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花 图片提供/都一处
都一处始建于1738年,为商务部首批认定并授予牌匾的“中华老字号”。都一处烧麦以工艺精湛为顾客所喜爱,2008 年,“都一处烧麦制作技艺”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与吴华侠相约见面是在夏季7 月末的一个午后,赶在大雨瓢泼前来到位于前门大街的都一处烧麦店,穿过店内避雨的人们身边,来到二层她的工作室。因为还要等候,索性临窗而坐,在聆听雨打窗檐中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我们的交谈竟然是从一杯奶酪开始的。
“刚处理完一些着急的事情,让您久等了。”快人快语的吴华侠一边歉意地说道,一边将一杯奶酪递了过来,“尝尝我们自己做的,特别受欢迎呢。”
放眼望去,果然看到落座的客人基本上都点了这道甜品。“看来烧麦不是您的唯一,创新是无边界的。”听到我品尝后由衷的话语,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能成为都一处烧麦制作技艺传承人,既有幸运的成分,也是自己的认真与执着赢得了信任。”吴华侠如是说。
吴华侠出生于河南农村,自幼倔强的她不甘于命运的安排,选择背井离乡来到北京打拼。1999 年,16 岁的她从河南信阳来到北京,在一家食品厂当学徒。她加班加点练习手艺,日复一日,手掌上磨出了一层厚茧,技术也越来越出众……
2001 年,她慕名来到都一处前门店。在这里,年少的吴华侠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和面、醒面、擀皮……每天早来晚走,休息日也照常到店,在厨房埋头苦练,凭借坚韧的性格和勤学钻研,很快成为同事中的佼佼者。“我遇见了全心全意栽培我的恩师,不仅教我手艺,还教我做人。”吴华侠坦言道,学徒是辛苦的,但也是快乐的,正是师傅严格的言传身教,才成就了今天的她。
都一处烧麦的核心技术是擀烧麦皮,标准是每个烧麦皮不少于24 个褶,代表中国24 个节气,经过勤学苦练,吴华侠擀制的烧麦皮最多擀出了103 个褶,最薄处仅0.2 毫米,让人叹为观止。店里每月都会组织一次技能比赛,吴华侠几乎每次都是第一,有一年拿了11 个第一名。2008 年,22 岁的她被选中成为都一处烧麦制作技艺第八代传承人。她说“起初我只是追求个人技能的学习和增长,并不是以成为传承人的目的拜师学艺的。”话是这么说,但在责任与使命的召唤下,她勇挑重担,先后获得北京市劳动模范、北京市有突出贡献的高技能人才、北京老字号工匠、全国劳动模范等一系列荣誉称号。小小的烧麦也在她手里,向国内外的宾客展示着老字号文化的精髓与魅力。
“烧麦制作一共分16 道工序,每一道都有讲究。”入行20 多年的吴华侠,聊起都一处烧麦制作技艺如数家珍:第一步是和面,按照1 斤面粉4 两水的比例,将冷水一点点放入高筋面粉中,用力将面团揉和均匀。“面团不软不硬最好,过软皮会破,过硬口感不好。”她强调说。下一步就是醒面,其间每隔10 多分钟轻揉一次,连续四五遍,直到面团表面光滑为止。
为了更直观的展现烧麦的制作技艺,她移步厨房展示了一把。
只见她娴熟的把面团揉成长条,揪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剂子,往秤上一放,个个都10 克。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样的水平得付出多少的努力和汗水呀。她左手拿着剂子,右手拿着形似枣核的擀面杖,一眨眼的功夫,一张张酷似裙边的面皮就呈现在眼前了。
“擀皮是制作烧麦工艺最关键一步。一张皮不但要擀出24 个褶,还要边薄芯厚,边薄0.5 毫米,芯薄1 毫米。”吴华侠一边介绍一边将10 多张擀好的裙边面皮收拢起来,像一朵朵盛开的康乃馨。
接着,她一手托面皮,一手取馅放在中间,一点点把褶子沾上馅,捏合边缘向上微提,一个状如石榴、顶部花瓣层叠、亭亭玉立的烧麦便做成了。蒸熟的烧麦玲珑剔透,顶端泛着白霜,酷似盛开的花朵。用筷子夹起来香气四溢。食之则香而不腻,回味无穷。
“我今年最值得炫耀的就是有幸参加了北京冬奥会火炬传递。”冷不丁的一句话,透出的是喜悦和自豪,“传承技艺如同传递火炬一样,这不仅是一份殊荣,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一定要跑好自己这一程。”
吴华侠始终秉持在继承中传承,在传承中创新的理念,把匠心精神融入创新研发中。多年来,为适应市场变化和顾客的消费需求,她带领团队积极研发新产品。他们结合时令特点,研发出了四季时令烧麦、五谷烧麦、奥运五彩烧麦等创新品种,深受消费者青睐。“我喜欢把不一样的原材料融在一起,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吴华侠说到做到了。
早在2008 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吴华侠与团队就研究推出了“奥运五彩烧麦”。烧麦皮的五种颜色取自奥运五环的颜色,由胡萝卜、鸡蛋黄、菠菜、巧克力、面粉共同制作而成。“这款烧麦推出之后非常受欢迎,一直保留到现在。”她高兴地说。
在今年的北京冬奥会上,她和团队再次创新工艺技术,推出冷食版冰皮烧麦,黑白相间的形象取自冰墩墩,配合冰淇淋做馅料,以全新的口感外观登上餐桌,细腻甜软的口感深受消费者喜爱。“当初推出这款烧麦的初衷,一是为冬奥会加油,预祝冬奥圆满成功。二是在传统工艺基础上,紧随时代潮流,融入国潮文化,吸引更多的年轻新一代,了解老字号传统工艺。”吴华侠欣慰地说。
三年新冠肺炎疫情之下,老字号经营受挫。北京市通过搭建合作平台、鼓励跨界合作、拓宽政策及资金支持范围等措施,为老店注入了新力量。而吴华侠作为都一处掌门人,也在困中求变,选择送货上门的方式,把美味送到顾客手上,用浓浓的人情味,不断传承老字号立世百年的待客之道。
“失败是常有的,成功是偶然的。”吴华侠始终谦和的说着这句话。
为了将烧麦技艺发扬光大,已成为都一处掌门人的吴华侠深感重任在肩,组建了烧麦制作团队,将制作技艺无条件传授给每位成员,先后培养出了36 名烧麦制作技术骨干。“烧麦制作技艺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我们要将这一技艺传播到海内外。”身怀“野心”的吴华侠憧憬着未来。
2018 年,吴华侠烧麦技艺首席技师工作室成立。“自我进步的同时,一定要与团队一起成长。”在吴华侠的影响之下,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慕名而来,既为烧麦技艺的传承打开了新局面,也让烧麦文化逐渐走入大众心中,让更多的人全方位了解老字号烧麦文化和制作。
“我是个好员工,但不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女儿……”面对事业侃侃而谈的吴华侠,说起家庭、孩子和亲人,满脸都是愧疚感。因为辛苦,她有过想放弃的念头,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守。从一名外来“打工妹”蜕变成烧麦非遗传承人,吴华侠已将传承烧麦技艺作为一种责任、担当和使命,全身心的投入与付出,就是要“用心烹制健康,用情创造快乐”。
时代各有不同,青春一脉相承。勇于“较劲”的吴华侠指间生花,眼里有光,心中有梦,把对传统技艺的热爱,揉进小小的烧麦里。她用双手书写出自己的奋斗故事,诠释着老字号的文化精髓和新时代的匠心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