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DEA-Malmquist 模型的广东省卫生资源配置效率分析

黄加敏，姚中进

（广州中医药大学公共卫生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卫生资源作为稀缺资源，是开展医疗卫生服务的基础，提高卫生资源的配置效率对于发展医疗卫生事业有着重要作用。新医改以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文件为卫生资源的合理有效配置提供政策支持。十九大提出推进健康中国战略建设，为卫生资源的优化配置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1]。广东省作为经济大省，改革开放的先行区和排头兵，基于国家的政策引导提出“健康广东2030”规划，加快建设预防、治疗、康复、健康促进一体化的健康服务体系，推动健康公平。当前，卫生资源的配置仍存在着供给不足和需求增长的现实矛盾，兼顾卫生的资源利用效率和健康公平发展是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重要任务[2，3]。对广东省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效率的测算，可以了解广东省21 地市自新医改后卫生资源配置效率的情况，对进一步促进区域健康公平，提高全省整体卫生服务水平具有现实意义。因此，本文通过DEA-BCC 模型和DEA—Malmquist 指数对广东省21 地市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进行测算并分析，旨在为广东省进一步深化医改、推进“健康广东2030”目标提供一定的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2020 年《广东省卫生健康统计信息简本》，包括医疗机构数、技术人员数、床位数、诊疗人次以及出院人次。根据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将广东省21 地市主要划分为四大区域，分别是珠三角（广州、深圳、佛山、东莞、中山、珠海、江门、肇庆、惠州）、粤东（汕头、潮州、揭阳、汕尾）、粤北（韶关、清远、河源、梅州、云浮）以及粤西（湛江、茂名、阳江）。

1.2 方法 数据包络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是由Charnes 等学者提出的通过对多个输入变量、多个输出变量进行效率分析以评价决策单元有效性的数量分析方法，通常使用假设规模报酬可变模型（BCC）和假设规模报酬不变模型（CCR）对数据进行测算。本次采用DEA-BCC（VRS）模型对广东省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效率进行评价[4]。DEA 模型可以用于比较相同时段内决策单元的效率，但不能比较决策单元跨时段的效率变动情况和原因。为了更好地分析各决策单元在不同时间段效率变动情况及影响的原因，Fare R 等[5]学者提出了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来测算生产率的变化。全要素生产率是技术效率（Effch）和技术进步效率（Tech）的乘积，技术效率是纯技术效率（Pech）和规模效率（Sech）的乘积，通过对Malmquist 指数进行分解和分析，可以了解到技术因素和效率因素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6]。

1.3 测量指标 DEA 评价方法对指标数量的选择有一定的要求，一般认为，投入指标和产出指标的总数量不超过被评价单元数量的1/2。考虑到数据的可及性和分析的准确性，本次选取三项投入指标，包括医疗机构数（单位：个）、技术人员数（单位：人）、床位数（单位：万张）；选取两项产出指标，包括诊疗人次（单位：万人次）和出院人次（单位：万人次）。以广东省21 个地市作为独立的决策单元，符合DEA 模型对最小样本容量的要求。

2 结果

2.1 基于DEA 模型的静态分析 利用软件DEAP2.1对所选取的2011-2020 年广东省各地市卫生资源投入产出指标进行分析，得到卫生资源配置的综合技术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可以由综合技术效率分解得到，对综合技术效率的分解能明确改进的方向。

2.1.1 综合技术效率 通过测算综合技术效率，能够了解广东省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的综合水平，见表1。一般而言，若综合效率值等于1，则意味着该决策单元DEA 有效，处于前沿面之上，是完全效率实践。若综合效率值小于1，则意味着该决策单元DEA 无效，处于前沿面之下，效率相对较低[7]。

表1 2011-2020 年广东省各市卫生资源配置综合效率

从总体上看，广东省2011-2020 年卫生配置资源综合效率呈上升趋势，具体表现为先增长至0.867后下降至0.814，再增长至0.905 后趋缓，近几年综合效率保持在0.9 的水平，配置效率近几年较高。从具体地区分布来看，珠三角地区为0.882，粤西地区为0.856，粤北地区为0.853，粤东地区配置效率水平最低，为0.794。从具体的地市分布上看，深圳、佛山、江门、湛江、茂名、清远、东莞、中山、揭阳等地市卫生资源配置的综合效率一直高于全省平均水平，其中佛山市和中山市在这十年中一直保持着DEA=1 的高水平效率，处于全省的领先地位，近些年来，广州、深圳、茂名、清远等城市也保持为1，卫生资源配置处于生产前沿面之上。汕尾、肇庆、阳江等地市一直低于全省平均水平，其中汕尾在2020 年的综合效率低至0.481，远低于全省的平均水平。

2.1.2 纯技术效率 对决策单元纯技术效率的分析，能了解到不同决策单元在管理水平和技术水平上的情况。从总体上看，全省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纯技术效率平均指数高达0.933，纯技术效率相对较高。从具体的地市上看，广州、深圳、珠海、佛山、茂名、中山、潮州、云浮等城市的纯技术效率平均指数达到了1。韶关、汕头、肇庆、惠州、梅州、揭阳等地市的纯技术效率平均指数要低于全省均值，韶关、惠州两市近年来有所提高，保持在0.9～1，纯技术效率得到发展。但汕头、肇庆两市的纯技术一直低于0.9，属于非DEA 有效，纯技术效率不高，尤其是肇庆市，均值低至0.75，亟需提升。从地域分布上看，珠三角地区整体的管理技术和管理水平要较高，粤东、粤西、粤北地区仍需要进一步地发展和稳定，见表2。

表2 2011-2020 年广东省各市卫生资源配置纯技术效率

2.1.3 规模效率 对于决策单元规模效率的分析，能够了解不同决策单元在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情况。从总体上看，全省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规模效率平均指数达到0.924，规模配置较高。从具体的地市来看，深圳、佛山、惠州、梅州、清远、东莞、中山等地市在这十年间规模效率平均指数超过了0.980，整体规模效率水平处于前列。其中，佛山、中山两市的规模效率平均指数等于1，处于最优规模状态。广州、珠海、汕尾、河源、阳江、潮州、云浮等地市2011-2020 年规模效率平均指数低于0.900，处于规模经济无效，其中珠海和汕尾两市规模效率平均指数不超过0.800，尤其是汕尾市在近十年间规模效率指数呈现递减的趋势，在2020 年甚至低至0.481，规模配置存在效率低下问题，见表3。

表3 2011-2020 年广东省各市卫生资源配置规模效率

表3（续）

2.2 基于DEA 模型的动态分析 利用软件DEAP2.1对所选取的2011-2020 年广东省各地市卫生资源投入产出指标进行Malmquist 指数分析，得到卫生资源配置的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及分解值。通过测算投入产出数据的Malmquist 指数，能够了解广东省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变动趋势和水平。

2.2.1 整体效率变动分析 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大于1，表示卫生资源配置效率提高，小于1 则表示卫生资源配置效率降低[8]。广东省21 地市2011-2020 年的平均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为0.967，在所确定的研究时期内，只有两个时期的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大于1，分别是2011-2012 年，2018-2019 年，总体上全要素生产率是呈现波动下降趋势，平均每年下降3.3%。进一步分解，可以看到，在2011-2020 年，技术效率均值上升了0.3%，纯技术效率均值上升了0.2%，规模效率变动上升了0.1%，而技术进步变动下降了3.6%。因此，在整个目标研究期内，技术进步变动也称技术变动是造成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呈现下降趋势的最主要原因。基于纵向维度，可以发现，2019 年前的各时期内，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都稳定在了0.987，意味着平均每年下降1.3%，保持在一个相对趋缓的下降趋势。在全要素生产率超过1 的两个时期中，2011-2012 年纯技术效率变动和规模效率变动都超过了1，意味着该年度技术效率提高；2018-2019 年，技术进步变动、规模效率变动以及技术效率变动都大于1，意味着该年度技术效率和技术进步都有所提高。而2019-2020 年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下降的幅度最大，下降了19.1%。在这一时期内，技术效率变动和技术进步变动都表现为下降，其中技术进步变动下降最明显，下降了15.6%，是引起这一时期全要素生产率指数下降的最重要原因。同时，技术效率变动的趋势和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变动的趋势基本保持一定的相对一致性，均呈现出先下降后上升，再下降的趋势，并且技术效率基本上围绕着1 上下波动。表明广东省21 地市在研究时期内整体的资源配置能力和管理水平较高，全要素生产率指数的下降主要受到了技术变动效率的影响，见表4。

表4 2011-2020 年广东省各市卫生资源配置效率的Malmquist 指数及分解

2.2.2 效率指数变动分析 从总体上看，在广东省21个地市中，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的Malmquist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只有韶关、湛江、茂名3 个地市大于1，意味着在这十年里，只有这3 个地市的卫生资源配置效率得到了提高，其余地市的全要素生产率指数都低于1，卫生资源配置效率的质量低，都处于下降的状态。进一步分解，可以看到，技术进步变动大多数地区要小于1，基本保持着与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变化趋势，表明技术变动是影响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变动的关键因素。基于横向维度，进一步计算可以发现，珠三角、粤西、粤东、粤北4 个地区平均全要素生产率指数都要低于1，配置效率不理想。其中粤西为0.996，粤北为0.967，粤东为0.965，珠三角为0.959，这表明在这十年间，粤西卫生资源配置全要素生产率下降了0.4%，粤北下降了3.3%，粤东下降了3.5%，珠三角下降了4.1%，4 个地区的卫生资源投入对产出的贡献作用为负。具体而言，粤西地区的全要素生产率下降相对较低，其中技术进步变动为1.002，略微提升了0.2%。粤北地区纯技术效率变动为1.002，提升了0.2%，技术效率变动为1.001，提升了0.1%。珠三角地区的全要素生产率下降相对较多，技术进步变动下降了5.6%，主要受到技术变动的影响，见表5。

表5 2011-2020 年广东省各市卫生资源配置效率的Malmquist 指数及分解

3 讨论

3.1 医疗卫生资源配置效率整体较低，存在地域差异从静态分析上看，2011-2020 年广东省21 地市平均综合效率为0.860，虽然总体是缓慢上升的趋势，但平均综合效率值始终低于1，相对较低。在2020 年，一共有11 个城市处于整体DEA 无效状态，其中汕尾市综合效率更是低至了0.481。从动态分析上看，全要素生产率在这十年内均值为0.967，代表效率平均下降3.3%。从整体上看，资源配置没有得到很有效的发挥，需要进一步多措并举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结合上述DEA 模型相关分析，可以了解到当前广东省内各地区间卫生资源的配置效率存在一定的差异。在静态分析上，从地域分布上看，2011-2020 年各地区的综合效率均值都各有差异，珠三角地区、粤西地区综合效率总体水平较高，粤北地区近年来相对有所发展，粤东地区仍需要加强。从具体的地市看，肇庆在这十年的综合效率平均指数仅为0.710，汕尾仅为0.734，远低于全省平均水平，且配置的效率也是非DEA 有效的。在动态分析上，2011-2020 年广东省内各地区卫生资源全要素生产率呈下降态势，其中粤西地区下降最小为0.9%，珠三角地区下降最多为4.1%，可见不同地区在效率变动上也存在差异。由上述分析可知，广东省2011-2020 年卫生资源配置效率存在一定的地域差异，资源配置不均衡。

3.2 医疗卫生资源规模效率总体水平良好，个别地市效率低下 总体上看，广东省内21 地市在2011-2020 年卫生资源规模效率平均指数是呈上升态势，总体均值为0.924，规模效率水平良好，但个别地市的规模效率远远低于全省平均水平。汕尾市在这十年间的平均规模效率在全省各地市中最低为0.727，并且在2020 年低至了0.481，相当数量的卫生资源没有获得有效的配置和利用，同时也直接影响到了汕尾市卫生资源配置的综合效率，急需进一步加强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投入。从地域分布上看，珠三角地区的卫生资源配置规模效率总体相对较高，个别城市例如广州、珠海等经济发达城市应进一步加强人力、物力、财力的配置效率。粤北、粤西以及粤东地区仍需加大投入并且合理利用资源，尤其是汕尾市，提高规模效率是提升整体综合效率的关键。

3.3 推动技术进步是提升医疗卫生资源配置整体效率的关键 通过上述关于DEA-Malmquist 指数分析，可以看到广东省21 地市在2011-2020 年这十年里，Malmquist 全要素生产率指数总体呈现的是波动下降的趋势，同时，全要素生产率指数在这十年内平均值小于1，各地市平均配置效率处于降低的态势。Malmquist 指数是技术效率和技术进步的乘积，通过前文的分析可以观察到，在这十年里技术效率变动平均指数为1.003，而技术进步变动平均指数为0.964，表明Malmquist 指数主要是受到了技术进步的影响，技术进步变动效率降低引起Malmquist 指数的整体降低。总体来看，广东省在资源配置能力上相对较稳定，但在技术水平上仍需进一步发展，创新技术，改善制度，优化管理，多管齐下推动技术进步以提高广东省各地市的卫生资源配置效率。因此，推动技术进步，促进技术创新对于提升整体效率有着重要意义。

4 建议

4.1 合理卫生规划，促进区域均衡发展 广州市作为广东省的省会，拥有大量的医疗卫生基础设施和人才，但在这十年里整体的平均综合效率却没有达到全省综合效率的平均值，纯技术效率一直保持DEA有效，而规模效率在2011-2016 年一直是保持较低的水平，直到近年来才逐渐上升，规模配置的状况差强人意。汕尾市的规模效率一直都是相对低的水平并且处于下降的趋势，成为了决定其综合效率提升的关键因素。造成规模配置失效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投入和需求的不对称，投入过多造成资源的大量浪费，投入不足难以满足地区的卫生需求。因此，要合理地规划卫生资源的配置，根据地区卫生需求配置医疗机构、医务人员，实现规模配置的有效性。同时，要进一步加大对粤东西北等欠发达地区的卫生资源的投入，包括人才引进与建设、设备投放、财政补偿，推动区域均衡发展，促进健康公平[9]。

4.2 推动技术创新，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技术进步与卫生技术人员的诊疗和护理水平有着密切关系[10]。从上述的分析可以了解到，广东省21 地市在这十年里全要素生产率平均指数小于1，效率是降低的，尤其是新冠疫情这两年来，效率的下降问题更加凸显，而决定其降低的关键在于技术进步的下降。在地区上，珠三角地区的各城市汇集了丰富的医疗资源，但在技术进步上却都处于下降的水平。因此，要进一步加强对医疗卫生专业技术人才的培养，扩大医疗人才规模，引导更多优秀的全科医生下沉到基层，缓解医疗资源配置“倒三角”格局的矛盾；改善医疗人才结构，加大对公共卫生人才的培养，以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影响。同时，要加快搭建医院信息平台，完善电子病历等信息系统构建，消除医院间的信息壁垒，创新技术，推动信息技术对传统医疗服务的变革[11，12]。通过诊疗技术和信息技术的提升，推动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

4.3 优化制度设计，推动管理水平提升 制度的改善可以提升管理水平，进而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在新冠疫情爆发后，广东省21 地市平均技术效率变动和技术进步变动都有一定程度的下跌，进一步优化制度提升效率十分必要。因此，要推动医联体和县域医共体建设，调整医疗卫生资源结构及布局，整合地区优质卫生资源，发挥整体效能，以达到上下联动，联合抗疫的目标[13，14]。同时，推动基层首诊的落实，健全基层卫生服务体系，切实推进分级诊疗制度，从而缓解三级医院的医疗负担，提高基层医疗机构卫生资源的利用效率[15]。

4.4 打造典型示范，带动地区整体进步 在静态分析医疗资源配置的综合效率方面，2011-2020 年佛山、中山两市持续保持DEA=1，即DEA 有效。在动态分析医疗资源配置全要素生产率方面，2011-2020 年韶关、湛江、茂名三市全要素生产率大于1，意味着这3 个地市在这十年内平均效率是有提高的。佛山作为位于珠三角地区的城市，近年来积极探索DRGs 按病种付费的医保支付方式，并取得良好成效。中山市落实“两个允许”探索改革医务人员薪酬制度的新路径、韶关市根据实际情况探索适合山区发展的医疗人才道路、茂名市通过强基层补短板落实分级诊疗制度，这3 个地市都获得了“广东医改十大创新典型”的荣誉。因此，通过总结做些地市的医改经验，打造学习典型，以点带面，整体进步，对于带动东西两翼以及山区的发展大有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