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人员风险感知对心理健康的影响：个体恐惧体验和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

王 芳，杭荣华，黄 龙

(皖南医学院 心理学教研室，安徽 芜湖 241002)

Vizheh等经系统评价发现，医务人员心理健康的主要研究方向在抑郁、焦虑和压力三个方面[1],部分学者在对医务人员的风险感知以及心理困扰进行研究时发现，疫情下的医务人员的风险感知水平更高，心理困扰更多[2]，且风险感知水平升高会进一步影响人们的心理健康水平[3]，而极端性的恐惧体验对心理和身体健康将会产生较大的影响[4]，另外有研究表明自我效能感越高，个体所感受的压力越低，焦虑和抑郁症状就越低[5]。因此，本研究通过调查医务人员风险感知及其心理健康现状，探究医务人员个体恐惧体验及自我效能感在医务人员风险感知与心理健康之间的中介作用，为提高医务人员心理健康水平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1年2月26日～4月29日采用整群抽样对某市医务人员进行调查，研究主要通过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形式来进行，问卷均采用相同指导语施测，线上方式主要由相关人员介绍进入该群体线上群聊，说明研究目的及研究方法，告知保密条例以及给予指导语，邀请成员进行问卷填写，并对疑惑部分及时给予答疑；线下方式则直接采用面对面的方式进行，操作与线上方式相同，保证线上线下方式的统一性。回收550份问卷，剔除漏答以及部分规律作答问卷，共得有效问卷508份，有效率92.4%。男性183名(36.0%)，女性325名(64.0%)；≤20岁25名(4.9%),21～30岁375名(73.8%),31～40岁76名(15.0%),41～50岁12名(2.4%),>50岁20名(3.9%)；医生250名(49.2%)，护士96名(18.9%)，其他医务人员162名(31.9%)。

1.2 工具

1.2.1 新冠肺炎疫情风险感知量表(PRCRS) 量表由9个题项、3个维度组成，采用Likert的4～6级计分[6]，得分越高，风险感知水平越高，Cronbachα系数为0.812。

1.2.2 恐惧量表 研究采用新型冠状病毒恐惧量表[7]。量表共3个题项，使用Likert的7点计分标准，分数越高意味着对冠状病毒的恐惧水平越高，Cronbachα系数为0.885。

1.2.3 心理健康状况量表 心理健康状况采用抑郁-焦虑-压力自评量表(DASS-21)的简体中文版进行测量[8]，量表的3个维度为抑郁、焦虑和压力，采用Likert的4点计分，个体得分越高表明其抑郁、焦虑、压力水平越高，心理健康状况越差。如果量表题项过多，可能会使被试产生疲劳，进而产生误差，因而本研究采用题项相对较少的DASS-21量表来对医务人员的心理健康状况进行调查，而同样有研究表明，在DASS-21量表的应用上具有较好的参考意义[9]。抑郁、焦虑和压力量表的Cronbachα系数分别为0.914、0.878和0.894，总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数为0.960。

1.2.4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 采用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中文版(GSES)[10]，共有10题，使用Likert的4点计分，量表分数越高，自我效能感越高，Cronbachα系数为0.924。

2 结果

2.1 风险感知、恐惧、自我效能感和DASS-21之间的相关分析 风险感知、恐惧和DASS-21得分相互间均呈正相关(P<0.01)，风险感知与自我效能感呈负相关(P<0.01)，DASS-21得分与自我效能感呈负相关(P<0.01)，见表1。

表1 风险感知、恐惧、自我效能感和DASS-21间相关性分析

2.2 共同方法偏差的控制与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对研究数据进行统计控制，在完成主成分分析之后，特征值>1的因子有7个，第1个因子的解释变异量为30.7%，小于临界值40%，表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3 恐惧、自我效能感在风险感知与DASS-21得分之间的中介效应 为预防潜变量可能存在的膨胀误差，本研究利用平衡取向方法对风险感知量表和DASS-21量表进行打包处理，其中恐惧量表和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属于单维度变量，采用显变量；而风险感知量表和DASS-21量表属于多维度量表，采用潜变量，并利用假设进行模型构建并匹配数据，假设模型符合临界值标准，详见表2。对模型进一步分析发现，恐惧(β=0.18，P<0.001)和自我效能感(β=-0.25，P<0.001)对DASS-21得分的路径系数均具有统计学意义，风险感知对恐惧(β=0.47，P<0.001)、自我效能感(β=-0.14，P<0.01)和DASS-21得分(β=0.12，P<0.05)的路径系数均有统计学意义；这表明风险感知对DASS-21得分的预测作用部分以恐惧和自我效能感为中介，详见图1。

表2 结构方程模型拟合指数

注：*P<0.05，**P<0.01,***P<0.001。

在图1基础上，本研究采用SPSS软件的process插件，使用Boot-strap法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结果表明风险感知→恐惧→DASS-21得分路径的效应估计值的95%CI:0.036～0.120，区间不包括0，效应占比为34.9%；风险感知→自我效能感→DASS-21得分路径的效应估计值的95%CI:0.013～0.066,区间不包括0，效应占比为17.7%；风险感知→DASS-21得分路径的效应估计值的95%CI:0.013～0.192，区间不包括0，效应占比为47.4%，因此恐惧和自我效能感的中介效应成立，见表3。

表3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风险感知正向预测抑郁-焦虑-压力，即医务人员的风险感知水平越高，心理健康状况越差。而Kamberi等研究发现，医护人员在工作场所感知到的风险较高，会产生心理困扰，进而影响到心理健康状况[11]。恐惧正向预测抑郁-焦虑-压力，Schweda等研究表明恐惧作为一个负面的情绪，恐惧程度越高焦虑程度越高，压力越大，抑郁程度越高[12-14]，恐惧本身具有功能，会引起对未来的担忧，引起焦虑[12]。医务人员处在疫情一线，自身被感染的风险较高，由此更容易产生恐惧，进而也会影响心理健康状况。

研究发现，恐惧在风险感知与心理健康状况之间起中介作用。情绪认知中介理论认为，情绪是对环境中的事件所知觉到的有害或有益的反应，如果一个人认为受到威胁，那个体的评估就会伴随着身体和情绪的反应，当人们面临威胁时，会产生负面情绪进而影响心理健康[15]。恐惧作为一种情绪体验，适宜的恐惧会增加个体对于危险的防护，但是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极度恐惧则会对医务人员的心理和身体健康产生较大的影响[4]。

研究结果表明，自我效能感负向预测抑郁-焦虑-压力，自我效能感越高，则个体所感受到的压力也就越低，焦虑和抑郁症状越低[16]。自我效能感较高的医务人员，对自身有更好的控制能力，较容易接纳负性事件，并且能够管理自己的情绪，减少负面情绪的影响[17]。另外风险感知负向预测自我效能感，风险感知越高，自我效能感越低[18]。

另外，研究发现自我效能感在风险感知与心理健康状况之间起中介作用，这与班杜拉早年对于自我效能感的研究是一致的。班杜拉认为自我效能感是一种对行为的预期，而这种预期是认知与行为的中介，他认为自我效能感在决定个体的焦虑反应和抑郁程度等心身反应过程的同时，也会影响到个体行为[19]。自我效能感较高，会将风险转化为自己积极的奋斗目标，激发正性情绪，从而其心理健康水平将会更高。医务人员感知到风险或威胁时，除了评估策略的有效性，个人也会评估其有效性水平，但医务人员发现策略无效，则风险感知水平会升高，导致自我效能感水平降低，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或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风险因素，进而影响自身心理状态。

因此，医务人员的风险感知直接影响心理健康状况，也能通过恐惧和自我效能感产生间接影响。医务人员风险感知对心理健康的影响不容忽视，恐惧和自我效能的中介作用，为解决医务人员心理问题和提升医务人员心理健康水平提供一个新思路，为医务人员在处理风险事件的心理干预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参考。但在本研究中，受限于研究资源的有限性，对于个体后续的心理健康状态的发展未进行纵向研究，需要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