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贵 珍
(福建师范大学协和学院, 福州 350117)
党和中央高度重视“三农”问题,经过不懈奋斗,已消灭绝对贫困,但农业农村发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桎梏着我国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需要补齐农业、农村短板,实现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实现全面振兴。满足多元化的人才需求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推动个人发展和社会发展有机结合”为目标的终身教育因独特优势能有效对接乡村人才振兴的多元化学习需求。
为全面解决“三农”问题,实现城乡人民的共同富裕,党的十九大作出乡村振兴战略的重大决策。各式各样的人才是乡村振兴的关键,终身教育能够为乡村人才提供系统的知识体系、多样化的培训,有效积累乡村人力资源,助推农民全面发展,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引擎。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五位一体”的乡村全面振兴,必然带来乡村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生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对乡村人才的教育提出了新的需求和挑战。
法国教育学家保罗·朗格朗1965年提出面对“所有人的”终身教育思想,包含贯穿人一生中的家庭、学校、社会所有的教育机会和教育活动的总和[1]。终身教育的价值取向随着经济社会发展、特定社会发展阶段而改变,从早先“掌握社会变化需求的生存技能”到“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最终到“满足每一个社会个体对幸福人生的渴望”[2]。由此可见,终身教育的价值取向不仅为了提高职业能力和技能,还包括个人自我实现、努力建设更美好的生活。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最终目的也在于发展农业和农村,通过五个方面的振兴,把乡村建设成生态宜居、百姓富裕的幸福生活居所。利用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改造传统农业,构建现代化农业产业、生产和经营体系,满足社会居民消费升级的需求。同时促进三产融合,发展乡村新产业新业态,提供更多的就地就近就业机会,拓宽农民增收渠道,实现百姓富。人才振兴要打破以留守老人和妇女为主要劳动力的农业生产局面,留住农村青壮年优秀人才,增强农业农村内生增长动力,且要增加乡村繁荣,吸引社会优秀人才下乡,增强技术支撑。习近平指出:“乡村振兴,人才是关键。要积极培养本土人才,鼓励外出能人返乡创业,鼓励大学生村官扎根基层,为乡村振兴提供人才保障。”[3]文化振兴要求创新发展传承几千年的优秀农耕文化,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生活需要。生态振兴要求转变以往粗放型的农业生产方式,把良好生态当成不可替代的要素资源,以绿色发展为引领,把乡村建设成为自然、和谐、美丽的家园。注重村民自治,强化建设基层党组织,让乡村居民具有自我服务和管理的能力,实现“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乡村治理体系,确保农民乐业安居。
我国较长时期城乡二元结构的存在,农村大量青壮年劳动力转移城镇就业,作为农业主体的留守农民,知识文化和技能水平较低。乡村振兴需要一大批“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建设队伍,乡村本土人才不仅数量上难以满足,质量更难以匹配乡村振兴的人才需求。要实现全面乡村振兴,不仅需要提高乡村本土人才的文化知识、农业技能等,还需提升外来引入人才的激情和对乡村的认识,使得这些人才投入到乡村建设中去。
灵活多样的终身教育结构正好契合乡村各式各样人才的教育诉求。横向空间结构而言,终身教育不局限于学校,还包括家庭、社区、工作场所、以及网络发展下的大众媒体等教育场所,可大大提高乡村人才受教育程度。乡村本土人员,尤其是中老年农民,接受学校教育的层次和比例低,需要更多地借助非学校教育,如社区教育、网络媒体等学习新的技能和知识。在乡村务农的本土农民,需要学习绿色生产的知识技能和现代化的经营理念,如电子商务等。离农外出务工的农业人口,需要依靠政府或单位组织的技能培训学习城镇务工、生活技能,融入城市。乡村外来引入人才,需要借助乡村社区教育、网络学习等熟悉本土文化、风俗人情等,便于早日融入乡村、有效开展工作。纵向时间结构而言,终身教育包含人的幼儿、青少年、成年、老年等一生每个阶段的教育。乡村振兴不仅需要注重乡村本土人员的九年义务基础教育、高中教育、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还需更多关注成人教育,以适应农业农村三产融合的需要。同时,注重乡村婴幼儿和老年人的教育,尤其是乡村老年人的闲暇教育,真正做到老有所乐。总之,具有灵活性和实用性的终身教育,适合乡村人才振兴需要,可以让乡村每个阶段的人口都获得对应的学习机会,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提高生产技能,增强生活能力。
要素集聚和融合是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乡村振兴,需要改变以往农村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往城市单方向流动的现象,引导城镇的技术、资金、人才等生产要素流向乡村,和乡村特有的土地资源、劳动力资源、生态资源等结合,产生新的生产方式和生产业态,推动乡村产业振兴。从终身教育的对象要素而言,服务乡村振兴的终身教育的实施,一方面能让乡村人员进城接受教育并返乡建设,另一方面能让更多的城镇人口下乡支撑乡村振兴,实现城乡人员流动和教育融合。城乡人员的流动,带动城乡技术、资金等的双向流动,最终实现资源在乡村的集聚。从终身教育的内容要素看,可以开发紧密联系农业生产和生活的乡土特色课程,如文化学科教育、生活教育、生态文明教育、劳动教育等,可以通过学习和培训,让劳动力、资本、技术等要素发挥应有的作用,依托内部要素之间的互联共生打造乡村新业态,最终实现农业产、供、销等一体化服务[4]。
服务乡村振兴的终身教育,教育目标是为乡村本地人员和引入外来人才提供各式各样的学习机会,包含学期教育、九年义务基础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社会培训等多种形式[5]。终身教育理念提出后,乡村教育尤其是九年义务基础教育获得快速发展,根据第三次农业普查数据显示,乡镇小学有98%,幼儿园、托儿所在乡镇和村分别占96.5%和32.3%。据教育部统计,2019年3月为止,已实现城乡义务教育基本均衡的县有92.7%。但一些非正规的教育,尤其是适合乡村当前人力资源积累的终身教育,供给和需求脱节,终身教育服务乡村振兴存在如下现实困境:
城乡二元结构也导致已有终身教育资源是城市偏向的,城镇的终身教育体系完善,但乡村的终身教育起步较晚,还没有建立完善的体系。在全国推行九年义务教育,乡村的基础教育也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发展。第三次农业普查数据显示,2016年全国31422万人农业生产经营人员中,未上过学、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或中专占比分别是6.4%、37.0%、48.4%、7.1%,大专及以上水平占比仅仅为1.2%。但地方中等教育往往只注重传授文化知识,忽视农业技能和农业经营的知识。成人教育较为注重外来务工人员的劳动技能培训,对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训仍然存在很大缺口。新型职业农民是乡村产业兴旺的中坚力量,通过培训,可提高农业种养技术、现代化的经营理念,可促进农业产业化的发展[6]。《全国新型职业农民发展报告》显示,全国新型职业农民2017年共有1500万,获得国家证书的仅有7.5%,总体技能与乡村振兴所需仍相差甚远。乡村富裕老人的闲暇生活教育也欠缺。
乡村振兴战略需要本土人才和各级各类外来人才的共同努力,每一类人才服务乡村振兴,对获取知识的需求不同。实用性人才需要农业种植实用知识、二三产业比如电子商务知识;服务型人才需要具备法律、医疗等专业知识;组织管理型人才需要经营管理知识、农业政策法律知识、生态文明知识等。因城市偏向的存在,现有教学内容,尤其是网络平台自主学习的教学内容,脱离乡村振兴的需要。同时,涉及价值观念、生活习惯、思维模式、文化素质等方面方面的培训较少。如福建终身学习在线,经过多年建设,资源中心已有480门终身学习网络课程,包含公民修养(116门)、文化艺术(134门)、实用技能(94门)、文娱休闲(131门)、家庭生活(2门)交叉的五大类。这些课程中书法、绘画、戏剧等学习资源需要较高的文化欣赏水平,仅部分内容贴合乡村振兴人才需要,如涉及创新创业、民俗文化、农林牧渔、手工艺等。
大多数乡村居民知识文化水平低,尤其是老年人,很多不认字,听不懂普通话,无法使用电脑或智能化手机完成自主学习。这就需要开发出适合乡村文化层次的乡土素材,寻找适合的展现形式。可作为借鉴的是,福建省终身教育促进委员会聚焦解决老年人使用智能技术的困难,助力老年人享受智慧生活,2021年推出“多元参与,技术赋能,助力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等26个优质工作案例、“百场‘智慧助老’进社区专项培训活动”等12个教育培训项目、“智能手机一点通入门级微课程”等21门课程资源,2022年底,这三类项目资源分别将拓展30个、30个、80门。
面向乡村振兴的终身教育体系,应该以乡村人才振兴为出发点,培育乡村本土人员和外来人才,实现农民全面发展、农业现代化、农村有效治理。针对终身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现实羁绊,建议从以下方面破解:
乡村终身教育体系的构建需要法律制度的保障,地方层面可针对乡村终身教育发展制定法律法规,普及终身教育理念,提高公民素质,扩大终身教育影响力。作为第一个在中国内陆颁布地方性终身教育法规的福建省,2005年通过《福建省终身教育促进条例》,并在之后不断通过终身教育立项,探索终身教育各层次的终身教育,2018-2020年三批次,共建立20个社区教育示范基地、92个示范性社区学校、67个社区教育特色品牌、57个优质学习团队、20个高校老年大学、454项继续教育网络课程、47个乡土教材建设项目、353个终身教育课题研究项目。政府需站在乡村振兴的战略高度,对面向乡村的终身教育进行顶层设计,协调教育、人力与社会资源等政府部门在农村人才培养上的作用,强化不同层级、不同教育模式之间的沟通协调,提高教育资源的利用效率。
积极完善农业人口终身教育的阵地,加快发展农民小学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社区教育,构建完善的乡村终身教育体系,为农业转移人口城镇化、农业留守人口转型升级、返乡下乡人员做好智力支撑。结合乡村振兴中农业劳动力、农村基层干部、返乡创业人员、下乡人才等不同类型人员教育诉求,针对不同群体的需求开展更加有效的精准教育,构建分层分类的终身教育体系。第三次农业普查数据显示,35岁以下的青壮年、36-54岁之间的中年、5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在全国农业生产经营中占比分别是19.12%、47.2%、33.6%。老年农民群体比重偏高,他们接受新知识的学习能力较差,也即将享有更多闲暇时间,对他们的教育应侧重培养农业新技术的应用和提高闲暇生活质量的能力。而对于青壮年农民,他们是新型职业农民的主力军,因此除了现代化的农业生产技能外,更应注重传授现代化的农业生产经营管理理念、创新创业能力的培养等,让他们有能力成为现代农业所需的领头人。对于返乡下乡人才,学习目标应在于熟悉农业生产特点、补齐农村知识短板,让他们早日融入乡村,同时提高创业热情和成功几率。教学内容上,各级各类学校和培训机构应根据自身教育特点及农民知识素养,开展难易程度不同的教育。
乡村居民,尤其是成年人需要较长时间的农业劳动,较难以离农脱产学习,终身教育的构建应考虑到乡村居民的这种特点,运用互联网,以手机APP、网站、公众号等为依托,整合涉农高校优质教育资源,编写符合地方特色的乡土教材和课程,搭建乡村终身教育学习平台,为乡村居民提供丰富多样的线上优质资源[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