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师资乱象与治理研究

唐慧 饶雨珊 李雅婷 彭斯 王訢屹

摘要：目前，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存在师资结构不合理、教师职业认同度较低、教师招聘要求不严格、师资队伍不稳定、教师能力参差不齐等师资乱象，这主要是由法律法规不完善、相关政府部门监管失范、辅导机构管理制度不规范、教师法律意识淡薄、家长报辅导班具有一定的盲目性所致。基于多元主体协同治理视角，文章探究不同主体在师资乱象治理过程中的相应责任，探寻根治师资乱象的有效路径，从而为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健康发展、满足社会各方利益和需求、提高校外辅导教育质量提供理论参考。

关键词：校外輔导机构；中小学；师资乱象；治理；理论参考

中图分类号：G459；G451.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3561（2022）26-0053-04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1年省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师资乱象与治理研究”（S202110543004）的研究成果

近年来，中小学校外“辅导热”持续升温，据相关资料统计，2020年全国教培企业总数已超过300万家。2021年7月24日，《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发布，即“双减”政策出台，其直接限制了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的规模，缩减了其进行课外培训的时长，这对校外培训机构而言可谓影响巨大。2022年3月，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与社会发展研究院组建的课题组发布了《全国“双减”成效调查报告》，该报告显示，“双减”改革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主要体现在校外培训机构仍存在违规行为、教师工作压力和负担加重、家长教育期望值较高等方面。

为帮助“双减”政策更好地落实、规范辅导机构师资队伍建设，笔者对Y市20所校外辅导机构的兼职和全职教师进行了随机抽样调查，共发放问卷300份，收回问卷280份，回收率为93%，其中有效问卷267份，有效率为95%。此外，还对Y市多所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进行走访和考察，对来自不同辅导机构的10名教师进行访谈。调查紧紧围绕师资基本信息、教师从教动机、教师招聘要求、教师绩效考核情况、师资流动情况等方面设计问卷，并结合文献研究法、访谈法，使用SPSS软件对问卷结果进行分析，着力探寻师资治理的有效路径。

1.师资结构不合理

调查结果显示，从是否取得教师资格证来看，取得资格证的教师为106人，占比为39.7%。从所学专业来看，学习师范专业的教师为108人，占比为40.4%。可见，校外辅导机构对教师专业性方面的要求较低，其比较注重的是教师的经验是否丰富，是否能够提高学生的成绩，这与辅导机构市场竞争激烈、辅导机构追求利益相关。调查结果还显示，辅导机构的师资结构不稳定，接受调查的教师中有近68%的教师属兼职教师。对辅导机构来说，招聘过量的兼职教师，虽然能够获得一定的利益，但不利于机构的长久发展，同时，兼职教师工作不稳定，大部分兼职教师选择工作一小段时间就离职，不利于师资队伍建设。

2.教师职业认同度较低

本次调查显示，因为工作轻松、工资较高而选择该工作的教师占比为21.7%，因为招聘门槛低而选择该工作的教师占比为15.4%，因为辅导机构教师需求量大而选择该工作的教师占比为25.5%。可见，校外辅导机构低门槛、高需求、低付出、高回报的工作特点成为大部分教师选择这一工作的主要原因，而因为自身喜欢、热爱而选择这一工作的教师较少。同时，因为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而选择该工作的教师占比达30%以上，这说明有不少教师对自身职业定位并不清晰。选择在辅导机构工作却不是基于自身价值实现这一现实，反映出教师对自身职业认同度不高。职业认同度偏低会造成教学质量不佳，既不利于辅导机构的发展，也不利于学生的成长，更不利于教师自身专业能力的提升。

3.教师招聘要求不严格

校外辅导机构教师招聘环节对于教师质量的保障是十分重要的。本调查在了解辅导机构的招聘流程时发现，在招聘过程中26.8%的教师被要求笔试，36.8%的教师被要求面试，29.2%的教师要通过“课前半小时试讲”。可以看出，校外辅导机构存在招聘环节随意、把关不严格的问题。在寒暑假或周末生源较多的时候，辅导机构往往通过招聘廉价的兼职大学生来满足师资需求。对于兼职大学生，辅导机构所提出的招聘要求偏低，这不仅不符合国家对辅导机构所提出的教师必须具备教师资格证的要求，而且会直接导致辅导机构的教学质量无法得到有效保证，不利于学生的学习。

4.师资队伍不稳定

调查结果显示，在被调查的教师中仅有17%的教师“从未有过”离职倾向，“偶尔有”及“有其他合适的工作机会会考虑”的教师占比高达68%。由此可知，辅导机构的大部分教师对自身的工作并不是十分满意，他们对自身的工作缺乏职业认同和归属感，这便导致辅导机构教师的流动性较大，师资队伍不稳定。此外，教师资质参差不齐与教师身兼数职是教师流动性大的两大主要原因。教师作为专业人员，需要经过专门的训练，通过考核才能真正胜任教师这一职业。在辅导机构，很多兼职教师身兼数职，同时在几个辅导机构任职，他们对辅导机构缺乏归属感，加上兼职工作不稳定，课排得多工资就高，课排得少工资就低，一旦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就会离职。辅导机构生源少时，一般会优先让全职教师授课，因此，兼职教师不会把更多心思和精力放在教学上，只是抽出一小部分时间去上课，甚至不备课。

5.教师能力参差不齐

本调查通过对校外辅导机构教师的自身评价了解到：31.2%的教师认为自己的课堂氛围好、教学效果好，25.5%的教师认为自己没有教学经验，正在摸索中教学，16.7%的教师则认为自己教学效果不佳。由此可知，校外辅导机构教师存在课堂教学质量不高、对教学目标把握不到位的问题。而这也是辅导机构师资结构不合理所带来的问题之一。校外辅导机构过于关注教师对学生成绩的提高，忽视对教师教育教学能力、综合素质的考量。

从相关调查结果来看，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之所以在师资方面存在各种问题，不仅仅是因为辅导机构自身存在问题，也有政府、教师、家长等相关主体的原因。

1.法律法规不完善

当前，我国陆续出台了以下几部有关校外辅导机构的规范文件，它们分别是《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和《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这三部“意见”皆是指导性文件，效力远低于法律法规，约束力有限。这三部“意见”皆对校外培训机构的设立及经营发展做出了具体要求，例如都有明确的教师标准规定———具有相应的教师资格证。但在调查中发现，未持教师资格证上岗的教师不在少数，这是由于辅导机构管理者知道即使被发现雇佣不具备教师资格证的人员上课，也不会对辅导机构的发展产生很大的影响，从而反映出这三部“意见”的强制力及影响力不够。

2.相关政府部门监管失范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修改以后，实施学历教育、学前教育、自学考试及其他文化教育的民办学校，由教育行政部门负责审批。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许可法》中“谁审批、谁监管，谁主管、谁监管”的原则，各地教育局应承担起辅导机构监管的主要责任。同时，校外辅导机构兼具教育属性与市场属性，所以还应受到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监督管理。然而，对于校外辅导机构，虽有明确的监管部门，但监管的责任分配并未进行明确的划分。另外，监管力度虽有加大，但监管范围还不够全面，特别是对师资的监管。“双减”政策实施后，我国各地区相关部门对校外辅导机构加大了准入查处力度，依法取缔了许多无资质的校外辅导机构。例如，截止到2021年12月3日，Y市已注销90家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的办学许可证。但同时，在对机构内部管理规范上还缺乏相应的监管，尤其缺乏对教师准入和教师招聘的监管。

3.辅导机构管理制度不规范

随着近年来校外辅导市场规模的逐渐扩大，校外辅导机构竞争的逐渐加剧，部分辅导机构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不按照国家政策规定执行。例如，在教师招聘要求上，多部相关规范文件都对教师的准入要求做出了明确规定———具有相应的教师资格证，但在现实中，特别是在晚辅导、周末、寒暑假期间，由于学生人数增加，固定的专职教师数量不够，部分辅导机构就会从大学招聘来一些并不具备教师资历的大学生进行兼职，在收取家长高昂的补课费和支付大学生较低的课时费中赚取利润。同时，由于前些年市场对校外辅导机构的准入标准要求不高，部分辅导机构缺乏管理能力，未建立健全管理制度，在教师的招聘、培训、薪资等方面缺乏系统的规章制度。例如，在教师招聘环节，面试流程非常简单，甚至部分辅导机构连笔试环节都不设置，仅凭管理者的简单询问就准予入职。在教师培训中，部分辅导机构所设置的培训内容不够全面，甚至不对教师展开培训。

4.教师法律意识淡薄

从调查的状况来看，校外辅导机构师资乱象的出现与教师本身存在很大的关系。由于在辅导机构参加补课的学生人数不固定，因此辅导机构很难拥有固定的专职教师队伍，兼职教师占比较大，教师的能力和水平参差不齐。教师这一职业是必须经过严格的培训、知识考核和专业训练才能上岗的职业，但部分教师没有教师资格证就从事教育教学活动，这违反了行政法规，也反映出教师自身在职业认识上法律意识淡薄。另外，关于对教师的管理问题，调查结果显示多数辅导机构的培训内容很少涉及“国家政策或法律法规”，这直接导致辅导机构教师缺乏对相关法律知识的学习，以致法律意识淡薄。

5.家长报辅导班具有一定的盲目性

中小学校外辅导行业近些年来的火爆发展，离不开家长对教育的高度重视。为进一步提高孩子的成绩，减轻自身的学业辅导压力，很多家长会选择为孩子报名参加辅导班、培训班等。原来，进入辅导班学习的通常是成绩相对较差的学生，然而由于社会发展对学历的要求不断提升，校外辅导机构为了扩充生源不断贩卖焦虑，“小升初衔接班”“初升高衔接班”“拔尖班”等噱头源源不断地涌出，一些成绩本来较好的学生，也被迫参加辅导班，这与我国当前所提倡的“双减”政策是相违背的。

基于多元主体协同治理，本调查研究探索出契合家长群体对优质教育资源旺盛需求及辅导机构教师群体的利益訴求，能够有效提升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师资水平的治理路径，从而为促进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良性发展提供理论思路。

1.政府部门加强统筹治理，建立联合整治机制

第一，加强各监管主体间的协调配合，发挥各自职能，建立相关信息抄告制度和联合检查整治机制。政府部门应做到前期整治和长效监管，治理校外辅导机构目前存在的师资问题，长期监督规范，长效规避隐患问题。

第二，健全有关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师资治理的法律法规。加快相关法律政策机制的建立，以便在治理过程中以相关法律政策为指导，做到有法可依，将治理落到实处。

第三，明确校外辅导机构办学规范。规范校外辅导机构教师准入资格，规范教师招聘、培训制度，细化教师从业标准，加大对机构教师的监管力度；加强对校外辅导机构的治理，定期审查，全面查处教师教学资格不达标、教学行为不合理等行为。

第四，建立公开的辅导机构信息网站。落实教师信息公开制度和教育备案审查制度，公开辅导机构基本情况、教师资料信息，建立校外辅导机构师资信息共享机制。

第五，加强政府与消费者之间的联系。开通咨询举报热线，解答消费者对于辅导机构的疑问；定期邀请学生、家长填写调查问卷，根据问卷评价与反映的问题进行针对性治理。

2.行业协会制定行业标准，完善监管措施

第一，制定行业标准和行规行约。明确机构教师管理标准，建立辅导机构的内部管理模式，规范和强化培训主体的自律意识，形成依法规范办学的共识。

第二，明确辅导机构教师招聘、培训和考核标准。组织监督机构教师的招聘、培训和考核，严格把控教师准入标准；督促机构建立教师培训体系与定期考核模式，定期组织教师参与培训，并对教师进行教学能力检测与认证。

第三，完善监督举报制度。协助政府建立校外辅导机构的信息管理平台，以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与指导。

3.校外辅导机构完善教师管理系统，组建优质教师队伍

第一，完善教师管理系统，建立完备的工作机制。提高招聘门槛，严格把控教师准入标准；建立教师培训体系，入职前统一培训，入职后定期培训，鼓励、引导教师继续自我提升；组建机构教研团队，将授课内容系统化，对教师教学进行监督指导；定期举办教学竞赛。

第二，建立教师职业诚信档案。加强对教师各项资料背景的审核，确保教师具有良好的品德，建立教师职业诚信档案，便于政府与社会监督。

4.教师提高自身素养与能力，增强职业认同感

第一，明确校外辅导机构教师准入门槛。教师要严格遵守教师聘用程序；遵守校外辅导机构教师培训与考核制度，提升自身业务素质，完成机构的定期培训与考核。

第二，积极响应国家教育政策，提高对教师职业的认识。教师要自觉遵守教育法律法规，了解成为教师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和能力及教师的权利与义务。

第三，坚持提升专业素养。教师要丰富自身的知识储备，提高课堂教学质量，树立终身学习理念，潜心钻研业务，提高专业素养和教育教学水平。

5.家长发挥监督作用，实现家校共育

第一，积极了解、响应政府政策。积极关注教育新闻，了解国家出台的文件；积极参与政府调查活动，通过热线反映问题，依靠政府监督治理解决问题，保证教育教学水平和师资质量。

第二，树立正确的教育理念。根据孩子的自身情况，理性考虑孩子是否需要参加校外辅导，不盲目跟风，学会辨识。

第三，实行家校共育。加强校外辅导机构、教师、家长之间的沟通，让家长了解到机构的管理与发展趋势，了解课堂教学；机构要向家长全面、立体地展示教师的素质与教学水平。

综上所述，在基础教育深化改革的背景下，为减轻学生的学习负担，帮助“双减”政策更好地落实，治理当下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存在的师资乱象问题刻不容缓。为进一步加强中小学校外辅导机构师资的治理，政府部门要加强统筹治理，建立联合整治机制；行业协会要制定行业标准，完善监管措施；校外辅导机构要完善教师管理系统，组建优质教师队伍；教师要提高自身素養与能力，增强职业认同感；家长要发挥监督作用，实现家校共育。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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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秀艳.哈尔滨市课外辅导机构师资队伍建设研究[D].黑龙江大学，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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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Chaos and Governance of Teachers in out of School Counseling Institutions in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Take Y City as Example

Tang Hui， Rao Yushan， Li Yating， Peng Si， Wang Xinyi

（Hunan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Yueyang 414000， China）

Abstract： At present，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off campus counseling institutions have teachers’ chaos， such as unreasonable teacher structure， low professional identity of teachers， lax requirements for teacher recruitment， unstable teacher team， uneven teacher ability， which is mainly caused by imperfect laws and regulations， anomie supervision of relevant government departments， nonstandard management system of counseling institutions， weak legal awareness of teachers， and certain blindness of parents’ newspaper counseling classes.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multi-agent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rresponding responsibilities of different subjects in the process of teacher chaos governance， and explores the effective path to eradicate teacher chaos， so as to provide theoretical reference for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off campus guidance institutions， meet the interests and needs of all parties in society， an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off campus guidance education.

Key words： after school counseling institutions；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s； teachers chaos； government； theoretical refer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