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武侠小说在西方的译介与传播

路 玉 唐丽君

(贵州财经大学外语学院,贵阳 550025)

一、引言

中国武侠小说的历史几乎可以与中国小说史同步,而且武侠小说作为中国小说的一个门类,有着无可比拟的独特性。尽管西方文化中有骑士文化,美国有牛仔文化与中国武侠文化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是在根本上存在不同,最直观的一点便是中国的武侠文化并没有随着中国漫长的历史变迀而消失,而是一脉相传直至今日。中国武侠小说有别于其他文学的独特魅力,使得它广受中国人的喜爱和推崇,自武侠小说的问世及其各种武侠作品的出现以来,其在国内迅速传播,读者认可度接受度极高。伴随着《射雕英雄传》前三卷英译本的陆续问世,国外一度掀起“武侠热潮”,这股热潮为武侠小说敲开了西方世界的大门,可并未让武侠小说在西方世界得到广泛的传播。时至今日,武侠小说的“西进之路”并不顺畅,博大精深的武侠世界未能通过翻译在西方社会得到完美呈现[1]。

二、中国武侠小说在西方的译介

(一)译介现状

以金庸、古龙为代表笔下的武侠小说作品,从出现到不同的发展时期,几度掀起了国内读者的武侠浪潮。武侠小说在中国文学宝库中有其无法被取代的地位,每一位中国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自己的武侠梦,而中国武侠小说在西方世界的译介和出版屈指可数,甚至于很少出现在西方市场上。从读书社交网站Goodreads的畅销书排行榜上可以看到,排名前50的热销武侠英文书籍中没有中国武侠小说译作,全是由英语国家作者创作的武侠作品。从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目录Worldcat(www.worldcat.org)公布的数据表明,目前英译出版的中国武侠小说仅有：《七侠五义》(Tales of Magistrate Bao and His Valiant Lieutenants)、《柳湖侠隐》(Blades from the Willows)、《雪山飞狐》(Fox Volant of The Snowy Mountain:The Adventures of a Chinese Trickster)、《神雕侠侣》(The Legendary Couple)、《书剑恩仇录》(The Book and The Sword：A Martial Arts Novel)、《萧十一郎》(The Eleventh Son：A Novel of Martial Arts and Tangled Love)、《射雕英雄传》(Legends of the Condor Heroes：A Hero Born)、《鹿鼎记》(The Deer and The Cauldron)。如今,全球有100多家以网络为载体的文学翻译组织,译者在平台上分享和上传自己的翻译作品,这些组织以论坛的形式收录他们的译作稿件。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有：“武侠世界网”(Wuxiaworld)、“纸托邦”(Paper Republic)、Gravity Tales、Novelupdates、Spcnet等。Gravity Tales成立于2015年,以武侠小说翻译为主,Spcnet是推广亚洲文化的综合性网站,论坛中以用户的网络小说讨论、转载和发布为主,其中,Wuxiaworld和Paper Republic是规模较大,受众较多的网站,Paper Republic以推广中国作家和作品给英语世界读者为主[2]。在这些网络翻译平台的助力下,网络译本较多,而当下的武侠小说的译介现状却不容乐观,总体概括为,书籍英译本数量少、涉及作家少、总体的翻译水平不高,中国本土对武侠小说的译介及其翻译研究相当匮乏。

(二)译介现状分析

无论是译介比较成功的《射雕英雄传》系列,还是其他译作,它们的原著本身在国内的热度和影响力一直不减,然而,在西方市场,它们却处在缺席状态。原因之一是,著作中中国本土文化色彩浓厚,武侠小说的语言掺杂文言文和白话文,颇为晦涩和深奥,而且故事情节所包含众多历史事件、朝代更迭,需要掌握的历史背景极多,理解难度较大,这一因素使得在译介的过程中,译者任务和难度极其巨大[3]。另一个原因是,国内极其缺乏外译武侠小说的平台和翻译人才,加上武侠小说外译的难度极高,译者很难在短时间去潜心完成一部完美的译作,完成时间多是经由几年之久,一定程度上会使得译者译作热情和译作质量受到限制；另外,缺乏专业的武侠小说翻译者,使得译作质量难以提高,外国读者接受度和热爱度平平。因此,译介不能只是进行简单的不同语言的转换,对译作的可读性和接受度以及原著文化的还原度必须进行考究,译介平台支持力度的大小和组织运作是否高效、选择译介的作品是否具有代表性、译介的难度大小、译者的水平高低等因素、翻译策略的运用恰当与否,直接影响了译作的质量好坏。

三、中国武侠小说在西方的传播

(一)在西方国家的传播现状及其接受度

武侠小说携带着的中华民族特有的侠义精神在西行的进程中,必定会与西方国家的“霸权主义”“独立精神”“个体主义”等不同的思想产生冲突,同时也受西方读者不同的文化思维方式的阻碍。从Worldcat(世界最大的联机书目数据库)、亚马逊图书网(世界图书最大销售网)以及亚马逊图书网书评可以得出英译武侠小说在西方的传播情况和读者接受度。现状之一是,全球馆藏的原著及其数量少,译本种类单一,多是金庸先生的作品,其中,馆藏数量最多的是由闵福德翻译的《鹿鼎记》(The Deer and The Cauldron)第一卷、第二卷和第三卷,分别于二十世纪末在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但第二卷和第三卷的出版量相较于第一卷呈下降趋势[4]。Worldcat收录的书目总数有千万册之多,除了金庸先生的寥寥几本之外,很难找到太多踪迹。其次,亚马逊图书销售网和书评网能很好地反映西方读者的消费倾向和购买情况,只有读者在网站上完成购买行为,才可以对该书目进行书评。据数据显示,参加书评的人数不到100,这说明书目销售量很低,销售排位靠后；同时整体不到5分的评分反映出西方读者对于武侠小说的接受度并不高。

(二)传播现状分析

从Worldcat馆藏武侠小说的数量和趋势,以及亚马逊图书网及书评数据可以看出,武侠小说的英译本数量和种类很少,书评和销售量反映了西方读者的接受度并不高,西方读者对中国武侠文化的感知和认同情况不容乐观。总体而言,中国武侠小说虽然已经开辟了西行的道路,打开了西方市场的大门,但仍然面临种种困境:第一,武侠小说英译本数量稀少,而且译本的出版发行周期太长,这会使得西方读者的阅读兴趣减弱;第二,武侠小说英译本的翻译质量良莠不齐,使得能出现在市场的书目单一,成为武侠小说西行之路的瓶颈;第三,武侠小说英译本虽然进入了西方阅读市场,但几乎没有走进大众视野,这让作品传播范围和受众情况都十分有限。

四、武侠小说影响西方译介传播的因素

译介学认为翻译是跨文化传播行为,文学作品的传播不仅仅是简单的语言文字转换,更是涉及作品选材、译者选择、译者翻译策略即译介手段等多种因素。文学作品的译介受众是翻译传播活动的对象,也是翻译传播效果的体现者。为使翻译传播效果得到保证,译者必须对译介受众有深入的了解和研究,对译介内容、传播策略等进行合理有效的调整,是文学作品“走出去”必须关注的问题。翻译文本进入异域阅读层面,赢得目标语行家和目标读者的接受,才是作品在海外传播成功的关键。可见,译介是衡量翻译行为是否成功的关键所在,翻译水平影响着目标受众对于文学作品的理解和接受,能否广泛成功的传播,首先要有精准有效的译介。

以武侠小说外译的典范《射雕英雄传》的英译本为例,其受到外国读者的接受和喜爱的原因是译者深知金庸武侠小说在读者心目中的地位和受关注度,对英语国家读者的习惯和偏向熟知,所以才能将原著最具吸引力的江湖情仇、侠肝义胆等武侠情怀在译本中完美体现,也正因为有原著完美的译作,掀起了国外读者的“武侠热”,金庸先生的武侠作品得到广泛传播,真正地实现了金庸武侠小说走进西方,走向世界。除《射雕》英译本系列之外,《雪山飞狐》《鹿鼎记》《书剑恩仇录》英译本的出现,也将原著中的武侠世界通过文字呈现给西方世界,武侠小说承载的武侠精神得以传播[5]。

五、做好武侠小说译介,促进其在西方的传播

(一)培养专业的武侠小说译介人才

从现有的武侠小说译介来看,可以发现一个很久没有解决的问题,中国武侠小说的译介几乎是外国译者所译,国内的译者几乎很少或者说没有译出质量较高的作品。这也说明,中国缺乏自己的专业武侠作品译介人才,这与武侠小说在西方世界难以大范围传播和未产生太大的影响力有关。与外国译者相比,中国译者更了解更懂得武侠小说中呈现的武侠世界以及侠义精神,对于故事的理解以及人物关系的把握,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所以,培养专业的译介人才,让译者掌握专业的翻译策略,不管是英译晦涩的武功招式,还是英译饱含寓意的人名、地名、武功招式名称,都能做到准确和传译生动,不失原作的魅力。培养专业的武侠小说的翻译人才,可以从选择英语专业的方向着手,高校可以开设武侠小说英译的专业课程,为翻译学习者提供专业学习的机会。此外,可以开展武侠小说英译研讨会,让译者们在交流和研讨的过程中提高自身翻译技能、促进自己翻译素养,从而让国内拥有专而精的武侠小说译介人才。

(二)译本翻译坚持以武侠性和娱乐性为基准

外国读者对文学作品的理解度和接受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文化思维方式,不同文化间的差异影响着读者的阅读选择和阅读兴趣,尽量减少读者阅读过程中产生的文化冲突,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必须考虑到的。对于武侠小说中复杂丰富的人物身份和关系演绎,西方国家的读者比较难以理解和接受。为打开西方读者市场,使西方读者愿意选择阅读中国的武侠小说并且能够接受和喜爱,需要解决影响读者理解和接受的阻碍,通过成功的案例可以发现,成功的关键在于小说的故事性和戏剧性以及所传达的武侠精神[6]。因此,译者在进行译本选择和翻译时,需要考虑的因素除了选择比较经典能够体现中国侠义精神的著作之外,更重要的是定位好翻译的基准,坚持以武侠性和娱乐性为主,尽可能地卸去武侠小说一定要做到传播文化的政治任务,最大可能地保证译作中武侠故事的纯粹性、趣味性,凸显译本本身的艺术魅力,以吸引普通民众的阅读兴趣,扩大读者群众。

(三)建立完善的译介和传播平台

全球一百多家以网络为载体的翻译组织的建立,为武侠小说的译介与传播提供了平台,其中具有规模的平台也以建立论坛的形式去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武侠小说译作,译介平台的建设对武侠作品译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通过建立有系统、有组织的译介平台,把英译译介人才招揽其中,构建一个相互交流、相互学习,促进作品翻译的质量,提高译介人员的翻译水平；通过对作品的英译,使得作品本身被外界读者熟知,达到传播的作用。为促进平台的建设与发展,首先,应该得到政府部门、文化部门和教育部门以及武侠文化爱好者的支持,有政策和资金的支持,专业的人士进行管理,才可以正常健康的运作；其次,要明确组织或者平台的翻译定位,将武侠小说作为主题英译,不断关注和回应市场、读者的反馈,随时关注读者群体和专业人士的评价,以便满足市场需求。

(四)拓展宣传渠道和改善宣传策略

借助互联网、多媒体和数字化的力量宣传是文学作品走出去的重要途径。网络使得读者可以选择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获知文学作品,这也让文学作品的译介推广方式走向多样化,而由于政治、文化等因素带来的传播壁垒,武侠小说在西方的反响平平,除了读者对于异域文化的难以理解导致兴趣不浓之外,西方的媒介也不会随意为中国武侠小说的传播而开拓渠道,各种阻碍使得武侠小说在西方遇到种种困境。而作为国人,如何通过宣传去传播武侠小说极其重要,首先,与外国出版商建立长期稳定的共赢的合作关系,利用出版商的影响力使得译作在市场得到流通；其次,与外国娱乐性的媒介合作,利用影视手段,使国内优秀的武侠影视作品得以在异国播放,利用影视的方式传播武侠概念,为武侠译作做好足够的铺垫,以达到减少文化差异引起的理解差异；最后,建立相关的学术交流合作平台,用中国的侠义文化与西方的骑士精神或者是超级英雄的概念发生学术碰撞,在碰撞中发现不同、发现相似,从而促进文化认同,达到传播的目的。

六、结语

如今,武侠小说在西方世界的传播仍然处于初始阶段,译介的质量直接影响着西方读者的理解和接受度,影响着武侠小说在西方世界的传播和发展,要使西方国家的人能更大程度地理解和热爱武侠文化,其译介水平还需加强。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被提升至国家层面的高度,武侠小说的译介得到重视和发展,其“西行”的潜力会日益凸显。笔者认为,国内相关学者应积极参与并主动发起在武侠小说理论层面和实践层面的互动交流,大力推动武侠小说的译介及其研究在西方世界的传播与接受,从而共同构建起武侠小说英译的学术大厦,让凝聚着中华民族特有的价值理念的武侠小说在异域文苑绽放出独特的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