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炀 王佐翔 顾怡钰 蒋廷波
江苏省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心血管内科,江苏苏州 215000
心力衰竭(heart failure,HF)是一种临床综合征,其特征是存在心脏结构和/或功能的异常,引起静息和/或负荷时心输出量减少和/或心内压力增高,从而导致的呼吸困难等典型症状,也可伴有颈静脉压升高、肺部啰音等体征。目前按照左室射血分数(left ventricular ejection fraction,LVEF)的不同,其可分为射血分数保留的HF(heart failure with preserved ejection fraction,HFpEF)、射血分数降低的HF(heart failure with reduced ejection fraction,HFrEF)和射血分数中间值的HF(heart failure with mildly reduced ejection fraction,HFmrEF)三种[1]。在发达国家,HF 患病率为1.5%~2.0%,随着年龄增加,超过70 岁人群患病率≥10%,并且HFpEF患者生存率与另外两型HF 比较并无显著差异[2-3]。HF患者由于胃肠道淤血、营养吸收障碍及全身炎症反应等,部分患者存在营养不良。患者的营养状况失衡,又会进一步加重HF 患者的症状及病死率[4]。但国内目前鲜有运用营养状况对老年HFpEF 患者的预后进行的研究,故本研究旨运用老年营养风险指数(geriatric nutritional risk index,GNRI),探究营养状况在评价老年HFpEF 患者预后中的价值,并建立了一个预测HFpEF 患者预后的列线图模型。
回顾性收集2018 年1 月至2020 年1 月就诊于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HFpEF 患者共135 例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65 岁;②符合《中国心力衰竭诊断和治疗指南2018》[1]中定义的HFpEF;③经规范化治疗后按医嘱随访。排除标准:①严重肝肾功能不全;②严重心脏瓣膜病、先天性心脏病等器质性心脏病;③急性心肌梗死、心肌炎、脑血管意外、恶性肿瘤;④数据缺失和失访。
收集患者的基本信息,既往病史,实验室相关检查等。计算患者GNRI,公式为GNRI=1.489×白蛋白(g/L)+[41.7×(实际体重/理想体重)][5];如果实际体重大于理想体重,则比值按1 计算。其中理想体重根据Lorenz 公式得出,即:理想体重(男)=身高-100-[(身高-150)/4];理想体重(女)=身高-100-[(身高-150)/2.5][5]。主要不良心血管事件(major adverse cardiovas cular events,MACE)包括:全因死亡、心源性休克、非致死性心肌梗死、HF 再住院等。对所有患者进行12 个月的随访,记录随访期间内是否发生MACE。将随访期间内发生MACE 事件的患者定义为病例组,没有发生MACE 的患者定义为对照组。
采用SPSS 26.0 软件对所得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表示,采用t 检验。不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和四分位数[M(P25,P75)]表示,采用Mann-Whitney U 检验。计数资料以例数或百分比表示,采用χ2检验。运用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患者随访期间内发生MACE 事件的独立危险因素。使用R 语言(4.1.2)构建列线图预测模型Nomogram,使用Bootstrap 法行内部验证。使用ROC 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the curve,AUC)判断模型对于MACE 事件的预测准确度。以P <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本研究共纳入135 例HFpEF 患者,其中发生MACE事件共44 例,占比32.59%。基线数据结果提示病例组患者的年龄,美国纽约心脏病学会(New York Heart Association,NYHA)分级≥Ⅲ级、合并糖尿病的比例,肌酐、高敏肌钙蛋白T、N 末端脑钠肽前体、肺动脉压力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而血红蛋白、白蛋白、GNRI 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两组性别、合并冠心病比例,左心房内径、谷丙转氨酶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 >0.05)。见表1。
表1 两组基线数据比较
将单因素分析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0.05)的相关指标进行相关性分析,发现白蛋白和GNRI 存在共线性,其方差膨胀因子分别为10.507 和11.607,且白蛋白AUC(0.697)小于GNRI(0.747)(Z=2.012,P=0.044),故不纳入白蛋白进入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中。结果显示,NYHA 分级≥Ⅲ级、合并糖尿病比例是老年HFpEF 患者1 年内发生MACE 的危险因素(OR >1,P <0.05);GNRI 升高是其保护因素(OR <1,P <0.05)。见表2。计算GNRI 的ROC 曲线下面积为0.747(95%CI:0.654~0.839)。
表2 1 年内发生MACE 相关危险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
在logistic 回归基础上,使用R 语言构建老年HFpEF 患者出院后1 年内发生MACE 的Nomogram模型见图1。绘制Calibration 曲线对模型进行内部验证见图2。经过Hosmer-Lemeshow 检验,计算模型的C 指数为0.816,经过Bootstrap 随机抽样验证后的C 指数为0.796,其χ2=3.379,P=0.185,拟合结果良好。该模型的AUC 为0.816(95%CI:0.734~0.897,P <0.01)。将Nomogram 模型与GNRI 两者的ROC 曲线进行比较,通过Z 检验得出Z=2.034,P=0.042。证实Nomogram 模型的预测能力优于GNRI 评分,见图3。
图1 预测老年HFpEF 患者1 年内发生MACE 风险的列线图模型
图2 模型校准图形
图3 GNRI 和Nomogram 的ROC 曲线
目前认为HFpEF 涉及心、肺、骨骼肌、血管和炎症等方面,本病预后与多种因素相关[6]。既往已有研究提示营养不良是HFpEF 患者不良预后的独立危险因素[7]。
现评估患者营养状况的方式有微型营养评定、营养不良通用筛查工具等。但其存在着使用复杂、需要老年人群的密切配合且存在一定的主观性,运用受限[8]。而Bouillanne 等[9]通过白蛋白及体重指数客观计算得出GNRI,且发现能预测住院老年患者的死亡率。Rasheedy 等[10]证实GNRI 评估营养状况的特异度优于微型营养评定等指标,其目前已运用于HF 患者预后评估中[11]。在对TOPCAT 实验中的1 677 例患者进行的研究中,Minamisawa 等[12]发现,与高GNRI 的HfpEF比较,低GNRI 者心血管死亡和全因死亡风险显著增加。
本研究亦发现,高水平GNRI 是老年HFpEF 患者1 年内发生MACE 的独立保护因素。①营养不良会使得体内炎症因子增加[13],炎症反应将降低一氧化氮的利用度、减弱环磷酸鸟苷的反应,加速心肌细胞的萎缩和纤维化,造成舒张功能障碍[14-15]。②营养不良患者体内蛋白水平低,血管内胶体渗透压降低,水钠潴留重,造成心脏容量负荷过重,造成心脏结构性改变[16]。③营养不良患者肠道功能受损,造成肠道菌群移位[17],肠道菌群的代谢产物如短链脂肪酸、吲哚及其衍生物等可作为“信使”激活各种途径作用于脑细胞,影响宿主食欲和内分泌调节,导致生长激素、胰岛素样生长因子减少[18-19]。老年HFpEF 患者随着疾病的进展将会逐渐影响到自身的营养状况,甚至出现心脏恶病质可能[20]。
HFpEF 患者的心腔尺寸更小,心室壁更厚,壁应力更低[21],当HFpEF 患者心室负荷已达较高水平时,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心室受刺激分泌的脑钠肽水平仍较低,即患者NYHA 分级更能体现HF 的严重程度。糖尿病患者长期处于高糖状态,触发心肌血管氧化应激[22],增加活性氧水平,降低内皮一氧化氮的生物利用度,导致内皮驱动的血管舒张功能受损[23]。高糖亦会增加间质蛋白的糖基化,其产物进一步造成心肌纤维化的增加,导致心室僵硬和心室舒张功能受损[24]。
本研究存在一定程度的局限性,一方面本研究是单中心的回顾性研究,患者数量较少,可能由于样本量不足产生偏倚;另一方面本研究可能存在未考虑在内的混杂因素,会对研究结果产生影响。
综上所述,本研究基于GNRI 建立的列线图模型使用简便[25],且能够有效预测老年HFpEF 患者1 年内发生MACE 的概率,具有一定的临床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