡的具体表现。而次贷危机后全世界开始认识到世界经济的一体化。中国作为世界经济的重要主体抛出四万亿救市计划,本质上沿用了前两次经济危机的应对方式,即基建到乡到村的最后一公里,这一政策为中国互联网经济的繁荣打下基础。2019年新冠疫情下,美股罕见的5次熔断,由实变虚的产业结构迫使美国除了加息和超发货币外,没有更有效的办法。这使美国陷入信任危机,而中国的基础建设投资已经达到顶峰。2021年中共中央一号文件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明确了对乡村信贷投放、信贷风险防控、支持政策完善等方面的重点规划。这就是“中国道路”现代性构建的新时代方案,并且这种现代性构建不是断裂的,这是中华文化和农耕民族对现时性问题时处理方式的文化现代性继承,足以体现了生搬硬套是行不通的,只有对“同病不同体质的病人”针对性用药才能取得良好效果。因此探索出符合我国发展的“中国道路”是具有时代性意义的。“中国道路”的本质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的“制度殖民”,而是希望制度百花齐放,鼓励世界各国吸取他国的优势并运用到本国,开辟符合本国国情的自主化道路,而不是生搬硬套的“拿来主义”。在“中国道路”的体系下各国需将自身的历史发展、民族特性、现阶段挑战充分考量,形成可持续发展。
举国体制的提出虽然是现代中国才提出的理论,但其早已深耕于中华文化。秦朝的制度多处体现着举国体制的影子,在秦统一六国后就把战略的主要方向转到中国北方,譬如,蒙恬王翦率80万军民长期屯驻在现长城附近。全球气候变化是影响人类社会变迁的重要因素。长城的建立源于游牧民族地区降雨量低,进而春夏之际易干旱,不得已入侵南部富饶的农耕地区,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由北向南侵略更多的缘故。因此秦始皇举国之力加强北方的国防实力,包括“车同轨”等措施都是为了形成强大的战争动员能力和物资运送能力。
在地缘战略上,中华文明版图的东南方是海洋,西南方是喜马拉雅山脉,西方是沙哈拉沙漠,只有北方的游牧民族形成战略威胁。而西方的古波斯和古希腊文明由于地缘缘故,易受到维京民族、埃及民族以及波斯和希腊冲突的影响,不能在国家整体战略上集中规划到某一方向上,因此城邦自制的治理方式是抵御入侵的最优解,故不能形成“举国体制”。
文明的冲突足以说明,生搬硬套的治理体系在现代性构建中是难以生效的,正式制度不能强势作用于非正式制度,正式制度本就应脱胎于非正式制度。我国的制度发展正是在这种中华文明的内核中不断摸索,因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提出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中国道路”的新型现代性构建不是断裂的突兀的,是基于中华文明的现代性,是有迹可循、一脉相承的。虽然我国在大方向的体系构建中具有超前意识,但落实到发展的具体点中可以看出“西化”严重,这既是迫于西方长期主导的话语体系之下,又因自身的科技发展水平落后,只能借鉴。在我国体育道路上经历了“照搬苏联、举国体制、照搬美国”这三个历史阶段。现阶段的反思和总结后发现“西化”后并没有明显的进展,反而被“牵着鼻子走”,甚至中国传统体育文化都呈现西化的评价竞技体系,丢失了中化文明的内核。譬如,现代性构建的武术出现了更注重表而不注重里,在技能评价中更注重动作表现形式,评价标准与体操相近,与传统武术技击相悖。张建峰认为:“我们既不能采取‘复古主义’的‘闭门造车’态度,也不可任由西方主导的现代体育侵蚀到其核心元素,而应当积极地引导其转化为中华民族的‘现代性’。我们要吸取西方体育创造的现代性普世价值(如,尚武尚身、自我超越等),但要避免走与西方体育发展同一的道路。”体育又是国家文化的重要名片,因此中国体育道路的现代性构建与“新举国体制”结合的体育发展战略重塑具有重要理论实践意义。
新冠疫情反映出中西方在重大灾难时的不同应对,中国群众可以相信政府的决策并且严格执行,而西方对政府这种领导体系是排斥的,这种差异来源于文明冲突。农耕民族因为需要年长的家族长老、父母有关天文历法等方面的知识指导耕种。而游牧民族中老人因身体机能的衰退不能参与生产活动成为了“拖后腿”的存在,故更尊崇年轻、强壮。因此古代西方对老者不尊、不信任老者,西方文明和思想不能得以完整传承。而中国带有乡土特色的私塾、师徒制教育体系和方式流传至今,并形成了以信任为基础的独特教学方式,这种形式具有长期的实践性,并且没有被古代社会的其他授课方式取代,肯定独具价值。
彼得·什托姆普卡在《信任:一种社会学理论》一书中指出:“信任在密切的、小范围的、亲密的社区共同体中比在陌生的城市人群中更容易获得。”信任在乡土文化兴盛的中国具有重要的法治价值,并且可以作为中国传统教育研究的逻辑起点。古代中国的村落相对封闭,人们间的沟通和交流在村落的小空间里得到进一步强化,而这种小空间凝聚了人们间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建立在信任之上的。久而久之各个村落都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传承方式。
新冠疫情的良好应对为“中国道路”树立了一个新名片——信任。首先,相较于其他国家,中国在极短时间内控制疫情,这既体现了我国政府的动员统筹能力,又诠释了“以人为本”的治国方略,使我国民众牢牢凝聚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保证了政府信用;其次,在国内疫情得以控制后中国向世界承诺了疫苗援助,并且有序的实现了对他国的援助,获得了其他国家的信任;最后,区别于西方资本主义的资本与金融,中国向世界诠释金融资本的本质是信任,金融资本所带来产品附加价值是基于信任才能达成交易。
中国传统体育作为乡土文化的代表,其传承方式大多沿用师徒制教学。武术作为极具代表性的运动项目,在近代以前武术是一种实用性较强的技艺,观赏性和健身性是古代武术的附属品。这些特性就使得武术的传承双方必须遵循各自的权利义务,并且只能在师徒双方建立起近似血缘的关系时,才能成立。由此可见,信任在传统武术教学中重要地位。一方面徒弟信任师傅的能力,不怀疑师傅为自己设计的训练路径,才能获得完整的知识;另一方面师傅通过考察信任徒弟的本质、道德和品行,才能放心把自身的本领传承下去。虽然不得不承认这种教育封闭又单一,但一对一的、口传心授的教育方法极大的保留了武术的精髓。反观当下我国教育体系呈现全盘“西化”,现代习武者多是按需学习,没有长期的跟踪式学习是很难学到教师的武术理解和精髓,那么传统武术传承性丢失在所难免。
师徒制这一教育理念虽然在传统武术中渐行渐远,但并未消失。师徒制的执行通常是单对单的精英式教育,这种教育形式与现代精英体育有着良好的适应性,有助于专项技术的提高与创新。中国乒乓球队通常采用“主教练指导全体队员战术,主管教练采用1对3的技术指导”这种异化的“师徒制”为主体的主教练与主管教练协调统一的管理制度,这种制度之所以能取得良好效果,与《国富论》中“分工产生效率”的思想具有一致性。反观中国的群体性项目发展中主教练的决定会影响了整个团队的方向。以足球为例,主教练的指导思想会影响到主管教练的主观思想,进而导致主管教练的教学思想不能得以贯彻,运动员只能获得综合能力的提高,无法得到特长技术的传承,最后没有特点,所得知识技术多杂而不精,技术高度不够何谈战术,何谈技术创新。美国的NBA大牌球星也通常采用“师徒制”,为一位运动员配置多名教练、队医、指导,是一种异化的师徒制。这种形式在我国也曾沿用,但效果并不理想,深究其原因在于多名教练都有自己的想法很难达成一致,最后形成一个不完整的、掺杂着保留和取舍的训练程序。
上述现象可以看出,在正确的体育管理体制下,师徒制在精英体育教育中是适用的,但在基础体育教育中,集中统一教学的制度有着师徒制无法比拟的效率,在高级的精英体育教育中传统师徒制的封闭性不利于运动员发展和创新。因此,在构建中国体育教学现代性时,应将这三种方法融会贯通,对症下药。
中国在实现工业化中,也出现的一系列问题与冲突,譬如,环境污染、乡村空心化、产业不均衡、城市就业饱和以及社会资源分配不均等现代病,但主要问题和矛盾在于城乡发展不平衡。乡村发展的不充分对人多资源少的传统农业国家是一个巨大挑战,故2021年国务院头号文件指出要快速推进“乡村振兴”这个关乎中华民族未来发展的重要政策。“三农问题”是一个国家民族的命脉,农为邦本,本固邦宁。罗必良认为:“人的积极性、地的现代化治理、钱的政府与社会作用,三个主线同时作用是工作思路和着力点。”其中人的积极性需要政府的引导,而资本的流入是对 “山水田林湖草”这种新型生态经济的开发结果的认可,上述两点都基于地的现代化治理,我国的土地财政虽然使GDP高速增长,但地方政府长期依赖这种“吸毒”式经济增长方法,必然会导致农民廉价失地,进一步使乡村空心化、城市拥挤化,加大了城乡发展不均,因此土地财政制度是乡村治理的拦路虎,治理方式的转变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基石。现代乡村是正式制度与非正式制度并存的,因此“三权分置”制度需要得以完善。温铁军教授指出:“从2003年‘科学发展观’至2007年‘建设生态文明’再到2017年‘乡村振兴战略’的政策承接足以说明三农问题一直是我国发展的重中之重,对山水田林湖草进行综合规划系统开发,进而使这些生态资源价值化,最终实现生态产业化和产业生态化,是现阶段中国产业转型的着力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不是一句空话,网络媒体的发达使新时代城市青年看到了乡村的魅力并心生向往,但又苦于乡村没有完善的娱乐设施,不能融入乡村文化,对非正式制度不适应这些切实问题,甚至本就出生于农村的青年,为了摘掉“农村人”的帽子,誓不回村。这种现代“士农工商”的结构错动注定会在乡村振兴战略下重新塑造。
习总书记曾谈:“若我国的城市化以乡村衰败为代价,那我看就得逆城市化,但我看还是城市化与逆城市化相辅相成的好。”农民进城的政策日渐完善,但返乡创业的政策还不够完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经济体制改革仍然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乡村振兴这个未来“领路人”已经为中国道路指出了方向——生态资源变为生产力就需要新的生产关系。体育作为一种文化形式,一种人与人、人与地之间关系的纽带,在以“人治”为核心的古代乡村治理中具有重要价值,在乡村振兴的新时代背景下,体育与农村必然会碰撞出巨大火花。
首先,在乡村体育经营条件上,青年人聚集在乡村,势必强于老年人体育产品消费能力;拥挤的城市不能满足足球这种大场地需求的运动;定向越野、登山这种参与能力要求低,趣味性强的体育项目可以很好的在群众中开展;
其次,在乡村体育经营模式上,不再以GDP为衡量,而是以体育强村、文化强村进行综合性评级。体育强、文化强的地域名片亮出来,自然就吸引了旅游产业、美食产业、网络产业的涌入;
最后,在乡村体育治理模式上要“解放思想”,村级比赛、乡级比赛要长期的办,不搞90年代企业“养活”体育的老路,要搞文化“孕育”体育—体育“吸引”社会—社会“反哺”文化的新路。
综上所述,“地”产文化、“人”需体育、“钱”源社会,地、人、钱是乡村治理的基石。由此可见,中国体育未来道路必须贴紧中国道路的实施抓手,并行而驰,为推进乡村振兴贡献力量的同时,抓住时代机遇,实现中国体育道路的现代化构建。
现代性一词源于西方18世纪启蒙运动。启蒙运动前,西方国家大多处于政教合一的国家治理方式,在科学取代神学后,现代性被首次提出。中国一直处于政教分离的治理体系,是一个相信自然规律的、世俗化治理的国家,这在启蒙运动时期中西方艺术作品中也可以得以体现,中国的绘画、瓷器等视觉表现形式中多是耕农、山水、田园以及老人垂钓小儿嬉戏等民生。西方的艺术作品大多以神为核心,故西方定义的现代性可以看做是信念的丧失。古代中国作为世俗社会区别于西方,因此西方的现代性在现代中国的定义不能脱离古代中国,故不能单纯通过西方框架寻找现代性,应在此基础上结合古代中国的“现代性”,通过权变思维构建中国道路。
中国道路对中国体育发展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其在于认清自身文化的基础上,有选择地参考其他有借鉴意义的国家的体育发展道路,并结合自身国情,针对性解决问题,有承接性地进行现代性构建,才能真正摸索出切实有效的体育发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