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三大典册老年人便秘中医食疗方调治规律的关联分析

葛莹莹，程燕飞，魏冕，黄晶晶，袁琨，叶然

（南京中医药大学 护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便秘是老年人常见疾病， 我国老年人便秘患病 率为18.1%[1]，且患病率随年龄增加而增加[2]。 该病虽不会直接威胁患者生命安全，但在生理、心理和经济上均给老年人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严重影响老年人的生命质量[3]。 唐代著名医家孙思邈提出老年疾病当以食疗为先，“食疗不愈，然后命药”[4]。 中医便秘的证型包括气虚秘、血虚秘、阴虚秘、阳虚秘、气滞秘、热积秘和寒积秘[1]，现已有临床研究表明中医食疗对老年人气虚型便秘疗效确切[5]，但尚未见有通过数据挖掘探讨中医食疗干预老年人便秘调治规律的报道。《中医方剂大辞典》、《中医食疗方全录》、《中国药膳大辞典》是记载有中医食疗方的重要典籍，其中《中医方剂大辞典》是对有史以来中医方剂研究成果的一次大总结，收方约10 万首[6]；《中医食疗方全录》是一部中医食疗方专著，载方共7 445 首，是目前载方最多，信息量最大的权威性食疗方书[7]；《中国药膳大辞典》是我国首部大型药膳工具书，载方近万首，具有较强的实用性、科学性和资料性[8]。 数据挖掘技术作为一种新兴的数据分析方法， 已广泛应用于现代中医药研究领域， 在归纳方剂效用， 探索“方-药-证”间关系，揭示疾病调治规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9]。 本研究拟采用数据挖掘技术对上述3 本典籍中的老年人便秘食疗方进行分析， 旨在探讨老年人便秘的用食调治规律， 以期为今后老年人便秘的临床饮食护理和食疗研究提供一定的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中医方剂大辞典》[6]、《中医食疗方全录》[7]、《中国药膳大辞典》[8]中收录的调治老年人便秘的食疗方。

1.2 食疗方的纳入及排除标准 纳入标准：（1）食疗方的方名、朝代、出处、组成、主治、制法等要素记载清晰完整，其中主治、组成为必备要素；（2）食疗方中的组成是食物或卫生部发布《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中药材物质目录》中收录的110 种“既是食品又是中药材物质”（简称食药物质）[10]； （3）食疗方提及适用人群为老人或食疗方未提及适用人群， 但食疗方来源于老年医学著作（包括《养老奉亲书》[11]、《寿亲养老新书》[12]、《老老余编》[13]、《老老恒言》[14]）；（4）食疗方记载主治描述可判断为老年人便秘。 （5）服用方法为内服法。 排除标准：（1）重复的方剂，排除年代靠后者；（2）制法、用法、加减中出现食药物质以外中药。

1.3 数据规范与录入 依据纳入标准和排除标准由2 名研究者独立筛选食疗方，用Excel 2019 录入食疗方相关信息，包括食疗方的图片、方名、组成、主治、用法、性味归经和证候，并对数据进行预处理，包括剔除重复方剂和数据规范化处理。 （1）食物、食药物质名称参照2015 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15]、2018 年版《中国食物成分表标准版》[16]规范，例如蜀椒、花椒统称为花椒；海松子、松子仁统称为松子仁；（2）性味归经参照《中华本草》[17]整理，若《中华本草》中未记载，则参照《中药大辞典》[18]整理，并按照《中药学》[19]进行规范，去除对性味的程度修饰词，如微寒、微温等统一为寒、温；（3）证候参照“便秘中医诊疗专家共识意见（2017）”[1]判断；（4）食药物质参照《中药学》[19]进行功效分类。 （5）剂型参照《营养与食疗学》[20]与《中国药膳大辞典》[8]进行规范，包括粥、汤、酒、糕、羹、米面食、茶、膏、饮、粉、饭、饼、糊、散、泥、丸、汁、浆、酥、蜜、曲、菜肴。数据录入完成后由另外2 名研究者审核录入的信息， 若期间出现歧义信息，则咨询相关专家，以保证数据准确、完整。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Excel 2019 统计老年人便秘食疗方的食物、食药物质及其功效、食物性味归经、证候的频数、 构成比； 采用IBM SPSS Modeler 18.0的Apriori 算法对食物进行关联分析， 用置信度、支持度和提升度表示。支持度表示前项、后项同时出现的频次占所有食疗方数的比例； 置信度表示前项食物出现时，后项食物出现的概率；提升度反映关联规则中前后项食物的相关性，数值＞1 则说明此规则有效[21]。

2 结果

2.1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筛选结果 初步共筛出治疗老年人便秘的食疗方107 首， 删除2 首重复食疗方，最终纳入105 首食疗方。其中39 首来自《中国药膳大辞典》，57 首来自《中医食疗方全录》，9 首来自《中医方剂大辞典》。

2.2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剂型频次分析 纳入的105首食疗方共涉及18 种剂型，其中以粥剂（32.4%）最多，其次为汤剂（18.1%），见表1。

表1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剂型分布（n=105）

2.3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食物频次分析 105 首食疗方共涉及食物88 种，使用总频次为325 次。 其中粳米（10.2%）使用最多，蜂蜜（7.1%）次之。 使用频次排在前20 的食物，见表2。 88 种食物中有28 味食药物质，使用总频次为128 次，其功效可分为11 类，见表3。 其中补虚药（20.3%）、化痰止咳平喘药（8.3%）及泻下药（4.6%）使用频次最高。

表2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高频食物（n=325）

表3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中食药物质分布（n=128）

2.4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中食物性味归经频次分析

食物的性包括寒、热、温、凉，此外还客观存在一类平性药，虽其寒热界限不明显，但也应入性；食物的味包括酸、苦、甘、辛、咸，有些药物还具有淡味、涩味[19]。 因此，本研究中食物的性包括寒、热、温、凉、平5 种属性，味包括酸、苦、甘、辛、咸、淡、涩7 种味道。 食物性的累计使用频次为88 次，以平性（34.1%）为主，温性（31.8%）次之，见表4。 味的累计使用频次为122 次，以甘味（63.1%）为主，见表5。 归经的累计使用频次为236 次，以胃经（20.3%）、脾经（18.6%）、肺经（18.6%）居多，详见表6。

表4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中所用食物性的分布（n=88）

表5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中所用食物味的分布（n=122）

表6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中所用食物的归经分布（n=236）

2.5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主治证候频次分析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的主治证候以气虚秘（28.6%）最多，血虚秘（25.9%）、阴虚秘（24.5%）次之。

2.6 常用食物组合关联分析 88 种食物中阿胶与葱白，紫苏子与火麻仁、粳米，杏仁与冰糖、粳米，菠菜与粳米具有较强关联性（置信度≥65%，支持度≥3%，提升度≥1），见图1。 其中对于气虚秘，紫苏子、粳米与火麻仁，蜂蜜、杏仁与胡桃肉关联性较强，最具配伍意义；对于血虚秘，菠菜、粳米关联性较强，最具配伍意义；对于阴虚秘牛奶、蜂蜜与芝麻关联性较强，最具配伍意义；对于阳虚秘羊肾与肉苁蓉关联性较强，最具配伍意义；对于气滞秘郁李仁与薏苡仁关联性较强，最具配伍意义；对于热积秘金银花与蜂蜜关联性较强，最具配伍意义，见表7。

表7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不同证候食物配伍强关联规则

图1 食物关联规则图

3 讨论

3.1 粥剂、汤剂是老年人便秘食疗方最常用剂型本研究表1 结果显示， 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使用频次最多的剂型依次为粥剂（32.4%）、汤剂（18.1%）。老年人便秘多为大肠传导失司所致， 大肠的传导功能有赖于脾胃的运化传输[22]。 粥作为一种半流质食物，十分软烂，易得消化，可保证脾胃功能的正常运化[13]。此外老年人便秘多为慢性病，病程长，粥剂无毒副作用，可长期服用[14]，以调治便秘。 故粥剂是老年人便秘食疗方最常用剂型。汤剂位于常用剂型第2 位，可能原因为汤剂是中医临床用药的主要剂型， 具有组方灵活，随证加减，易于吸收的优点[23]，可适应便秘老人病情复杂和胃肠道功能衰退的特点。 因此建议护理人员对便秘老人进行饮食护理时， 可根据患者的饮食习惯，疾病特点进行指导。

3.2 中医食疗调治老年人便秘以“补虚”为主 本研究表7 结果显示老年便秘证候中虚秘高达85.8%，说明中医食疗善调老年人虚秘。 虚秘的发生与老年人“气血亏耗，肠胃枯竭”、“真气耗竭，五脏虚弱”[24]相关。 古今医家在进行便秘调理时最常使用性平（34.1%）、温（31.8%），味甘的食物（63.1%），平温之品可补益脾肺。 甘味食物具有补益、和中等作用，可用于正气虚弱者，尤宜老年人，与李廷荃教授多用甘味药物调治便秘的规律一致[25]。 此外，调治老年人便秘的食药物质中补虚药（20.3%）使用频次最高，其中蜂蜜、大枣、黄芪、白扁豆、山药可补益脾胃之气，用于气虚秘者；芝麻、桑椹、枸杞子、百合可滋阴润燥，用于阴虚秘者；阿胶、当归、龙眼肉可补血养血，用于血虚秘者；肉苁蓉可补肾益精润肠，用于阳虚秘者。 因此护理人员在临床上可采用性平温、味甘，用于补虚的食物辨证调治老年人虚秘。

3.3 中医食疗调治老年人便秘“以润为通，缓而泻之” 中医食疗调治老年人便秘时常使用润肠缓泻之法，谨慎使用峻下重剂，与谷云飞教授的观点一致[26]。分析原因， 该类患者多年老体衰， 治疗时宜顺不宜泻，若妄用攻伐泻下之品，可损伤正气。本研究中，该观点体现在蜂蜜（7.1%）和泻下类食药物质（4.6%）：火麻仁、郁李仁的使用上。《药品化义》云蜂蜜：“体滑主利，润泽三焦，生用通利大肠，老年便结，更宜服之”。 现代研究表明蜂蜜可增加粪便水含量，提高肠道运转率来缓解便秘[27]。 火麻仁和郁李仁均为种仁类食物，药性平和、作用和缓，体润滑利，可润燥滑肠[28]。现代研究表明火麻仁富含脂肪油，服用后可促进分泌物分泌，减少肠道水分吸收，发挥润肠通便作用[29]。 郁李仁中的黄酮类和脂肪酸类物质可润肠通便[30]。 因此护理人员在对便秘老人进行饮食护理时可选用质地多润的食物， 在健康宣教时应谨慎介绍番泻叶、大黄等攻下峻急药物。

3.4 中医食疗调治老年人便秘重视“平衡脏腑，调畅气机” 气机失调是老年便秘发病的关键[31]。老年人便秘食疗方中多选用归脾经（18.6%）、胃经（20.3%）、肺经（18.6%）的食物，脾、胃、肺经均与机体气机运行相关。脾主升清，使水液疏布濡润大肠；胃主降浊，使腑气通畅糟粕自排；肺主一身之气，与大肠相表里，可带动全身气机的升降出入， 可见食疗调治老年便秘重视调畅气机。 高频食物中粳米、蜂蜜、白砂糖排名前3，粳米、蜂蜜可补气益中；白砂糖可润肺气。 化痰止咳平喘类食药物质杏仁、紫苏子使用频次第2，此二者均归肺与大肠经，可降气化痰润肠。 肺气降，可助脾胃斡旋中焦之气，使清气升，浊气降，大便通，肺与大肠同治，有提壶揭盖之妙。现代学者黄岩基于“肺与大肠相表里”的理论使用方剂“畅通饮子”治疗肠道气滞型功能性便秘疗效显著[32]，而该方中紫苏子为君药。 由气机失调导致的便秘常见临床表现有腹胀、呃逆、矢气等，护理人员在对便秘老人进行饮食护理时，应注重气机失调与便秘发生的关系，可使用益气调气的食物如粳米、蜂蜜、白砂糖、杏仁、紫苏子、陈皮、郁李仁等以使气机畅、大便通。

3.5 中医食疗调治老年人便秘讲究“辨证施食”中医护理的精髓为辨证施护， 辨证是施护的前提和依据，准确的辨证可细致有效的提高护理质量[33]。 关联分析结果显示，对于气虚秘，紫苏、粳米与火麻仁关联性较强，说明此三者可配伍使用，气虚秘多与老年人久病体虚，劳倦内伤，脾胃虚弱有关，火麻仁、紫苏子皆属种仁类，凡用子用仁，皆有润意；粳米主脾胃益五脏。 三者配伍可补脾胃之气，滋润肠道，疗气虚之秘。 对于血虚秘，菠菜、粳米关联性较强，血虚秘多与老年人血液亏虚，脏腑百脉失养相关，菠菜可养血利肠通便，与粳米同用，可益气养血润肠。 对于阳虚秘，羊肾与肉苁蓉关联性较强，阳虚秘多与老年人后天脾阳不足，阳气虚衰相关，两者配伍可温阳通便，现代研究表明总寡糖是肉苁蓉的有效作用部位，具有较好的润肠通便作用[34]。 对于阴虚秘，牛奶、蜂蜜与芝麻具有较强的关联性，阴虚秘多由老年人阴液不足或消耗过多所致，三者配伍可滋阴润燥、补虚通利。 现代研究表明芝麻九蒸九晒再炒黄后润肠通便效果更强[35]，该结果提示护理人员炮制后芝麻更有利于老年人阴虚型便秘。 对于气滞秘，郁李仁与薏苡仁关联性较强，气滞秘多与老年人情志失调有关，郁李仁可润燥滑肠，下气利水，薏苡仁可利湿健脾，二者配伍尤适宜气滞秘伴脚气，水肿者。 对于热积秘，金银花与蜂蜜关联性较强，热积秘多与老年人外感热邪或内蕴热毒有关，两者配伍可使肠热清，肠道润。 关联规则的得出可让护理人员更有针对性的进行老年人便秘的饮食护理。 综上所述，中医食疗调治老年人便秘“因人而异，辨证施食”，研究结果也可丰富老年人便秘的饮食调治方案，为临床饮食护理灵活、辨证的选择食物组合提供参考。

4 本研究不足之处

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仅收集了3 本中医古籍中的数据，在未来的研究中将扩大数据来源，纳入古今医案及现代期刊文献；此外，本研究仅为理论研究，尚未结合临床实际，后续将开展临床实证性研究，以期获得更有针对性的调治规律以供临床辨证施食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