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倩倩,何启志
(1.安徽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安徽蚌埠,233030;2.浙江工商大学统计学院,浙江杭州,310018)
“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要“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将优化产业体系作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目标。现阶段,加速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能助力我国经济高速高质量发展。技术创新为产业结构升级提供有力支撑,是实现产业结构升级的不可或缺因素。依靠技术创新,推动产业结构升级是保证我国经济健康发展的前提条件,以创新驱动产业结构协调发展,也是实现我国经济提质增速的必然选择。而技术创新离不开数字金融的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凭借信息技术的发展,既拥有数字技术的便利性,又发挥了金融的普惠性,在兼具传统金融优势的基础上,其数字化、低成本的独特优势对技术创新的作用较为明显。数字普惠金融对加快技术创新,助力产业结构发展合理化具有催化作用,因此,研究数字普惠金融、技术创新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对促进我国经济新常态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通过梳理以往文献发现,学者主要从两方面研究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凭借其共享、便捷、低成本、低门槛的优点,帮助中低收入群体和中小微企业扩宽融资渠道,获得资金支持,解决社会中“长尾群体”“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1-5]。同时,数字普惠金融能够减少“信贷错配”和“金融排斥”现象的发生,实现供需资金精准匹配,提升要素利用率,实现产业供给端和产品质量的优化,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供底气[6-7]。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凭借自身数字技术便利,能够深度挖掘和处理深层次海量数据,降低企业信息不对称,帮助企业资金供求双方实现精准匹配,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解决实体经济供求失衡问题,使产业结构更加合理[8-11]。另外,数字普惠金融依赖数字技术深入农村偏远地区,使获客能力大大提高,受众的增加能够释放消费潜力,形成产业体系中需求的增加[12]。供给的优化和需求的增加会形成良性循环动力,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有重要意义。
在影响产业升级的诸多因素中,周伟龙等认为技术创新因素最为根本和有效[13]。技术创新是驱动传统产业向新兴产业转型升级的动力,技术创新能打破产业结构升级中的技术壁垒、区域发展不平衡等限制,使产业结构实现由低级到高级的转变[14-15]。但是,不同学者对技术创新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影响效应关系见解不同,一些学者认为技术创新能够直接影响产业结构,另外一部分学者则认为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产生间接影响。一部分学者认为技术创新对产业升级的直接影响效应较为明显,有正向促进作用,且随地域不同促进效果具有明显差异[16]。而大部分学者认为技术创新通过间接效应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影响,他们把技术创新作为中介变量,纳入到产业结构的研究中[17]。实证研究发现,以技术创新作为中介变量能够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现有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与技术进步都对产业升级有重要作用,产业结构升级需要数字普惠金融与技术创新的支持[18-19]。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完善技术创新模式和降低企业创新风险的方式提升企业技术创新水平,而技术创新不仅可以提高企业管理效率、开辟新的销售机会,为产业结构升级提供发展环境,还能节约要素成本,为产业结构升级的可持续性提供支持[20-23]。数字普惠金融利用其普惠性降低融资成本,为技术创新提供资金支持,从而促使产业结构趋于合理化,进而向着高级化发展[24-26]。但是,也有学者发现技术创新和数字普惠金融在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上有两面性,在为产业升级提供动力的同时,也会出现产业空心化问题,使中国经济“脱实向虚”[27]。
梳理已有文献不难发现,目前,对数字普惠金融、技术创新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定量分析与机制分析不足,且对产业结构优化中产业合理化的研究较少。而事实上,产业结构优化不仅包括产业结构高级化,还包括产业结构合理化,且产业结构合理化是高级化的基础。所以,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有:一是将深入研究我国数字普惠金融、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和作用机制,为更好地利用数字普惠金融与技术创新实现产业结构升级提供参考;二是更加全面地考察产业结构优化,构建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指标,细化数字普惠金融和技术进步对产业结构优化的研究;三是进一步分析数字普惠金融的二维指标对产业结构的门槛效应,更好地评价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优化的实际效果,有助于产业结构政策的调整。
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为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创造先决条件。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改善产业结构内部不合理、发展不均衡的矛盾,为实现产业结构高级化奠定坚实基础。首先,数字普惠金融能够发挥普惠性,为中小微企业和低收入群体的创业直接提供融资平台,解决资金短缺问题。资金供给关系到企业生死存亡,而且获得优质融资能够帮助企业合理配置资源,以实现企业经济效益最大化。其次,数字普惠金融能够利用其数字化技术实现获客能力的多场景应用,从而触达产业结构需求端,促使有效需求增加,且数字普惠金融又能凭借其便捷性、安全性的优势大大缩减获客成本,实现供需产业同时优化,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发展。最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提高产业服务质量,解决供求双方信息不对称问题,提高信息传递效率,精准把握客户需求,提升企业服务质量,进而提高企业综合实力。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改变企业运行效率和供给规模使其变为优质企业,从而优化产业结构。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1:数字普惠金融能够促进产业结构优化。
1.资本积累效应
数字普惠金融的覆盖广度通过电子账户数体现,数字普惠金融借助先进技术构建支付体系,帮助企业实现资金高效周转与吸纳融资,通过精准匹配借贷双方获得的资金为企业发展完成初始资本积累,不仅能够优化产业间的资金配置,而且积累的资金还可以用于技术研发,进行自主研发和合作研发,挖掘企业潜在价值,实现“弯道超车”,进而优化产业结构,通过技术创新进一步完善支付体系,实现信息交流与资源共享,提高融资的便利性,降低投资风险,加速企业规模性增长,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从而形成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良性循环。
2.服务升级效应
数字普惠金融覆盖深度包括服务类型和使用情况,其中,服务类型包含支付、货币基金、信贷、保险、投资、信用服务,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服务都需要人的参与,因此,人力资本是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人力资本理论认为人力资本与创新关系紧密。创新具有的激励效应可以激发人的主观能动性,进而提升服务质量。数字普惠金融所包含的强大服务体系,可以深入到中低收入群体,为其提供就业创业机会,从而为社会中的“长尾群体”提供生活保障。金融服务水平的提高,反过来会促进企业影响力的提高,激发企业创新活力,进而优化企业生产方式,实现产业结构升级。而且无论使用哪种金融服务都将促进金融创新体系的深化发展,形成企业资金积累,为企业产业升级做准备。
3.数字化效应
数字普惠金融是传统金融与现代化信息技术的有机结合,其数字化程度具有移动化、实惠化、信用化、便利化等特点。技术创新能够推动金融资源与信息技术无缝连接,打造数字化金融,为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奠定了基石。数字普惠金融凭借其数字化的特点能够获取海量数据并进行评估处理,对客户进行画像,进而细分产品市场,对客户进行精准定位,实现供需对接,节约要素资源,解决产能“瓶颈”与“过剩”问题,从而使产业结构趋于合理化。而且在产业结构优化过程中,数字普惠金融依靠数字化实现了多场景应用,不仅能从供给端节约要素资源,从生产中节约资金成本,还能从需求端挖掘潜在用户群体,实现产业发展的连贯性和可持续性,助力产业结构高级化。
从间接机制分析中发现,技术创新连接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升级,并始终贯穿其中,因此,做出以下假设:
H2: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技术创新的中介效应影响产业结构升级。
图1 影响机制图
对于产业结构升级的衡量,本文从产业横向水平和纵向结构两个方面度量,横向水平用合理化表示,纵向结构用高级化表示,指标构建如下:
其中,U表示产业结构升级;UT是产业结构合理化,借鉴干春晖(2011)[28]的做法,用泰尔指数表示;Yi表示各产业产值;Ei表示各产业就业人数;US是产业结构高级化,借鉴宋雯彦等(2021)[29]的做法,Ei表示各产业的产业增加值与对应产业就业人数的比值,Ri表示各产业增加值与GDP的占比。
1.基准模型
根据前文分析,可知产业结构升级可以表示为技术创新和数字普惠金融的函数,因此,构建模型如下:
U=U(I,DIF)
其中,I表示技术创新,采用刘丽(2014)的做法,用专利授权数来衡量;DIF表示数字普惠金融,用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指数来表示,并选用其二维指标覆盖广度、覆盖深度以及数字化程度进一步探究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实证中为减少异方差性,对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及其各维度指数均作缩小100处理。
2.中介模型
为了研究数字普惠金融、技术创新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基于以上分析,采用中介效应方法检验数字普惠金融是否对产业升级存在中介影响,以及将技术创新作为中介变量,探讨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传导路径,构建的中介效应模型如下:
在模型中,产业结构升级Unit为被解释变量;DIFit为核心解释变量;Iit为中介变量;Xit为控制变量;n取值1、2,表示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
3.门槛模型
中介效应模型可以检验数字普惠金融能否通过技术创新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如果具有影响效应,再考虑数字普惠金融和产业结构升级之间是否存在非线性关系,本文以技术创新为门槛变量,构建面板门槛模型并对其进行研究,门槛模型如下:
上式中,Tit为门槛变量;Xit为控制变量,包括:财政支出(budget)选用政府财政支出表示,对外开放程度(open)用各省进出口总额表示,外商直接投资(fdi)用外商直接投资额表示,这3个控制变量都用各省GDP进行平减,以保证数据的平稳性。城镇化率(urb)用各省的城镇人口与总人口的比值表示,人力资本(hcapital)采用李研(2021)[30]的做法:未上过学,上过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人数分别占总人口的比重与其权重0、6、9、12、16之和表示。
本文选取2011—2018年间30个省、市、区(不含西藏和港澳台)的面板数据。所有数据均来自《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wind数据库。
先对样本进行基准回归,观察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之间是否存在关系。回归结果如表1:
表1 合理化基准回归
在表1中,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影响显著,但是这种影响效果为负,进一步看其二维指标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结果,发现结果同样为负值。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影响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发展,但是影响效果为负值。
在表2中,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显著,无论是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还是其二维指标,对产业结构都具有正向作用,可见数字普惠金融能够促进产业结构高级化。
表2 高级化基准回归
以技术创新作为中介变量,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中是否承担中介效应。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技术创新的中介效应回归结果
在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合理化中介效应检验的第一步中(见表3),数字普惠金融系数值为负值,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合理化产生负向激励;在第二步中,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促进技术创新,且数字普惠金融每提高1%,技术创新提高18.3%,说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影响技术创新;在第三步中,二者共同影响下的数字普惠金融仍然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具有反向效应,但是负值变小,表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能够缓解产业结构的不合理化。总的看来,现阶段数字普惠金融无法促进产业结构合理化,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受限于技术发展水平,数字普惠金融在偏远地区还没有发挥作用;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尚未完全覆盖到中小微企业,其有效缓解融资约束的触达能力尚未完全发掘。
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高级化中介效应检验的第一步中,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总效应影响显著为正,说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在第二步中,数字普惠金融对技术创新的作用效果也是正向激励的;在第三步中,技术创新的系数值为负且不显著,说明现阶段技术创新没有完全发挥它的影响力,而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效应为正,且大于数字普惠金融直接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程度越高,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促进作用越大。
由上可知,技术创新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具有中介效应,这种中介效应在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中的表现具有差异。这种差异化可能取决于技术创新的发展程度,因此把技术创新作为“门槛变量”,研究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的关系。首先进行门槛效应检验,检验是否存在门槛,结果如表4。
表4 门槛效应检验
在表4中,对产业结构合理化而言,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与数字化程度具有双门槛,而覆盖广度和覆盖深度具有单门槛。对产业结构高级化而言,总指数和二维指数都具有双门槛。以上结果除了合理化数字化程度的P值等于0.05,其他值都小于0.05,具有显著性。
1.产业结构合理化门槛回归
在表5中,当技术创新低于门槛值9.920 3时,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的作用较大,随着技术创新门槛值变为9.875 9,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合理化的负向影响变小,这说明随着技术创新的发展,新技术、新方法带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从而影响产业结构合理化。进一步探究数字普惠金融的二维指标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发现覆盖广度、覆盖深度以及数字化程度均能随技术创新跨越门槛值,助力产业结构优化。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影响产业结构的门槛估计量与似然比统计量的关系如图2所示:
图2 技术创新在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双门槛估计量与置信区间
表5 产业结构合理化门槛回归结果
2.产业结构高级化门槛回归
在表6中,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具有正向激励作用,且随着技术创新门槛值变大,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对产业结构影响增大,这表明随着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正向激励效应越发明显。在数字普惠金融的二维指标中,覆盖广度对产业结构高级化影响最大,说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借助技术平台有效解决企业融资问题。在覆盖深度中,随着技术创新门槛值变大,覆盖深度对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效应也变大。在数字化程度中,随着技术创新门槛值的跨越,数字化程度实现了由负转正,由不显著到显著的明显变化,说明技术创新能推动数字普惠金融实现飞速发展,从而推动产业结构优化。数字普惠金融总指数影响产业结构的门槛估计量与似然比统计量的关系如图3所示:
图3 技术创新在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双门槛估计量与置信区间
表6 产业结构高级化门槛回归结果
本文运用省际数据,以技术创新为中介变量,分析数字普惠金融与产业结构门槛效应。实证得出: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有影响效应,且技术创新在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优化中发挥中介效应。随着技术创新的发展,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的影响效应变大。技术创新跨越的门槛值越大,数字普惠金融与技术创新的融合越紧密,对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促进效果也越显著,因此,数字普惠金融对产业结构的促进作用会随着技术创新的发展而逐渐增强,且具有显著的非线性特征。根据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加大技术创新支持。可以从研究经费投入、科研人员培养、知识产权保护、政策导向四方面入手。创新是驱动产业结构优化的动力引擎,可以加快建立技术创新与产业结构的连接,搭建产业技术平台,实现创新成果向产业结构的快速转化,实现资源共享,为技术创新和产业融合营造良好发展环境。
二是加快推进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是产业发展与现代技术融合的新契机,能为产业结构优化发展提供动力,还能将金融资源与数字技术相结合,促成金融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对产业结构内部不均衡进行调整以及实现产业数字化,为促进产业结构优化提供了新的可能。