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昊
(天津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 天津 300387)
王崇武是民国时期的著名学者,师事我国明清史研究开山人孟森,在明史诸多领域有着卓越贡献,尤其是较早地开启了我国明代中朝关系史研究。由于英年早逝,王氏及其学术影响较少引人注意。目前仅有赵俪生、韦祖辉、张德信等撰有回忆及总结王氏明史研究的文章①如赵俪生:《明史专家王崇武逝世40周年祭》,《齐鲁学刊》,1997年第2期;韦祖辉:《王崇武先生和他的明史研究成就——纪念王崇武先生百年诞辰》,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明史研究室编:《明史研究论丛·第九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11年版;张德信:《王崇武》,《明史研究论稿》,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张梦旗:《王崇武史学略探》,硕士学位论文,天津:南开大学,2016年。,部分学者在回顾我国中朝关系史研究时也对王氏之贡献有所提及。②孙卫国、孙中奇:《近百年来中国对万历朝鲜之役研究的回顾与总结》,《史学月刊》,2020年第2期。虑及王氏史学成就,以上研究尚不足以彰显其重要地位。笔者认为挖掘王氏之治学,不仅是丰富中国近代史学史的题中之义,亦大有裨益于认识民国学术。故笔者以其明史治学之着重点——中朝关系史为切入,力图对其治学成果及特点加以阐述,谨就教于学界各前辈。
王崇武,又名洪保,字之屏,1911年生于河北雄县。自幼受传统文化熏染,八岁入乡校,先后毕业于保定培德中学、北平第四中学。1932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与著名学者杨向奎、何兹全、张政烺、傅乐焕、全汉昇等为同年,与同班同学张政烺、傅乐焕、邓广铭并称北大历史系“四大骄傲”③卞孝萱:《冬青老人口述》,赵益整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9年版,第265页。。王崇武在大学期间即显露出对明史的浓厚兴趣,乃师从孟森专攻明史,曾在《禹贡》发表多篇文章。1936年毕业,随即留任北大文科研究所助理员,参加明清档案整理。1937年抗战军兴之际,入史语所任事务员(一说助理员),参加校勘明实录。不久,因抗战局势恶化,由上海转移至长沙。1938年,离湘赴滇。1940年,史语所再迁四川南溪李庄,所藏资料先后数批运往李庄,王氏参与押队运送。此后直到1946年,他皆在李庄史语所从事明史研究。1946年,随史语所迁回南京。1948年应李约瑟之邀,赴英国牛津大学进修,其间对19世纪外交史、中西关系史产生浓厚兴趣。1951年回到大陆,并于是年5月任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1952年年底,调任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此后,他将研究重点转向近代中外关系史,屡有雄文面世。1957年4月21日不幸因癌症病逝。
尽管王崇武生逢乱世,英年早逝,但其学术兴趣相当广泛,学术成果极为丰富。仅就明史而言,其专著《明靖难史事考证稿》广集靖难相关史料,钩考博引,为后世研究靖难之役及建文史之必读书。此外又有数部校注类作品存世,如《明本纪校注》《奉天靖难记注》《小腆纪年附考》,又曾参与《资治通鉴》的整理工作。其论文则广涉明史方方面面,不胜枚举。韦祖辉将王崇武的明史研究趣味归类为七种:其一,朱元璋与红巾军关系;其二,考证靖难史事;其三,朱棣与宗教;其四,关于仁宣之治;其五,明代军事问题;其六,有关明代中外关系史、民族史问题;其七,李自成结局和朱由榔致吴三桂信考证。①韦祖辉:《王崇武先生和他的明史研究成就——纪念王崇武先生百年诞辰》,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明史研究室编:《明史研究论丛·第九辑》,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11年版,第348-352页。
王崇武对于明代中朝关系史的研究,主要集中于20世纪40年代史语所驻扎南溪李庄之时。揆诸时代,笔者认为其产生兴趣之原因不外两端。一则,王氏参与明清档案和明实录整理。明清两朝与朝鲜交往频密,有大量外交史料存世。同时,明实录以明朝为中心,兼及周边朝贡国,单以本国史料研究外国史和对外交往史,显然并不足征。这样的情况必促使他关注朝鲜及朝鲜史料。另则,20世纪40年代抗战形势日益紧张。随史语所及各大高校西迁的学者尽管无法亲临抗战前线,但纷纷从事相关学术研究,在学术上为抗战做贡献。王氏也受到此风气推动,投入明代中朝关系史研究,且其研究中有大量关于万历朝鲜之役的文章,恐与日本侵华渐亟、民族危机空前严重有直接关系。
王氏关于明代中朝关系史的文章有以下数篇(见表1)。
表1 1940年代王崇武明代中朝关系史论文概况表
尽管文章大多发表于1947—1948年,但其主要写作时间均在1942年至1944年史语所驻扎李庄之时。阅览以上文章即可发现王氏明代中朝关系史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四个领域:
首先是明代朝鲜贡女问题。朝鲜贡女集中出现于元至明初的中国宫廷中。揆诸历代正史,以妃嫔为代表的女性并非历史书写主体。域外妃嫔更因其外国人身份,且向藩国索求贡女本是极不光彩的事情,中国官方史书对此讳莫如深。王氏《明成祖朝鲜选妃考》一文,通过对《朝鲜王朝实录》细致钩考,从中查找出大量关于明永乐朝朝鲜贡女的记载。并通过与明实录的比勘研究,对永乐年间明廷向朝鲜贡女的索求、朝鲜的应对以及贡女入宫后的生活做了详细描摹。同时,通过贡女,反映明成祖的阴暗面,所谓“成祖是时年事已高(六十五岁),又常患病,而犹渔色恣欲如此,固非由国史记载之所可考知也”②王崇武:《明成祖朝鲜选妃考》,《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7本),1948年版,第176页。。此外,他又对明宣宗朝鲜妃子恭慎夫人韩桂兰做个案研究。其《明宣宗朝鲜恭慎夫人韩氏事辑》一文,同样结合中、朝两国实录,高度还原出韩氏的明宫生活及与母国的联系。研究韩氏历时四朝57年宫廷生活个案,对于推进明代朝鲜贡女生活史以及明代宫廷女性史都有重要意义。
其次是宗系辨诬问题。王氏《读〈明史·朝鲜传〉》一文即较早关注到朝鲜为太祖、仁祖辨诬之事,尤其对仁祖辨诬问题,广泛搜寻中朝两国官野史书,进行了清晰的梳理。此外,《明纪辑略与朝鲜辨诬》一文更是以清初人朱璘所编之《明纪辑略》为中心考察了仁祖辨诬一事。此二篇文章首开中国学界研究朝鲜宗系辨诬之门。值得一提的是,《明史·朝鲜传》对于朝鲜世系尚有其他错误,其记载“建文初,旦表陈年老,以子芳远袭位。许之”①张廷玉等:《明史》卷320《朝鲜》,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284页。。第一次王子之乱后,太祖李成桂被迫让位于定宗李芳果,直到第二次王子之乱后,定宗方被迫禅位于太宗李芳远。《明史》此处的误载,应来源于明实录对朝鲜定宗时代(1398—1400)史事的语焉不详。由于定宗时代正值靖难之变,“靖难”得胜的明成祖拒绝为建文帝修实录,宣宗朝所修《明太宗实录》又对建文年间史事闪烁其词,以致清人修《明史》产生错误。但朝鲜自得《明史》后,并未就定宗宗系进行辨诬。王氏在考察靖难之际中朝两国微妙关系的基础上,指出“革除史事,在明中叶以前有厉禁,朝鲜自不敢暴白与惠帝之关系,迨年事浸远,或渐遗忘,遑论朝鲜辨诬用意仅在掩饰先王惭德,旦及倧得国不正,明清之人所深悉,故特求改正。芳远之袭封亦不正,中国之人所不知,故不为声张,亦情理之自然者也”②王崇武:《读〈明史·朝鲜传〉》,《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2本),1947年版,第25页。。颇值得商讨的是,王氏虽然忽视纂修《明史》的清人无必要在修史中为靖难之役进行掩饰,也忽视了宗系这一问题朝鲜不可能“或渐遗忘”,但其颇一针见血地指出朝鲜进行宗系辨诬的目的在于掩饰先王之惭德(太祖篡王氏高丽自立,太宗、仁祖通过政变得位),却是高论。即如为李成桂辨诬,与其说是为了撇清与“奸臣”李仁任的关系,毋宁说是为了掩饰其篡夺王氏高丽的丑迹,以保证政权的合法性。正如黄修志所论,中国史书中“诬罔”记载的“真实性并不重要,这些敏感记载是有害王权和名分的政治‘诬告’,必须将之‘澄清’”③黄修志:《“书籍外交”:明清时期朝鲜的“书籍辨诬”述论》,《史林》,2013年第6期。。
再次是万历朝鲜之役问题。王崇武和李光涛两人是中国较早关注万历朝鲜之役的学者。正如王氏所言,“明神宗朝鲜征倭,历时达七年,动员数十万,饷糈军械之靡费以亿兆计,诚为中鲜日三国史上一大事”④王崇武:《刘綎征东考》,《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4本),1948年版,第137页。。王氏注意到朝鲜史料对于研究此问题的价值,并认为其颇可勘正中国史书记载之不足,所谓“明史记征东的战事太疏略,须用朝鲜的材料来补充,而且,这些材料,有的是可以修正明史的”⑤王崇武:《朝鲜与明朝》,《大公报》1947年9月1日。。在广泛搜集中、朝、日三国文献的基础上,他先后对李如松、刘綎、杨镐重要明军将领的东征事迹做出了详慎考证,又对平壤之战、碧蹄馆之战、岛山之战等重大战斗三方的成败利钝进行了细致分析。其成果至今还是研究这场战争的必读文献。
最后是王氏在文章中还关注到朝鲜对明、清两朝不同的文化心态,可将其视为朝鲜王朝“尊明贬清”研究的源头之一。尽管没有提出“尊明贬清”的概念,王氏却较早地发现了朝鲜对明、清两朝的不同文化心态,其曾言道,“现在所谈的只是朝鲜与明朝,一个最可纪念的中韩友好时代……在表面上,朝鲜在明朝和清朝虽同是中国的属国,可是她对于两朝的态度显然很不同”⑥王崇武:《朝鲜与明朝》,《大公报》1947年9月1日。。王氏《朝鲜三田渡清帝功德碑文考》《朝鲜大报坛史料汇辑》两文即重点阐述了这一问题。综合两文观点,其认为朝鲜“尊明贬清”之原因有三,一则“朝鲜以濡染汉化较深”⑦王崇武:《朝鲜大报坛史料汇辑》,《学原》,1948年第7期。,二则“明驭朝鲜以德不以力”⑧王崇武:《朝鲜大报坛史料汇辑》,《学原》,1948年第7期。,三则朝鲜礼乐文物远优于后金(清)⑨王崇武:《朝鲜三田渡清帝功德碑文考》,《东方杂志》,1943年第15号,第44页。。尽管今日看来以上观点较为传统且颇有些失之简单,但作为此问题研究之开端,却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
如前所述,王氏文章以史料充分、立论坚实为特点,其历史考证方法带有明显的史学实证特点。傅斯年曾说过,“史学便是史料学”,对于整理史料的方法,更是表示“第一是比较不同的史料,第二是比较不同的史料,第三还是比较不同的史料”。①傅斯年:《史学方法导论》,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2-46页。民国时期史学实证的发展,一方面是乾嘉考据学近代转向的结果,另一方面则明显受到了东渐的兰克史学影响。诸多民国学者的历史研究大部建立在广泛地搜集史料、审慎地考辨史料基础之上,这是一种典型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的研究方式。而就王氏明代中朝关系史研究来讲,其史学实证风格体现于以下四点:
首先是广泛搜集中、朝、日三国相关史料,大量运用稀见文献进行研究。其一,就中国史料来讲,王氏常用史书的类型包括官修正史、野史笔记、典章制度体史书、地方志、明人文集等,常引书目达数十种。其二,同时注重引用当时在中国比较稀见的朝、日两国文献,其文章中引用朝、日文献如表2所示:
表2 王崇武所引日韩史料表
仅就其中《朝鲜王朝实录》来说,即便建国之后,此书也十分珍贵,难以轻易阅读,在民国时期能够利用此书的学者更是凤毛麟角。而王氏在研究中大幅度引用、辨析《朝鲜王朝实录》的记载,极大丰富了中国文献之不足。此外,他对另外一些朝、日文献也做到了尽最大可能利用,如《宣庙中兴志》《日本外史》。在抗战烽火中的40年代,加之中朝关系史研究刚刚起步,文献尚不足征,能够如此重视并利用朝、日文献,实属难能可贵。
其次是注重史料的罗列、比勘,善于采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式,考证相关问题。在其行文过程中有连篇累牍的史料罗列,文章篇幅一半以上几乎都是史料的大段引用。如此繁密的引用史料,一则是穷搜博采,广泛搜集诸说。二则是在此基础上,进行比勘校证,驳倒站不住脚的史料。如对碧蹄馆之役的研究,《明史·李如松传》记载为“(明)官军丧失甚多”②张廷玉等:《明史》卷238《李如松》,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6194页。,而日方史料亦记载明军损失惨重,《日本外史》描述明军“人马皆倒……(日军)遂大破明军,斩首一万,殆获如松,追北至临津,挤明兵于江,江水为之不流”③赖山阳:《日本外史》(第8册),东京图书馆藏,1876年版 ,第21页。。看似“科臣纠参,敌国记载,皆以此役为大败”④王崇武:《李如松征东考》,《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6本),1948年版,第347页。,参战双方史料都指向明军大败而归。王氏遂援引《朝鲜宣祖实录》、柳成龙《惩毖录》的记载,由于第三方的朝鲜作为此役见证者,无必要进行隐瞒或夸大。朝鲜史料记录明军损失数百人,且因明军大军后集,日军亦放弃穷追。与此同时,日方史料对明军叙述也存在互相龃龉之处。如《黑田家谱》《朝鲜征伐记》《征韩录》认为李如松率军十余万,而多方史料皆可证实收复平壤时期明军总兵力在四万左右,日方史料中存在夸大、丑诋明军的现象说明其不可确信。王氏借由考证指出李如松所率兵马千人左右,杀敌一百六十余人,己方则损失数百人,可见尽管碧蹄馆之役确系战败,但“并非大挫”。⑤王崇武:《李如松征东考》,《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6本),1948年版,第347-348页。
再次是一定程度上意识到跨学科研究的重要性。碧蹄馆之役后,明军转而与日军议和,李如松亦不前进追击。王氏分别从天时、地理、人事、兵器四个方面对此问题进行了详细讨论。在天时方面,王氏指出碧蹄馆之役后朝鲜气候渐渐趋于“沼泽冰融,春雨既多,泥泞载道,如松所部多北兵,在此等气候与地形之下自不适于作战”。同时,由于时代相差不远,王氏还延请中研院气象所张宝堃为其绘制1906年至1929年沈阳、平壤、开城、釜山四地气温比较表、雨量比较表,以此来推算碧蹄馆之役时朝鲜的气候状况。⑥王崇武:《李如松征东考》,《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16本),1948年版,第349-352页。这显然表明王氏在历史学研究过程中,注意到了其他学科对历史研究的重要性。
最后是王氏在传统的明史研究中注重利用朝鲜史料进行研究。其一,在校勘史书时注意引用朝鲜方面的资料,如《明本纪校注》《奉天靖难记注》均体现出其重视朝鲜史料的特点。在《明本纪校注》关于元末高邮之役的校正中,王氏曾综合《草木子》《高丽史》,发现元军失败之原因在于“内閧及妒功”①王崇武:《明本纪校注》,北京:中华书局,2017年版,第21页。。在《奉天靖难记注》中,又多次引用《朝鲜王朝实录》对燕王朱棣早年性格及惠帝颁发诏书多有勘正。其二,王氏在研究靖难之役时多用朝鲜史料进行补充勘正。在中国传世文献中,关于建文朝及靖难之役的记载状况不甚乐观,王氏沉痛地指出“官书曲解史实,野史漫无根据,皆非信史”②王崇武:《明靖难史事考证稿》,“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编:《明本纪校注、奉天靖难记注、明靖难史事考证稿合集》,台北:台联国风出版社,1975年版,第4页。。鉴于此,王氏在广搜官方、民间史书的同时,大量运用朝鲜实录对靖难之役的过程进行考证。此外,又专辟《惠帝与朝鲜》一章,讨论建文时期的中朝关系。指出建文帝采取的怀柔政策促进了两国关系的改善,而朝鲜君臣对建文帝也“似遗念甚深”。③王崇武:《明靖难史事考证稿》,“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编:《明本纪校注、奉天靖难记注、明靖难史事考证稿合集》,台北:台联国风出版社,1975年版,第124-134页。
总之,王氏之文章穷搜博采、考证精密,其对于明代中朝关系史研究的开启居功至伟。尤其是在抗战烽火之中,当时是“求书不易,荒陬避地,囿于见闻”④王崇武:《奉天靖难记注·序》,“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编:《明本纪校注、奉天靖难记注、明靖难史事考证稿合集》,台北:台联国风出版社,1975年版,第13页。。如此际遇之中,成就尚能如此,足令后学赞叹。此外,王氏始终秉承认真谨慎的治史态度。在向胡适征求《明靖难史事考证稿》的阅读意见时,曾表示“一个人沉溺在一个狭窄的问题过久时,对于他所常犯的错误往往是不自觉的”⑤王崇武:《王崇武致胡适信》,耿云志主编:《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24册),合肥:黄山书社,1994年版,第276页。。结合王氏所著史书,此语并非客套之词,而是真正反映出他严谨的治学态度。
综上所述,王崇武是我国明代中朝关系史研究的开山人之一,也是回顾中朝关系研究史不得不关注的一位学者。他在明代中朝关系史中诸多领域有开创之功,其所开创的领域至今仍被学者们认真研究。其缜密的逻辑、广博的搜寻、细致的论证至今仍是治学榜样。总之,通过对王崇武生平及学术事迹的钩沉,不仅有利于丰富民国学术史研究成果,更是研究近代河北地方人物史的题中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