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O行业背景、业财融合与企业创新※

张斌 林舒仪

内容提要：现代CFO的权责已扩展覆盖至企业众多层面，拥有行业背景经验有助于其更深入地理解企业创新活动的目标与技术要点，从而提供兼具财务可行性和技术专业性的决策建议。这无疑会在实质上促进企业的创新成效。基于此，从微观视角构建CFO行业背景、业财融合与企业创新的解释模型，研究结果表明：具有行业背景的CFO与企业创新之间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业财融合加强了二者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并且业财融合对成熟企业和受较大融资约束的企业有着更加显著的正向影响。

一、 引 言

技术创新实力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内在驱动力，对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企业作为创新技术的研发主体以及创新活动的引领主体，在其发展过程中核心技术创新非常重要。因此，对标世界科技发展前沿、巩固基础性研究，钻研应用研究、完善国家创新体系，鼓励引导企业不断创新、完善创新人才培养模式等是当下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基于高层梯队理论研究CFO的个人特征对企业创新的影响(Jiang等，2010；Hambrick和D’aveni，1992；陈静，2019；兰芳等，2020)。行业背景经历作为高管进行公司重要业务决策所需要的重要特质，对高管的偏好与选择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从而影响企业决策。现代企业由行政部、业务部、财务部等不同部门构成，各部门相互协同，共同推动企业发展。然而现实中，业务和财务相脱节的现象时常发生，使得财务在反馈业务信息时往往存在时滞，缺乏完整性，禁锢了企业进步。财政部2016年发布了《管理会计基本指引》，规定企业在应用管理会计时应当遵守融合性原则，由此产生了“业财融合”这一理念，这不仅要求财务人员掌握一定的财务技能，还应具备相应的业务知识。这为本文提供了研究思路，即从微观视角检验CFO行业背景、业财融合与创新成效之间的关系。

本文以2010-2019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试图分析三点：拥有公司相关行业背景的CFO是否会影响企业的创新成效？业财融合在二者之间起什么作用？三者之间又会受到哪些因素影响？相对于已有文献，本文可能的贡献包括：第一，扩展了高层梯队理论的应用范围。目前，根据高层梯队理论来研究高管特征对企业创新带来的影响，多从性别、年龄、任期等易于获得的人口统计学指标出发，有关高管行业背景这一与企业技术业务密切相关的特征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研究主要集中在董事长和CEO，对CFO行业背景的研究较少。本文选择CFO的行业背景这一较少受到关注的个人特质，探究其对企业创新成效的影响，增厚了高层梯队理论。第二，丰富了业财融合的实证研究。业财融合理念从提出至今发展不过几年时间。当前关于业财融合的研究大多是采用规范研究和案例研究的方法，仅有少量实证研究分析了业财融合与外部信息使用者的关系，但这恰恰忽略了业财融合作为新型技术驱动的管理会计工具对于企业内部决策的影响。本文从实证角度来研究业财融合的效应，拓展了业财融合的研究广度。第三，在现实层面，本文可以为完善上市公司治理中的CFO制度建设提供建议，指导企业根据自身特点和需求寻找合适的高素质CFO人才，挑选出更能引领创新发展道路的CFO，使其成为企业科研技术探索道路上的催化剂。

二、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根据Hambrick和Mason的高层梯队理论，高管团队个体间存在差异，高管个体的特征背景可以细分为知识组成结构、权力影响程度以及职能覆盖广度等，每一个细分的特征都可能会对公司战略决策的选择产生影响。高管的行业背景经历作为会对其偏好与选择产生潜移默化影响的个人特质之一，在高管进行公司创新战略制定与决策时的作用至关重要(Geiger和North，2006)。已有学者研究证实了具备公司相关行业背景的高管会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比如，Simsek(2007)研究发现任职时间久的高管在任职期间经历风险的经验较为丰富，可以更从容地应对风险，帮助企业提高创新活动成功概率；赵子夜等(2018)发现通才型领导人可以显著提高企业创新活动的创新投入和产出，有助于激励企业创新；吴静姝(2020)研究表明中国上市公司中具有在本行业发展经历的企业家会显著提高企业的创新产出和效率。

根据Berle和Means的委托代理理论，要求企业的管理者与经营者职责分离。CFO是公司的主要代理人之一，应和其他代理人一样对公司的关键性决策承担责任。作为在企业财务领域具有绝对影响力，且已成为CEO战略合作伙伴的CFO(Burks，2007)，其个人特质会影响对企业核心技术的了解以及对风险的偏好选择，最终影响CFO在公司创新方案讨论时的判断与选择。目前，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CFO的不同特征与企业创新之间的关系。比如，财务会计类高管对公司的创新发展有着关键性作用(Hambrick和D’aveni，1992)；CFO过度自信会提高公司的创新水平(陈静，2019)；相较于一般CFO，具有创始人身份的CFO对企业创新具有更强的激励作用(兰芳等，2020)。

根据资源依赖理论，高管个体的参与对决策会产生影响，CFO的行业背景经验有助于其对企业的核心技术积累一定的认识和了解。相较于一般CFO，拥有公司相关行业背景的CFO会更加关注企业技术创新的发展并更愿意参与到各部门联合对新产品或新技术的决策讨论中。如果CFO学习过与本领域有联系的专业知识，那么对科技前景的见解会比普通CFO更为精确，使其能够从财务与业务双重角度去综合分析公司的创新方案，在评价企业创新活动可能性时就能给出融合了专业技术的财务意见，为公司提供高效的指导与专业的建议，进而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成果产出。另一方面，CFO作为企业管理层成员之一，拥有公司相关行业背景经验的CFO比普通CFO更加关注企业的业务创新，可以为公司的各项创新决策提出既符合财务要求又可以保障公司业务顺畅运营的综合性意见。因此，兼具财务专业和技术经验的CFO会给企业技术部门人员传递一个明显的激励信号(虞义华等，2018)，使他们对创新研发工作更有信心和动力，激励他们更加努力工作，从而推动企业整体技术创新效率的提升。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1：具有行业背景的CFO能提高公司的创新产出和效率。

随着中国市场经济不断发展，企业传统的财务工作模式已不适应如今高速发展变化的市场环境。现代企业财务工作要求业财融合，这种新型模式对财务工作的标准化和规范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会计部门须构建扁平化组织结构，增大管理宽度，减少管理漏洞。财务工作必须向前延展，使财务和业务互通，让运营更高效。同时，业财融合对企业的财务人员的专业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他们必须走出财务部门与其他部门融合，建立起宏观的战略思维，站在业务角度来解释报表中的财务数据，为利益相关者提供更为相关可靠的财务信息。

已有文献表明业财融合发挥了积极效应，比如杨海青(2020)认为业财融合作为创新型的管理信息工具可以帮助拥有行业背景的CFO更好地发挥基于企业业务视角分析的财务管理能力。

拥有公司行业相关背景的CFO，是企业中既具备财务专业能力又懂得企业业务技术知识的复合型人才，会更加愿意支持企业科技创新驱动发展的战略活动，同时能够利用自身的行业经验为企业创新方案提供在经济上和业务上均可行的建议。而实行业财融合的公司可以通过提供先进的管理手段，帮助拥有行业背景的CFO扩大自身对企业创新成效的影响。业财融合作为信息化时代下的新型管理会计工具，能够帮助企业实现各部门间相关信息的实时共享，更有利于CFO分析、利用业务和技术数据来指导财务工作，从而为提升企业的创新成效提供优质建议。因此，实行业财融合的企业，可以进一步为具有行业背景的CFO营造出积极参与企业创新活动的氛围。根据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2：业财融合会进一步增强具有行业背景的CFO与公司创新产出和效率之间的正相关关系。

三、 模型设定与数据描述

1. 计量模型设定

基于前文的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为了检验具有行业背景的CFO对企业创新产出和效率的影响以及业财融合对两者关系的影响，借鉴Chang等(2015)与虞义华等(2018)的研究设计，本文构建以下基本计量模型：

Innovationi,t=β0+β1Cfo_indi,t-1+β2Firmcontroli,t-1+β3Industryi+β4Yeart+β5Provincei+εi,t

(1)

Innovationi,t=β0+β1Cfo_indi,t-1+β2Bfii,t-1+β3Cfo_indi,t-1×Bfii,t-1+β4Firmcontroli,t-1+β5Industryi+β6Yeart+β7Provincei+εi,t

(2)

其中，β0，β1，…，β7为系数，εi,t是随机扰动项；变量Innovationi,t是被解释变量，代表企业i在第t年的创新成效，包括创新产出Granti,t和创新效率Effi,t；Cfo_indi,t为核心解释变量具有行业背景的CFO，Bfii,t为调节变量业财融合，Firmcontroli,t为控制变量。

鉴于公司从作出创新决策到获得专利授权有时间差，即存在一定时滞，因此本文在回归模型中参考虞义华等(2018)的做法，把所有控制变量、解释变量延后1期处理。

2. 变量定义与说明

(1) 被解释变量企业创新(Innovation)。衡量一家企业创新程度时，有关文献大致用3种不同的方法进行刻画。第一种是投入法，创新活动必然需要大量的人才和资金作为支撑，因此以企业投入资金(Rd)来衡量企业创新活动(王玉泽等，2019)。第二种是产出法，代表企业的创新产出，包括产品创新和专利。由于企业新产品数据不便统计，因此专利指标更具有科学性和权威性，是企业创新成果最直接体现。它又分为专利申请和专利授权，由于申请专利还需有关机构评审，存在不稳定因素，相比较而言专利授权更能即时反映企业真实的创新产出情况。本文采取虞义华等(2018)的做法，将专利授权数(Grant)作为创新产出的代理变量，且对专利申请数(Apply)的稳定性进行了检测。但专利数据一般都有右偏的趋势，所以本文对其加1之后取对数。第三种是效率法，本文借鉴Hirshleifer等(2013)的做法，通过计算公式Eff=Grant/Rd来衡量企业的创新效率。

(2) 核心解释变量拥有行业背景的CFO(Cfo_ind)。本文根据Ravina等(2010)等已有研究对高管行业背景形成机制的分析与定义，将CFO的行业背景分类为专业背景和在公司相关行业工作过的实践背景。一方面是CFO的专业背景，它是其行业背景的形成基础。在翻阅CFO简历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虽然企业绝大多数CFO都是财会专业出身，但这其中也包含一部分专业名称为“工业会计”“电力系统财务会计”等针对具体行业的财会专业以及具有多专业学位背景的CFO，由此CFO对行业的初步认知开始形成。另一方面是CFO在实际工作中积累的经验作为其行业实践背景，包括CFO因曾经在与其现任公司相同行业的企业中任职过而积累下的相关行业经验、在本公司任职超过5年积累下的行业知识以及在政府行业协会中任职所获得的相关经验等。据此，本文构建了拥有行业背景的CFO这一虚拟变量。参考Cohen等(2014)等对CEO、独立董事等高管行业背景的定义，本文确定生成该变量的两个层面判断标准：一是该CFO的学位专业背景与其任职公司所在行业相关、拥有与公司行业相关的专业职称；二是该CFO曾任职的公司与现任职的公司处于同一行业、曾在与公司行业相同的政府行业协会任职过、虽没有在同行业跨公司跳槽的经历但从毕业起只有在本公司任职的经历且任职时间超过5年等能表明其拥有行业背景的情形。该变量数据的具体生成步骤如下：首先下载国泰安(CSMAR)数据库中2010-2019年A股上市公司的CFO简历汇总数据，并对简历缺失的CFO在巨潮资讯网中搜索补全其简历信息；其次，根据该CFO所学专业的名称、曾任职企业的名称、现任单位的任职时长、政府行业协会任职经历等行业背景判别标准中的关键因素进行人工判别，当满足上述两项标准中的一项时，CFO行业背景变量取值为1，否则为0。

(3) 调节变量业财融合(Bfi)。本文参考李哲等(2018)的研究，以上市公司年度报表中的管理层探讨与分析(Management Discussion and Analysis，以下简称MDA)来构建业财融合变量。上市公司年报中的MDA部分是对年报其他部分的重要补充，可以减少报表使用者与上市公司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主要包括对公司营运方面关键信息的分析、对公司可能面临的挑战以及机遇的讨论等一系列重要内容。本文借助文本分析方法来识别企业是否采用业财融合。该过程的5个具体步骤如下：第一，下载2010-2019年A股上市公司的年度财务报告，整理出各公司的股票代码、年份；第二，关注报表的起始和结尾部分，将表格信息转为文本信息；第三，删除目录、页码等格式化文本；第四，识别年报中的MDA部分，该部分一般始于“管理层讨论与分析”关键字，终止于下章标题，并在文本分析后随机抽取结果与对应的年报进行比对核查；第五，基于MDA部分，通过识别MDA中是否包含“业财融合”“业财协同”“业务财务一体化”“业务与财务相结合”等能够明确表明企业采用业财融合的关键字段，判断出企业是否采用了业财融合，如若对该上市公司在观测年份识别出了与业财融合相关的关键字段，则对观测年份和之后年份的Bfi取值为1，否则为0。

(4) 控制变量。借鉴Chang等(2015)、刘凤朝等(2017)和田祥宇等(2018)的研究，本文选取企业人均营业收入(Salespp)、企业人均固定资产(Fixedpp)、CFO年龄(Age)、CFO性别(Sex)、营业收入增长率(Salesg)、现金资产比率(Cash)、资产负债率(Lev)、股票持有期年收益率(Return)、净利润增长率(Profitg)、两职合一(Dual)、年份(Year)、行业(Industry)、省份(Province)作为控制变量。

主要变量设置及度量标准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

3. 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本文以2010-2019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在此基础上剔除了：金融、保险业公司；ST和*ST公司；存在重大数据缺失的公司。最终获得23746个样本观测值，创新产出数据来自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DRS)，其收录了2019年前有关上市公司的专利授权数与申请数的母子企业总数；创新效率根据Hirshleifer等(2013)的做法，为专利授权数与研发投入数的比值，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CSMAR)的相关研发投入数据；CFO的行业背景数据是根据CFO简历库和巨潮资讯网中的CFO资料信息，经过联合整理后依据该变量的具体判断标准人工判别得出；企业业财融合数据来自上市公司年报中“管理层讨论与分析”部分；其余数据均来自Wind数据库和CSMAR数据库。为避免样本离群值引起的干扰，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了上下1%的缩尾处理。

样本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在所有上市公司样本中，拥有行业背景的CFO的公司样本占全部样本比例约为77.6%。这表明大多企业的CFO是由拥有行业背景经验的财务人员担任的。专利授权数(Grant)、创新效率(Eff)的均值分别为2.198件、19.9%，说明现阶段企业的创新能力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有行业背景的CFO和无行业背景的CFO的均值差异检验结果显示，无论是创新产出还是创新效率，拥有行业背景CFO的企业的创新指标均显著高于无行业背景CFO的企业。初步分析表明，拥有行业背景的CFO可能对企业创新存在正向促进作用。

表2 描述性统计与均值差异检验结果

四、 具有行业背景的CFO对企业创新影响的实证分析

1. 具有行业背景的CFO与企业创新

表3是对模型(1)采用最小二乘估计方法的回归结果。Cfo_ind对Grant的回归系数为0.124，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CFO的行业背景经历与企业的创新产出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如果企业上期的CFO同时拥有企业相关行业背景，会使得企业本期的专利授权总量平均提高约12.4个百分点。Cfo_ind对Eff的回归系数为0.010，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意味着CFO的行业背景既能提升创新产出，又能提升创新效率，验证了假设1。综合来看，拥有企业相关行业背景的CFO，由于兼具财务能力和业务知识，依赖其所拥有的与企业所在行业相关知识，与企业的核心技术人员以及其他高管一起，联合参与指导企业的创新活动，为企业核心技术或是业务的创新提供既具备财务可行性又具有业务专业性的决策建议，从而为企业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的提升赋能。

2. 业财融合对具有行业背景的CFO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

表4为业财融合对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调节效应的检验结果。列(1)和列(2)分别报告了业财融合(Bfi)对CFO行业背景(Cfo_ind)与创新产出(Grant)和创新效率(Eff)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结果显示解释变量Cfo_ind和调节变量Bfi交乘项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分别为1.044和0.084，且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从而验证了假设2，即业财融合能够进一步加强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的正相关关系。CFO作为掌管企业财务方面工作的最高决策者，在施行业财融合的企业环境下，企业往往会非常重视业务与财务的融合，要求企业的财务人员尤其是CFO提供更可信的财务数据，并从专业技术的视角加以解释，以便更好地消除与利益相关者间的信息误差。所以，拥有企业相关行业背景的CFO在企业业财融合的氛围中，能够更好地发挥出其懂得企业业务或是技术知识的比较优势，成为企业中既具备财务专业能力又了解行业业务知识的复合型人才，为企业的创新方案提供在经济上和业务上均可行的优质建议，最终提高企业的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

3. 稳健性检验

(1) 内生性处理。为解决具备行业背景的CFO与企业创新因双向因果关系而导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参考Wang和Xie(2013)的方法，构建了与本公司处于相同行业的公司总数(Same_indcompany)这一工具变量。该变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拥有行业背景CFO候选人的潜在供应量，与企业处在同行业的其他企业数量越多，成为拥有行业背景CFO的可能性就越大，满足了工具变量的相关性要求。此外，相同行业的企业数量不会直接对本企业的创新能力产生影响，符合工具变量的外生性要求。由表5可见，工具变量的估计结果也说明CFO的行业背景对企业的创新产出与效率具有显著的提升效果。

表5 具有行业背景的CFO对企业创新的影响(Panel IV-2SLS)

(2) 倾向匹配得分(PSM检验)。本文根据上市公司CFO是否拥有有关行业背景，以倾向得分匹配方法(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简称PSM)评价CFO行业背景对企业创新的提升效应。表6为平衡性检验的结果，表7报告了CFO行业背景对企业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采用一对一匹配方法后的估计结果。PSM估计结果与主回归模型的结果接近，进一步验证了本文的结论，即CFO的行业背景经历能够显著提高企业的创新产出与创新效率。

表7 具有行业背景的CFO与企业创新的PSM回归结果

此外，本文还采用了其他方法来进行稳健性检验：自变量滞后2期、3期后进行检验；分别采用专利申请数、专利申请数与研发投入数的比值作为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的稳健性替代变量进行回归检验；将原OLS回归模型替换为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回归检验；分别在剔除北上广深公司样本和剔除专利授权数为0的样本后进行回归检验。结果均表明，拥有行业背景的CFO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仍然显著为正，由于篇幅限制，不再一一以表格形式列举。

4. 进一步分析

孙丽雪(2022)、周建华等(2020)等研究表明，位于不同生命周期的公司和受到不同融资约束的公司，其治理方法以及战略选择也会有所不同。本文接下来进一步分析成熟企业和融资约束是否会影响业财融合对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

(1) 基于不同成长期企业的进一步分析。借鉴虞义华等(2018)的做法，采用企业经营年限并以10年为界限来判别企业所处的成长期，企业经营年限数据根据CSMAR数据库中的公司成立年份数据计算得到。由此，本文引入成熟企业(Maturefirm)这一虚拟变量，具体变量定义为：根据上市公司成立的时长，以10年为标准来进行划分，成熟企业指存续期在10年及以上的企业，Maturefirm取值为1；成长期企业指存续期在10年以下的企业，Maturefirm取值为0。

表8报告了滞后1期的Cfo_ind、Bfi和Maturefirm3项交乘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3变量交乘项的估计系数显著为负，表明成熟企业削弱了业财融合对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关系的调节效应，即对于处于成长期的企业，其业财融合加强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的作用更加明显。事实上对于处于成长期的企业，可能在各方面弱于成熟企业，面对日益变化的市场环境，规范财务、积极推进业财融合，可以为企业自身未来的发展提供高效的管理手段。

表8 基于不同成长期企业的进一步分析结果

(2) 基于受到不同程度融资约束企业的进一步分析。Wu和Whited(2006)用WW指数(1)WW指数的计算公式为：WW=b1TLTD+b2DIVPOS+b3LNTA+b4SG+b5ISG+b6CF，其中，TLTD是长期负债与总资产之比，DIVPOS是分红时取值为1的虚拟变量；LNTA是总资产的自然对数，SG是企业的销售增长率，ISG是企业所处行业的销售增长率，CF是现金流与总资产的比值，b是由White和Wu(2006)设定的系数向量。来代表企业所受到的融资约束程度，其数值越大，代表该企业受到的融资约束力越大。据此，本文将企业分为受高融资约束的企业和受低融资约束的企业，并设置虚拟变量(Highwwfirm)，受约束高的企业取值为1，受约束低的企业取值为0。

表9报告了滞后1期的Cfo_ind、Bfi和Highwwfirm3项交乘的回归结果，3变量交乘项的估计系数显著为正，表明融资约束加强了业财融合对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关系的调节效应，即对于受到较大融资约束的企业，对于采用业财融合加强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的作用更加明显。对于受到较高融资约束的企业，由于不易取得外部融资，财务资源紧张，需要寻找其他管理手段来缓解其高质量发展的压力。因此，相比于能够较为轻松取得融资的企业，融资困难的企业对于业财融合加强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的作用会更加明显。

表9 基于受到不同程度融资约束企业的进一步分析结果

五、 研究结论与启示

1. 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上市公司CFO的背景信息以及曾任职公司所在的行业数据，判断是否与其现任职公司所在行业相关，构建CFO行业背景这一特征指标，研究其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得到以下研究结论：CFO拥有与其所任职企业相关的行业背景经历会显著提高企业的创新成效，能够同时提升企业的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企业采用业财融合会加强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的正相关关系；业财融合对CFO行业背景与企业创新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在处于成长期的企业和受到较大融资约束的企业之中更加明显。

2. 启示

基于以上实证研究结论，本文的启示意义在于：

(1) 政府层面。人力资本是企业创新的关键因素，尤其是高素质人才高瞻远瞩，能预见市场的创新需求，可以更好地增强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因此，政府部门一是应加大政策支持力度来进一步加强创新人才的培养，利用人才引进政策和人才管理体制使创新型人才能够去到适合自己的岗位；二是要大力建设人才和资源共享系统，以降低创新成本；三是要建立科学有效的业财融合社会服务支持体系来推进企业业财融合进程，比如通过政府以及非财务类社会服务机构的专业人士对业财融合进行深入探讨，让更多的非财务人员参与其中，使得业财融合跳出财务会计的范围和框架，与其他专业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融合。

(2) 企业层面。基于提高企业创新能力的视角，企业应注重复合型财务人才的选拔与培养。一是在财务人员、CFO选聘中，不但要考量其专业技能、学习能力等基本素质，还应将其对于企业所在行业相关的业务熟悉程度纳入相关条件和标准；二是在财务人才培养过程中，强调战略和创新管理思维的训练，定期进行相关专业以及企业核心业务的培训，以保障财会人员顺利向业财融合制度下所需要的复合型人才转型。

(3) CFO以及财务人员层面。在企业大力发展创新并积极采用业财融合的趋势下，企业CFO不仅要关注成本和利润，还应该为企业的经营决策出谋划策。因此，CFO与财务人员应该积极参加企业组织的业务培训来应对自身职能的转型。在此基础上，凭借财务与业务融合的优势，对企业的创新活动进行多维度的评估与监测，促进企业财务部门与创新研发部门的协同，增强企业内部信息沟通的效率，进一步提升企业研发、创新的效率和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