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人格特点差异研究

2022-11-03 11:49陈寅格黄俊彦
浙江体育科学 2022年6期
关键词:体格练习者阻力

陈寅格,黄俊彦,司 琦

(浙江大学 教育学院体育学系,浙江 杭州 310058)

0 前 言

近年来,有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有着比普通人更大的体型、更强壮的肌肉,却仍对自己的身体不满。对体型、肌肉发达程度近乎病态的关注,对自身的不满导致其出现过度的抗阻力练习、过分节食,甚至使用增强肌肉的类固醇类药物[2]。这种对身体健美和肌肉发达程度有着病态关注的行为,被认为是身体畸形恐惧症(body dysmorphic disorder, BDD)的一种新亚型,称为“肌肉成瘾症”(muscle dysmorphia)[2,3]。合成代谢雄性激素类固醇(anabolic-androgenic steroids ,AAS)最初被专业运动员和健美运动员用作提高运动表现,以增加肌肉质量和力量,加速恢复,并降低体脂百分比。Garcia-Argibay的研究结果显示,使用AAS者与不使用者在大五人格神经质、开放性方面存在显著差异[10]。身体意象失调(body image disturbance,BID)会影响个体对身体的管理,造成饮食失调、过度节食、进食障碍、厌食障碍、药物滥用等诸多不健康行为[1]。Valls等人关于英国男性身体意象和人格关系的研究显示,男性追求肌肉发达的动力可以由更高的神经质预测,更多的身体欣赏则可以由较低的神经质和较高的外向性来预测[11]。

徐霞,史嘉诚等认为,社会体格焦虑主要表现为,个体面临他人对自己体格进行评价时,产生的怀疑和焦虑感[6,9]。具有社会体格焦虑的个体会在意别人对自己身体的看法,甚至对自身的体格怀有不切实际的消极态度[9]。Hartmann等人随机抽取2905名瑞士成年人(其中男性占47%),调查了与不同个性特征有关的身体尺寸感知的纵向发展。结果显示,尽责性得分较高的成年人,一年后认为自己更瘦了;神经质得分较高的女性则认为身体尺寸变大了;在神经质上得分较高的男性一年中没有观察到明显的变化。因此,研究者认为,人格特质对成年人的体型认知存在影响[12]。

综上,个体的人格特征、身体意象以及社会体格焦虑之间可能存在相互影响关系,且共同作用于其抗阻力练习行为表现。但目前就处于不同阶段的抗阻力练习者上述因素是否存在差异及相关影响关系的研究尚不可见。本研究拟对比分析处于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在人格、身体意象、社会体格焦虑上的差异,并探究其相互影响,为后续制定针对性干预提供理论和实践依据。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以不同阶段的抗阻力练习者为研究对象,探究其人格特质、身体意象、社会体格焦虑的差异和影响关系。通过线上发放问卷,共计回收313份,符合被试纳入标准的问卷162份。

1.2 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问卷共包括五部分。

①被试纳入标准(1题)。为筛选符合研究要求的被试,此题对抗阻力练习进行说明,设置练习频率、年限等条件。将符合抗阻力练习的个体从普通人群中分离出来。

②肌肉成瘾症判定标准(4题)。使用Outar等人在研究中判断肌肉成瘾症的三个主要标准(3题)[4],进一步将纳入研究的被试区分为普通抗阻力练习者和肌肉成瘾症者。问题如下:①您专注于瘦身和增强肌肉能力?②您对自己的身体持负面看法,并存在逃避或焦虑的情绪?③题1或题2对您的社会、职业或者其他重要功能的实现产生了干扰?即影响了您的工作、社交或娱乐生活?选项共五个,从“1”到“5”分别表示“完全不同意”、“不太同意”、“一般”、“有点同意”、“非常同意”。若三个问题均选择“4比较同意”、“5非常同意”,则判定其为肌肉成瘾症者。经过筛选,共162人被判定为抗阻力练习者,其中17人被判定为肌肉成瘾症者,145人被判定为普通抗阻力练习者。随后使用阶段变化模型中的变化阶段问卷(1题),又将普通抗阻力练习者区分为“行动阶段”、“维持阶段”和“终极阶段”普通抗阻力练习者。

③大五人格量表。使用Costa和McCrae在1992年编制的NEO-PIR(Revised Neuroticism Extraversion Openness Personality Inventory)简化版NEO-FFI(Neuroticism Extraversion Openness Five-Factor Inventory)[5]。问卷共有60题,采取李克特五级评分,包括五个分量表,每个分量表各有12个条目,分别是神经质、外向性、开放性、宜人性、尽责性。得分越高,则说明此人格特质越强烈。经检验,量表中神经质分量表克伦巴赫α系数为0.86,外向性分量表为0.75,开放性分量表为0.67,宜人性分量表为0.65,尽责性分量表为0.84。依据姚克松等人的研究成果[14],量表结构效度良好。

④多维自我身体意象关系调查问卷(The Multidimensional Body-self Relations Questionnaire,MBSRQ)。采用 Cash 等编制的量表,并由王正松汉译和修订[7]。本研究根据研究目的使用了该量表中的4个分量表,体重关注(5题)、外表评价(6题)、外表取向(4题)、体型满意(9题)。量表均采用李克特五点评分(1=“非常不同意”,5=“非常同意”)。经检验,该量表体重关注分量表克伦巴赫α系数为0.85,外表评价分量表为0.85,外表取向分量表为0.85,体型满意分量表为0.85。内容效度系数在0.62~0.84之间(P<0.01);结构效度KMO值在0.74~0.92之间,结构效度良好[13]。

⑤社会体格焦虑问卷(Social Physique Anxiety Questionnaire,SPAQ)。采用徐霞(2003)编制的问卷[6],分别为对他人消极评价的担忧维度(6题),对体格自我表现的不舒适感维度(6题),对社会比较的不安维度(3题)。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1=“完全不符合我”,5=“完全符合我”)。经检验,该量表总克伦巴赫α系数为0.88,对他人消极评价的担忧维度、对体格自我表现的不舒适感维度、对社会比较的不安维度克伦巴赫α系数为0.84、0.61、0.75。内容效度系数在0.32~0.77之间(且P<0.01),结构效度KMO值在0.52~0.80之间,问卷效度良好[13]。

1.3 数据分析

使用SPSS 23.0对问卷调查结果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以探究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在人格特质、身体意象、社会体格焦虑上的差异;采用回归分析,以探究人格、身体意象、社会体格焦虑对不同练习者所处阶段的影响。

2 研究结果与分析

2.1 被试纳入与分组结果

对处于不同阶段的抗阻力练习者进行分类的步骤详见图1。通过设置抗阻力练习频率、持续时间(问卷1),将符合本研究纳入标准的个体筛选出来,共计162人。使用Outar等人判断肌肉成瘾症的标准[4](问卷2),进一步将纳入研究的162名抗阻力练习者区分为普通抗阻力练习者(145人)和肌肉成瘾症者(17人)。随后使用阶段变化模型中的变化阶段问卷(问卷2),对145名普通抗阻力练习者再次进行了分类,处于“行动阶段”、“维持阶段”和“终极阶段”的普通抗阻力练习者分别为76人、39人和30人。

图1 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筛选及分类过程

2.2 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人格特质差异比较

事后检验显示,神经质得分,肌肉成瘾症者>行动阶段抗阻练习者(P<0.05,与肌肉成瘾症者比较,下同)>维持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终极阶段抗阻力练习者。处于四个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的外向性得分无显著差异。开放性得分,肌肉成瘾症者<行动阶段<终极阶段<维持阶段。宜人性得分,肌肉成瘾症者<维持阶段<行动阶段<终极阶段。尽责性得分,肌肉成瘾症者<行动阶段普<维持阶段<终极阶段(见表1)。

表1 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大五人格的差异比较和事后检验(M±SD)

2.3 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身体意象差异比较

表2 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身体意象的差异比较和事后检验(M±SD)

事后检验显示,体重关注得分,肌肉成瘾症者>行动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维持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终极阶段抗阻力练习者。外表评价得分,行动阶段<肌肉成瘾症者<维持阶段<终极阶段。外表取向得分,肌肉成瘾症者>行动阶段>维持阶段>终极阶段。体型满意得分,行动阶段<肌肉成瘾症者<维持阶段<终极阶段(见表2)。

2.4 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社会体格焦虑的差异比较

事后检验显示,对他人消极评价的担忧得分,肌肉成瘾症者>行动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维持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终极阶段抗阻力练习者。对体格自我表现的不舒适感得分,行动阶段>肌肉成瘾症者>维持阶段>终极阶段。对社会比较的不安得分,肌肉成瘾症者>行动阶段>维持阶段>终极阶段(见表3)。

表3 不同阶段抗阻力练习者社会体格焦虑的差异比较和事后检验(M±SD)

2.4 人格、身体意象、社会体格焦虑与抗阻力练习者不同阶段的回归分析

将大五人格的五个维度、身体意象的四个维度、社会体格焦虑总得分作为自变量,将肌肉成瘾症者、普通抗阻力练习者两个抗阻力练习阶段作为因变量,进行了逻辑回归分析。结果表明,神经质(β=-0.15,P<0.05)和开放性(β=0.24,P<0.01)对抗阻力练习者所处的阶段具有预测作用(见表4)。

表4 大五人格、身体意象、社会体格焦虑对不同抗阻力练习阶段的回归分析

3 讨 论

肌肉成瘾症由Pope等人在1997年提出,其基本特征是个体对自身肌肉能力不足的一个长期的、习惯性的关注(女性一般过度关注自己是否足够苗条、健美)[2]。健美运动员是最早出现肌肉成瘾症的群体,但是近年来有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开始出现肌肉成瘾症状,而关于导致肌肉成瘾症的原因目前仍存在争议。Pope等人认为,肌肉成瘾症与身体畸形恐惧症的其他形式——饮食障碍、强迫症、情绪障碍具有高共病性,说明肌肉成瘾症可能是与某些共同的潜在倾向相关的几个可能症状群之一[2]。Sharron等人对有关男性和肌肉发达的研究进行总结后认为,个体特征(如,完美主义、坚持传统的男性规范)和社会文化影响(如媒体、口头评论)都助长了男性对肌肉的渴望,进而影响了其身体意象和社会体格焦虑[8]。合成类固醇使用的增加促进了肌肉成瘾症的增加[2]。而Garcia-Argibay的研究则发现,合成类固醇的使用与大五人格的神经质性、开放性与外向性有关[10]。因此,肌肉成瘾症的出现与人格特征、身体意象和社会体格焦虑存在相互影响关系。本研究结果显示,肌肉成瘾症者比普通抗阻力练习者具有高神经质、低开放性、低宜人性、低尽责性的人格特点,且神经质与开放性对抗阻力练习者所处的阶段,即是否为肌肉成瘾症者具有显著预测作用。

有关肌肉成瘾症、身体意象、社会体格焦虑的研究结果显示,肌肉成瘾症者具有比常人更低的身体意象和更高的社会体格焦虑[1-3,8]。Sharron等人对男性的相关研究发现,肌肉发达对身体意象存在一定影响,但这种影响因人而异。在以大学生为对象的研究中,对肌肉的渴望与负面结果相关,如饮食失调、身体意象失调、社会体格焦虑等[8]。而本研究也发现,肌肉成瘾症者较处于其他三个阶段的抗阻力练习者有着更高的体重关注和外表取向;同时有更高的对他人消极评价担忧度、体格自我表现不舒适感和社会比较不安感。与前期研究结果一致。

而身体意象与社会体格焦虑对抗阻力练习者所处阶段不存在显著影响。推测出现上述结果的可能原因是,肌肉成瘾者和普通抗阻力练习者在身体意象和社会体格焦虑方面存在的差异不是影响其所处练习阶段的心理前因,而是表现。

本研究的优势在于,关注普通人群中受到热捧的抗阻力练习,特别是肌肉成瘾症,并区分练习者所处的阶段,尝试解释其在人格特征、身体意象和社会体格焦虑方面可能存在的差异及其对所处抗阻力练习阶段可能产生的影响。为引导年轻人正确对待自己的身体,科学进行身体活动,针对具有特定人格特点的个体(肌肉成瘾者)应推荐采用特定形式的身体活动(如突出社交性和对抗性的身体活动形式)积累实证证据。但同时,本研究也存在以下不足:研究对象没有根据人口学因素进行进一步划分;受疫情影响,采用线上发放、收集问卷方式,被试对测题的理解差异可能影响研究结果。

4 结论与建议

肌肉成瘾症者较处于其他三个阶段的普通抗阻力练习者具有高神经质、低开放性、低宜人性、低尽责性的人格特点;高体重关注、高外表取向;对体格有着高担忧度和不安感。且人格中的神经质和开放性对抗阻力练习者所处阶段具有显著影响。建议后续理论研究进一步探明人格及其他心理因素与异常锻炼行为表现之间的中介或调节作用。实践研究则应针对此类群体进行针对性干预,如尝试加入社会交往、对抗等形式的身体活动,接纳自己的身体。将参与身体活动的动机转换为享受乐趣、增进社会交往、提高技能而非仅仅改善外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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