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瑟认为,西方的所谓民主观念如同它的文化一样,内部存在严重的分裂和矛盾。解决西方民主症结的出路在哪里?李约瑟给出的答案清晰明了——在许多方面需要向中国古代民本思想取经。
冷战结束后,美西方国家以“民主”“人权”教师爷自居,居高临下对世界很多国家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动辄挥舞制裁大棒,甚至武力相加,给世界带来巨大动荡和灾难。美西方的这种做法受到广泛批评和抵制,倡导不同文明相互尊重、互学互鉴的呼声越来越深入人心。在这样的背景下,再读李约瑟(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几十年前发表的文章《欧亚之间的对话》,不无启迪意义。
李约瑟认为,西方的所谓民主观念如同它的文化一样,内部存在严重的分裂和矛盾。对于民主的内涵及其实践方式的理解,英国人和美国人不一样,东欧人和西欧人不一样,在某些方面严重对立、冲突甚至势如水火。解决西方民主症结的出路在哪里?李约瑟给出的答案清晰明了——在许多方面需要向中国古代民本思想取经。
李约瑟指出,一直到18 世纪,欧洲社会“国王的神圣权力”才得到承认。但是在中国,类似的神化、固化君权的命题——“天命论”在2000 多年前就被当时的法家抛弃了。李约瑟进而认为,中国古代先秦时期就有的“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以及“爱民之所爱,憎民之所憎”的民本思想,才是民主应有的本质,这正是欧美西方国家应该学习的。
李约瑟直言,当代欧美国家“什么都不缺,只缺善良的愿望”,即缺乏对普通百姓的真正同情和理解,没有把维护世界和平作为制度目标,把真正满足“人民的需要”放在施政首位。这种政治伦理观念正是中华文明的长处所在,因为中国“有一种不依靠超自然力量的伦理学和不以原罪的悲观论学说为基础的伟大文化传统”。在民主制度建设方面,李约瑟郑重提出“这个世界,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孔子和老子”。
李约瑟指出,在当代,我们先后看到国际联盟和联合国的出现。主权国家之间的各种协定要服从法律规则。但这是些什么样的规则呢?当然是欧洲的法律规则。这种“单边规则”导致现在西方的法学家致力于解释“集体安全”之类的术语,造成的结果是“世界上最工业化的强国用空中力量彻底摧毁世界上最不工业化的新兴工业和幸福萌芽”。
基于以上思想基础和行动逻辑,欧美所取得的所谓普遍性的自然科学成就并不是“法学家、神学家和政治家的业绩”。《欧亚之间的对话》这样描述:“当西方有赞成法律虚构的倾向时,东方却不大为职业巧辩所支配……古代中国熟悉法律规则,但在意识上更喜欢公正的规则。”因此,这方面“欧洲人不应该再认为他们从东方司法制度学不到什么东西”。
李约瑟的文明观从未在欧亚文明的优劣问题上进行“二选一”的判断,他更重视从长时段中分析各个文明之间的互鉴。李约瑟认为:“人人都应该明确懂得,欧洲没有产生‘欧洲的科学’,而是产生了普遍有效的世界科学。”
随着其他民族对这些科学技术的运用和发展,这些民族也为提升科学技术水平作出贡献。也就是说,近现代西方的科学技术本身就是包括亚洲人民在内的全世界文明互相交流的结果。“欧洲人认为科学是他们的私有财产,这是不可能的,甚至是荒唐的。他们可以得到永远专利证的保护,但这无关紧要,科学永远属于世界大家庭”。因此,基于科学是欧洲人的私有财产这种理由对其他国家进行封锁遏制,就显得更加不可理喻。
然而,基于近代科学技术产生于欧洲这个历史事实,大西洋两岸在几个世纪里产生优越感的同时,也形成了对其他地区和民族的统治扩张心理。在今天,这种心态已经变成对世界的威胁:他们总是设法把典型的西方观念强加给其他民族,后者如果不服从,他们就会用最先进的武器迫使其屈服,甚至将其摧毁。
李约瑟曾作为国际和平委员会成员深度参与调查美国在朝鲜实施细菌战一事。美军的反人类行径使得他对欧美社会带给其他文明的灾难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他提醒欧美国家:“在亚洲人看来,掀起所谓‘自由世界’的浪潮并非为了遏制共产主义,而是要对付某种政治意识的诞生、民族独立运动和亚洲各国人民争取工业化从而提高生活水平的愿望。”换句话说,亚洲人民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提倡所谓自由、发动侵略战争的目的洞若观火。所谓“民主自由”只是幌子,本质上还是西方资本利益集团欺压亚非拉发展中国家,阻止他们过上美好生活。
欧美国家内部的毒品枪支泛滥、种族歧视盛行等问题是长期存在的社会痼疾,始终困扰着西方社会。怎样解决这些问题?李约瑟提出了中肯的建议:从有利于欧洲人的角度来看,进行对话也是同样重要的——因为仅从欧洲人的观点来考虑,欧洲的问题是永远得不到解决的,必须通过由亚非各国人民所构成的人类大多数的眼睛看欧洲,看欧洲的历史及其成败。我们需要坚信,任何种族主义和文化优势信念都是与世界共同体背道而驰的。文明对话、共享互鉴成为李约瑟思想中破解世界上各种矛盾冲突的重要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