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画画年》看传统文化纪录片如何在融媒体环境下破圈出新

摘要：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在融媒体环境下，通过大屏、小屏发挥最大的效力实现互动传播，使日渐久远的传统文化焕发活力，使熟悉又陌生的中国传统文化在年轻人中“活起来”，成为纪录片人努力的方向。文章通过分析纪录片《年画画年》，得出传统文化类纪录片破圈出新的三个法则：聚焦年轻人，使古老传统文化与年轻人碰撞出火花；体验式呈现、碎片化结构、绘圆法叙事，多种纪录片表达形态创新；视听语态年轻化，参与式传播年轻化。基于此，针对传统文化类纪录片提出深度挖掘内容要素、有效整合内容资源、实现多渠道传播的建议，旨在为更多制作传统文化纪录片的导演提供借鉴。

关键词：传统文化；纪录片；融媒体环境；创新；年轻态

中图分类号：J95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14-0230-03

2022年春节期间播出的《年画画年》第二季“寅虎送福”系列，全网点击量突破6亿。光华锐评曾评价“这是国内第一次系统全面地挖掘展示年画的人文艺术价值、聚焦中国民间年画的纪录片”。

《年画画年》在2021年春节推出的第一季就在众多春节节目中脱颖而出，引发了广泛口碑传播，全网点击量突破2亿，还引起了“独立鱼电影”等以娱乐电影为主的影评媒体关注，发表评论文章《女神就是女神，第一部片就有9.7分》，阅读量迅速突破十万。娱乐影评媒体发文报道一部传统文化纪录片，而且是春节题材，实属不易。这是非娱乐影视作品成功破圈的标志。

2022年央视农业农村节目中心继续推出《年画画年》第二季，为什么年画这样一个古老题材的纪录片，会持续两年破圈出新？如何使日渐久远的传统文化焕发活力，使熟悉又陌生的中国年画成功传播？《年画画年》团队通过实践找到一条路径：从年轻入题，让年画“活起来”。

一、聚焦年轻人：使古老年画与年轻人碰撞出火花

在《年画画年》策划初期，团队奔赴18个年画主产区，采访拍摄了各地年画的传承人、老手艺人的故事。但是，《年画画年》团队通过调研很快发现：年画古老、陈旧，所承载的是农耕文明的美好回忆，要使年轻人喜欢上这些距离自己很远的物品，是一件很难的事。

随着中国国力的提升，中华传统文化如汉服等在青年人中走红，越来越多的青年人从传统文化中寻找自信，以各种方式与传统文化建构联系。纪录片《年画画年》最终把目标受众定位于年轻人，拍摄对象也定位于喜欢年画的年轻人。

（一）拍摄年轻且活跃的年画创作者

为真实呈现年画的制作过程和使用场景，用更具烟火气的方式来呈现年画，在两年时间里，创作团队[1]奔赴18个年画主产区，专访52位“非遗”传承人、专家学者和文创设计师，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年轻创作者，基本在35岁以下。他们热爱年画，对年画进行各种奇妙的创新。B站女神、央视记者王冰冰，中国台湾歌手张信哲，歪果仁研究协会副会长星悦，歌手陈柯宇，“年画女侠”（90后年画传人刘钟萍），相声演员郑宇坤，壁画师佳佳，麦小登，著名儿童绘本创作大师熊亮等有影响力的、和年画相关的文化网红进入拍摄视野。

（二）挑選年轻人喜爱的话题人物

《年画画年》第二季将拍摄对象进一步定位于年轻人喜爱的话题人物。他们是活跃在B站、微博、抖音等平台的创意达人，年龄在20到35岁之间，有不少年轻粉丝。

于是，节目中出现了他们与年画的奇妙相遇[2]：上戏416女团的五名戏曲小花来到杨柳青年画博物馆参观，在VR年画世界演唱主题曲，带来从年画到戏曲的古今跨越之感；央视主持人马凡舒利用装置艺术、沙画等形式“唤醒”年画，上演美术馆奇妙夜；擅长做川菜、拥有千万粉丝的90后“蜀中桃子姐”，用四川方式再现年画中的北方古代火锅；95后短视频博主“朵朵花林”复原年画女性服饰，重新演绎不同类型年画中不同年代、不同地域的仕女图，别有风味。

同时，制作团队预判2022年春节的传播话题，结合年轻人对冬奥会的关注，就有了日本导演竹内亮来到张家口体验冬奥会、B站最美花样滑冰UP主上演年画版花滑、中国设计师们用中国传统年画元素制作的冬奥会动画短片、大耳朵图图设计师速泰熙绘制虎北京冬奥新年画等等。

节目播出期间，出现了这样评价：《年画画年》是传统文化纪录片里“最年轻”、知识类纪录片里话题人物“最多”的纪录片。

古老的年画在《年画画年》中年轻人的奇思妙想下，在年轻人中复活了，洋溢着中华民族自信的魅力。

二、体验式呈现，碎片化结构，绘圆法叙事，展现年轻人对年画的传承

《年画画年》纪录片内容形式活泼，符合年轻人的收看习惯。

（一）体验式呈现，代入感强

与传统纪录片常用的侧写式拍摄+解说叙事不同，《年画画年》采用了体验式的记录，将年画创新创作者、年画体验者作为被拍摄对象，真实记录他们的体验过程。年轻的年画创新者成为观众与年画之间的桥梁，极具代入感。

在拍摄河南滑县年画的时候，“河南李子柒”麦小登正准备在过年期间向粉丝推荐滑县的年画，于是就有了节目中她骑着三轮车带着爸爸去年画大师韩老师家中采购年画的故事。

（二）碎片化结构，绘圆法叙事

从叙事方式来看，《年画画年》采用绘圆法，即以每集主题为圆心，围绕主题采用3～4个故事来架构整集内容，将年画文化中的“碎片”自然而然地串联起来，凸显形散神不散的结构特征。这种结构下单个故事体量精巧，短平快，适合网络传播。

如在第一季《年画活了》中，开场（1分钟）通过生动活泼的年画小动画，描绘出中国古代百姓在春节期间的衣食住行与生活百态。然后，分别通过段落一（3分钟）自媒体人麦小登直播河南滑县木版年画绘制过程、段落二（6分钟）绘本作家熊亮对灶王爷的传承创新、段落三（8分钟）凤翔木版年画传承人的坚守抢修与融合创新、段落四（10分钟）四川绵竹复刻出清朝年画《迎春图》中“打春”场景的迎春巡游大戏等内容，立体展现出每一个年画人的传承与创新，并用自己的方式赋予年画新的时代意义。

三、视听语态年轻化：以多种视频形式使年画“活起来”

《年画画年》用纪实镜头、动画、VR等多种形态，带领观众游览各大年画产地，观赏不同年代、流派的年画精品，洞悉年画里的中国故事，在现代感、年轻化、趣味性、科技感上展开深入探索。而这些年轻化的内容和形式，主要目的是使节目在年轻人中传播得更快、更广。

（一）动画小剧场

节目利用动画小剧场这种生动有趣的形式，将传统年画魅力最大化[3]，拉近了受众与年画制作的距离，增加了受众对年画的认知和了解。在动画小剧场里，年画中的人物形象被赋予了有趣的灵魂，如第二集中张信哲讲上海小校场年画与月份牌的关系，以动画小剧场的形式浅显易懂地讲清楚了上海年画的历史变迁。

《年画画年》第二季结合2021年的社会热点，以年画元素梳理2021年的社会热点话题，也是以动画小剧场的方式展示内容：“主持人”灶君灶王爷、门神尉迟敬德带来年画版新闻播报，以动画讲述袁隆平院士培育杂交水稻的艰难历程。

（二）巧妙使用VR技术

节目中，主持人王冰冰在VR世界遇到东北虎、来到太空站给航天员送年画；上戏416女团的五名戏曲小花在VR画师毛思懿绘制的VR年画的世界里演唱主题曲，带来从年画到戏曲的古今跨越之感。VR技术的使用和呈現效果，使年画不仅“活”了，更受到了年轻人的喜爱。

（三）裸眼3D使用

《年画画年》还使用3D技术使年画更立体。第二季中《年画里的她》展现年画中的鲤鱼变身3D“小鲤娃娃”，带观众游遍年画世界。在成都，拍摄了一支年轻团队将国宝熊猫与木板年画结合、在成都太古里上演3D裸眼动画的故事。这些时尚的动画表达方式为节目加分不少。

四、传播年轻化，参与式传播模式

想要实现纪录片的年轻化，达成与年轻人的对话，需要将年轻人熟悉的语言，对话的过程、场景，以及之后的二次创作等汇聚在一起，才能构建出一场全面的对话。不能仅停留在单一文本上，而是要通过纪录片，激发观众在原有文本的基础上进行二度甚至三度创作的愿望。如此不仅能使作品实现进一步的传播，还能够推动《年画画年》从一部纪录片向全维度IP转化。

（一）创作者、被拍摄者、传播者一体化

针对当下媒体环境，《年画画年》创新性地将创作者、被拍摄者、传播者一体化。

纪录片拍摄有3000万粉丝的“蜀中桃子姐”研究复刻年画中古代北方的火锅。作为一个美食直播达人，她非常认真地完成复刻的每一项任务，最终呈现出南北方过年的差异，以及其巨大的创造力、表现力。在这段拍摄中，“桃子姐”不仅仅是年画的体验者，更是年画的创新者。而且她还将这些录制过程拍摄制作成短视频，通过多个平台传播出去，于是她还成了《年画画年》的传播者。

这样的案例在《年画画年》中很常见，比如“朵朵”是一位B站知名服装复刻创作者，这次她创作了五套年画中不同时期的服装，将这些创作过程记录下来，制作成短视频在B站上发布，播放量迅速突破百万。

（二）鼓励被拍摄者进行二度创作

著名画家速泰熙是《大耳朵图图》的作者，《年画画年》第二季拍摄了他专门对年画进行二度创作，画出新的虎年娃娃贺岁图。最终这套设计成了纪录片的宣传海报之一。天才鹭是杭州的一名漫画师，她考虑借鉴年画为友人制作一套立体贺卡，为此她画了年画中的女门神漫画版，在网络传播中深受年轻人喜爱。

《年画画年》鼓励被拍摄对象以年画作为二度创作的题材，为后续传播增加了丰富的可能性。

五、衍生品立体传播，提高网络声量

《年画画年》[4]制作团队创新制作了短视频、主题歌曲、主题海报、表情包等衍生传播产品，增加传播维度与深度。这些是受年轻人喜爱的衍生品形式，通过多渠道立体传播年画，提高网络声量，进而吸引年轻人观看纪录片。

（一）热点短视频

《年画画年》从创作阶段开始，便充分考虑到大小屏的传播渠道，根据不同的传播渠道进行多样化组合，充分适应短视频用户对影视作品分众化、碎片化的需求。在小屏端，纪录片又可灵活切分，制作出时长为1～8分钟的多个独立小故事。200多个短视频，分别上传央视频、微博、抖音和快手等平台。除了正片节目外，多个节目相关短视频在多平台获得大量关注，充分利用名人效应，吸引了众多年轻人观看视频、参与讨论。

（二）倾心打造主题音乐，诗意彰显年画内涵

节目中的体验嘉宾在参加完节目拍摄后创作了若干种类的衍生传播产品。其中音乐元素为节目传播增色不少，团队为《年画画年》第一季定制了三首主题歌曲和MV。《生僻字》唱作人陈柯宇为纪录片创作了一首广为传唱的年画主题歌。《年画画年》第二季继续定制四首MV，尤其是由416女团演唱的歌曲，在互联网平台引发了热议和广泛传唱。可见，主题音乐的打造可以突破纪录片的表达形式，拓展传播边界，同时年画也为歌曲赋予了更多文化内涵。

（三）表情包、拟人态趣味呈现年画形象

为了生动展现年画这一传统文化，《年画画年》通过视觉化呈现，针对广大电视观众与互联网用户，以不同形式使年画跃然“屏”上，走出了传统文化的创新表达路径。

在社交平台微信上，《年画画年》制作团队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老师带领的设计团队历时近一个月，完成了两套年画动态表情包的创作，即“年画话年”系列表情包，借助年画中的形象，以符合年轻人社交的诙谐幽默风格使传统文化“画”在指端，在借鉴传统年画造型特征的基础上，创造了崭新的视觉表现形式。

（四）100多张海报传播铺天盖地

每次播出前，团队都会制作100多张海报物料。这些海报通过央视频、央视新闻账号、央视“三农”公号等传播开来。团队特别邀请年画传承人提供自己最喜爱的作品作为海报，邀请大耳朵图图设计师速泰熙为节目定制海报，邀请年画创新创作者将其新创作的作品作为海报，将各类体验嘉宾的人像做成海报，这些都将参与《年画画年》拍摄的各方人员卷入其中，形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很多参与拍摄的嘉宾以及年画产区的政府机构都会积极转发节目播出信息，是一次非常主动的传播过程。

六、结语

《年画画年》制作团队历时两年，用两季纪录片创新尝试破圈出新，总结出一套可供同行参考的方法：第一，尊重和聚焦年轻人，使古老年画与年轻人碰撞出火花；第二，用体验式呈现、碎片化结构、绘圆法叙事，深度挖掘传统文化的内容要素，展现年轻人对年画的传承；第三，视听语态年轻化，以多种视频形式使年画“活起来”；第四，传播年轻化，运用参与式传播模式；第五，衍生品立体传播，提高网络声量。希望未来更多的传统文化纪录片能推陈出新，造就融媒体时代纪录片传播的成功案例。

参考文献：

[1] 纪录片《年画·画年》“体验式”走近年画，听52位传承人讲述古老艺术隽永魅力[EB/OL].百度，https：//baijiahao.baidu.com/ s？id=1691177564702939451&wfr=spider&for=pc，2021-02-09.

[2] 郭玲.青年跨界、守正创新、科技赋能，新一季《年画·画年》有多彩的中国故事[EB/OL].中国小康网，https：//www.chinaxiaokang. com/wenhuapindao/wenhua/20220130/1282326.html，2022-01-30.

[3] 《年画·画年》：创新视听表达语态，描摹年画的过去与未来[EB/ OL].百度，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92310560081891952&wfr=spider&for=pc，2021-02-21.

[4] CMG观察.《年画·画年》破圈出新，千载年画居然“还是曾经那个少年”[EB/OL].大洋网，https：//news.dayoo.com/china/202103/01/ 139997_53811429.htm，2021-03-01.

作者简介 周莉芬，硕士，国家三级导演，纪录片制片人，研究方向：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