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的研究评述——基于Cite Space V的可视化分析

王 楷 王会宗

(山东大学 体育学院，山东 济南 250061)

《2020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加快落实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政府要通过调整产业和区域政策，推动新兴产业的发展，促进产业协同发展、产城融合，优化空间布局，实现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体育产业处在快速发展的上升期，到2035年其总量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有望达到4%，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性产业。体育产业具有涵盖行业广、产业链长、后劲足、拉动能力强等特点，是我国新兴的朝阳产业、绿色产业、大健康产业。近年来，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间的关系愈发密切：体育产业为区域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区域经济为体育产业发展提供了坚实的依托，两者相互影响、相互促进。在这种背景之下，学者们已从不同角度就两者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系统地对这些成果进行梳理，有助于从整体上把握该领域目前的研究状况，并为该领域的后续研究提供参考。本文尝试利用文献计量方法对该方面的研究成果进行量化分析，借助知识图谱把握其研究现状，客观地揭示其研究态势，以期对后续相关研究提供一定借鉴。

1 相关研究概述

在我国体育产业发展的萌芽时期，体育产业研究的创始者之一王历生就从战略高度提出了要根据各地情况发展体育经济，对研究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这一课题具有深刻的启蒙意义[1]。自中共十四大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之后，我国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体育产业获得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并逐渐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关系也日益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

进入21世纪，我国实施了西部大开发战略，相应的区域政策逐步转向协调发展，区域协调发展的理论格局加快形成，体育界的专家学者们纷纷开始探讨体育产业对重点区域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例如，谭建湘(2002)将我国体育产业的发展状况与国内生产总值、恩格尔系数等统计数据相结合，论证了体育产业成为东部地区经济增长点的依据和可能性[2]；谢英(2003)就如何将体育产业带动区域经济发展的理论方法应用到西部地区发展实践中这一具体问题进行了研究，并提出“区域体育资源”的概念，为通过合理配置区域体育资源促进经济发展提供了新思路[3]；刘少英(2005)基于生态学理论和可持续发展的观点，综合考量了西部地区的区域资源特征及生态体育旅游产业开发对于西部地区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意义[4]；刘卫等(2007)运用数理统计方法证明了我国东西部城市市场化发展与体育需求水平呈正相关关系，由此得出区域经济状况会制约体育产业发展的结论[5]；等等。

在“十三五”期间，受“首届中国体育产业学术会议”倡导在多学科交叉融合中综合运用多种方法对体育产业进行系统深入研究的影响，学术界又涌现出一大批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方面的优秀成果。有的学者运用计量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对两者的关系进行了更为科学的分析。例如，姚松伯等(2017)利用产业比重指数测算了各省份体育产业的集聚水平，并通过静态和动态两种面板模型证明了我国体育产业集聚与区域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的非线性关系[6]；蒋晓薇等(2021)基于我国各省份的相关面板数据，通过构建多元回归方程，对体育产业发展与区域经济间的关联效应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体育产业的确可以促进区域经济增长，但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的关联关系具有区域性差异[7]。有的学者将研究对象细化到了长三角地区、粤港澳大湾区等更为具体的经济带区域，如孙峰(2019)[8]、肖婧莹等(2019)[9]、周良君等(2020)[10]，促进了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方面的研究日益向纵深方向推进。

综上所述，经过二十多年的研究，我国学术界在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积累了大量成果，其研究视角涉及多个学科，研究方法丰富多样，亟待进行系统梳理。本文将基于Cite Space V尝试对该方面的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以明确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的演进趋势、研究热点和前沿动态，从而对以前的相关研究进行归纳总结，并为后续的相关研究提供一定参考。

2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以中国知网(CNKI)为数据源，在高级检索中对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相关的主题词分别进行文献检索。在检索过程中发现，相关的研究文献在1998年之前几乎没有出现，故将研究的时间跨度设置为“1998-2022年”，具体截止日期为2022年3月12日。在对检索到的560篇文献进行了预先筛选并剔除其中与本文研究主题相关性较差的文献之后，最终得到了用于后续分析的504篇文献。

2.2 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运用可视化分析、文献计量等方法，采用Cite Space V软件对上述文献及相关数据进行梳理和归纳。在对这些文献进行分析时，重点围绕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关系方面文献的发文年份、作者、关键词情况展开讨论，并厘清了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相关研究的发展脉络、研究现状及其中的热点和前沿问题。

3 研究结果与分析

3.1 时间序列特征分析

对某一领域历年的研究文献数量进行时间序列分析，可以清晰展示出该领域研究的演进轨迹和发展进程，并有助于合理预测其未来发展趋势。运用文献计量法对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方面的文献进行统计分析，结果如图1所示。

图1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方面历年发文数量变化趋势

图1显示，我国在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方面的研究发展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98-2008年)为萌芽起步阶段，该阶段出现的相关研究成果较少，年发文量仅为个位数。这说明，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方面的研究在该阶段刚刚起步。第二阶段(2009-2016年)为快速发展阶段，该阶段出现的相关研究成果逐渐增多，发文量呈逐年递增的趋势。这主要是因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成功举办之后国内学界有关体育赛事对地区经济影响的探讨不断升温，极大推动了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方面研究的开展；第三阶段(2017-2022年)为稳定增长阶段，该阶段出现的相关研究成果稳步增多，年度发文量持续增加。这说明，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问题受到了国内学者更广泛的关注。综上所述，二十多年来，受国家政策导向、国民经济发展、体育产业改革和居民消费水平等因素影响，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关系日益密切；与之相对应，相关方面的研究成果数量在总体上呈现出波浪式上升的态势，体现出明显的时代指向性和高度的社会适应性。

3.2 作者群体特征分析

对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方面的文献进行作者合作网络分析，可以直观展示出这一领域的主要研究力量。图2是在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领域出现频次在2次及以上的作者共线图谱。从图2可以看出，其节点数为405，连线数为184，网络密度为Density=0.0022，即405名作者共产生184次学术合作；吴明华是这一领域发文量最多的作者；诸如曹士云、白莉、李程程等人的团队合作大都出现在早期。这说明，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领域的学者合作情况并不理想，群体关联程度较低，且近些年的团队研究比以前更少，因而不利于该领域的学术争鸣和资源共享，更不利于该领域系统化研究成果的形成。

图2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作者共现网络图谱(N≥2)

表1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领域发文量居15位的作者

3.3 研究热点的分布分析

3.3.1 关键词共现和聚类分析

各个关键词的出现频次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反映某一领域的研究热点分布状况。运行Cite Space V软件对已搜集到的文献进行关键词出现频率分析，得到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的关键词共现图谱(出现频次N≥7)，如图3所示。在此基础上，又进一步对关键词进行了“LLR”聚类分析，将研究热点分为了八大类，制作聚类图谱，如图4所示。Cite Space V采用模块值(Q值)和平均轮廓值(S值)对图谱绘制效果进行评价，其中Q>0.3意味着划分结构显著，S>0.5认为聚类合理。由图4的参数信息(Q=0.6089，S=0.9012)可知，该图谱结构显著，且聚类合理。

图3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关键词共现知识图谱(N≥7)

图4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关键词聚类知识图谱

根据以上指数图谱，得到了1998-2022年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领域排名前15位关键词的节点信息，如表2所示。从表2可以看出，发展、协同发展、区域、协调发展、体育赛事、产业融合、产业集聚等七个关键词的突现度分别为1.56、2.73、3.28、2.38、1.37、3.19、1.48，依据突现度越高的关键词研究价值也越大的原则判断，它们代表了近期乃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研究领域的热点趋势。其中，体育产业、区域经济、体育旅游三个关键词的中心度均大于0.1，这主要是因为它们与词组“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紧密对接且研究持续时间较长，是该领域研究的基本要素和重要支撑。另外，由于关键词的∑值与其中心度和突现度直接相关，所以表2中显示的各关键词的∑值均大于等于1.00，这说明它们在结构和引文变化中都非常重要。其中，∑值超过1.00的七个关键词是发展、协同发展、区域、协调发展、体育赛事、产业融合、产业集聚，它们将是该领域未来研究热点的重要核心。

表2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高频关键词节点信息表

3.3.2 热点研究主题分类

基于上述关键词共现和聚类分析的结果，我们对引用率高的相关文献进行了二次检索分析，并归纳出了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的两大类热点研究主题：

第一类主题是体育产业业态与区域经济发展。体育、体育旅游、体育用品三方面的聚类结果表明，这些方面的研究成果通过体育产业业态(如体育场馆、休闲体育、体育赛事、健身运动、体育用品制造等)的发展情况，反映了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间的关系，并分析了体育产业如何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实现深度融合。例如，王菁(2010)运用生态学理论探讨了南部沿海区域休闲体育发展的特点和模式[12]；黄海燕等(2018)分析了体育赛事对举办地住宿、旅游、购物、娱乐、培训等行业发展的带动作用[13]；黄磊等(2020)对奥运会给主办城市产业结构和就业水平带来的经济影响进行了量化分析[14]；陈颇等(2018)则运用其构建的体育用品制造业转型升级综合能力指标体系评估了区域经济对体育产业发展造成的影响[15]；等等。

第二类主题是体育产业结构与区域协同发展。长期以来，我国致力于统筹推进区域协调发展和加强地理邻近城市间的深度合作，对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成渝等经济带的区域协同发展进行了战略规划，引起了学术界的高度关注。产业结构、城市经济、产业集群三方面的聚类结果表明，相关的研究成果大都以国家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政策措施为切入点，聚焦于体育产业集聚和融合发展，积极探索体育产业在融入区域经一体化发展过程中实现结构优化升级的有效路径。例如，谢英等(2012)认为体育产业可以利用区域一体化提供的便利条件，进行产业链的延伸和完善，从而有效整合体育资源[16]；任波等(2018)在全民健身视域下分析了体育用品业的集聚发展情况，阐释了体育消费需求拉动区域经济增长的路径[17]；苏敷志等(2019)分析了粤港澳大湾区的体育产业实现融合发展的现状及问题[18]；陈林会等(2020)探讨了如何建立健全成渝地区体育产业融合发展的协调联动机制[19]；等等。

3.4 热点主题的演进趋势分析

借助Cite Space V软件的词频突发性探测功能，可以观察到某一领域词频的变化情况、强度对比以及持续时间。利用这些探测结果反映出的研究活跃程度，对某一领域的研究前沿和发展趋势进行有效的可视化分析。

3.4.1 研究前沿分析

对1998-2022年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中突现性较强的20个突现性关键词进行探测，结果见图5。从图5显示的突现性关键词突现时段分布情况可以看出，相关研究的前沿已由传统的分析体育产业促进区域经济发展转向探讨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近年来，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的两大研究前沿归可纳如下：

图5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突现词探测图谱

第一，高度关注协调发展，尤其重视特色小镇案例研究。例如，李国强等(2015)对我国31个省份区域经济、体育产业和群众体育的协调发展程度进行了测度[20]；叶宋忠(2020)对我国东部地区11个省市的体育产业发展与健康中国建设耦合协调关系进行了评价[21]；焦杰(2018)从体育扶贫的角度出发，提出了“体育+旅游+扶贫”的动休闲特色小镇发展模式[22]；周建伟(2021)对我国体育运动休闲特色小镇的发展价值、发展状况及发展路径展开了讨论，并指出了我国体育特色小镇发展中存在的不足[23]；等等。

第二，借鉴其他学科研究方法，注重学科交叉融合。例如，王晨曦等(2021)基于长三角地区市级强面板数据,将其体育产业一体化布局政策视为一项准自然实验，应用倾向得分匹配的双重差分法，探讨了体育产业协作形式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净效应和关联机制[24]；邢尊明等(2021)从增长竞争理论的视角，对中西方体育赛事产业的现状及差异进行了比较，并基于市场驱动逻辑从理论基础和运作技术等层面提出了我国体育赛事产业的业态解构与逻辑再建思路[25]。

3.4.1 研究进展分析

为了通过观察关键词的时间分布特征揭示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的研究进展脉络，我们将其关键词共现图谱转化为了时区分布图谱，如图 6所示。

图6 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热点演进时区知识图谱

将图5和图6结合起来进行分析，我们可以根据关键词的时间分布状况将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的研究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2005-2008年)为以理论研究为主的萌芽期。这一阶段出现的突现性关键词为“产业化”和“现状”等；热点研究问题(如体育产业、发展等)的探讨多采用基础理论与具体问题相结合的方式，分析如何通过发挥体育产业的地域资源优势达到带动区域经济发展的目的。另外，在这一阶段“体育旅游”受到了研究者们的重视，如顾久贤(2016)在冬奥会举办背景下分析了如何借助区域资源发展体育旅游并最终促进区域经济的发展[26]；等等。第二阶段(2009-2016年)是实证研究增多的加速期。此阶段以产业集群、融合发展等为研究热点，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的实证研究逐渐增多，更注重方法使用的多样性及个案分析。例如，方爱莲(2006)结合台州市体育场地现状，分析了体育文化设施建设与区域经济发展的关系[27]；陈林祥(2007)基于产业经济学及体育产业学理论，研究了我国体育产业的结构和布局问题[28]；宋昱(2015)基于演化经济学理论，探索体育产业集聚与集群演化的理论基础[29]；等等。第三阶段(2017—2022年)为全面细致开展研究的深化期。该阶段出现的突现性关键词为“特色小镇”和“路径”等，着重探索体育产业的新形式和区域融合对策，涌现出大量反映健康中国、冬奥会承办等现实背景的体育产业与重点经济区、经济带发展关系方面的理论成果。例如，曹士云等(2010)分析了长三角地区休闲体育产业的发展契机和路径[30]；廉涛等(2020)剖析了长三角地区体育产业高质量一体化的理论内涵、实践基础与发展困境[31]；等等。

4 结语

受我国高度重视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政策影响，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主要集中于“体育旅游”“城市经济”“体育赛事”“协调发展”和“产业集群”等方面，且有关区域融合发展的对策研究相对较多。今后，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将在广度和深度上继续拓展，向着广泛融合和深度探索的方向发展。在国家“宜融则融、能融则融”思路指导下，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领域的研究将继续立足于协调发展、区域融合理念，以新对策和新业态为研究重点，着力开展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创新推动力探讨。学者们应在充分把握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研究趋势与新兴热点的基础上，更加注重多学科知识与方法交叉迁移，并进一步加强这一领域的实证研究。除此之外，还注意梳理国外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的相关理论成果，借鉴其已有研究经验，拓宽研究思路，以助推我国体育产业与区域经济发展关系理论与实证研究的创新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