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园
公共政策学是公共管理中一门重要的课程,主要通过对公共政策的系统学习,培养学生掌握政策理论知识与解决政策问题的能力,它是一门结合政治性与管理性,理论性与实践性的课程。作为一门立足现实情境、分析现实问题的课程,我国高等教育在公共政策学课程体系建设过程中,应重本土化教育,立足本国或本地区的实际情况,将课程落地,使之真正成为能够服务于政策实践活动、提升公民素养、有利于学生应用的“金课”。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继续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社会科学体系作为学术理论研究的重要表达方式,对于理论交流与话语传递有着重要的作用。作为当今社会主义国家的典型代表国家,中国对建立哲学社会科学话语体系、传播马克思主义最新理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公共政策学这一课程是公共管理学的基础课程,也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所关注的是理论与实践密切结合的领域,这一课程的中国化对于新时代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发展与完善起到一定的支持作用。
国势之强由于人,人才之成出于学。当前,我国正经历着提升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公共部门的工作职能、工作方式方法、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前所未有地变化,作为调整利益的工具,公共政策体系的运行也正不断经历着革新,这些都对公共管理人才培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公共管理学科主旨为培养国家公共部门所需要的人才,而人才专业水平与理论素养是否适应国家现实需求对未来公共部门建设及职能优化有着决定性的意义。在这一背景下,唯有立足国情,联系实际,才能培养出具有深厚理论功底的实践型、专门型人才,实现公共政策学课程的中国化有着重要意义。
“我们正在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这是我国目前所处时期的高度概括。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格局与国内深刻变革的社会环境,如何搞好教育,为国家培育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成为高校不断探索的重要命题。2016 年12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明确指出“高校要坚持把立德树人作为中心环节,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教育教学的全过程,实现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努力开创我国高等教育事业发展的新局面。”以往的人文社会科学体系教育中,我们缺乏对系统性本土化的改造,将自己仅仅作为知识的传递者,而对国家以及本地区发展的现实情境未加映照,对于一些外来理论讲不通、用不上的地方缺少思辨与改革的勇气,其结果就是造成了很多学生不够自信。为了纠正长期存在的问题,进行课程改革,探索中国化公共政策学课程改革,是实现课程思政,实现课程育人的重要实践方式。
作为公共管理(行政管理)专业的重要基础课程,公共政策学相关理论正式开端于美国的政策发展,但追本溯源,不难发现美国的行政学理论也是形成于欧洲国家的影响之下(美国公共行政学的创始人Woodrow Wilson 在公共行政学的开山之作《行政学研究》中直接表明“它是一门外来的科学”),不同的是美国相关领域教材研究深刻践行了“美国化”这一原则,大量学者在美国场域下对理论进行了丰富和创新,使得美国在公共管理领域成果显著。反观我国公共政策学著作及教材,在一定时期内主要采取的是“非中国学者认为”的方式来解释公共政策学。随着我国公共管理研究领域实践层面的不断深入,一大批学者对本土化公共政策理论在中国的产生、应用、特征等展开研究并促进了这一领域大量本土化成果的产生。然而纵观当前公共政策学教材体系,现有教材仍然与国内前沿公共政策研究脱节严重,大量公共管理相关专业本科生所学习的仍是缺乏本土化的理论知识。虽然有部分学者在教材编著过程中尝试用案例嵌入进行解读,但总体来讲并没有跳脱出已有国外理论的研究框架。
公共政策指因为解决公共问题的需要,由公共机构通过一定的策略和举措推动公共问题的解决。在公共政策学研究中,涉及的政策问题、政策主体、政策过程复杂而灵活,所带来的政策影响往往多元并且深刻。而授课教师由于课程时间安排(近年来课程改革课时不断压缩,大部分专业课程被压缩至原课时的三分之二甚至二分之一)及课程设计环节较为独立,往往无法将公共政策案例展开探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部分授课教师往往引用传统公共政策学经典案例,这些案例多来自于国外,教师对于经典案例的所处时代背景、制度因素等延展较少,只能将拓展知识进行粗略介绍,其他则要依靠网络进行分享,易使学生陷入不知所云的状态;二是部分授课教师在讲授中国政策案例时,缺少从时间上、空间上及多面向的延展,导致学生对所学习的课程知识碎片化、分散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坚持全员全过程全方位育人对高等教育提出了更加具体明确的要求,一方面高校教育要持续加强学生的能力建设,另一方面要着重强调思想政治、坚定理想信念培育的重要性。近年来高校课程建设改革中思政目标的地位突显,在大纲设置中明确要求分别设置技能目标与思政目标。毫无疑问,这两者在应然层面上应共同促进、相互补充,然而在课程实际操作中能力目标与思政目标的实现呈现出两条线的关系。一方面,教师在现有教材体系下缺乏中国化理论知识创新,对思政内容的嵌入略显生涩与僵硬,甚至出现了授课时间分配存在互相挤占的情形;另一方面,由于课程理论与思政内容教学存在“骨头”“血肉”不符的情况,使得学生在听课过程中缺乏更深刻的情感层面认同,影响思政目标的实现程度,从而无法达到进一步提升技能水平以更好建设现代化国家的目标。
随着全球科技化程度不断深化,时间、空间等诸多边界不再成为人们获取信息的壁垒,智慧办公、网上授课等形式迅猛发展,加之在此之前智慧课堂、智慧教室、各类手机教学助手应用已经相对成熟,翻转课堂等互动式授课方法的优势被常常提及,看似现代化教学的丰富样板已经展现在人们眼前。然而却无法回避这样的问题——为什么既有教学形式对教学效果的助力有限?归根结底教学形式的多样与以学生为中心这一教学目标的实现并不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教学形式是拓宽教师授课与学生学习的工具而非绝对依靠,无论智慧化教学、互动式教学都应理顺的重要内容是学生和教师的应然角色。当前,很多教学创新形式成为高校考评教师教学水平的重要标准,云课堂的使用、线上多样互动成为一种“指标化”的压力任务,在有限的课堂里,教师又将这种压力转移给学生,这种“为了丰富而丰富、为了多样而多样”的考评导致教师和学生往往采取适应性方式执行,对于智慧课堂的应用主要采取总量大、影像资料多等应对策略,而这一工具本身应达到的价值目标则被弱化。
将公共政策学本土化,并不是对以往的他国研究理论与成果完全抛弃,而要掌握“兼容并蓄”,做到理论研究、教材编写“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具体来看,应该把握以下几点:一是构建中国化的政策解释框架。既有西方理论虽然能够为我们展示出较为合理的研究逻辑,但对于中国这一政策场域而言,本身就有极大的特殊性。例如中国的经济开发区试点这种特殊现象就无法用传统西方政策过程来解释,而唯有适合中国本土化的政策解释框架才能给出合理解释。二是挖掘具有中国特色的经典案例。教材契合程度不仅包括理论的本土化,还包括回应理论的案例选择,随着我国改革的不断深入,国家对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出了更高要求,面对国内外纷繁复杂的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在治理过程中涌现出较多典型政策案例,将这些案例合理纳入教材体系中对于理论的解释有更好的作用。三是增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的政策解释力。公共政策学的起源和发展都决定了这一课程有深厚的西方研究特色,对利益集团影响政策、政党之间政策偏好选择的投机化较为侧重,这些都受到资本主义国家性质的决定,与我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很多实际不符。因此,要加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在公共政策学中的解释能力,从国家性质、政党性质等多方面融入,厚植中国特色的政治文化基础。加强教材建设,将现有前沿领域研究整合凝练为富含中国实践、中国意义的公共政策学教材,是一项极具挑战的重要工作,但这一路径也必然成为公共政策学中国化终需攻克的难关。
现代公共政策学虽然起源于美国,但政策这一管理手段在我国却可早已有迹可循。例如徐勇教授就指出公共政策在中国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但一直处于自在的状态,没有被作为一门学科加以认识和研究。纵观我国历史,对于王朝治理往往较为灵活,很多管理手段其实都借助政策而非制度;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经历了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这个过程中一方面是国家坚持正确的政治制度引领,在总目标方面保持了高度的政治站位,另一方面是在具体国家治理中公共部门针对已有问题和潜在的风险开展了大量的研判与政策创新,在实践层面上为国家总体目标顺利实现提供了保驾护航。探索挖掘公共政策学中国化,就必须深入研究政策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深层次关联。结合政策在不同阶段所处时期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多种因素对政策展开讨论,使教学案例富有生动性、启发性。通过有限课堂用好中国案例,讲好中国故事,能够让学生更好地理解政策理论,从现实层面贴近政策,培养学生关心国家发展建设,提升学习能力并积极思考解决现实问题。
思想政治教育是各个国家在教育过程中都十分重视的一个领域,培养民众对于国家的认同感,树立正确的价值理念对于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有着重要的作用。我国提出了由原有的“思政课程”转向现有的“思政课程+课程思政”,其目的就是弥补以往将思想政治教育单独提出来,与技能教育相分离的状况,更正这种技能是技能、思政是思政的想法。公共政策学课程的属性相较于其他课程有着极其突出的现实性,如果脱离现实一味强调理论,则大有纸上谈兵之意,这种技能目标的实现与否也值得商榷,而现实案例一旦融入,就能找到较多思政元素的契合点。当前,思政目标的实现层次大致对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描述,即国家层面、社会层面和个人层面,而在公共政策学教学中也可以对应这些层次来开展技能学习。例如,在谈及政策和法律化和政策合法化的区别时,可以将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的理念融入,通过探讨《中华人民共和国突发事件应对法》的立法过程和东北地区某地暴雪应对预案进行共同学习,从突发事件立法及应对提升对国家富强、民主的认同,从突发事件中社会组织、企事业单位及民众的反映增加对社会层面价值观的理解。既加强了理论知识的学习,也达到技能理论和思政目标的双向促进。
不可否认,现代化教学手段与多样教学方法如果能够回归其工具价值本身,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丰富课堂内容,方便师生实现跨空间、时间的学习。然而,工具的使用应回归本源,在公共政策学学科建设上,要正确认识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之间的关系。创新教学方法与手段归根结底是为了让学生收获真知识,而不是保留权力转移责任,这一问题上唯有从教育的顶层制度设计与具体教师授课实践两方共同改变才有可能真正解决。一方面,制度设计与考评机制应围绕学生对于知识的获得程度而非教学手段的多样化程度来进行考核,将评价的主体回归知识,使教师在授课过程中得到信任与尊重。另一方面,教师也应正确认识岗位职责,明确自身在教学过程中的身份与使命,做好充足课程设计,围绕知识真正将工具用好用活,激发学生产生学习知识、研究知识甚至创造知识的兴趣。唯有回归教育本身,守好责任田,才能发挥智慧平台的辅助性、补充性作用,让学生收获真知识。
综上所述,实现公共政策学课程中国化是一项系统而艰巨的任务,需要由教育监管部门、学者、教师共同努力来推动实现。制度设计要兼顾原则性与灵活性,让课程评价的标准更加多样且丰富,同时相关部门应激励学者开展教材的中国化改革创新,鼓励教师承担责任,丰富课堂内容,增强课程设计,将思政目标与技能目标有机结合。推进课程中国化,才能让教育达到立德树人的最终目标,推动人才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