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隐私 [组诗]

■多兰

风 景

黄昏，正在退场

光秃的树枝、白亮的残雪

深浅不一的脚印

尽管看上去丑陋

却有一种遥不可及的神秘

我知道，我已经把自己

和它们相比，我意识到自己是

需要它们，那是记忆中的一个世界

一个存在于空间和时间的

熟悉的世界，太阳在背后洒下光辉

有人依旧信仰着它们

赋予它们一种难以言表的简陋之美

在这暗淡的时刻，我想起从前的

生活，简单又粗糙

让我思想再次可见

远处，地平线把我和它们，已经

悄悄缚在了一起……

我心中的神

我的灵魂是开放和真诚的

我没有隐藏任何怨尤，因为你

我否定了它们，而有了轻盈的感觉

像一缕青烟，我想在空中捉到你

——我的神，你会看见我

你将牢牢虏获我的心

请允许我，用唱歌、哭泣、欢笑

以及黑夜里的呢喃自语

向你倾诉！

火焰之美

我看到跳跃的火焰，每一个

一去不返的瞬间，一种燃烧的苦涩

像那些，想离开我的事物

所怀有的无声激情

我听到它们的歌声

摩擦出的火花，传出

噼噼啪啪的爆裂，像疼痛

清洗了罪过！

火焰之美，难以定义

像一个启示，重新检视人生

在我看它熄灭之前

睡前诗

满月升起，像一扇敞开的门

当你迈进去，隐退自身

心灵才井然有序

——为真实活着

像我：听着轻音乐，欣赏美妙的月光

甚至还爱着，初春时节

那寒冷的风

我不舍睡去

这宁静的夜晚，这愉悦的心境

皎洁复皎洁

我不再想结局是什么，是否真的爱过

现在，都不重要了

我只用这些安稳入眠

在消失的谎言和欺骗中

鱼的隐私

清晰的，有光的

骨架和内脏，在你体内

自由呼吸，你，深信生命

有原始的纯洁

我怕陈词滥调会玷污了你

回流摇出你内心的波澜

它们，一圈圈扩散……

温柔与激情，仿佛不存在

你透明的形体

虔诚地奉上灵魂

在这里，我也有一颗戒心

脱去尘世的衣服和誓言的光泽

——我才变得赤裸

我才开始，有了你的样子

情 景

窗外，一只导盲犬

带着一个盲人慢慢踱过马路

一个卖水果的妇女

坐在街边凝望他们

一个清洁工人

站在垃圾车旁默默吸烟……

眼前的情景，不关乎我自己

只关乎别人

一种莫名的愁苦，在阳光里浮动

增加了美的光辉

这种光辉

抬高了审美者的视觉

和凝眸者的错觉

但我知道，这些都会消逝

它们，会不留痕迹

我自己也会消逝，还有那些

看不见的时间和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