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艺术计划”视域下城市工业遗址更新设计研究

2022-11-28 09:10荆福全李迪因
关键词:遗址大众工业

荆福全,李迪因

引言

“公共艺术计划”兼具时代性和话题性的特点,旨在探索艺术对于空间存在感的定义,从而使属性不同的城市空间实现跨界融合。 美国在«1935 年紧急救济拨款法案»中就以“艺术计划”的形式使艺术家参与到城市建设当中,其目的是以提供工作的形式帮助那些经济困难的艺术家们,让他们有足够的专注力从事创作,于是当时的城市中便出现了大量的艺术作品,为城市的发展和建设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在城市后来的发展进程中,这些艺术品中的大部分已经被拆除,但那些被保留下来的艺术品却完美地融入到了大众的生活,有一些甚至成为了一座城市的地理标志。 工业遗址代表着城市一个时代的缩影,具有独特的空间文化属性,但是目前工业遗址在其生长的可持续性以及与城市融入的有机性方面困难重重。 怎样合理地保护与保留这些工业遗址,使工业遗产的价值被真实、完整地认知、解读,重新唤醒其历史人文基因并为城市建设提供新的信息热点与发展契机,构建并打造一个可持续循环的新型城市文化生态,已经成为每个城市发展不容回避的课题之一。

一、工业遗址中艺术计划的探索与突破

(一)以艺术的概念保护城市工业遗址

随着国内“798”“751”等艺术区成功案例的建设,国内的其他城市也开始竞相借鉴。 对城市中的工业遗址以艺术区的模式进行转型改造,将其历史与文化通过艺术的形式展示给大众,这种“非正式更新”带来的功能转场和形态改造,比单一文字的表述更易于让大众理解和接受。 人们以往对工业遗址的保护措施常规的做法都是通过修复去还原历史形态的叠加,这样的做法虽然有效地再造了历史遗址的场地叙事,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其继续发展的可能性和生长空间。 工业遗址由于其所处年代较近并且多数保存较为完整的特殊性,所以对其保护不应该只是局限于表面的物理修复,而应是使其原有的生态肌理能与重建的功能设计相互成就,重新进入当下生活并产生可持续的成长态势。

工业遗址由于占据着大量的城市用地,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极大地影响城市的建设与发展,因此对其进行建设时要充分考虑“发挥职能”“融入时代”等多方面因素,建设过程中要着重结合历史风貌、区域人文、时代背景等多方面因素进行改造。 例如在北京798 艺术区中,许多建筑墙面与工业设施都被绘制了彩色的涂鸦,这种做法可以简单有效地将其与周围环境区分开来,798 艺术区在没有进行改造前人们对其认知大多都停留在“废墟”或“废料”等概念,这样的概念一旦形成,不仅会产生大众的“破窗效应”,还会令这种“负资产”加速贬值[1]。 对工业遗址进行艺术设计的重置,将艺术与工业遗址有机结合,概念的置换不仅是“腾笼换鸟”,更是给工业遗址赋予了新的生命与灵魂,由“城市补丁”变成城市地标,这种新的设计逻辑和形式语言,不但推动了城市建设,也有效地增加了城市的文化赋值。

(二)以艺术的外溢价值助力城市工业遗址建设

工业遗址目前面对的难题除了合理保护外,还有一点不容忽视的便是其占用了大量的公共资源。 但对工业遗址的利用更新如果不加甄别就简单粗暴地推倒重建,这样虽然具有统一、高效、整齐划一的特点,但彻底改变城市样态原有深层结构与割裂城市整体文化历史风貌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加,或许会给城市承载的历史人文记忆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城市也将不断丧失承载着的历史记忆,这样很可能会造成城市个性的泯灭,从而走向“千城一面”的建设趋同。 另外如果只是一味地以博物馆、历史展览区域等形式对原有工业遗址进行相应的改造,这种闭环、孤立的认知概念也将无法完全融入到大众的日常生活,其主要原因是狭隘单一改造后的工业遗址往往沦为大众目的性极强的打卡地点,脱离了大众的普遍心理预期而与城市建设进行了粗暴的切割。

工业遗址复兴的终极目的是使其重新融入到现代城市并进入到大众的生活当中去,它应该和当初的职能一样成为城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工业遗址的再造中,从功能的适应性再利用转向城市文化地景的打造,是否可以将其以公园等形式重新进行环境艺术设计也就成为了未来可供参考的发展方向之一。 例如在北京首钢工业园中,以工业遗址为依托将其内部进行合理的环境艺术改造与功能划分,使其成为一个市民日常休闲娱乐的场所,并在修复城市固有区域气质的基础上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将园区的艺术提升自然地融入到工业设施背景当中,使其自然地被看成为一个艺术整体。 大众在公园这种使人放松的环境中便会非常愉悦地接受周围的环境与事物,其园内包含的文化与历史也可以通过这种形式介入到大众的生活当中,成为城市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2]。

(三)以艺术的视角解读城市工业遗址的历史人文

工业遗址由于其原型是被时代遗弃的工厂,价值的偏离使其很难再进入大众的视野,如果想让它焕发生机,仅仅只是用工业遗址的历史与文化信息进行输送已经无法达成,并且在不同的年龄段的社会群体中对工业遗址也存在着巨大的认知差异。 艺术创作形式的多样性,使艺术创作融入到工业遗址的保护当中并有效地使新生代的年轻人接受它们成为可能。 例如北京的798 艺术区,其被艺术介入的缘由是因为其宽阔的场地与廉价的房租,由于艺术创作的介入,使798 艺术区不再是单调的工业遗址,其内部的装修与设计因艺术的加持开始渐渐为年轻人所接受;另外这些艺术创作的方式都是基于工业遗址原有的环境基础上进行的,对工业遗存的时空、历史、精神人文的再造进行了综合科学的考量,不仅融合了区域中独特的文化与历史,更能让传承的记忆引起强烈的情怀共鸣,年长的一辈身在其中参观时,也不会出现太多的违和与隔膜[3]。

二、艺术介入工业遗址后产生的问题

(一)商业化过度侵蚀下的功能错位

在工业遗址向艺术区转变的初期阶段,其内部参与者大多是高校毕业的年轻艺术家,最开始的“艺术区”只是属于小众群体的聚集地,内部浓厚的文化与艺术气息也吸引着城市当中的年轻群体一起探索与交流。 但是随着艺术区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导致其成为了大众的旅游景点,这样的发展方向虽然使工业遗址内的基础设施得到了修缮并且使其得到大众的关注,重铸其往日活力,但租金和生活成本的提高使年轻的艺术家们难以负担,致使艺术家在艺术区内不断流失,随着热情和活力的缺失,艺术创作也开始逐步进度缓慢甚至枯竭、停滞。 将“艺术区”变成“商业区”的做法虽然提升了工业遗址在城市中的地位,但艺术搭台经济唱戏的粗暴发展模式不仅破坏了艺术区的原有生态,更弱化了工业遗址原有的人文与历史气息。

被商业侵蚀的工业遗址艺术区的案例现在已经有很多,主要原因是由于其在城市中职能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吸引了大量流动人口聚集到工业遗址内,同时较高的外界关注和庞大的人流量也使社会看到了其潜在的经济价值,这样的做法背离了工业遗址向艺术区转变的初衷,也不利于大众对于工业遗址在城市中历史与文化的解读[4]。

(二)艺术创作闭环下的“孤岛效应”

由于北京、上海等地的工业遗址多数都以艺术区的形式转型成功,以致全国各地的工业遗址改造都开始纷纷效仿。 但是大多数的工业遗址在进行了此类改造后虽然在短时间内能够得到社会的关注,但是热度过后便又回到了与城市脱节的尴尬原点。 探究其主要原因是多数城市的艺术区建设所参考的都是别处城市文化背景下的创作和改造,大多只是用“拿来主义”的简单复制将“艺术”强行塞入到城市工业遗址当中,并没有深入研究、因地制宜地将城市的历史人文与精神诉求融入到艺术创作当中,这种粗暴的艺术搬运必定造成艺术成长的水土不服。

现在大部分的艺术家致力于与国际接轨,这样的做法虽然对当下的艺术创作是一种引领与探索,但过度形而上的凌空高蹈之作势必脱离该区域的风俗人情与精神面貌,曲高和寡的艺术审美无法与大众产生共鸣,工业遗址内艺术创作原本的目标便是使其重新融入到城市的建设与发展之中,若是连大众都无法接受或理解它的建设内容,“艺术独立”与大众认同不能和解,那么这将是对工业遗址的再一次破坏[5]。

(三)艺术“成长性”缺失造成的二次损害

在大多数的城市建筑设计中,规划者一劳永逸的审美诉求最终会成为城市生长的桎梏,若对于工业遗址的改造也如此按图索骥,势必会造成其再次被置于边缘化的风险大大提高。 大多数艺术家在艺术区内的创作都是以实体的形式出现,这些作品虽然在创作之初可以反映时代背景与社会人文等要素,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些艺术品因时代的局限或思维形态的障碍,若干年后无法向大众清晰地表达一个时代的城市语境和立意初衷,而是希望通过公共空间传递更加前卫与深层次的艺术思考[6];同时,当时在工业遗址基础上进行的艺术改造一旦固化形成固定的实体形态,则很可能会对现有的公共空间和城市建设造成无法修复的二次伤害。

艺术作品在工业遗址内正确的表达方式应该是给自己留下充足的“生长”空间,以“空位”的形式预留“生长”的虚拟空间,使工业遗址能够以艺术作品为媒介跟随城市的发展而发展,让设计者、大众与城市结成一个“时间共同体”。 这种艺术品的“生长”空间,除了保有对历史的充分尊重,更是对自然规律的科学论证,艺术品强大的生命力是使工业遗址改造的艺术园区可持续性繁荣的培根之本。

三、“公共艺术计划”在工业遗址转型中的建设策略

(一)以“弱实体化”的形式强调“时效性”的伴生影响

“公共艺术计划”所强调的是在短时间内对社会所带来的伴生影响,所以在“公共艺术计划”中并不强调艺术作品实体化的集中创作。 这样的“公共性”的艺术呈现形式可以根据不同的空间环境与文化语境而产生相对应的变化,将工业遗址作为城市中“公共艺术计划”创作的基础元素提升到“本体论”的层面,在反映社会与时代热点话题的同时代入城市的历史文化背景。 并且由于其弱化实体化创作的特点,“公共艺术计划”大多只是使用城市中的场地并不会对其进行大规模的改造与建设,所以不会对工业遗址的内外部设施进行较多的破坏,这种“弱化实体”与“影响伴生”的双重路径,给园区内的艺术可持续成长预留了充分的空间。 在我国,此类艺术计划的推进和实施虽然有了一定的进步和发展,但受限于传统艺术改造的强大惯性思维模式和规划设计人员素养的参差不齐,时常遭到众多的质疑以至于搁浅。但是随着城市与社会的发展与更新,大众对艺术的需求也在不断地产生变化,相信“公共艺术计划”的呈现形式会在未来有着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7]。

(二)以“生长”的态势介入工业遗址

在城市的艺术建设中,大多艺术品都会以雕塑、壁画等静态的形式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当中,这样的艺术表现形式虽然可以向大众展示城市的特定文化历史,但是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与更新,这些艺术作品中的一部分会在周围的环境中显得相当突兀,无法与城市中生活的大众继续产生共鸣并会对城市的发展与建设形成阻碍。 现在的工业遗址向“艺术区”转型的方式大多都是以实体的形式出现,若规划之初的定位、格局、发展方向出现偏差,不仅不会促进工业遗址的转型,还有使其沦为艺术垃圾场的风险。 “公共艺术计划”中所使用的材料与表现方式,因为其特性也随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形成一种“生长”的态势,在与时间的“争夺”过程中,这种“生长”不只是局限于技术与艺术的粗暴结合与简单搬运,而是时代语境与城市文化的结合,与“公共直面” “属地维度”发生对话合作,促成其被社会大众所认同。

(三)开放、多元以及大众参与的重要性

在以往的艺术作品创作中一般都只有艺术家的参与,大众只是居于旁观者的身份,这样的做法其实不利于大众去理解艺术家的审美诉求,尤其是在“后工业场所”这样的特定历史文化区域中。“公共艺术计划”出现的形式与背景都具有可塑性较高的艺术特征,这就意味着大众在“公共艺术计划”实施的过程中有着较多的话语权,这让大众作为主体参与“公共艺术计划”的主动性大幅度增加,其参与的内容与形式也会随着大众参与的程度呈现丰富性与多元性,以个人、群体、城市等开放多样的设计视角共同交织起一个“时间共同体”,不同艺术层级的主动介入,为工业遗址的华丽转身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公共艺术计划”鼓励大众进入艺术的创作当中,大众也会在这样的过程中去了解工业遗址内部的文化与意义,进而引导大众对工业遗址在城市中文化地位的认同,将工业遗址再次融入到大众的生活当中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8]。

(四)人文精神的提升与发展助力城市建设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大众的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生活模式也开始变得机械单一,对所处城市的人文风俗缺乏“领地诉求”和认知,使得城市中许多具有重要身份的历史文化遗产被忽视甚至丢弃。 “公共艺术计划”利用其“虚拟化、多点化、数据化”灵活多变的特点,可以根据所处区域的不同“文化属性”以不同的方式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使大众与城市的人文历史产生有机的结合并逐步凸显其意义的重要。 工业遗址在每座城市中都会以不同的历史文化属性去呈现,“公共艺术计划”除了以活动本身引起社会的关注外,更是以其前瞻性把人类文化与未来发展之间的复杂样态和多元价值代入其中,始终尝试以艺术化的角度去系统思考工业遗址更新模式,寻求新形势下的节点机遇,选择切实性的属地策略,在平衡产业赋能的基础上重塑城市价值,因此在对工业遗址进行保护的同时也是对属地城市进行更深层次的认知教化和情感关怀[9]。

四、结语

工业在过往的城市建设和社会发展中承担着重要的职能与作用,工业转型加上设备、厂址更新,城市中便留下了工业遗址,一座城市的工业遗址往往能够反映该城市最辉煌的历史,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对工业遗址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份感情一直留存于市民的记忆当中。

虽然现在的工业遗产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但随着历史的积淀,它已经成为这座城市与市民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衔接的纽带,它在老一代人的记忆当中是城市发展变迁的写照,在年轻一代中它又是可以触碰的历史印记。 在城市的不断发展与建设中,这些原处于城市边缘的工业遗产慢慢变成了城市发展的“阻碍”。 如今,通过“公共艺术计划”理念介入工业遗址更新中,使工业遗址与城市居民产生联系,并且可以根据不同的具体情况与需求自由改变形态,这种“时间社会学、时间人类学、时间哲学、时间美学”的综合探索和考量,让工业遗址通过“生长”的方式再次与城市相融合,从而实现一座城市或国家文化形象“软实力”的构建与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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