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防控背景下企业工会的角色定位

安 琪

天津工业大学法学院，天津 300380

2020年全球新冠疫情期间，多国经济与国民基本生活受到重创。据统计，2020年全球经济同比降低3.3%，但我国全年经济同比增长2.3%。2020年12月份，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5.2%，同比增长1.8%。疫情防控不仅会给工会带来挑战，更大的程度上也为工会创造了发展和调整的机遇。充分审视企业工会在疫情防控中面临的角色冲突与失衡，有助于理顺工会的角色定位，理性地看待工会作用和地位，进一步增强中国特色的道路自信。

一、新冠疫情防控背景下企业工会面临的主要问题

新冠疫情来势之猛，给工会工作带来众多挑战，具体来看，主要存在工会在企业生产与职工利益维护、企业管理与民主参与以及职工教育与劳动保护监督三大方面的矛盾情况。

（一）促进企业生产与维护职工权益的失衡

我国《工会法》和《中国工会章程》中规定，工会不仅要充当保护劳动者基本合法权益的角色，还要兼顾全国人民的合法利益，也就是要兼顾社会运行基本秩序的角色。企业工会被法律赋予了维持企业稳定发展的责任，担任劳资双方沟通的“桥梁”，也担负着维护员工合法权益和帮扶困难职工等职责［1］。然而，在新冠疫情防控的背景之下，企业运营成本上升，资金周转困难，经营风险上升［2］。

第一，企业效益与职工利益的差异化路径不断压缩职工权益的生存空间。一方面，新冠疫情不可预测性地发生给企业防疫和经营管理加大成本，企业更希望通过延长用工时长、缩减用工数量等方式，降低用工成本取得最高效益。另一方面，职工则是希望获得与己方付出相当的利益。在“外卖骑手困于系统里”事件中，由于困于平台的系统和算法中，外卖骑手必须以更快的速度完成订单，安全事故大量发生。企业工会在面对类似劳动密集型产业时的监督尚待提高。

第二，企业生产与职工权益的相对不平衡性让职工成为劳动关系中的弱势群体。企业工会在处理平衡劳动关系时不得不考虑企业真实的运营情况，更加重视生产情况。“无偿加班”“996”等工作模式成为企业内部默认的加班机制，企业生产力的增加带来了对劳动者权益的滥加利用。企业管理者完全可以通过企业工会全面了解劳动者的真实诉求，更有针对性地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3］。企业工会要将角色定位于劳动者的维权者和企业的维序者，而不是打破二者平衡［4］。

（二）企业管理与民主参与中的两难

《中国工会章程》指出：工会不仅要做到参与企业管理，维持企业正常运营，还要站在劳动者立场履行民主参与的职责。现实中部分企业面对突发状况，大量缩减了民主参与的占比，出现趁机裁员、降薪调岗等现象。

第一，特殊时期企业管理和民主参与制度在形式上逐渐疏远，缺乏互动。以新冠疫情未正常出勤为由、企业管理需要而“被通知”降薪的劳动者不在少数。例如，福州某家装饰公司的工厂工人在复工后才得知“被降薪”，企业工会未拿出有效维权措施，没有法律依据也没有企业制度做依靠。

第二，企业管理过多覆盖到民主参与中，民主参与比例相对缩减。首先，二者主体交叉。由于工会干部既参与企业管理又代表民主决策和集体协商，这种职能交叉可能会将个人意志或企业意志带到工会调解工作中。其次，利益趋向并非完全统一。工会在代表劳动者利益与用人单位进行集体协商或者调解劳动关系争议时，担任企业管理者的工会会员为考虑企业利益而做出不利于劳动者利益的决定。本次新冠疫情给许多中小企业带来冲击，部分用人单位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以下简称《劳动法》）与职工解除劳动关系。有学者通过问卷统计，仅武汉市2020年上半年，超三成企业收入下降超50%，70.06%的企业用工人数缩减［5］。

（三）职工教育与劳动保护监督的乏力

职工教育是企业工会的法定职责，完备的职工教育体系是企业生产的基本保障。《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会法》（以下简称《工会法》）规定：工会有提升职工素养的义务，肩负职工教育的职责。但部分企业在新冠疫情防控期间，将职工教育纳入日常管理工作中，却对劳动保护监督的重视度逐步淡化。

工会对职工的劳动保护监督与职工教育比例相对失衡。小部分企业被迫将高成本保护监督的注意力转移到低成本事前预防的职工教育中，由此易将职工劳动保护监督置于企业“隐秘的角落”中。可见企业工会在职工教育和劳动保护监督方面呈现出不对称的现象。

二、国外工会角色借鉴——以美国、日本为例

（一）美国工会

在美国，企业工会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组织，工会将维护工人利益作为最重要职能目标，在维护职工权益和保护职工利益方面做法很突出。

第一，在美国本土制度影响下，工会成为完全代表职工利益的组织。美国《国家劳工关系法》将结社自由、游行、谈判和罢工运动纳入法律体系，工人有相当广泛的方式维权。美国地区医护工作者面对激增的患者和匮乏的医疗资源，不能通过政府保护自身利益；美国政府提倡学生重返校园，学校甚至以撤销教育资金威胁教师重返课堂。因此美国多个工会组织纷纷采取行动：教师工会代表教师工作者提起公诉、护士工会在白宫外举行游行抗议活动、联合汽车工会向企业施压。多企业工会共同指责政府及企业忽视员工保护、呼吁政府在新冠疫情流行期间增加职工个人防护装备的生产。

第二，美国工会的完全独立性将职工利益摆在相对公平的空间中。一方面，美国工会经费来源于会员上缴的会费，与美国政府财政和企业经费划拨没有关联也不受其限制。另一方面，用人单位管理者不允许加入工会，工会成员完全由工人组成，因此工会地位是在雇主的对立面且不受管理者和政府领导限制。美国工会维护工人利益的对象、方式和内容都十分明晰，能够帮助工人从根本上进行维权［6］。

（二）日本工会

日本工会在二战后基本建立，企业工会是其最基本的工会单位，日本工会非常维护企业利益，同时也十分注重职工利益，这在协调劳资关系中起到关键作用。

第一，日本工会以人为本的价值遵循最大限度保证职工利益。日本《工会法》《劳动关系调整法》等法律对于工会基本工作权利义务作出明确规定：不论是劳动者与法院还是工会面对劳资双方协调，工会必须完全为劳动者服务。政府对工会的干预度趋于零，法律成为约束国家正常的社会秩序的标准［7］。此间，企业工会代表工人对丰田企业提出涨薪请求，以稳定受新冠疫情影响的工人的收入，日产汽车对工会涨薪的请求也持有同意态度。

第二，日本工会与企业和职工利益的趋同性决定了日本工会能更妥善地平衡好劳资关系。日本《工会法》规定了企业工会拥有独立自主的组织谈判权，该权利受到宪法保护［8］。日本全国约96%航班停飞，近5000名航空职业者待工。此时全日空航空公司（ANA）企业工会主席代表职工与公司社长进行谈判，调整雇佣补助金制度来贴补员工的补救办法，保证劳动者基本收入和其他利益。

三、新冠疫情防控背景下创新企业工会角色定位

企业作为统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主力军，以及改善民生和扩大就业的重要支撑，面对后疫情时期国内新形势，企业面临新时代下新作为的全新挑战。企业工会更要摆脱自身局限性，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以法律为准绳，及时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全面平衡劳动者与企业发展之间的关系。

（一）充分平衡企业与职工利益，维护并扩大职工利益生存空间

维护职工利益是企业工会基本职能所在，特别是在新冠疫情防控时期，企业工会更应全面维护职工利益，加强维权和服务能力建设，进而将职工利益空间放大。

第一，工会工作向维权、服务职能深入。首先企业工会要立足职工利益，联合企业与职工协商调薪、轮岗轮休等制度，保障工作岗位数量和基本薪资。其次，企业工会要提高维权能力，加强专业法律工作人员队伍建设。可通过与律师协会和各大高校联合，将企业职工维权咨询服务加入律师和大学生志愿法律服务中，协助工会维权。［9］将源头防范机制、应对紧急事件处理机制作为工会日常管理机制落到日常工作中。

第二，工会工作向服务弱势群体倾斜。企业工会定期对职工进行回访，通过各地区工会APP、线上平台，收集职工意见与困难。以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开展普法知识讲座，对于企业中常见的维权问题解答职工疑惑。天津地区推出“知工”APP，全方位了解职工诉求并疏通职工因新冠疫情产生的心结，发挥企业与职工之间润滑油作用。

（二）明确企业管理与民主参与界限，加强与职工的沟通与互动

为了加强新冠疫情防控期间企业工会的维护职能，在保证工会高效参与企业管理的同时，明确职工民主参与的界限，维护职工和企业发展的长久利益。

完善企业管理与民主参与协调机制。其一，企业工会负责人下沉到基层，定期听取职工就特殊时期用工制度、薪金调整的意见和工作生活中的困难，以完善“工—企”协商协调机制。其二，深化以人为本的价值遵循，探求职工利益最大化。其三，加大一线职工担任工会主席、副主席的比例，避免企业管理人员担任工会主席的情况，保证民主参与力度。

增强企业管理与民主参与的互动。明确企业管理与民主参与的界限，保证劳企两个主体之间既有距离又有沟通。例如，上海市卫生健康系统院务公开工作将企业工会的民主管理方式融入工作管理中，既深化民主参与力度，又加强企业管理力度。

（三）加强职工教育，深化劳动保护监督力度

多地企业工会已将职工教育作为日常化工作开展。企业工会就要在保证职工教育的前提下，从完善劳动保护监督机制和队伍建设这两方面进行优化创新。

第一，细化劳动保护监督机制。企业工会要严格遵守《工会法》和《中国工会章程》规定，监督企业生产，加强职工利益保障。企业工会要利用大数据和智能技术创新监督检查手段，对职工工作场所存在的安全隐患和威胁及时排查，并确保企业各项安全制度和操作规范的运用。例如，选举劳动保障监督人员，以定期与不定期相结合的方式下到企业内部进行巡查，快速响应诉求，及时反馈到工会。

第二，加强劳动保护监督的队伍建设。企业工会要依据《中国工会章程》，在特殊时期赋予工作新内容，及时协同企业更新规章制度。《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指出，呼吁更多新时代人才加入工会建设中，也鼓励更多企业建立自己的企业工会，将监督职责落到实处。天津石化工会在新冠疫情防控期间，关于劳动保护监督制度作出了一系列措施。依靠群众和班组成员进行安全建设和劳动保障监督工作、依托办公网和新媒体技术反馈诉求和困难……通过让劳动保障监督者熟悉安全生产的各项环节，及时发现工作中的问题，进而及时查处和整改，将监督实效最大限度扩大［10］。

由此，通过不断完善创新监督保护机制，对致困的劳动者及时启用劳动保护监督机制，工会将能重塑角色定位，更有效为职工利益保驾护航。

四、结语

企业工会角色的创新在新冠疫情中保护职工利益的作用可见一斑，不但可以凸显企业工会维权能力现代化，更能将职工利益摆在工会工作核心位置。新冠疫情防控常态化让工会在处理劳动者与用人单位之间的关系中，审视并理顺自身角色定位。工会针对职工的合理诉求，严格遵守《工会法》《中国工会章程》的规定，秉承工会本身的使命、抓住机遇与挑战，为职工维权营造良好的外在环境，构建和谐平等的劳动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